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了,“表姐还在犹豫什么呢。”
林轻染抿着唇,“让我再想想。”
沈曦扭过身,嘴撅的老高,沈纾拉了拉她,正要说话,就看见了沿着河面上曲折长廊走来的沈祁和沈听竹。
“大哥,二哥。”
林轻染蓦然一僵,顿顿转过身,怎么她才出来就好巧不巧的碰见沈听竹。
沈祁率先道:“三妹,五妹,林表妹都在。”
“大表哥,二表哥。”林轻染说完就不再开口,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不知为何,沈听竹明明没在看她,可她总觉得自己被他笼罩在视线里。
沈听竹柔声对沈纾道:“还未恭喜三妹。”
沈纾唇边抿了个恬静带羞的笑:“二哥知道了。”
沈听竹道:“也是刚知道。”
林轻染坐立难安,没一会儿就道:“我还要去姑母那里,就不陪你们了。”
沈听竹看着又要逃走的小姑娘,忍不住轻笑出声,每回都是这个借口,也不想些新鲜的。
背后传来短促的笑声,紧接着是沈听竹与几人话别的声音——
“父亲在等我过去,你们慢坐。”
怎么她一走,他也要走,一定又是要来找她的,林轻染焦急之下,反而冷静了下来,她站在原地等着沈听竹过来。
这回轮到沈听竹诧异了,他慢慢走过去,林轻染朝他挽唇一笑,“表哥请先行,我想起姑母那里也不急,就先不顾去了。”
沈听竹挑眉,用压低道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当真还要躲?”
他是真不想吓唬她,可小姑娘躲他躲的都快没影了。
隐含着危险的话,林轻染自然是怕的,唇瓣反复的怯怯抿紧,余光撇见朝他们走来的沈祁,她灵机一动,道:“大表哥,你上回说有什么要给我的,我现在空,随你去拿吧。”
沈祁对上她求救般的目光,于心不忍的点头:“表妹跟我来。”
林轻染挺直着背脊跟着沈祁一道离开。
沈听竹在她身后看了许久,谢淮对她什么心思他很清楚,大哥也偏爱她,小姑娘那么能招人眼,可不行。
确认沈听竹没有追上来,林轻染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沈祁注意到她不时向身后看,“表妹怎么好想很害怕二弟?”
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得林轻染以为沈祁是看出了什么,转过头的同时,沈祁也看向他,眸中带着善意的笑。
林轻染掩饰的笑笑:“怎么会,我只是与二表哥不太熟络,所以有些拘束。”
沈祁见她不愿说,也不勉强,“表妹大可放心,你若了解了他,会发现二弟其实很好相处。”
林轻染不予置评,只点头笑笑,她觉得自己对他已经足够了解了。
从沈祁的书阁离开,林轻染就回了青玉阁。
夜里,沐浴过后,林轻染屏退了下人,烦愁的拿着巾帕,坐在床边的软榻上擦拭长发。
她实在难以决定,要不要留下来吃沈纾的喜酒,两个月说长不出长,说短不短。
烦闷之下,擦发的动作也重了起来,“嘶——”林轻染吃痛抽气,看着巾帕上被拽落的几根发丝,更加恼了。
正想唤人进来伺候,就听见“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
林轻染只当丫鬟,“过来帮我绞发。”
她侧过身坐,将后背对着打帘处。
布帘被挑起,来人似在帘下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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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瞬,才继续迈步走近,轻缓的步履停在林轻染身后。
林轻染将手里的巾帕往后一递,纤手拨了拨发丝,不时有水珠滴落在单薄的寢衣上,透出一圈圈水晕。
瘦削白皙的手接过巾帕,慢慢替她擦拭,每一下都极尽温柔。
发丝被一缕一缕的勾着,发根酥酥麻麻,林轻染不由的昏昏欲睡,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太安静了,丫鬟怎么自进来就不曾说过话,林轻染撑起朦胧的睡眼,正要开口,她嗅到自身后,慢慢绕至她鼻端的药材清苦味道。
眼里的倦意褪去,除了药味还有茶香,林轻染惊的要转身,头顶适时的传来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
“别动,小心扯着头发。”
是沈听竹,他怎么进来的!
明明不冷,林轻染却仍是瑟缩了一下,“二表哥……你怎么来了。”
柔若无骨的绵软身子瞬间崩紧,沈听竹慢慢理着她的发,有一缕发贴在林轻染细腻皎白的脖颈上,沈听竹居高临下,恰好能看见发丝蜿蜒落在了哪里,他喉肩微哽,别开眼道:“表妹总是喜欢躲着我,我只有来找你了。”
冰凉的指节贴着她的脖子,勾起一缕发丝,林轻染垂着眼帘,看到潮湿的发丝从松垮垮的寢衣内被勾出。
她忍不住又是一阵颤,无所适从道:“……我没有躲。”
沈听竹凝着她逐渐泛红的耳廓,在雪白的肌肤上红的尤为娇怜勾人。
勾的沈听竹如同魔怔般俯身靠近,看到她极细腻的肌肤颤颤出一层小疙瘩,漆黑的瞳眸中才恢复几分清明,却仍贴的极近,如耳语般低言。
“撒谎。”
作者有话说:
感谢送出营养液的小天使:Jisoo的妹妹、绝缘体、粉巷有只猫、转身、离开。梁大花1瓶,一隅晨颖10瓶。
感谢送出霸王票的小天使:嘬一口
第044章
喷出的热气扫在耳畔,颈上,林轻染再也招架不住,往前躲去,缩在床头,戒备的看向身后的人。
绸缎般的黑发从掌中滑落,沈听竹拿着巾帕坐在林轻染适才坐的地方,“发还未擦干,过来。”
林轻染抱着肩和他僵持,都相处那么久了,她不可能还不懂沈听竹的脾性,只一会儿,她就自己一点点挪了过去,“我真没躲着你。”
沈听竹点头,嫌她磨蹭,干脆伸手捏住林轻染的腕子,将她带入了自己怀里,接着给她擦发。
天旋地转,林轻染忍不住轻呼出声,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一双眼睫簌簌扑闪,她以为还是像方才那样,可他怎么抱着自己……
亲密的让人颤栗,背脊与他的胸膛相贴,一时间林轻染连挣扎的气力都没有,只能攥紧他垂落的衣袖。
“不是说这个。”柔软如水的身段陷在他怀里,沈听竹气息微乱,替她擦发的手也几度屈拢虚握。
前一瞬还让她无所适从的难言暧昧,蓦然散去了许多,林轻染也才终于冷静下来,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不解地问:“那是什么?”
看不见沈听竹的脸,林轻染也能感觉出他忽冷的气场,“表妹分明认得谢淮,怎么却与我说不认得。”
林轻染一直最怕他不知轻重的唤她染染,可现在他不那样叫了,反到更让她心怯。
攥在他衣袖上的小手捏紧,嗓音细软如蚊呐,“这是我自己的事。”绝不能就这么被他拿捏了。
“嗯。”沈听竹将手臂从她身前环过,替她擦拭另一侧的湿发,淡声道:“以后不许见他。”谢淮安得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林轻染气愤的反驳,“我和谢淮是朋友,你凭什么管。”
沈听竹轻嗤,心里却拈着酸,“十多年没见了,算什么朋友。”
“我是你表哥,表妹既与外男相会,我怎么也该管上一管。”漫不经心的语气,却不容置喙。
林轻染被他抱在怀里,听他说着这样冠冕堂皇的话,难以言喻的羞耻感让她心里一阵阵悸颤,那他怎样抱她又算什么?
她若是应了,他只会更肆无忌惮,不能再这样下去,林轻染勉强控制着,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弱势,“二表哥,我想我们该谈一谈。”
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沈听竹笑了声:“你说。”
林轻染试图去推开他的手,这次沈听竹没有为难她,顺利从他怀里出来,两人坐在一张软榻上,面对着面。
林轻染整理着思绪,还算镇定地说:“侯爷与三爷是嫡亲的兄弟,二表哥一定也不想弄得两房生嫌隙。”她说着去偷觎沈听竹的神色,俊逸的脸上不显端倪,她犹豫地抿了抿唇,道:“再者,长兴候府又是皇亲,皇后娘娘还是二表哥嫡亲的姐姐,二表哥的所作所为即代表了候府,也事关皇后娘娘。”
林轻染看似冷静地说着,心脏已经不受控制的狂乱跳动,她无视沈听竹似笑非笑的眉眼,一鼓作气道:“我不久就要回江宁,只希望能与表哥和睦相处。”
林轻染眸色炯炯的与沈听竹对视,如果不是看见她攥紧到发了白的指尖,沈听竹差些就要以为她是真的那么大胆了。
望着她指甲上一个个月牙,沈听竹笑问:“说完了?”
林轻染转着眼睛想了想,郑重点头。
沈听竹慢条斯理的将手里的巾帕搁到一旁,“其一,表妹担心两房生嫌隙,若是亲上加亲,就不必担心这点了。”
林轻染愣了愣,许久才听懂他的意思,亲上加亲……他莫不是想要娶自己!
“其二。”沈听竹凝着她紧缩的瞳眸,道:“表妹只管往外说,我即做了,就不怕让人知道。”
“其三……”沈听竹一双桃花眼漾出笑意,“我在第一点已经说了。”把人娶回来,就不怕人惦记了。
原想再等等,等春暖花开,他身子也会好些,不过他现在有些着急。
林轻染整个人僵愣着,久久不能回神,脑子已经乱的无法思考,他是嫌这样欺负她还不够,还要把她娶回去欺负不成。
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才不会跟你亲上加亲,我爹爹不会同意的。”
想也不想就拒绝,如同给沈听竹当头泼了盆个水,他想告诉小姑娘,他若要娶她,还真不是她或者林家能拒得了的。只是看着她惶然无助的双眸,到底没有忍心说。
林轻染已经没了章法,“而且,而且我瞧见你杀了人,即便你是长兴候世子,也没有罔顾律法的道理。”她越说越乱,脑中忽然想起谢淮任职大理寺,口不择言道:“二表哥也知道我与谢淮相熟,若是大理寺要查案,你也不怕吗?”
沈听竹眉心一再拧紧,还真是他越不爱听什么,她越要提什么。
“表妹这是要去告发我?”
沈听竹眼里笑意不减,林轻染却被他盯的不住瑟缩,“你,你再对我胡来,我就去告诉谢淮。”
沈听竹冷笑,感情是把那姓谢的当作救命稻草了,开口闭口都是谢淮。
“这还真是麻烦。”沈听竹幽幽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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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染见他似有顾虑,以为是自己的话震慑到了他,心慢慢定下,对他开条件:“我可以不说。”
沈听竹就在这时开口,“表妹知道如何才能让一个人守住秘密么?”
林轻染隐约觉得不妙,沈听竹不紧不慢道:“若是管不住嘴,就把嘴毒哑了。”
林轻染几乎是瞬间用手捂住了嘴,一双眼睛透出惊怕的水雾,沈听竹一定是在吓她。
沈听竹是真被气得不轻,移下视线,目光流连在她嫩如葱白的指上,“差点忘了,表妹写得一手好字,不能讲了还有手,那就将手也折了。”
林轻染听他云淡风轻的说要毒哑她,还要折她的手,眼泪顷刻就淌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不说。”
她慌怕的想要把手背到身后,奈何沈听竹出手太快,轻而易举就握住了她的腕子,将她拉至身前。
林轻染如同坠燕扑进了他怀里,半个身子都趴伏在他腿上,另一只手撑在他的腰腹上,竭力扬起头,撞进沈听竹晦深的黑眸。
林轻染怕的泪水直掉,生怕他一用力,自己的手腕就会被折断。
沈听竹看到她落泪就舍不得了,“还提他么?”
林轻染连连摇头,“我一定不说……二表哥,你信我。”
近在咫尺的芙蓉面上沾满了泪水,娇嫩的肌肤被灼红,沈听竹拭去她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好了不哭了,不会给你下毒,也不会折你的手。”
原想再吓吓她,可哭得他心都泛疼了。
“但染染得一直留在我身边。”
林轻染哭得比方才还凶,她才不要与这么一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人在一起。
沾满泪水的眼睫承受不住重量,用力颤抖,因为仰着脸,泪水顺着眼尾淌如鬓角,打湿了发,再滑到耳廓,坠在透红的耳垂下,颤颤巍巍,欲落未落,如同戴了一枚剔透的耳铛。
沈听竹视线随之被勾动,愈发晦暗,终于在那滴泪要落下时,俯身将其勾进了口中。
林轻染如同被雷电击中,脑中一片空白,耳垂被含在湿濡温热的口中反复拨弄,引得一阵阵的颤栗,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刺激,身子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无助的哭吟。
“我留下,留下……二表哥……你别这样欺负我。”
浓厚的哭腔传入耳中,沈听竹猛然惊醒,快速松开她,看到林轻染被厮磨至靡红的耳垂,他脑中复杂至极,自己竟不受控制到如此地步,舌尖还残留着让人想吞入腹中的柔软之意,他眼下升起薄红,将那尾泪痣也染的愈发夺目。
林轻染还在颤抖哭不止,沈听竹晦暗的眼眸终于彻底恢复了清明,他不太会哄人,只能拍着她的后背,生涩道:“不欺负你了,我保证。”
无处可逃的绝望让林轻染干脆都不躲了,伏在他肩上一个劲儿的掉泪,她张张干涩的唇,抽噎道:“那你现在就出去。”
听着她破碎沙哑的声音,沈听竹斥道:“不许哭了。”他想了想道:“你睡下我就走。”
林轻染紧抿着唇不敢哭出声,眼泪掉的更凶,将沈听竹肩头的衣衫都打湿了一片。
沈听竹不止如何是好,只能继续拍着她的颤抖的背脊,“刚才是吓唬你的,但你不能再搭理谢淮,否则……”
林轻染不敢再跟他作对,泪眼婆娑的看着沈听竹的脖子,只想凑过去咬死了他。
许久,她被抱的身子都僵了,终于忍不住小声道:“我要喝水。”
沈听竹起身走到桌边,倒了茶又走回来,林轻染抿着冰凉的盏沿,喝下满满一杯茶才好受些,她刚想说自己要睡了,沈听竹却又将她抱回了怀里,手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
林轻染在他怀里瞪圆了哭肿的眼睛,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强行抱着摸毛的雪团,哪有人这样的!
若不是他方才说出要娶自己的话,她如何也不会相信,沈听竹是真的对她有意。
眼睛又酸又胀,脑袋也哭得昏昏沉沉,林轻染将双眸闭上,背后缓慢轻柔的拍抚,让她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
将熟睡的林轻染抱到床上,沈听竹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俯身替她掖好被子才离开。
已经是深夜,走到与远松居交汇的小径上,沈听竹看到沈祁抱着雪团立在道上。
他走上前,“大哥怎么在此。”
沈祁看着他来的方向,微笑道:“去你院中找你不在,想着或许能在这等到你。”
沈听竹眼稍微抬,大哥会这么说,那便是多少知道了,他笑问:“不知大哥找我何事?”
沈祁道:“外头冷,我们边走边说。”
“我听下人说,雪团近来也与你亲近点了。”在沈祁怀里的雪团,听见了他叫自己的命子,抬起脑袋喵了声。
沈听竹弯了弯唇,“亲近谈不上,至少不是见了我跑。”还多亏了小姑娘,不过这些日子她不来,雪团也不会主动靠近。
沈祁似乎很感兴趣,“怎么做到的?”
沈听竹道:“无非就是拿东西逗逗,一点点放下戒心。”
“看来二弟都知道。”沈祁意有所指过的一句,让沈听竹拧了眉头。
沈祁又问:“若你很想抱雪团,它却不肯,你会如何。”
沈听竹看着在他怀里打盹儿的小东西,想也不想道:“我抱着它,也就老实了。”
沈祁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弄的啼笑皆非,“那是它躲不了,你若是不捏它的后颈,你看它躲不躲。”
沈听竹皱眉:“大哥究竟要说什么?”
沈祁干脆和他破开天窗说亮话,“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猫尚且如此,遑论是人。”
他摸着雪团的脑袋,“你用强的,它自然无法反抗,可你只要手一松,它会毫无犹豫的跑开。”
沈听竹已经沉下了脸,他可以一直不松手。
怀里忽然一沉,是沈祁将雪团放了过来,沈听竹怕他乱抓,一把提着它的后颈。
沈祁的声音淡淡传来,“它被迫被你抱着的时候,你觉得它开心么?”
沈听竹默然垂眸,雪团在他怀里一个劲儿的喵喵叫唤,就像林轻染在他怀里哭个不停的时候。
他失神松手,雪团快速的跳开。
沈祁蹲下来,伸手慢慢招着雪团过来,“若是有得选择,雪团一定会来我这处,或是去旁人那里。”
沈听竹看着在沈祁掌轻蹭的雪团,他紧压着唇角,在脑中想象着如果是林轻染如此……心口猛地一紧。
他语气干涩地问:“那大哥以为该如何?”
沈祁直起身,笑道:“你不是知道么,让它放下戒心,不再见了你就躲。”
放下戒心……他刚才就把小姑娘一通吓唬,还哭了。
“大哥为什么不早说。”
被迁怒的沈祁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翌日。
一清早,莫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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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命到青玉阁送东西。
月影接过锦盒一脸的为难,“只怕小姐得扔出来。”
莫辞的脸色也没比她好看多少,他出来前,世子正对着院里的雪团琢磨,拿来各种它喜欢的东西在那逗呢。
他考虑出来,大概意思是,那头演练,这头实操?
莫辞一个头两个大,“你送了再说。”
月影走进屋子,林轻染已经起身了,正坐在妆帘前捏着自己的耳垂出神,神色羞恼至极。
“小姐起了。”
月影忽然出声,将正出神的林轻染吓了一跳,她放下手,瞧见月影手里的东西,问道:“你拿了什么来?”
月影将锦盒刚才林轻染面前,“是世子让人送来的,说是赔礼。”
林轻染已经打开了盒子,一面赫然是一对红珊瑚嵌金丝的手串,珊瑚生于深海,极难打捞还容易损坏,能做出这样一对手串,必然是要品相和个头都极大的珊瑚,千金都是说少了。
林轻染啪的盖上盒子,脸上全是难堪,被厮磨含吻过的耳垂烫的厉害,他那样欺负过她,转头送个礼,真把她当小猫小狗哄了。
又或许,这根本就是他送来提醒自己,别忘了昨夜答应的事。
“给我还回去。”
月影早都猜到了是这样,正要将东西拿走,林轻染又道:“算了。”
她将盒子与沈听竹之前送她的衣裳一同塞到了箱子里,省得他回头又寻着借口磋磨自己。
林轻染洗漱更衣妥当,便去了林氏那里。
林氏询问起她可知道沈纾二月里成亲一事。
林轻染点头:“沈纾与我说了。”她脑子里全是昨夜沈听竹威胁她的话,不得不道:“我正想与小姑姑说,我不如就等吃过喜酒再走。”
林氏自然是希望她留些时日的,笑语道:“好,我给你父亲去封信。”
林轻染勉强笑笑,心又沉落了几分。
远松居。
莫辞看着不厌其烦抛出线团,诱着雪团到跟前的沈听竹,忍不住道:“世子,您这样真的管用吗?”
沈听竹懒得理他,连眼皮也没抬。
莫辞看着都累的慌,“这都没动静,还不是您一伸手就跑。”
沈听竹掀起眼皮冷眼睨去,莫辞被盯了一眼,立马噤声。
沈听竹这边才松手,雪团就扑在线团上自己玩的起劲。
他难免低落,坐到一旁问:“表姑娘又去了博雅院?”
博雅院正是林氏住的院子。
莫辞道:“清早便去了。”
沈听竹看了眼窗外,道:“你去告诉她,以后不用两头跑,我不去就是了。”
林轻染从林氏处离开已经是晚膳之后,她如今远远看着青玉阁这三个字都觉得心头发颤,边往里走,边琢磨着睡前要落把锁才行。
才走进院中,月影就迎了上来,“小姐回来了。”
林轻染不大有力气的点头,“备水,我要沐浴。”
月影使唤着其他丫头去了,自己陪着林轻染进屋,她暗自观察林轻染的神色,试探着道:“小姐,方才莫护卫来过。”
见林轻染眉间一蹙,月影立马接着说:“他是来替世子传话的,世子说,他往后不会再来青玉阁,让您不用再去三夫人那,天寒地冻的别着了凉。”
林轻染微微凝滞,那双恹恹的眼眸瞪大了几分,她都想好了沈听竹会说怎么样的话,来明着暗着要挟自己。
可他竟说不会再来……林轻染怔愣须臾,才转头望向月影,“你可是听错了?”
月影连连摇头,“奴婢哪敢听错。”她从一旁取来个精致的食盒,“这是莫辞送来给您的。”
林轻染盯着食盒瞧了许久,咬着唇让月影打开。
盖子揭开,里面竟是一碟雪白暄软的牛乳菱粉香糕。
“莫辞说,这是世子找了京中最好的点心师做的。”
林轻染眉头蹙得比方才还紧,看着那一块块糕点,眸光惶然不安的轻颤,他究竟是要做什么呀。
作者有话说:
,。
第045章
之后的几日,沈听竹竟真如月影所说,再也没有来过青玉阁,就连偶尔在花园遇见,他也只是点头道声表妹便离开了。
林轻染差些就要以为他是真得想明白,肯放过自己了——如果他没有日日让莫辞送东西来的话。
林轻染愁苦的看着已经堆了整整一箱子的东西,从华美的衣裳到精致的首饰,角落里有几个把玩的物件,还有塞成皱乱的书……来时路上的朝夕相处,沈听竹很清楚她的喜好,送得都是她所喜欢的。
他莫非是在讨自己欢心?
可她此刻看着这些,根本一点也欢喜不起来,莫辞一日两次三次的来,就是再隐蔽,难保不会教人发现了。
她眉心一拧,该不会沈听竹就是打着这个主意,让人发现他们私相授受,届时她不嫁他也不行。
定是这样,林轻染重重将盖子合上,砰的一声,震的她手掌又麻又痛。
一旁的月影见她吃痛揉着手,忙问:“小姐没伤着吧。”
林轻染摊开掌心,她肌肤最是娇嫩,很快就浮上了一层薄红,她沉吟摇头,心里烦乱不堪。
远松居一向比别处暖和,屋内烧着地龙,也要再放上两个燎炉。
暖烘烘的舒服了雪团,摊着肚皮在铺着毡毯的地上打盹儿,沈听竹远远坐在罗汉床上,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边的零嘴,都是雪团爱吃的,烘干的肉条鱼干,一折就断。
咔嚓的声音,让正熟睡的雪团一下睁开了圆滚滚的眼睛,翻了个身,朝沈听竹“喵——”
沈听竹掀唇一笑,起身将鱼干摆到离雪团稍近的地方,然后坐回罗汉床上,转开视线。
等他再看去,雪团已经打了个滚起身,慢慢朝他走来,等吃完一块就仰起脑袋看着他。
沈听竹这次将鱼干放在离自己一臂远的地方,雪团起先没动,好一会儿才走过去,沈听竹对这成效十分满意,只是不知小姑娘何时能朝他走来。
他已有好些天没见她,沈听竹略微失神。
翌日,莫辞再次东西到青玉阁的时候,林轻染终于坐不住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将人拦下。
莫辞一见她就心虚,毕恭毕敬道:“见过表姑娘。”
林轻染看着他手上雕镂精美的木匣,冷声道:“往后这些东西都不必送来,随便你是扔了还是怎么都好。”
再送来她都要没地藏了。
莫辞道:“属下是奉世子之命给姑娘送东西,还请姑娘见谅。”
林轻染咬了咬牙,迂回道:“你不说,我不说,世子不会知道的。”
莫辞自然不敢按她说得做了,只怕林轻染又是再给自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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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到时候她只要往他身上一推,再胡乱造谣几句,东西的事先不乱,光是他似下与林姑娘勾结这一点,世子就少不了磋磨他,他是再也不想去洗马厩了。
“属下不敢违背世子的命令,还请表姑娘见谅。”
翻来覆去就是让她见谅,林轻染差点都被气笑了,眯着眼阴恻恻的威胁:“你别是忘了当初是怎么招我的了?世子无人敢怪罪,但是你……”
莫辞一字一板道:“属下得罪冒犯了姑娘甘愿受罚,但属下绝不能违背世子的命令。”
林轻染一口气堵在心口,讥讽道:“你还真是衷心耿耿。”
莫辞悻悻不语,双手将手里的东西递上。
林轻染僵持着不动,月影只能先收下,莫辞见东西送出,立马告辞离开。
月影看林轻染神色不好,试探着道:“小姐若是不喜欢,不如试试直接与世子说明?”
在她看来,世子如今这样已经是退让,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
林轻染紧咬着一口贝齿不吱声,他哪会听,那人早就霸道惯了。
难不成自己要永远这样他捏着,林轻染气不过,一把夺过月影手中的东西,朝远松居去。
林轻染气势汹汹的去到远松居,莫辞暗道糟糕,见拦不住她,只能先让玉楹去通传。
沈听竹正在院里逗着雪团,如今它已经敢吃他手里的东西了,沈听竹想伸手摸摸它,觉察到它缩了缩脑袋,又将手放下。
玉楹着急忙慌的跑进院中,道:“世子,表姑娘求见。”她转头看向石径上快步走来的人,又道:“已经到了。”
沈听竹闻言微愣,眼里逐渐升起的愉悦,笑得唇角弯起,垂眸看着在他掌心吃食的雪团,兀自轻言,“看来是真的管用。”
林轻染远远看见亭中的画面不由的愣住,不过才几日,雪团竟然敢主动靠近他了。
愣神的功夫,雪团已经窜到了她脚边,沈听竹也撑着膝站了起来,那双桃花眼分外明亮,眼底笑意浓厚,“染染。”
林轻染敢这样过来,全是因为气不过脑子一热,可一与沈听竹对视,她那点好不容易壮起的勇气,就可见的快速消退,只怕再多看他几眼,自己会控制不住,掉头就逃。
沈听竹看出她神色不对,心里的欢喜渐渐褪去。
林轻染紧咬住唇,都到这份上了,再逃算什么,她没有理会雪团,快步走到亭中,自认为很凶的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搁,质问道:“表哥究竟要做什么?”
落下的尾音颤得她自己都觉得没出息,双眸也不受控制的泛红,不知是委屈还是害怕,好在林轻染也看不见,只用力瞪着沈听竹。
沈听竹看到她将自己送的东西拿了回来,心更是沉下,眉头也拧起。
林轻染眼睛是红的,脸颊也因为一路走来被风吹的红扑扑,看起来很可怜,沈听竹抿了抿唇,问:“不喜欢?”
小姑娘明明是最喜欢这样精致华美的东西。
林轻染用力摇头,“不喜欢,你为什么要送这些,还一直送,你到底要做什么呀。”她说着声音哑了下来,满是委屈。
适才听见她来时的欢喜彻底消退,沈听竹折起眉心,生硬道:“我在讨你欢心。”
林轻染瞳孔缩紧,唇瓣也因为过于吃惊而微启着。她自己猜测是一回事,可沈听竹这样说,她还是愣住了。
沈听竹垂眸看向雪团,眸中浮出淡淡的不解,既而道:“你不喜欢,我不送便是了。”
他抬起眼眸,认真看着林轻染,“那你喜欢什么,喜欢我怎么做?”
林轻染怔愣了许久,这样的话竟然会从沈听中口中说出来,她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放我走。”林轻染脱口而出。
看到沈听竹压下唇角,林轻染下意识瑟缩,小声道:“是你自己问得。”
小姑娘真是一点不喜欢他,沈听竹从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无论怎么样,也改变不了她只能和他在一起,现在也是如此。
只是他此刻细睫垂覆,神色竟是从未有过的落寞。
林轻染从未在他身上见过这样的情绪,如同被抛弃一般。
良久的沉默,才又听沈听竹道:“待三妹婚仪一过,我便不再做主你的去留,你现在走,她只怕要伤心。”
抬眸看向不敢置信的小姑娘,沈听竹弯了弯唇,“不骗你。”
就当让她提前回去待嫁。
林轻染自然不知道他做的什么打算,反复翕动唇瓣,“你若是反悔。”
沈听竹说得尤为认真,“那就让染染永远都不会喜欢我。”
目光被他的视线纠住,林轻染心口猛得一跳,她本来也不会喜欢他!
“不勉强见你,不吓唬你也不送你东西。”沈听竹一一细数,歪头问她,“还有么?”
林轻染简直想去扯他的脸看看,究竟皮囊下面是不是换个了人。
其实,即便沈听竹心里全然是另一套想法,即便他现在就想将人拉到怀里,可面上他也能做的一点看不出。
林轻染怔然摇头,思绪乱糟糟的,明明那夜他还不是这样。
沈听竹笑笑,提了燎炉上的水壶,“走了一路必然冷了,染染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林轻染愈发不懂他,低声嗫嚅,“我要回去。”
有几日没见她,沈听竹实在不是很想让她走,他放下手里的水壶,“我让丫鬟送你。”
“二表哥,不必麻烦了。”林轻染快速说完就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沈听竹站在原地,正垂眸看着她放下的东西,衣袍勾出清简颀长的身形,那种落寞的意味更甚。
林轻染别过头,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小径上。
沈听竹打开木匣,是用难得一见的玄采南珠镶嵌而成的发簪,他看到第一眼,便想若是小姑娘带着必然好看。
他看向一旁的雪团,若有所思,“比你难哄得多。”
第046章
太监来传皇后娘娘口谕得时候,林轻染正懒懒地躺在窗子边的软榻上小憩,鎏金的螺钿香炉里燃着淡雅的四季幽兰,一室悠然。
月影匆匆进来禀报:“小姐,大夫人派人来请您去前院花厅。”
林轻染睁开水雾朦朦的眼睛,神色透着未睡醒的懵懂,没有听清月影说得什么。
月影拿来衣裳替她换,又说了一遍,“大夫人请您去前院。”
林轻染这才听清了,眼里的怔懵散去,“大夫人请我去做什么?”
月影替她解开外衫的衣带,“奴婢也不知。”
林轻染颦着眉抬起手臂,让月影给自己更衣,她来侯府也有快两月了,见过大夫人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忽然想起要见她。
忽的,她眼眸微睁,别是她和沈听竹的那些事被大夫人给知道了!
这念头骇得她心跳都差点停了,她就知道沈听竹不是那么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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