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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歌笑了笑:“那像您这么说的话,我和我的妹妹现在也应该属于普通的孩子了,虽然我觉得我们有些地方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
“为什么?”亚布里艾尔有些奇怪。
“……”流歌沉默了一下,并没有说明,却转了个话题:“亚布里艾尔博士,您最近是不是和安娜医生在研究什么?”
“是的。”亚布里艾尔留了个心眼,没说自己研究什么。
“那是和汉娜姐姐有关的研究,对吧?”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亚布里艾尔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实话。
“亚布里艾尔博士,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亚布里艾尔注意到了流歌眼里的目光,她又想了一想:“只要我能办得到。”
“我虽然不知道那个研究是什么、有什么目的,不过,安娜医生看来很重视那个研究,不然她也不会让克罗士先生接您到这里来——我希望您能帮助安娜医生解决那些问题……我的爸爸和妈妈,因为安娜医生这次的事情已经很是烦恼,而我……不希望他们必须因为这些事情而必须做一些——选择。”
亚布里艾尔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怎么答应流歌。
“虽然我和妹妹并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事……但汉娜姐姐的去世,对我的父母打击很大,而安娜医生就更不用说……而我,真的不希望这件事再伤害到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妹妹。”
伤害到她的妹妹?
亚布里艾尔呆呆地听流歌说完,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自己来到了一个人生的分水岭,如何选择,影响的可能不止是自己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流歌分开的。她只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主动或被动地塞满了各种信息,需要自己好好的消化一下,理出一个头绪来。
流歌看着她离开时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但她的心里却再次浮现了将近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的妹妹缩在她的怀里——她到现在还记得,小小的妹妹就那样躲在她的怀里,不哭也不闹,只有从那对明亮的眼睛里,才看得出眼底的恐惧。
“流歌,妈妈……是不是……不打算带我们回家了?”
妹妹问了这个问题。她那时才八岁啊!语气却绝望得像个成人。
“别怕……妈妈只是、只是……”流歌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妹妹说明。
她们被带到那间房子里,而她们的母亲就在隔壁。她们亲耳听见母亲向那个表面看来温文尔雅,但眼神却阴鸷狠厉的男人保证:“只要汉娜能退出,我愿意让我的孩子代替她!”
她们在那间房子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坐在长桌一头的母亲脸上向来的温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与对方不相上下的冰冷无情。
那个坐在桌子另一边的男人,慢慢腾腾地玩着他的烟盒。
“你的孩子?两个?”
“你说什么?”阿尔蒂娜的声音里保持着冷静。
“你觉得你哪个孩子能比得上汉娜的价值?”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在你眼中都只能用价值来衡量?”
“要不然,你以为呢?你不也是费尽了心思,才进入清理执行部门的吗?”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
“阿尔蒂娜,别带偏节奏。你的两个孩子,在我看来还不如汉娜一个人有价值。不过,看在你和塞伯罗斯的份上,我可以接受……只要你保证,不管她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你都愿意接受……那我,可以考虑一下你的意见。”
阿尔蒂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紫罗兰色的眼睛里透出了一种蚀骨的冰冷。
流歌从未见过妈妈的眼睛里有这种表情。
她感到那种冰冷从妈妈的眼睛里,一点一点的将空气凝固,直至也把她的血冻住。
“不过,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做得到这一步……等一下,啊——我知道塞伯罗斯的出身,他这么做,也是因为他血脉中的什么来着?文化?他的故国,不就有这样的故事,用自己的孩子去换别人孩子的性命。”最后一句话,那个人故意说得非常重,“真是佩服你们的冷静,也敢像那个发生在上千年前的故事里的人一样,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去换另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的性命。”
流歌感到怀里的妹妹身体都僵住了。
她们都在害怕母亲的回答。
“好。”——她们最后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决绝得如同锋利的石头:“我答应你,用我两个孩子的性命作保证,去换汉娜回来。”
……
流歌听到那句话时,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凝固住了。
为了救汉娜,她们的妈妈愿意放弃她们两个孩子。
流歌直到现在还记得,妹妹那时小小的身体,在自己怀里的重量。
她一直死死地抱着妹妹,甚至在心里想着各种保护妹妹逃跑的计划。
不过,那些都没有发生。
后来发生的事情,流歌已经记得不多了。她只记得妈妈和克罗士先生带她们回家时,在车里等着她们的父亲脸上的疲惫,还有所有人一路上的沉默。
再后来,她们听说,汉娜姐姐去世。
——据说是实验事故。
她们都去参加了汉娜的葬礼,在葬礼上,她们见到了很久没见的汉娜的姐姐安娜·卡斯托尔。
而安娜在汉娜的葬礼上没有流泪,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注视着那块石板墓碑。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烧炭者》17、第17章
流歌在安娜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令她害怕的东西。
在那之后,流歌就一直称呼安娜为“安娜医生”。
没再叫她姐姐。
妹妹已经很久没跟她提起那个夜晚的事情。
但有时遇到和那天一样,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一片漆黑的夜晚时,她的妹妹总是会找各种借口来跟她挤一张床。似乎只有在姐姐的怀里,她才不会害怕。
流歌不希望妹妹还被那个噩梦所纠缠。
但是,亚布里艾尔有没有办法帮助安娜医生?她同样没有底。
虽然从昨晚父亲见到她之后对她的评价来看,父亲对这个新下属的能力还算满意,可她此前完全不知道组织的存在,也不知道卡斯托尔所面对是什么样的事情。
她真的会是母亲从几年前就看中的人选吗?
宅邸里的服务人员尽心尽职,午餐的时候给亚布里艾尔送来了饭菜。但亚布里艾尔毫无胃口,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子和铅笔,一行又一行地写下自己得到的信息。
“文艺复兴时期,第一任理事长开始研究新技术、收养战乱地区的孤儿,建立组织。”
“此后,根据第一任理事长的意志,组织在暗处成长。”
“二战时期,组织受到严重的威胁,当时的理事长决定让组织以合理名义存续。”
“建立联络点,类型包括观测站等。卡斯托尔管理的观测站多在荒漠地带。”
……
“卡斯托尔和汉娜被组织收养,总监教授卡斯托尔机械工程学知识,卡斯托尔后学医……”
“人工智能实验,汉娜疑似在实验中去世。”
“控制极解析,控制极可对人工智能及人脑进行双向干扰,它同时也是一个ai。”
……
“组织内部疑似正在重新开展对此人工智能的研究。”
“卡斯托尔正在面临危险。”
写完最后一行,亚布里艾尔突然感到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了卡斯托尔曾和她说过的一句话:“阿贝,你以后不是一个人了。”
“冷静——冷静——”
亚布里艾尔深深地呼吸着,打开了自己的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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