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快要喘不过气了。
苍茫天空中的猎鹰长啸声救了傅容时一命,裴负雪听见这声音,脸色一变,松开怀里的人,捧着傅容时的脸轻轻亲了一口,皱起眉头道:“傅苒,我得走了。”
傅容时巴不得他赶紧走,他一天没吃东西了,非常非常饿,等裴负雪走了,他要叫阿宝给他送羊肉来!他还要喝酒!
话是这么说,傅容时的脸上却依然表现出了浓浓的不舍,他坐在原处,脸上有些茫然,问道:“明天还来?”
裴负雪看着心痛,心口像是被刀子狠狠地扎了一下,快走到营帐门口又折返回来,半跪在地上握住他的手,才一时片刻,傅容时的手离了他又变得冷起来。
“我明天还来,来给你送弓箭。”
傅容时顿时高兴地扬起嘴角,点了点头,目送他出了营帐。
…………
第二日傅容时睡醒出营帐时,雪已经停得差不多了,天边是一线薄弱的日光,照得地面上积雪亮莹莹的,边关的风还是很冷,阿宝折回去又拿了暖手炉来给他。
“公子当心冷风。”
傅容时换了件鸦青色的长袍,柔软的发丝垂在脸侧,身形纤长,眼上长睫如蝶翼般,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脸上是漫不经心温和的笑容。
装模做样地看了会儿光秃秃的雪景,傅容时像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召见了个人过来,此时这人正跪在自己面前待命,穿了一身铠甲,腰间挂剑,满身都是肃杀之气。
他向阿宝招了招手,转身回了营帐内,温声道:“给赵将军赐座。”
“参见摄政王殿下。”
赵元宜进来朝面前的人行了个礼,得了免礼后,坐在了侧边的椅子上。
“殿下,谢小将军的尸骨已经收敛归朝,属下前日里叫人去看了赤阴山脉的地势,怕是易守难攻,叛军虽只有八千,不及边关驻守长骁军的半数,可那些军奴,个个看着都是有根骨的,怕是早就有谋划。”
傅容时敛了笑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思索着没有说话,他在心里估摸了一下回朝的日子,发觉这段时间凑一凑,应当还能大干一场。
赵元宜见上座的摄政王没有开口,试探着从椅子上起来,行礼请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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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以为,放火烧山,可以一试。”
傅容时停下敲击的手指,闭了闭眸,轻声道:“不妥。”
“山中有乡民久居此地隐世不出,放火烧山,怕是会伤及无辜。”
赵元宜狠狠皱眉,他久居边关,日夜饮风沙,虽然荒远,却也早听说先太子亡故,留下个八岁的皇子,托付给了当朝摄政王,先帝留下召令时,这摄政王也不过才二十二岁,毛头小子的年纪,摄政王的天下,即使是年轻人,也该懂得取舍,祛除了这些慈悲的好心才对。
他又想再劝,却见座上摄政王已经用手扶住了额头,痛苦地紧皱着秀眉,薄唇微张,断断续续地喘着气,整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赵元宜惊呼:“殿下?”
阿宝连忙上前来,一眼就瞧出了主子的毛病:“殿下可是又害了头痛?”
他连忙出去叫人传军医来,又回来站在傅容时的身后,轻柔地给他按着额头,边按边询问力度是否合适。
傅容时闭着眼,低低地抽了口冷气,向赵元宜一挥手,强忍着头部阵阵疼痛,道:“叛贼这事,不着急,本王自有打算。”
“谢小将军为大景明将,追封其为骠骑将军。”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谢小将军家人的补恤,还请赵将军上心,务必落实到谢蒙白亲属手中。”
赵元宜领命退了出去。
谢蒙白死得实在是冤屈,还不到而立之年,刚在边关跑马战了几回,就遇上了裴负雪这样的疯狗叛贼,横刀立马,将他的头颅一刀斩下。
这事想来也是有缘由的,傅容时听说过,谢蒙白和裴负雪同样出身将门,年龄相仿,自幼便是一组对照,谢蒙白的家世相貌样样不差,可论到武学天赋上,比起裴负雪这样的天纵奇才,总归还是差了些,那些年还太平的时候,勋贵间没少拿他二人对比。
一来二去,这梁子就结下了。
傅容时敢保证,裴家落马的那天,最高兴的绝不是设局的先帝,而是一直被“别人家的孩子”压了一头的谢蒙白。
是以裴负雪被贬为军奴后,在谢蒙白手下,绝对是吃不到什么好果子的,但话虽是这么说,也绝不可能是裴负雪说的那样,做什么侍奴。
傅容时闭着眼想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时,军医已经撩着帘子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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