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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青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等盛弋弹完,沉默半晌笑了声。

    “这么多年也没什么进步。”她陈述着事实,却没有责怪的意思:“技巧还是那样,情感倒充沛了不少,弋弋,你这些年没有继续练琴么?”

    “没有。”盛弋垂下眼睛,有些内疚:“我很糟糕,后来就没心思练了,对不起。”

    “别对不起,跟你没关系,要说有错也是盛云峰的。”庄青知道盛弋对琴本来就没有那么热爱,旦夕惊变,她不想继续弹下去了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只是,有点可惜罢了,庄青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怎么不继续弹了呢。”

    “那时候没有热爱了,但现在不一样。”盛弋站起来抱住她,尖尖的下巴抵在庄青骨瘦嶙峋的肩上,眼中闪着炽热的光:“我好像又重新喜欢上了钢琴,我会继续好好学的。”

    只要心怀热爱,什么时候都不晚,更何况钢琴对于盛弋来说是兴趣,是爱好,但却不是指望着安身立命之本。

    “好。”庄青笑笑,眼底多了几分欣慰,拉着盛弋做到沙发上说起另外一件事:“弋弋,你知道我在盛家有多少股份么?”

    盛弋怔了一下,摇摇头:“不是特别清楚。”

    她隐约知道庄青的股份很多,因此才会被盛云峰忌惮,剑走偏锋,但具体有多少她还真T  的不了解,对于生意场上的事情,盛弋也没什么兴趣。

    “我和你父亲当初是共同创业的,说不上完全的白手起家,你姥爷帮助我们很多。”

    庄青的娘家人很有钱,盛家则当时是一个小公司,原没有后来的‘盛世’。当时的那场联姻,怎么看都是盛云峰占便宜的,因此多年他一直都在庄青和庄家人面前觉得有些抬不起头。

    至于再后来,那就是凤凰男和‘农夫与蛇’的故事了。

    “当时我和你父亲的股份是相同的,一人百分之二十五,等后来你出生,你姥爷就把他那百分之十的股份过继到你身上了。”

    在盛弋惊讶的眼神中,庄青的声音淡淡的:“现在我打算,把我的股份也给你,让你成为盛家拥有股份最多的人。”

    ……

    这怎么回事?怎么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要莫名成为一个企业偌大的掌权人了?

    “不,不行啊。”盛弋连忙拒绝,急的声音都打磕绊了:“我哪里会管理公司啊?妈,你知道我的,我不行。”

    “傻丫头,没有叫你真的去盛家当董事长,我只是把股份给你,之后那公司和股份随便你怎么处理,卖了换成巨大的资金去投资也好,还是找别人管理,什么都行。”庄青笑笑,不紧不慢的解释:“盛云峰这次是不可能出来的了,盛家现在就是一个空壳子,这几天就会陆陆续续的有人要撤股,名存实亡,我们又何必守着?”

    “在还没有到达最低点的时候,把手中的筹码抛出去吧。”

    “盛云峰那些股份留着赔偿那些未完成的项目,如果有剩下的,给姓阮的母女,都无所谓。”

    “至于我的,是给你未来生活的保障。”

    庄青要用几辈子都可以胡天胡地的资产,为她女儿寻求一个‘未来的保障’,这是作为一个母亲因多年缺失她生活和成长的内疚,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盛弋知道,庄青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担忧她这个‘离婚过’的身份以后会被别人看不起。

    她处处为了自己着想,几乎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

    有妈妈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好。”盛弋吸了吸鼻子忍住眼眶的酸涩,掩饰性的弯身搂住了庄青的腰,轻声道:“听你的。”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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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林澜商圈的头条就是:盛氏企业挂牌出售。

    盛云峰刚进了局子两三天,家底就被卖出去了——不是犯的事儿太毒就是那个股份多的前妻太狠,众人估摸着只有这两种可能性,但是,这其实是可以共存的。

    庄青虽然被折磨蹉跎了许多年,但狠辣手段犹在,做事雷厉风行,盛氏这么大一个公司,没几天就被她拆分出去了。

    其中涉及到股份分配出售,遣散员工,把公司手头未完成的项目交托给别的公司等等,零零碎碎的有很多。

    但庄青蛰伏了太多年才能碰到重新处理的混乱状况,也不觉得累,反T  而如饥似渴。

    有事情做,虽然精力疲乏,但心里总是满足的。

    而她的能力比起原本就不是草包的盛云峰能比的,天赋使然,哪怕这么多年她被耽搁,盛云峰不断进步,庄青也依旧能处理他留下的这摊‘金玉其外,败坏其中’。

    由于都没要高价的原因,一切都处理的很快。

    直到律师带着盛弋到公证处做财产转让,看着那数不清的一串‘0’和无数房产都归到了她的名下,盛弋依然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盛小姐。”做公证的律师也不禁内心感慨眼前这小姑娘命好——投胎投得好,年纪轻轻就有一个偌大企业兑换成资金后的资产了,多少人几十辈子也赚不来的钱。

    他真情实感道:“恭喜您。”

    呃,如果说‘有什么好恭喜的’,就显得太过凡尔赛了,但她真的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有多少钱,于是盛弋只能尴尬的笑笑:“谢谢。”

    她根本搞不清文件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资产,在专业领域外,其实自己的知识也很贫瘠,她只知道,这些东西给庄青看着就行了。

    盛弋垂眸看了下手机上的日历,恍惚的眨了眨眼睛:“今天是周五呀。”

    “是啊周五,九月的最后一天了。”律师接口,微笑道:“盛小姐您要去哪儿,我送您一程吧。”

    他开车把盛弋从群杉接来的,现如今给送回去也是正常——更何况和富婆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好啊。”盛弋也没拒绝,想了想说:“麻烦随便把我送到附近的一个商场就好,谢谢。”

    今天是许行霁的生日,约好了见面的……总不好穿得太随便,她现在身上还是衬衫牛仔裤呢,况且,礼物也没买。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出公证大楼,就正面撞上了正站在台阶下的盛情。后者面色憔悴眼圈儿发红,显然是刻意在这里等的。

    她看到盛弋和她旁边的律师,愣了一下,随后眼底划过一丝刻骨明星的恨意,咬着牙走过来狠狠道:“盛弋!你和你妈可真够不要脸的!你们凭什么把我爸的那份股份都卖了填窟窿,自己的留着?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作者有话说:

    女鹅:好多钱啊jpg

    第34章 神明

    “盛情, 你说话注意一点。”盛弋皱眉,条理清晰地反驳:“我妈妈和盛云峰的夫妻关系早就解除了,自然没有必要帮他还他经营期间欠下的债务,至于我, 更没有必要。”

    所以她们兑现出来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是堂堂正正, 干干净净, 拿着没有半分心虚的。

    “你胡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凭什么你就拿着亿万家产逍遥去了?!”盛情气得跳脚, 眼睛通红,越说越激动:“盛弋!我爸爸没养过你么?你敢说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没用过他的钱么?现在他在警察局里你看都不看一眼,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女士。”旁边的律师都听T  得直皱眉,下意识的劝阻:“你冷静一点……”

    “要你来多嘴!”盛情无差别攻击, 又恶狠狠的看向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断我的话?盛弋的姘头么!”

    律师是个斯文的人, 何时受过这样的话无差别攻击?一时间脸都气红了:“你!”

    “盛情。”盛弋双眸看向盛情, 瞳孔很平静, 声音也是又冷淡又阴柔:“你明知道是律师,也能眼瞎心盲的把脏水泼到我身上,装出一副很正义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自己的母亲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

    “到底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爱情勾引有妇之夫?为了钱,盛云峰现在不但没钱,命都快没了, 为了爱情, 那就一起受着吧。”

    奸夫□□的爱情故事往往最长久了,盛弋祝他们百年好合。

    “盛弋,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盛情最烦盛弋这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模样, 从以前到现在, 就算她在欺负她的时候, 她知道盛弋也从来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盛情气的咬牙切齿,声音都直发抖:“我也姓盛,公司我本该也有股份的!你别以为这样就完了!你休想!”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为了钱。

    和盛情说话颇有种对牛弹琴的效果,盛弋觉得累的很,看也不看她的转身离开。

    “你不能走!我话还没说完!你凭什么走!”盛情却狠狠的抓着她,歇斯底里到了几乎要死要活的地步:“盛弋,我告诉你,我和我妈如果没钱过的不好,你们谁也别想消停,我会天天缠着你们!你和你那个贱货妈……”

    话音未落,就被盛弋一巴掌狠狠扇在脸上,她这一巴掌用尽全力,打的自己手心都有些发麻。

    “我说了。”盛弋冷冷道:“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这是她第一次打除了许行霁以外的人,不知道轻重,热血上头后一巴掌下去心头都突突的跳,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你、你敢打我?”盛情被打懵了,愣了半晌才捂着脸呆呆地开口:“你居然敢打我?没有人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一直以来都是盛情欺负盛弋,在她愚蠢的思维里就没有想过盛弋居然也会还手——甚至不是还手,是率先打她。盛情完全忘了是自己先嘴巴说话难听的事实,脑子里全是‘狗仗人势’这四个字。

    没错,她觉得盛弋就是狗仗人势!她不就是有钱了么?有钱了今就耀武扬威了,现在只是动手打她而已,未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盛情作为一个骄纵跋扈的大小姐完全不能接受这巨大的落差,崩溃的上前和盛弋厮打在一起。

    而盛弋这次也没有示弱,她的底线就是庄青,盛情侮辱庄青,比侮辱她多少次都都过分,她不可能不反击。

    女孩子打架就是披头散发的,撕扯间脸上手上都被抓出来了不少的红印子。

    “够了……够了!”一旁的律T  师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不小心碰到这场景,目瞪口呆,愣了一下才回神。他费力的分开两个人,把自己的客户盛弋护在身后,面对盛情义正严辞道:“这位女士,麻烦你懂点法,骂人以及侮辱人这种是属于寻衅滋事罪的一种,更何况您还动手了!”

    盛情学习不好,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骄纵大小姐,怎么可能会懂法?顿时被律师都说懵了。

    律师护着盛弋慢慢地挪到车边让她先上车,临了还不忘给盛情留下一句:“我的当事人会保留追求起诉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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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好做好收律师函的准备吧。”

    用‘法律’来合法合规的吓唬人,真的是件很狐假虎威的事情。车子渐渐开远而盛情还呆滞地站在原地,盛弋从后视镜看到,忍不住笑了下。

    “陈律师。”她转头认真的看着陈律师道谢:“谢谢你。”

    “没什么。”陈律师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连忙摇头:“盛小姐您是客户,这是我应该做的。”

    律师,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的口舌变成刀枪了。

    离公证处不远就有一家奢侈品免税商场,陈律师问过之后把车子开到那里,临走时和盛弋客气的道了别。

    只是虽然对着手机镜子把头发散下来挡住脖子和锁骨上的抓痕,但手臂上也还是很明显,早知道今天会遇到盛情那个疯女人,就不该穿七分袖。

    盛弋对着商场里的镜子瞧了瞧自己泛红的皮肤,秀眉轻蹙,要不然……买条丝巾吧。深秋时分脖颈上围着方巾,也是很正常的打扮。

    想着想着,随便走进旁边的一家店——都没注意到牌子上的名字是hermes。

    但她虽然没注意到,高奢店里的导购却眼尖的注意到盛弋手上拎着的包就是她们牌子上个季度的款式,登时十分有眼力见的凑上去。

    “我就随便看看。”盛弋下意识地捂住脖子,笑笑:“想买一条丝巾。”

    “方巾,丝巾,我们店里都有很多哦。”导购引着盛弋到专柜前面,热情的推销着:“看,这些全是。”

    盛弋虽然是富家小姐,但之前一向是被盛云峰克扣着花钱的,虽然现在一下子变成资产不知道多少个亿的富婆,但一时也没适应这迅速的情况转变。

    看着一条布料简单的小方巾就五位数的价格签,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但很快的,她的视线就被丝巾柜旁边的另外一个柜台所吸引了,光线澄明柔和的映射下,一排男士袖扣熠熠发光。

    其中一个墨蓝色的镶钻袖扣,很低调奢华的设计,盛弋一眼就看中了,不自觉的挪到前面去看。

    “美女,您是看中了这款男士袖扣么?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里这季最新的限量最新款哦。”导购见有更大的单子的可能性,眼前一亮,天花乱坠的介绍了起来。

    盛弋细细的看了一会儿,轻声道:“好,包起来吧。”

    虽然这袖扣的价格是方T  巾的十几倍,但看起来很适合许行霁,也很适合当生日礼物。

    约定的时间是在晚上六点钟,许行霁发过来的位置是他之前就订好的米其林三星。

    虽然……盛弋觉得其实没必要那么正式,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吃烛光晚餐什么的也有点尴尬,但他既然都定了,她也就没说什么。

    只是那里需要正装入室,她身上的休闲装显然是不合适的。

    反正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盛弋买完了礼物后索性在商场里不紧不慢的逛了起来。

    说起来,她也的确很久没有给自己买衣服了,每个月街倒是不少逛——陪苏美锦,但自己基本从来没在陪着婆婆时候挑过。

    盛弋不太爱逛街,她买衣服比较挑剔,有的时候很久也选不出来一件喜欢的,不过今天运气比较好,在商场二楼逛了一会儿,就在橱窗里看到一件比较合自己心意的旗袍款式的裙子。

    大体是珍珠白的颜色,缎面布料,唯有裙角那里有一大块山水模样的青色刺绣,做工精细,配色雅致,看起来很特殊。

    盛弋的身材虽然纤瘦,但凹凸有致,该有的地方都有,穿上旗袍后是骨肉匀亭的好看,瀑一样的黑发披在背后,细细的腰都能被挡住,向下看就是挺翘的臀。

    整个人像是旧时光里描绘出的美人图里走出来的,发着光。

    旁边的售货员都看呆了,发自内心的感慨:“美女,你也……太漂亮了吧,这件衣服真的太适合你了!”

    这句夸奖已经不是想要卖货拿提成的阿谀奉承了,而是不由自主脱口而出的心里话。

    盛弋也挺满意的,主要是因为这件旗袍裙的领子很高,不用带丝巾就能遮住脖颈上面的抓痕了,而且她脖子比较长,高领盘扣也能露出一截,并不显得繁琐只显得纤细。

    虽然这件衣服挺贵的,但既然看中了,也没怎么犹豫就买下了。为了和这裙子搭配,还顺便买了一件珍珠白的小披肩。

    在商场磨蹭了有一段时间,打车过去餐厅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要六点了。

    路上的时候,盛弋收到许行霁发来的信息:[到了么?]

    盛弋看了眼路况,并不堵车,于是回了一条:[快了。]

    车子到餐厅门前的时候是五点五十分,她并没有迟到,而是许行霁来的早了些。

    在侍者的带领下上了三楼,在楼梯门口隔着餐厅里偌大垂坠下来的水晶灯,就能看到坐在落地窗前位置上的许行霁。

    他修长的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眼睛看向窗外,没看手机也没胡乱眺望,整个人反而多了一种‘沉下来’的感觉。

    “谢谢你,我自己过去吧。”

    盛弋对随行的侍者道了谢,走到窗边的位置上,本来双眼没什么焦距看着窗外的男人听到声音回头,看见的就是盛弋黑发披肩,言笑晏晏的巴掌脸。

    女孩儿白净的脸上一双柳叶眼弯弯的,对他说:“你到的好早,T  等很久了么?”

    一瞬间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这段时间闹得别扭和口口声声的离婚都是梦一样,清醒过后,盛弋还是那个对他温柔呵护的妻子。

    但事实上,这样的想法才是梦。

    许行霁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他黑眸微垂,轻笑道:“也没很久。”

    “之前…我们也没怎么在外面单独吃过饭,这次就想着早点来。”

    这么想想,他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个不合格的丈夫,现在临时抱佛脚,也学的笨拙,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了。

    盛弋没说话,拿起桌上玻璃杯装着的柠檬水抿了一口,味道有些酸,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有关。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心如止水的,但听到许行霁提起以前的事情,其实还是不可避免的觉得有些发涩,但还好不严重,只是一点点而已。

    女孩儿红唇上沾了水,带着一丝晶莹,弯起来对他笑了笑:“吃饭吧。”

    盛弋显然不想多谈‘以前’,许行霁看出来了,也就没有继续说,他按下旁边的铃让侍者上菜。

    米其林三星每天都是限量菜,西餐差不多都是一个味儿,许行霁按照招牌点了一些,吃的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不自觉的看向盛弋,女孩儿皮肤太白了,不管是握着刀叉的长指手腕,还是微微低头呈现在他眼前的精巧下巴都像是抹了一层奶油的白腻,就连指尖都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让人想入非非。

    盛弋妆化的很淡,近乎是呈素颜的状态,但五官清丽明艳,轻描淡写,便已经绝色。

    李延年的《佳人歌》里写过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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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佳人一直都在他身边,只是自己眼瞎心盲,一直都没看见。

    此刻犯贱的关注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盛弋处处都好。

    盛弋吃了一会儿就发现许行霁在看自己,于是便眨了眨眼,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吃?看我干嘛?”

    “没什么,就是”许行霁回神,自嘲的笑了下,随便扯开话题:“你怎么不吃鹅肝?”

    鹅肝鱼子酱是这里的特色招牌,可点上来之后她一口都没吃过。

    盛弋笑笑:“我不吃动物的内脏。”

    她一向不爱吃的,说完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盛弋挖了勺布丁送进嘴里,觉得这里的甜品还不错,奶香味蛮浓郁的。

    一抬头,却发现许行霁还在怔怔的盯着她,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弋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你怎么了?”

    为什么……这个表情?

    “没什么。”许行霁笑了声,修长的手指抵住额头,微微遮住了眼睛:“就是觉得,我一点也不了解你。”

    盛弋呼吸一顿,握着叉子的手指都不自觉的用力。

    “我才意识到结婚的这一年多,家里一直都是你做饭,你洗碗,我十指不沾阳春水,你那天做完了粥,我才第一次刷碗。”许行霁垂T  眸看着洁白的桌面,眼神空洞,不知道是忏悔还是叙述的喃喃自语着——

    “之前因为你用剩下的烤地瓜熬了粥,我还发过火,那之后我每次回来,你都是现做新鲜的。”

    “现在想想,你一直都在迁就我,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你都知道,而我……你不喜欢吃内脏,我都是第一次知道。”

    这些生活里点点滴滴的事情都不是大事,都是鸡毛蒜皮,但彻头彻尾的回忆起来,就像是无形的鞭子,鞭打的许行霁无敌自容。

    让他知道他是多么的自大,而盛弋又是多么的包容。

    就算是协议结婚,她也处处都做到位了,对自己甚至对许家那些本来不需要她去应付的长辈,而他又做了什么?似乎只会挑三拣四,吹毛求疵。

    盛弋本来觉得这些都没什么的,但此刻听到许行霁说起才觉得心头有些发涩,她咬了咬唇,声音低低的:“说这些干嘛,都过去了。”

    “过不去,我想补偿你。”许行霁忽然伸出长臂,在餐桌上握住盛弋冰凉的手,他黑眸灼灼,闪着名为‘期翼’的光:“我还能有一个补偿重新再来的机会么?“

    曾经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男人,如今在她对面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恳求了。

    人生的际遇可真是奇妙,盛弋曾经无比希望许行霁能爱她,或者稍微喜欢她一点,再不济陪在她身边也好。

    但现在他求自己,她却也是真的不想要了。

    盛弋被许行霁握住的手僵硬的像石头,半晌后,一点一点的从他的掌心中抽了回来。

    伴随着她的动作,许行霁本来高高吊起的心脏也一点一点的往下落,他不自觉的苦笑了一声,无需言语,他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了。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盛弋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此时此刻许行霁听着,无疑是有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许行霁,我要离开了,到别的地方去。”

    后者闻言,立刻抬起头:“离开?去哪儿?”

    “想换个环境。”盛弋笑笑,神色很轻松,是一种真的对未来生活的幻想后的释然:“感觉自己还是思维有限,眼界有限,想继续去学习。”

    “我不喜欢和你的这种婚姻关系,还是结束吧。”

    其实早该结束了,她和许行霁这段关系是畸形的,是不平等的,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种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堆砌在一起,盛弋相信早就已经结束了。

    她可能还是有点放不下许行霁,但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继续这段关系。

    从发现庄青到她回来的这段日子里,盛弋从母亲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力量——只要你足够强大,你就可以无坚不摧,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凭借智慧和韧劲儿捱的过去。

    那是一种真正的大女人身上的力量,而她差的太远太远了。

    她以前的世界很小很逼仄,只有喜欢许行霁是精神上唯一的自我救赎,贫瘠荒芜。

    而现T  在,她感觉世界可以很大。

    盛弋知道自己的性格可能这辈子都注定无法成为庄青那样的女人,但她想拥有那样的精神。

    提升自己,爱自己,等自己足够强大了,再去让别人也爱上自己。这么多年,她把许行霁看得太重了,都快……都快失去自我了。

    这餐饭吃到尾声,菜凉了,氛围也凉了。

    或许也是一直没热起来。

    临到尾声,许行霁才重新开口,他看着窗外,声音里都是隐忍而克制的情绪:“你想要去的那个地方,有你喜欢的人么?”

    时至今日,他还是耿耿于怀着‘替身’这件事,可能没有男人能轻易的放下吧?

    盛弋有点想笑,她勉强忍着,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没有。”

    “许行霁,我现在没那么喜欢他了。”

    一语双关,在她心里这句话是对两个许行霁说的,她不再执着于十六岁的那个许行霁了,没有意义,也对眼前的许行霁说了实话。

    许行霁怔怔的看着她,黑眸里全是茫然,盛弋知道他肯定是一头雾水的,不过她不关心这个,她想说的只是:“所以,以后别再问这个问题了。”

    她没有办法回答他关于‘替身’的任何问题。

    许行霁听出弦外之音,淡淡的嗤笑了一声,是在笑自己——关系都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但他的情敌却还是云里雾里的,至今他连那个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许行霁听出来盛弋话中的坚定,也知道她外柔内刚。女孩儿认定了的东西就不会再改变了,而他也挽回了太多次,再求下去就没脸了。

    更何况,许行霁今天本来就是腆着脸,决心来做一次最后的试探的。

    以他现在的状况,他凭什么来挽回盛弋?要求她和自己重新开始?真的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好。”许行霁修长的手指扒了扒头发,勉强笑了一下:“我同意,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盛弋喝了口后加了冰块的柠檬水,一口冰冰凉凉顺着食管流到胃里,才回答他:“明天吧。”

    早解决早结束,没有必要再拖了。

    就是这个回答,听起来怎么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许行霁眼底划过一丝冷意,笑着站了起来,他说:“好。”

    分手要体面一些,不能像个被人痛殴了的落水狗。说完这句,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买了单后一前一后的走出餐厅。

    盛弋没有开车,许行霁很自然的说要送她回去,后者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好坐上了车。

    “其实早就该跟你说的。”副驾驶上,盛弋靠着椅背,声音淡淡的念着:“之前敷膝盖的膏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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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卧室衣柜最上面那层格子里,一帖可以用七次左右,我买了很多贴……够你用很久。”

    然后还是会用完,用完之后,就自己想办法吧。

    许行霁下颌线绷的死紧,他闭了闭眼,短暂的片刻,重新睁开之后黑眸一片暗沉,发动T  了车子-

    第二天林澜又开始下雨,像是为了这段终于结束掉的婚姻掉眼泪一样。

    两个人捏着和结婚证一样颜色的离婚证出来时,有不少人都来民政局的大楼下躲雨了。

    盛弋把离婚证收到包里,眼睛扫了一眼许行霁的腿:“你还好么?”

    “死不了。”许行霁脸色有点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原因疼的,但口气还是一贯的强硬。

    盛弋笑了笑,没有计较。

    民政局进进出出有很多对男男女女,有喜笑颜开来领结婚证的,但也有很多臊眉耷眼来办离婚的,且人数不相上下。

    甚至,办离婚的人数还占了一些上风,可见快节奏的现代社会里,爱意也来的快去得快,长长久久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有的离了婚的夫妻还能做朋友,甚至出来后还说说笑笑的要去吃一顿散伙饭,盛弋躲雨的时候偶然听到,就觉得她和许行霁永远也不会是这样释然的关系——拿着离婚证还可以高高兴兴去吃‘散伙饭’的关系。

    他们办完手续,谈的也是一些很官方的事情。

    盛弋:“唔,什么时候和家里人说?”

    “你那边随便,我这边没有家里人。”许行霁强硬的说完,冷笑一声:“不过我会告诉许家那群人,等苏美锦那个寿宴完事儿的。”

    盛弋一怔:“等寿宴过后?”

    “是啊,寿宴。”许行霁忽然笑了,笑容意味不明,他看着她问:“能最后陪我出席一次么?”

    为什么要出席那样一场宴会?明显是讨不了好的。疑惑在舌尖不上不下,盛弋却问不出口,因为她了解许行霁,男生现在的眼睛里,明显是已经打定了主意的坚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当好聚好散了。

    “好。”盛弋答应了下来:“我可以陪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两章二合一啦,下章明早九点~

    第35章 神明

    离婚当天的晚上, 盛弋被时荔和袁栗烛叫了出去,拉到酒吧喝酒。

    她们两个原本是互不相识的,但通过盛弋认识了,很迅速的就能感觉到臭味相投, 顺理成章的玩作一团了。

    嘈杂的酒吧里, 盛弋被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地围住, 被迫举杯——

    “离婚快乐!单身快乐!自由万岁!”

    盛弋听得哭笑不得, 但也知道她们是为了安慰自己, 她没说什么,喝了口杯中的‘酒’, 实际上就是苏打水,她不禁幽幽地看向袁栗烛。

    “别看我。”袁栗烛连忙摇着手, 忙不迭地说:“我可不敢给你喝酒了。”

    上次盛弋在酒吧喝醉了的场景实在是太让人记忆深刻了, 连警局那边都惊动了……她哪敢再让她喝第二次啊!

    盛弋也知道自己不胜酒力, 没说什么, 捧着一杯苏打水慢慢地啜。她虽然出来了,尽量陪她们一起玩,可坐在这个灯红酒绿的酒吧里, 周身依然是冷冷清清的感觉。

    像是有一层真空绕在周围,无形的隔绝了一切情绪,T  精致的眉眼淡淡, 十分漠然的望着周围的一切, 显而易见的情绪不太高。

    嘴上欢呼着离婚快乐,但无论是谁都不是盛弋本人, 很难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袁栗烛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伸手抱住盛弋, 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轻声道:“乖宝,咱不喜欢许行霁了,他没什么好的,咱换个人喜欢行么?我以后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算了吧。”盛弋笑,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可唇角刚刚碰到就意识到拿错了。

    辛辣呛鼻的感觉不是苏打水,是时荔的酒杯,但她顿了一下没有放下,将错就错的喝了一口,轻轻嘀咕:“我现在没那么喜欢他了,不伤心。”

    只是一年多的婚姻生活结束了,就算早有准备……也难免觉得不适应罢了。

    “嗯嗯,那就好。”时荔也搂住她,和袁栗烛一唱一和:“我就不喜欢许行霁那样的,对你一点也不好,他还不如于慎思呢!”

    盛弋连忙去捂她的嘴:“你可别胡说了!”

    这段时间因为庄青的事情频繁去警局,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对不起于慎思了,虽然和他说过自己欠他一个人情,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随便张口,但于慎思真正想要的她知道。

    她也给不起,还不起。

    盛弋只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是一团糟,她想要摆脱,就只能快刀斩乱麻。

    “我不想待在林澜了。”澄澈的双眸看着酒杯,喃喃自语:“我想出去走一走。”

    虽然还没想好去哪儿,但她不是骗许行霁的,自己现在有钱有闲,的确可以随时离开,想去哪儿都行。

    刚刚喝的那一口酒也有些上头,盛弋捂着脸趴在桌上,耳朵里时不时的飘来旁边闺蜜对许行霁的吐槽,她无意识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她有点想不起来了。

    几个人闹到半夜才各回各家,盛弋第二天头昏脑胀的醒来,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忘记的事情是什么。

    她一直忘了和两个‘知内情’的闺蜜说自己骗许行霁的事情了,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必要说——这并不算是什么光彩的谎言,更像是她一时愤懑后覆水难收的发泄……确实没必要说-

    苏美锦的生日在十月五日,五十年前的十月五日,按照风水先生的话是这细妹子天生富贵命,大命格,这辈子都是注定要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享不尽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苏家有钱有势,苏美锦作为她那辈最后出生的小闺女,从小就是被娇惯着长大的。

    等到了长大成人,需要结婚生子的年龄,就被家里人做主嫁给当时被称为‘城中最有发展前景’的商人许致尧,婚后生活相敬如宾,连生两个孩子都是儿子。

    确实是天生的富贵命,这辈子她什么都不用付出,甚至不用去思考,一切东西自然而然的就送到她面前了,她不用操持家务T  ,也不用考虑孩子的教育问题,只要每天负责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心情好就够了。所以活了几十年,都依然无忧无虑,千娇百宠。

    只有许行霁,是苏美锦完美人生当中的‘污点’。

    许致尧出轨还有了个私生子是她难以对外人诉说的痛点,而许行霁的存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自己人生中唯一的失败之处。

    本来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算了,但偏偏许行霁那小三妈命短,没活几年就死了,搞得许致尧不得不把九岁的许行霁接回许家。

    苏美锦为这事儿闹过无数次,一哭二闹三上吊,动辄就作的全家不得安宁……但最后她还是选择接受了许致尧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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