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真的?被褫夺功名了?
他如今是?白身了?
他现在的?处境和梁盛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差。
黄玉望着?周遭目光冷漠、厌恶的?昔日同窗,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当?天下午黄玉就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灰溜溜离开了府学,连身上的?伤都无暇顾及。
众人拍手叫好,好似赶走了什么肮脏的?臭虫。
回学舍的?路上,唐胤信誓旦旦道:“若我有朝一日当?了官,绝不会贪污受贿,我一定要做个清官!”
唐胤很有自知之明,他能走到今天这步,多?亏了两位好友时?刻督促,日日警诫。
就算有幸考到最后,当?了官,在政绩上也不会有多?出彩,顶多?是?守成。
但即便是?政绩平平,他也绝不会与人狼狈为奸,做出什么谋财害命的?勾当?。
苏源眼神格外慈爱:“唐兄能有如此觉悟,我和方兄甚是?欣慰。”
方东重重点头:“没错,欣慰。”
唐胤抖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着?痕迹往旁边躲了躲:“依你们?看,黄玉会被连坐吗?”
当?今可?不是?先帝那般昏庸的?帝王,不讲究连坐,但前提是?本人不知情。
但凡知情不报,甚至帮忙隐瞒的?,铁定一个逃不掉。
孙见山如此大动作,恨不得整个凤阳府,甚至于整个靖朝都知道水利官的?恶行,显然所图甚大。
至于图的?什么,苏源也能猜到几分。
一把勾住唐胤的?脖子,就这么往前走:“一天到晚想东想西,这是?你该考虑的?吗?有这个功夫,你还不如多?背两篇文章,赶紧把休沐的?课业完成了。”
唐胤比苏源大了两岁,个头也略高些,被他这么勾着?,不得不歪着?身子弓着?腰,就挺难受,口中连连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源哥儿?你赶紧撒手,我什么也不问了,我就是?单纯好奇!”
方东忍俊不禁,嘴角的?笑一直没落下:“源弟你快松开唐兄,再不然他又该哭了。”
苏源顺势松开,一整衣袍往前走。
至于唐胤,他一秒跳脚:“谁哭了?谁又哭了?我压根就没哭过?好吗?!”
苏源:“不信。”
方东:“不信。”
说完两人拔腿就跑。
唐胤快要气炸了,撵在他俩后头追得起劲:“你们?完了,给我站住!”
苏源又不是?傻子,和方东相视一眼,再次提速。
一路上,都留下唐胤气急败坏的?声音。
有学子与之擦身而过?,也被他身上的?活力所感染,心情变得欢畅。
……
十月初,孙见山完成了陛下交代他的?所有任务。
包括凤阳府在内的?这一片十来个府城彻底安定下来,他便押解一笼子的?贪官回京城去了。
至于修筑金堤的?相关事宜,水利通判正在衙门大牢里数蟑螂,他就把此事交给了林璋。
他们?同属于革新派,都是?陛下肱骨,由他亲自监督,陛下也能放心应对京中的?那群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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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孙见山还有一笼子贪官一道进京的?,还有四五千斤的?地蛋。
地蛋数量繁多?,又沉甸甸的?,运送起来格外困难。
但这些到底是?陛下下了口谕,要孙见山完好无损地带回去的?东西。
同时?孙见山也很期待,不久后会不会真的?种出亩产八千斤的?地蛋。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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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了,前提是?他能平安抵达京城。
孙见山看着?来势汹汹的?刺客,心里想着?。
*
钦差走后,苏源的?生活再次回归正轨。
每天三点一线,学舍课室饭堂,枯燥泛味,却又目标明确。
只?是?在十月下旬,他抽空去庄子上种了土豆。
该上交的?都已经上交,剩下这些都是?用来享受的?。
苏源答应过?唐胤,要做足量的?薯条给他。
还有方东,他挺喜欢吃黄金土豆饼来着?。
三个月后,苏源在关注时?事的?时?候,听人提了一嘴。
工部尚书?因御下不严被降为正四品,去往偏远府城任知府一职。
至于空出来的?工部尚书?之位,在经历过?一番激烈角逐后,由工部左侍郎出任。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工部左侍郎正是?黄玉口中的?庞状元,庞诩。
苏源听后就将此事撂在脑后,把写文章可?能用到的?记录下来,带着?笔墨离开了书?斋。
天高皇帝远,纵使京中两派的?交锋斗争如火如荼,他不过?一介穷秀才,眼前最要紧的?是?乡试。
苏源回到学舍,搓了搓冰凉的?双手,将早上忘记改的?“乡试倒计时?”数字更正了下。
又从?新买的?几本书?里抽出一本,轻点桌面:“你前两天不是?还念叨着?这本书?,正好在书?斋看到,给你带回来了。”
方东接过?,喜上眉梢:“多?谢源弟。”
又连忙掏出存放银钱的?荷包:“多?少文?”
苏源报了价格,方东数了铜板递过?来:“过?些时?日就要去庄子上收地蛋了吧?”
苏源在心里掰手指算了下:“差不多?了,正好收完回镇上过?年。”
“方东,我这里有个问题……”唐胤推门而入,看到桌案前的?苏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源端起茶杯,暖意融入掌心:“买完就回来了,这是?你要的?书?。”
唐胤手忙脚乱地接住苏源抛来的?书?,就听方东问:“什么题,拿来看看。”
“是?一道五经题,我感觉破题方向不太对,正好你们?帮我看看。”
方东接过?,苏源见状也没凑过?去,悠哉悠哉喝着?水,翻看新买回来的?书?。
等解决了疑问,唐胤一屁股坐下:“听说了没,黄玉被流放了。”
苏源抬眸:“怎么说?”
“八月那时?候他爹被查出贪墨,他也跟着?没了功名,这些日子一直浑浑噩噩,整日里不是?喝酒就是?与妓子厮混,家里的?银钱都要被败光了。”
黄玉离开后苏源就没再关注,没想到他竟如此堕落。
“前两天他在酒楼喝醉了酒,胡言乱语,说什么早知道就不收水利官的?银子和藏书?了,这样他还是?七品官之子,他也能继续考取功名。”
苏源一脸诧异:“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唐胤点头。
方东哑然:“他可?真是?……”
为了银子和藏书?,把自个儿?老?爹的?性命都填进去了。
可?真是?靖朝坑爹第一人了。
“然后有人把他的?话告诉给了衙门的?人,当?晚他就被捉去了,一顿审问后他就招了,知府大人判了他流放。”
黄玉也算是?知情者,他替亲爹收了贿赂,虽未参与贪墨案中,也是?触犯了靖朝律法,知府大人斟酌过?后,判了他流放。
苏源沉默两秒:“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源弟总结到位。”方东赞道,忽而话锋一转,“你又是?从?何处得知此事?”
休沐这两天,唐胤都没出去,难不成又跑到其他学舍串门了?
自从?来到府学,唐胤除了话痨这一固定爱好,还爱上了串门。
只?要一有空就在各个学舍间?乱窜,好几次直到亥时?都没回去,被巡夜的?教谕逮住一顿训斥,还要罚抄文章。
方东说话时?一直盯着?唐胤,见他表情变幻不停,还有什么不明白,无奈至极:“你又想挨教谕的?训了。”
唐胤摸摸鼻尖,老?实认错。
他这人就是?一聊天就没有时?间?概念,不知不觉就到了亥时?,然后就被教谕捉住。
“不过?还是?多?谢唐兄得了消息同我们?分享。”苏源拍了拍他的?肩,“就跟学习一样,谈天也要适可?而止,至少得回去喝杯水再战个三百回合。”
方东和唐胤不禁莞尔,二人都止了话头,默契地看起了书?。
……
转眼到了年底,年末考核后,苏源三人去庄子上收了土豆。
下半年有下过?几场雨,收成比上半年好些,有两株生出十个土豆,个个又大又结实。
将一部分土豆搬上马车,便直奔杨河镇而去。
正值腊月二十七,铺子营业的?最后一天。
这些年杨河点心铺口碑不错,又不断地出新口味新品种,生意始终红火,将同行甩出一大截。
苏源到家时?,铺子门口站着?不少客人,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依旧不减买点心的?热情。
“要不等一会儿??”唐胤提议。
自从?他们?仨考上秀才,每次都被大家用看大宝贝的?眼神看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苏源啃了口路上买的?包子,嗯嗯点头。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
直到傍晚时?分,铺子关了门,客人散去,苏源才下马车。
苏慧兰用鸡毛掸子扫去柜台上的?点心屑,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少年走近:“老?早就看见你们?了,今晚都留在我家吃饭。”
有地蛋和红尖作诱饵,唐胤和方东便厚着?脸皮留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顿饭吃到撑,方东随唐胤去了唐家,留宿一晚明日再回村。
一大早去庄子把土豆扒拉出来,又赶回镇上,一路颠簸,苏源也累得不轻,洗漱过?后倒头就睡。
次日一早,苏源在院子里做锻炼,贴墙倒立。
苏慧兰正在做早饭,吃完就回福水村。
这时?有人敲门,苏源开门一看,是?位面生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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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腊月里, 天亮得迟。
街道上只有零星行人,行?色匆匆,很快隐入晨雾之中。
男子身?着?青灰色锦衣, 鬓发梳得整齐, 束发的玉簪和压袍角的玉佩一看便知是上品。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明显是随从的高瘦男子,手上还捧着?一方木盒。
苏源一手轻搭在门栓上,不动声色:“您是?”
男人脸上挂着?笑,看似温和,却给人一种披着?层假皮的感觉, 让人瞧不出真实模样。
“你就是苏源,苏秀才?”
男人的声音有刻意压低, 苏源还是从尾音中辨别出三分尖细。
衣着?不凡, 面白无须,嗓音尖细
此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是我。”苏源只眸光闪了闪, 短暂的停顿后,用试探的口吻,“屋外?寒凉,您要不进来喝口热茶?”
男人负于身?后的手指轻动, 抬步跨进门槛:“可。”
随从紧随其后。
待主?仆二人进来, 苏源瞥了眼不远处的窄巷,转过身?就见男子伫立在柜台前,打量着?昨天没卖完的点心。
片刻后,他指尖轻点:“这叫什么?”
苏源上前:“蛋黄酥。”
男子挑了下眉,并未再问, 又抬步去了后院。
随从亦步亦趋, 脚步沉稳,从背影看像是一柄锋利的剑。
苏源一时?半会又摸不清男子的脾性, 不敢妄言,只能沉默着?跟上。
恰巧苏慧兰做好早饭,探出身?喊了句:“源哥儿,吃饭了。”
突然发现院子里多了两个陌生人,她吓了一跳:“你们是谁?!”
男子的目光从墙角簸箕里的东西上移开,先苏源一步开口:“我是苏秀才的旧相识。”
苏慧兰显然不信,源哥儿哪有什么旧相识,更别提这人一看就是富贵人,笑眯眯的
弋?
样子活像个笑面虎。
接收到他娘问询的眼神,苏源朝她安抚一笑:“娘您先把?饭温在锅里,我等会儿就吃。”
男子笑意加深,苏慧兰无法,只得退回厨房,将?空间留给他们。
“苏秀才应该猜到我是谁了。”男子径自在桌前坐下,并不畏惧寒风,兀自轻声低语,“咱家此行?并未大?张旗鼓,只有林知府知晓,你可知陛下的良苦用心?”
心底有所猜测是一回事,听对方主?动表明身?份又是另一回事。
苏源浅浅吸一口气?,暗戳戳掐了下指腹:“我明白的。”
先别想那么多,这位说什么他只管应便是。
男子,也就是福公公抬手抿了抿鬓角,拖着?腔调:“不久前皇庄上的地蛋丰收了,苏秀才可知它?的亩产?”
苏源暗自揣度,说了个中规中矩的数:“四千斤。”
“非也。”福公公摇摇手指,“近五千斤。”
尽管再三告诫自己,在天子近侍跟前要谨言慎行?,苏源还是忍不住嘴角上翘。
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结果了。
转眸看向福公公,他此次的来意苏源也能猜出个八.九分。
到底是少年人,藏不住情?绪,福公公轻笑一声:“陛下龙颜大?悦,你也算是立了一大?功。”
苏源张嘴就来:“能为陛下分忧,是源的荣幸。”
“只是陛下考虑到你如今只是一届秀才,不宜太过张扬,便让咱家亲自走一趟,给苏秀才送来赏赐。”
他略一抬手,身?后的随从将?木盒放到桌上,顺手揭开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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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源迟滞地眨了眨眼,陛下的赏赐可真是简单粗暴。
不过他喜欢。
“这是陛下从私库取出来的赏赐,共计一万两。”福公公将?木盒往前推了推,意味深长地道,“苏秀才的功劳,陛下都记着?呢。”
天降横财,还是从陛下私库里挖出来的,苏源心脏怦怦直跳,肾上腺素直往上飙。
费了老大?劲儿才将?自个儿摁在原地,没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手指蹭了蹭袖口,苏源忽然想到一点,迟疑半晌还是问了:“公公,我那两位好友……他们都有什么赏赐?”
福公公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眯着?眼看苏源:“想给他们赚功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源不吱声,那就是默认了。
头顶上方是压迫感极强的注视,苏源喉咙发紧,强自镇定?:“他们也为了地蛋付出很多精力和汗水。”
空气?里一阵寂静,只有从墙头探进来的枝条,被寒风吹得噼啪作响。
风刮在脸上,苏源自觉脸皮有点发僵,整个人像是浸泡在冰水里。
就在他以为福公公生恼的时?候,一声呵笑响起。
苏源下意识抬头,只见福公公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动作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这一万两,有六千两是你的,其余四千两是他们的。”
苏源面色一松,有赏赐就好。
福公公抬手,剔透通彻的玉佩于掌间轻晃:“这才是陛下给你的赏赐。”
苏源忪怔,不是已?经给了六千两?
福公公一眼看破他的疑惑,噗嗤笑了:“地蛋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陛下得知地蛋亩产五千斤,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呢。”
守旧党小动作不断,这半年来陛下是心力交瘁,睡不好也吃不下,眼看着?整个人瘦了一圈,可把?福公公给急坏了。
陛下可是靖朝的脊梁,不论是私心还是理智,他都不希望陛下出事。
地蛋丰收的前一天,陛下还因头痛传了太医,整个殿内都一股苦汁子味儿。
隔天皇庄传来好消息,陛下叉腰仰天大?笑三声,那是头也不痛了,心也不烦了,用饭也香了。
福公公当时?就对这位素未闻面的苏秀才生出好感,一听说陛下打算差人去凤阳府送赏赐,便立刻毛遂自荐,一路上不辞辛劳日?夜兼程赶来杨河镇。
当然了,他也有那么点小心机。
这苏源能拿出地蛋,说不准手上还有别的好东西。
他正好趁此机会挖上一挖,倘若真有,他在陛下跟前也会愈发得脸。
任那几个贱人使?出十八般武艺,他御前大?总管的位置再无人可撼动。
当然了,他也不会隐瞒苏源的功劳,还会替对方在陛下跟前美言几句。
互惠互利的事,何乐为不为?
苏源双手接过玉佩,仔细一瞧,这上面竟有龙纹,且做工极为精细,连龙须都雕琢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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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源眉心微动,隐约触碰到了真相,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多谢陛下赏赐,源何德何能”
福公公抬手打断他:“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陛下也是担心有人循着?蛛丝马迹挖出你的身?份,对你不利。”
“若你遇上什么事儿,大?可拿着?这块玉佩去找林大?人。”福公公隔空点了点龙纹玉佩,“毕竟这天底下只一人能用得起龙纹。”
苏源握紧玉佩,坚硬的棱角硌得他掌心微痛。
这也算是天子之诺了。
“对了,那又是何物?”没等苏源作出回应,福公公又指向角落里,饶有兴致地问。
打从一开始走进后院,他就注意到簸箕里的物什。
红通通的,头圆脚尖,只是过于干瘪,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和苏源谈话期间他一直惦记着?,如今送出了陛下的赏赐,他便迫不及待地问了。
他有种预感,这绝对也是类似地蛋的稀罕物。
苏源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此物名为红尖,也是我在胡商手里买回来的。”
福公公语气?微冷:“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将?它?和地蛋一同?献上?”
到底是在帝王身?边伺候多年的人,仅一个眼神,就足够冰冷,令人有种如坠冰窟的错觉。
苏源敛眸,好似对这一切全然不觉,面露赧然:“这红尖并不似地蛋高产量,只能用作调料,口感与茱萸不相上下,我原是打算将?其制成红尖酱和红尖粉对外?售卖,也能贴补家用。”
福公公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但脸色明显缓和许多,语气?亦然:“那红尖酱和红尖粉可制好了?”
“制好了,公公可要看一眼?”
福公公颔首,苏源便去了厨房。
厨房里,苏慧兰正惴惴不安,想出去又生怕惹恼了对方,给源哥儿添麻烦,只能急得原地直打转。
听到脚步声,苏慧兰一扭头,登时?面露喜色:“源哥儿!”
她迎上来,声音压得极低:“他们是谁啊?”
实在是苏源和福公公交流的声音不大?,她又不敢偷听,现在是满肚子的疑惑。
苏源一改先前的谨小慎微,眉宇间情?绪松散,也并未隐瞒什么:“是京城来的公公,奉陛下之命来送赏赐。”
苏慧兰又惊又喜,同?时?也生出担忧。
正要再问,苏源从碗柜里取出坛装的辣椒酱和辣椒粉:“您放心,万事都好,等他们离开了,咱们就回村去。”
千言万语憋在心头,苏慧兰只能点头应好。
苏源一手辣椒酱,一手辣椒粉,快步走出厨房,把?它?俩放到桌上。
辣椒粉是苏慧兰请了人来,用石磨磨碎成粉状,半盆也就磨出了这么一坛。
至于辣椒酱,是苏慧兰请了刘兰心做的,工钱当然是照付不误。
“公公,都在这了。”
福公公揭开封口的红布,先是瞧上一眼,又凑上前闻了一闻。
然后接连打了五六个喷嚏,眼睛和鼻子都红了。
他掩着?口鼻,对它?们的嫌弃之意溢于言表:“这东西如此刺鼻,怎能入口?”
苏源轻咳一声,垂眸忍笑,语调却格外?正经:“正是因为它?比茱萸更辣,我犹豫再三,才没将?它?献上。”
“那成吧。”经此一遭,福公公对这玩意儿是避之不及,伸出一根手指把?坛子给推开了,“不过咱家还是要带点红尖回去的。”
苏源早有预料,也不迟疑:“我这就给您装上。”
福公公点头嗯了一声,掏出帕子擦眼泪。
不一会儿,苏源拎着?提前备好的干辣椒出来。
除此之外?,手里还多了一份辣椒种植手册。
“这些红尖都可以种,相关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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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都在这上面了。”苏源递上种植手册,“若公公想尝一尝红尖的味道,可以去唐家酒楼。”
福公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赞许,将?手册纳入袖中:“这唐家酒楼,是你好友家的?”
苏源坦白承认了。
既然福公公能大?老远直接摸到他家来,铁定?一早就把?他查了个底朝天,他又何必做无谓的隐瞒。
“好,咱家晓得了。”福公公示意随从拿上干辣椒,起身?说道,“既然陛下交代的事已?经完成,咱家也该回京复命了。”
路过柜台时?,他忽然止住脚步:“这蛋黄酥,可还有新鲜的?”
苏源:“有的。”
苏慧兰今早起来做了不少,打算带回去分给村里的孩子。
“给咱家包上几块,京城还没见过这东西呢。”
苏源应声,去工作间取了十块,用油纸包好,交给随从。
福公公递来一粒银锞子:“也是你娘辛苦做的,可不能分文不取。”
苏源弯了弯眼,接过银锞子。
把?主?仆二人送到门口,又目送们走进窄巷中,不一会有辆马车驶出来,直奔官道的方向而去。
拉下门栓,苏源后背靠在门板上,狠狠松了口气?。
应付一只福公公,比连续破二十道题还要难。
这时?,苏慧兰从后院出来,低声低语:“源哥儿,那位公公走了?”
“嗯,刚走。”
苏慧兰瞬间恢复音量,拍了拍胸口:“吓死娘了,不愧是在陛下身?边伺候的,气?势怪吓人的。”
苏源指了指蛋黄酥:“方才福公公还让我包了十块点心,他明显很喜欢蛋黄酥呢。”
好奇是有的,但喜不喜欢,苏源不敢保证。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娘放松罢了。
“真的?”苏慧兰果然抛却忐忑,眼里有期待。
苏源颔首,母子俩朝后院走去:“前段时?日?地蛋丰收,娘您猜陛下给了什么赏赐。”
苏慧兰在襜衣上擦干手上的水珠:“这娘哪能猜到,源哥儿你可别跟娘卖关子了。”
苏源将?木盒放到她手上:“这里共有一万两。”
苏慧兰手一抖,险些把?木盒抖到地上去。
她手忙脚乱地接住,像是捧着?什么稀世宝物:“一、一万两?”
“不过这里有四千两是唐兄和方兄的。”苏源担心他娘误会,特意解释一句,“种地蛋的庄子是唐兄家的,平日?里他们也有帮我很多,种下和收获他们都有参与。”
苏慧兰小心翼翼地把?盖子盖回去,没好气?地道:“你觉得娘是这么小气?的人?”
“那肯定?不是!”苏源故意语气?夸张地说,“娘是世上最?善良最?大?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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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了!”
苏慧兰捂嘴笑,把?木盒还给苏源:“这些银子你就自己留着?吧,娘有铺子,吃喝不愁还能给你存个娶媳妇的聘礼。”
苏源耳尖微热,权当没听见后面那句,又取出龙纹玉佩:“除了六千两,还有这个。”
苏慧兰凑近了,待看清上面的图案,一整个都结巴了:“龙龙龙龙!”
“对,若说赏赐,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赏赐。”
天子一诺,八百匹马都难以追回。
这回苏慧兰连碰都不敢碰,只一个劲儿地盯着?看:“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等回去后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爷奶,还有苏家的列祖列宗。”
“至于村里的其他人,咱们就不说了,可不是谁都能有这天大?的荣幸的,咱们关上门自己乐呵。”
苏源深以为然,人心隔肚皮,谁也看不透谁的心。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娘您去把?饭热一下,咱们吃过了就回家去。”苏源抬了抬木盒,“我将?它?送回屋里。”
苏慧兰连连应声,麻利地去厨房热饭。
年货一早就备好了,等吃完饭,母子二人拾掇拾掇,坐牛车回村去了。
今年虽遭遇冰雹和暴雨,地里的庄稼毁得七七八八,好在有官府支持,又是发放赈灾粮,又是赋税减半,百姓们手里头多少还有些余粮,省着?点吃也能捱过这一年。
福水村的孩子们大?多瘦了些,好在还算健康,跑起来屁股后头拎着?棍棒的亲爹都追不上。
村民们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都增添不少。
年三十,苏源和他娘拎着?篮子去祭祖。
在苏爷爷和苏奶奶的坟前,苏慧兰压低声音,将?他们家源哥儿受了陛下赏赐的事告诉他们。
大?年初一走亲访友,之后的四天又是接待村里的读书娃,顺带着?考校他们功课。
年初六,苏源拎着?年礼去拜访季先生,在私塾门口和唐胤方东汇合。
年前他们就商量好了,在今天一起拜访季先生。
一年未见,季先生依旧是初见时?的严肃模样,只是两鬓生出点点斑白。
季先生看着?他曾经教导过的三位学生,心中无疑是骄傲的:“以往我还能考校你们,如今同?为秀才,说不准你们的学识已?在我之上。”
三人连称不敢,最?后季先生没抵得住唐胤的巴巴请求,还是轮番考校了一遍。
直到两个时?辰后,才相携离去。
走到私塾门口,唐胤正要往东,被苏源揪住:“等会,你先跟我走一趟。”
唐胤很快反应过来:“是不是又折腾出什么好吃的了?”
好吃的确实有,但这不是重点。
苏源嘴上嗯嗯应着?,一手唐胤,一手方东,回了铺子上。
苏慧兰正在给院子里的蔬菜浇水,两人同?她问好,被苏源拉进了屋里。
“源哥儿你怎么神神秘秘的?”唐胤忍不住嘀咕。
方东也是纳罕,不明白苏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直到苏源将?两千两银票放在他们面前:“这是陛下给咱们的赏赐。”
话音刚落,方东和唐胤几乎是同?时?直起腰板,满脸呆滞:“陛、陛下的赏赐?”
方东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陛下的赏赐,为何给我们?”
苏源靠在桌边,指尖蹭了蹭桌案:“地蛋也有你们的功劳,获得赏赐也是情?理之中。”
可他俩的关注点并不是赏赐,而是苏源愿意将?功劳分他们一半。
思?及此,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俱都红了眼眶。
内敛如方东,此时?也忍不住握住苏源的手,声线打颤:“源弟,你待我们如此……叫我们以何为报!”
唐胤素来奔放,泪眼汪汪地握住苏源另一只手,呜呜直哭:“源哥儿你真是……你真是……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连串的呜呜声,让苏源有种身?处火车站的错觉。
他不禁扶额,太阳穴隐隐跳动,手腕一转挣脱两人的爪子:“可别这么煽情?,既然付出劳动,就该有回报,我可不是苛刻好友的人。”
二人异口同?声:“是是是!”
苏源嘴角微抽,又把?银票往前推了推:“好了,赶紧带着?它?们回家去吧。”
他向来不怎么擅长应对煽情?情?节,这让他头皮发麻,无所适从。
“快快快,你们别再磨蹭了,我还有书要看呢。”苏源恶声恶气?道。
于是,唐胤和方东被苏源“无情?赶出”了铺子。
站在街上,怀里揣着?苏源替他们争取来的银票,不论是唐胤还是方东,胸口皆是一片滚烫。
方东正色道:“我们以后一定?要对源弟极好才是。”
唐胤重重点头,深表赞同?。
第二天,苏源收到唐家送来的各种稀罕物件,以及方家送来的自制小零食。
苏源:“……”
罢了,等他们的热情?过去再说。
*
回到府学,所有人又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当中。
距离乡试还有一年半,志在举人的学子们个个奋发图强,一个时?辰恨不得掰成两半用。
夙兴夜寐,头悬梁锥刺股已?是常事。
春去冬来,又是一年过去,便是乡试年。
这一年农历四月三十后,苏源满十六周岁。
如今的他已?身?高八尺,也就是一米八,且还有生长的空间。
一袭蓝白学子服上身?,如同?雪地里傲然屹立的松柏。
再有他如今五官彻底长开,眉骨深邃,眼眸漆黑,鼻背高挺笔直,不笑时?清凌凌,给人以清冷之感,笑时?又眼尾弯起,如同?春风化雨。
不论是在府学还是其他地方,苏源总能在第一时?间攫取他人的注意。
就像是众星拱月,万千星辰中最?为耀眼的那一颗。
据苏慧兰
依誮
所说,至今已?经有不下二十个媒婆登门,替苏源说亲了。
只是苏源一直以学业为重为由,说服他娘拒了所有的媒婆。
不仅他,就连唐胤和方东也是如此。
乡试在即,他们又哪来的心思?考虑儿女情?长。
从农历六月开始,各地有考生陆陆续续动身?前往省城。
等到八月,考生齐聚省城,贡院附近的客栈爆满。
苏源一行?人早在两个月前就订下客栈,为的正是防止乡试前夕抢不到房间。
乘马车到省城,拎包入住,静待乡试拉开帷幕。
第五十四章
八月初八的前一天, 苏源酉时初便强迫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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