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朝江横望了一眼。
没什么情绪的一瞥,看似古井无波,灰绿色的眸子藏着光。
江横与他对视间轻快一笑,三分醉意七分狂,“那谢师弟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山?”
这次谢辞没有思考,声音冷清透骨,一口回绝。
“不要。”
谢辞记得很清楚,《囚禁美强惨师弟的一千零一夜》中,一切的悲剧都是从师兄与师弟结伴下山开始的。
他,不想被江横囚禁。
两人间你来我往的对话,落在三人组眼中却又别是一番意味。
三人互相交换视线,默契点头。
—
三日后。
江横领了下山除魔的任务,带了三十个符箓宗弟子,霍群与封海皆在下山的弟子人选中。
此次下山,长则数十年,断则数月。
历练的时间长短,取决于修仙界是否太平度日。
要是千年之前,三界缔约还在,斩妖除魔这种任务十天半个月就能完成。
毕竟那时候人界与魔界的修士只有一个目标——修仙上神庭。
有志向的魔根本看不上区区修仙界,不屑在人间作恶。
如今不同了,神梯被魔界斩断,三界缔约尽毁,修仙界与魔界血战三百余年,死伤无数,最终将魔界封印在永无镇。
但曾隶属于魔界的妖界尚在,四处窜逃,为祸人间。
江横从闻修白那儿了解了这些原文中提及甚少的背景故事,心知此番下山不会遇上真正的魔族。
最多就是除妖捉鬼。
临行前。
星云观最富有的气宗给江横准备了二十万灵石。
雅弦宗给江横准备了十万灵石和法器宝物。
药宗给江横十万灵石外加灵丹妙药若干。
剑宗实力垫底、财力同样垫底,只送了灵石十万。
江横让封海收下灵石、法器和药材,便下山离去。
留下三人组在原地,担忧地看着江横,希望此去一切顺利。
毕竟,他们三人着实不方便下山。
一个放心不下药圃的花花草草,一个天道在身不能下山,一个听江横的话想搞原创。
符箓宗三十弟子御刀临风,衣袂翩然,各个都是玉树临风的好苗子。
离了星云观,越过数十重山,临近人世村落的地方,为了不唐突世人,也为了不错过山野作恶的小妖,符箓宗弟子们收了法器,从天上下来。
大多数弟子选择骑马。
少年风流,鲜衣怒马,蹄踏烟火红尘。
江横表示谢谢。
人躺在装饰奢华的马车里,悠闲快活。
霍群也在。
江横倒了杯水给少年,“好些了吗?”
霍群脸色有些发白地接过热茶,他没了灵力,御剑时尽管封海已经极力保护他了,五脏六腑还是难受到了极点。
一路走走停停,路过村落询问近来可有妖祸和离奇事端。
江横掀开挂着紫色流苏的帘子,看了眼外面。
山野薄雾,景色与星云观上的云海苍山相比,差之甚远。
霍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看出师尊的无聊,便从怀中拿出一个乾坤袋给递过去。
江横挑眉不解:“吃的?”
霍群一笑,不答:“我去前面看看。”
说完,他便跳下马车,接过封海递来的缰绳,撩袍翻身,动作潇洒利落地跨上一匹毛发光亮的骏马。
偌大的马车里只剩下江横,他闲来无事打开了霍群留给自己的乾坤袋,拎着袋角那么一倒啊——
《被圈.养的美人师弟》《沦为师兄的炉鼎》《只修师弟不修心》……《娇软师弟太诱惑》。
只是看着话本封面的书名,江横深深地皱眉了。
不是。
为什么霍群要给他百来册话本!
日了狗了。
他不是攻。
不对,应该说他不是gay!
他那啥直起来能横扫饥荒、捅破九重天好吧!
妈的。
江横心里骂骂捏捏,他装gay装攻是因为在山上要面对谢辞,他希望谢辞知道他的性.取向,希望在后面的剧情中谢辞不要把自己当情敌!
但是下了山,离开谢辞的视线范围,他为什么还要压抑自己的性取向?
他是直男啊,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的那种直男啊!
江横内心烦躁,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情不愿地捡起脚边的话本。
读书使人聪明,使人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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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幽幽叹息,江横细长的手指摩挲着封面,无奈地翻开一页。
此次路途遥远,就当是打发时间好了。
—
这一路修行除妖看话本,时间过得比在山上还要轻快。
在热闹的城郭里,夕阳下,江横与弟子们站在城楼,眺望长街交错、楼馆林立的美景,行人穿梭,小贩叫卖。
慢慢亮起了纸灯笼,天边也挂上了星子,红霞渐渐散在了云雾中,一座座青瓦屋檐的院子里,烟囱冒出浓烟。
此情此景,江横心中生出一种暌违已久的感慨。
穿书前,他也是个普通人,一日三餐,从孩提到大学毕业,过着寻常的日子,行色匆匆。
而今,对这一切只觉得陌生又感慨,山上仙法看多了,尘世的生活离自己太久远了。
在城里住了一晚,隔天继续北上,到了白鹤观弟子求援的徐庄,说是有伥鬼出行,害人性命。
江横心眼不坏。
虽是不情愿下山,但既然下山了,能除妖造福百姓他自然是乐意做的。
他是修仙求道的大家,却仍是贪生怕死之辈,何况一命百年的普通人,若被妖邪鬼魅害的短命,多可惜。
徐庄。
江横带弟子前去。镇上不少人站在长街两旁侧目盼首,瞻仰仙家风气。
清一色的白马,少年们挺直身板,仪态俱佳,身着月白锦衣,淡紫长袍,紫玉冠束发,脑后飘垂两根精美的玉带。
路人纷纷赞叹星云观的仙家就是与其他仙门不同,不管是气度仪态,还是相貌穿着,一眼便知是有真本事的,不愧是修仙界第一大派。
伥鬼不是什么难处理的,只是白日混着人群里,夜里出来扮小孩、扮女人来勾人吃人。
江横听镇长讲完这两个月来发生的怪事,看了霍群一眼。
霍群点头,表示知道该怎么做。
只用了一晚时间布局下阵,江横甚至都懒得出手,霍群带着师弟师妹们行动,将徐庄十八只伥鬼尽数封印。
离开徐庄前,江横带着弟子去了徐庄里供奉仙家神庙的西城,找到了供星云观的大殿。
他们下山除了除妖历练,另外就是广纳香火、功德,攒攒人间灵气,这些灵气最终都会滋养千万里之外的星云观五宗。
封海带着人打扫大殿,清理石像,众人给历代掌门磕了头,上了香。
又给五宗宗主拜了拜。
其实五宗雕像与真人比起来差远了,不及万分之一的风华,最离谱的是萧翠寒的石像。
时男时女。
江横做完这些,推开紧闭的殿门出去,弟子紧随其后。
外面庭院里站着徐庄信道的镇民,一个个面色虔诚而感激,都打算等符箓宗弟子出来后,再去给仙家供奉香火。
只是,人群里有三个穿着道袍的人,十分古怪。
不待江横让封海去将人带过来,那三个身穿淡蓝色道袍的道子快步跑了上前,朝江横施礼一拜。
为首的人看上去四五十岁,神情凝重,双手揣在袖中,“江宗主,久仰大名。”
江横手执玉扇,微一颔首,“你是?”
那人道,“我是轻羽门的沈良,另外两位是我的师弟,舫寻、且安。”
江横点头,不说话,等着对方开口。
沈良背着剑,双手依旧拢在袖中,皱眉道,“我与师弟二人听说江宗主在徐庄,一路跋山涉水而来。”
江横把玩玉扇,挑眉,“是吗,你找我有何事?”
沈良凝重点头,“我们三人都是从春山城死里逃生,只为了给江宗主带一句话。”
江横听见春山城三个字时,略一惊讶,很耳熟但一时没想起来。
沈良嗓子干哑,喘着气,“谢宗主在春山城。”
江横刷的一声收了玉扇,眸光微紧。
谢辞,春山城。
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江横回顾原文,瞬间清晰明了了——
沈良道,“无脸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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