着。月光倾斜而下,透过窗子,直直的打在八仙桌子上,叫半夜起床的人,连蜡烛都省了,当真是明月阁。
想要在门口看守一夜的江满,此刻正睡的香甜,卷翘的长睫,安稳的贴在眼下,没了白日的跳脱,睡着的江满看着恬静了不少。沈青篱见她将被子,踢到了地上,便轻手捡起,重新给她盖好。后院的桃花早就谢了,半夜多少有些许的寒凉。
他像一个流浪的乞丐,江满像他捡到的流浪猫。他可以没有家,可他想让自己捡的猫,过的好一点,舒服一点。江满的存在,不知不觉中,带给沈青篱与宿命周旋的勇气。
回到八仙桌上,沈青篱算起了要交的月银。按照楼里的规矩,上等小倌最少要二十两银子。他们是新人,也断然不会与楼里的头牌一个身价,那么基本上也就是二十两了。
楼里的规矩是,二十两银子,楼里拿十六两,剩下的四两才是小倌自己的。若是收到客人们的打赏,要与楼里平分,只不过这块,大伙也就是意思意思,毕竟得了多少的赏赐,也只有小倌自己心里清楚。
一天要交十六两银子,一个月便是四百八十两,若是再加些赏银,便得准备六百两,方才妥当。年纪不大的小公子坐在桌前,单手扶额,眉头紧皱,早知今日这般为银钱发愁,当初就不该视金钱如粪土了。
好在他的画作,如今在荣宝斋,一幅也能卖个几十两,一个月画个十幅没问题。可任何东西,一旦多了就不值钱了,每月画十幅画,就算他毫无压力,可时间久了,便不会再有更多的人去买。唉,沈青篱捏了捏眉心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其他。
次日,江满伸着懒腰,准备起床。沈青篱昨日睡的晚,这会还没醒,江满见自己盖着被子,便知他定是将自己的被子,给了她用。
果然只有一床被子,见沈青篱穿着两件里衣,抱着枕头,将自己团成煮熟的虾子一样,江满有点好笑,可想到是因为,自己抢了被子的缘故,便不好在笑他,只是将被子给他盖了回去后,出了明月阁。
巳时,乐酒一脸娇羞,身段柔软的从房间出来。这会他那客人早走了,走前还与他约定好,今晚还会来捧他的场。
他年纪小,在还未懂男女情爱之时,便遇到了温柔体贴的客人,还将他当做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对待。从未被人这般重视过的乐酒,一颗真心瞬间给出去一半了。
心中也接受了当小倌这种事情,想着那人说的承诺,他便满心欢喜的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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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的日子。
这会他的小厮银喜去打饭了,想起昨夜九歌惨烈叫喊声,他想推开对面房门,去看看九歌还好吗!只是不知道,昨夜那顶顶吓人的客人还在不在,他有点拿不准,不敢进去。
这时正巧九歌的小厮,出门去打水,乐酒便上前问道:“金喜,九歌他好些了吗?我想进去看看他。”
“回公子话,我家公子他已经醒了,管事也派大夫过来上过药了,这会正在床上休息。”金喜回道。
“那好,我进去看看他。”说完便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屋里。
九歌房里,一股药味扑面而来,床上的人有气无力的躺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床顶的帷幔。脖子上清晰可见的牙印,渗着血迹,就连锁骨下面,白皙的皮肤上,都是青紫的痕迹,这衣服下面更不知,是如何惨不忍睹的景象。
乐酒连忙上前,半蹲到九歌床前,瞪大眼睛道:“那人怎将你打成了这样?管事没替你要个说法吗?”
九歌缓缓动了下脖子,见是乐酒,同样都是头一次接待客人,他满身的伤痕。而乐酒却毫发未伤不算,眼里还透着情窦初开的情愫。
“楼主给我讨什么说法?我们就这是被人当做猪狗的命,谁都逃不过,只是早晚的事。”九歌哑着嗓子说完后,不想看到乐酒那白里透红的脸,便转过身去不看他。
“九歌,你好好养着,等好了以后,就会遇到其他温和的客人,便不会再这般受伤了。”乐酒见他这样,便安慰道。
“是吗?怎么你昨夜的客人很温和,温和到你以为,你只会有这一个客人吗?”九歌头也没回的讽刺道。
乐酒小脸忽地一白,是呀怎么可能一直是一个人呢,他们是小倌,只要谁出的银子多,管事就会让他们去伺候谁。
这次是九歌运气不好,而他又运气太好。往后的日子谁也说不好,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罢了。
乐酒一早晨的美梦,让九歌一针给扎碎了,他有些心情低落道:“你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
九歌也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他,便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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