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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好个古板正经的呆子。◎
虞沛扶着被她扫倒的伏魔宝器, 踉跄起身。
她把撕碎的瞬移符一股脑儿塞进储物囊里——这些用剩的符纸要不了多久就会散作气流,消失不见——然后谨慎地盯着小毛团子。
她试图从它的脸上分辨出情绪。
但可惜,除了能瞧见眼睛和鼻子在哪儿外, 她什么都看不出。
还有那个“铁片屋”。
不知它从哪些伏魔宝器上拆下了许多铁片,又拼凑在一块儿, 搭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屋子。
小屋子里面, 端放着她送它的那小枝野茉莉。
虞沛打量着那个歪屋子。
……
合着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它却搁这儿玩过家家是吧。
此时, 毛团儿也回过神,意识到她是来赴约的。
“咕叽!”它丢下一大块铁片,蹦蹦跳跳地靠近她,还有两三步距离时,突然被她一把揪住, 揣进了怀里。
跌进温暖的怀抱中,“嘭——”一声, 毛团儿浑身都炸了起来,变成浅浅的粉红色。
可高兴劲儿还没过,它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抬眼一瞧,它看见她的左肩缠着圈圈绢帛,半掩在宽松外袍底下。
受伤了?!
怎么会受伤呢?
它身上的粉色一下褪得干净, 漆黑的毛隐隐泛出灰白。
难怪它白日里一直很不安。
毛团儿慌忙看她, 却发现她已经靠在墙边,阖上眼了。
“叽……”它挤出声微弱的呼唤。
睡着了吗?
见她没反应, 它轻轻嗅起绢帛。在嗅到草药香后, 它温顺地拱了下她的下颌, 伸出两条雾状触手。
触手尖儿离她的伤口越来越近, 近到仅有半拳距离时, 毛团顿住了。
奇怪。
怎么感觉凉飕飕的呀。
像有人把刀架它脖子上一样。
它尽量忽略掉那股凉意,不大熟练地夹住她的衣襟口,再小心翼翼地往上一提。
好啦!
毛团儿心满意足地收手。
既然受伤了,就该注意防止着凉才是。
帮她理好衣服,它又开始为另一件事发愁。
好几次了,沛沛找它时主人都要出来打岔,弄得它独处时间都少了好多。
毛团儿安心蜷进她怀里,化成软乎乎的一团,闭上眼。
可沛沛是来找它的!
偶尔一次不告诉他应当也没事吧。
随着它的呼吸越发绵长、平稳,虞沛抬起长睫,清明眼底还余留着谨慎。
方才她故意露出伤口,也不见它有攻击她的打算。
是藏得太深了么?-
过了小半时辰,虞沛终于得到了互动值攒满的提示。
她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正欲起身,便听见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来了。
虞沛眉心一跳。
比她预想的晚了些,不过也不奇怪——这石阁四周布了太多阵法,多少会掩盖住她的气息。
她揪下毛团,放在地上。
毛团被晃醒,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咕?”
天亮了吗?它感觉才合眼呀。
虞沛小声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走?!
这字儿就跟钢针似的,一下把毛团的睡意全给戳散了。
它睁大眼。
可好不容易才见一面,又要走了?
“咕叽咕叽!”它焦灼地跟在她身后,两条触手不住挥舞着。
就不能带它一块儿出去吗?
它不想待在这鬼地方了。
但虞沛头都没回,径直跃出了窄窗。
落地后,她没急着离开,而是敛住气息站在窗外,透过缝隙观察着阁内景象。
眼见她的身影消失,毛团儿无措地垂下触手,眼眶渐有泪意。
“呜……”
早知道它就不睡觉了。
没多久,有人推开了阁门。
尺殊手提一柄森白骨剑,踏进阁内,神情冷然地打量着石阁。
与他的从容不迫相反,打从他进门开始,毛团儿就像是看见仇敌般,浑身炸毛,喉咙里也不断挤出威胁式的呼噜声。
扫视一周后,尺殊看向那漆黑团子,冷声问:“何人进了阁?”
虞沛:“……”
她实在不理解这小古董的脑回路。
这小毛团子又不会说话,能从它嘴里套出些什么?
它还能现学着说话不成。
可刚这么想,她就听见一阵低沉的应答:“与你无关。”?
等等。
虞沛僵住了。
什么动静?
谁在说话?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毛团。
下一瞬,就眼睁睁看着它从手掌大小的毛茸茸,逐渐膨胀、变形,最终长成了宽肩窄腰的高大男人。
说是男人并不恰当。
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人的模样,而更像是一团漆黑影子。嵌在黑雾面庞上的眼睛流泻出淡色金芒,出挑身形掩在混黑的兜帽外袍下。
虞沛懵了。
她原本只是打算借机看看毛团对其他人的态度,却没想过会瞧见这场景啊。
这是没事就冲她撒娇示好的毛团儿?
这能是只会咕叽咕叽嗷嗷呜呜的毛团儿?
这怎么可能是刚刚蹲在角落里给野茉莉搭房子的小毛团子?!
而尺殊似乎已司空见惯,他道:“我今日无意与你相斗——闯进石阁的人,在何处。”
那黑影没应声,横手一握,黑雾就在他手中化成一把重锏。
他持锏而上。
在那重锏劈来之际,尺殊横剑作挡。
“铮——!”两刃相撞,挡开的气流扫向四周宝器,划出寸深的裂痕。
尺殊拧眉:“你这般遮掩不言,是因与闯阁之人相识?”
黑影一言不发,只顾劈扫着手中的四棱锏,速度奇快。
虞沛愣盯着两道缠斗的黑白身影,还未从毛团变黑影的巨大冲击下回神。
忽地,尺殊顿了步,微微斜过脸,瞥了眼那昏暗的窄窗。
虞沛心紧,直觉不妙。
她从怀中取出沈仲屿给她的面具戴上,转身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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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尺殊已收回视线。
在黑影又落下一击时,他收剑回鞘,仅以鞘身挡下。
“既然不言,便是不知。”他垂手,转身离阁,“若再有人擅自闯阁,当以刀剑候之。”-
明月高悬,虞沛疾行在密林间,取出三道瞬移符。
还没等她撕碎,身后就袭来一道剑气。
她就近撅了根树枝,回身作挡。
剑气轻易就将树枝劈断,又在空中滞了一瞬。趁这空当,虞沛朝旁跃跳两步,恰好避开。
不远处,尺殊挡在狭窄山路中,眉眼沉沉。
“又是你。”他道,“三番五次闯入云涟山,现下又擅闯石阁,已是罪上加罪。”
虞沛不惧,偏还戏耍他:“依你所说,这云涟山是严守禁地了?可为何我进出自由得很,没受什么阻拦。”
尺殊面生薄怒,斥道:“狂徒!胆敢肆言,却不敢摘下面具么?”
“不敢。”虞沛将那半截树枝抱在怀里,往树上一靠,“你见哪门子小偷小贼,是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那占山为王的土匪,也还知道戴面具呢。”
“胡搅蛮缠。”尺殊冷声落下一句,提着森白骨剑跃行而上。
虞沛不是没遇见过使剑的人,烛玉就算一个。
他买过不少宝剑,如今带在身边的这把,是前些年他俩学着书上一起铸的。
剑仅算得一般,可他使得一手好剑法,一招一式杀意凛然。
而尺殊的骨剑,则是原著里都特意提过的千古宝器。
剑脊为鬼王的一截鬼骨锻成,每一寸利刃都由千年厉鬼的鬼息铸得。
与武器不同,他的剑意恰如流水。
落剑温和,起剑锋利,招招逼得人难以还手。
虞沛拎着树枝,挡过十几回合,渐没了耐心。
她摩挲着指腹,犹豫不决。
今天没怎么用过灵力,只用一道困诀,应当不会出问题吧。
正想着,尺殊又提剑迫近。
不管了。
虞沛当机立断,抬手掐诀。
“陵光诀六,困——”
“又想逃跑?”尺殊翻过手腕,意欲斩断即将缠缚住腰身的赤息,同时伸出另一手,下意识去捉她。
可他到底慢了拍,只来得及揪住她的袖口。
衣袖被他揪得一歪,露出些许缠在肩头的绢帛。
虞沛侧身看他。
风满野林,月光摇晃,在她身上镀了层朦胧的影。
那双猫儿眼也像明月似的,如映白雨乱玉,惊得他身形一怔。
虞沛没动,睨他一眼:“守山的,耍流氓不成?”
“并非。”尺殊倏然回神。
分明没瞧见什么,他却直觉做错了事。
他松开手,眼神一时不知该往何处放,如玉脸庞涨出些许薄红。
“抱歉,是我失礼,唐突了姑娘。”
“你这人……”虞沛拉好外袍,隔着面具上下扫他一眼。
好个古板正经的呆子。
哪有人追着追着敌手,突然松手不说,还反过来给人道歉的?
第52章
◎平日里有多闹腾,最近就有多安静。◎
虽作羞赧, 尺殊还没忘了围在周身的赤息。
他提剑挥下,就在刀刃逼近时,那圈赤息陡然向四周扩散而去, 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圈住了周围树木。
尺殊心道不好,横过长剑。
可这一剑到底没挥下来——虞沛不知从哪儿撅了根竹子, 从上而下狠劈向骨剑, 震得他手腕作痛。
又抬脚一踢,恰好踢在他的剑鞘上。
剑鞘在半空翻转几周, 最后落入她的手中。
亦是同时,圈住树林的赤息急速收紧。
葱郁树木从四周倾压而来,尺殊抬手作挡——
“行宿涌泉,化盾——”
近乎透明的灵息从他的指尖散出,化为一面水盾, 勉强挡住了倒下的粗壮树枝。
可他却被严严实实地困在了树木织成的牢笼中。
虞沛就在这牢笼外头,站在枝干上俯视着他。
她一手拎着他的剑鞘, 另一手转着断枝:“小少主原来是水灵息,藏得倒够深。”
这贼人实在太过嚣张!
透过枝叶缝隙,尺殊冷视着她:“擅闯云涟,又行偷窃之事,是罪上加罪。”
“偷?可我分明是正大光明地抢。”虞沛转着那通体温润的剑鞘, “况且你也拿了我的东西。若想讨回这剑鞘, 也得一物换一物才是。”
“痴心妄想。”尺殊另一手已抬起。
见他意图结印,虞沛停下动作。
水灵修虽多修御术诀, 可真要打起来, 杀伤力也不小。
“既然不愿归还, 那就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把镯子还我, 再来找鞘吧。”像是在闹市地摊上投罐那样, 她将断枝往他面前一投,便朝后跃跳两步,消失在夜色中了。
“站住!”尺殊被投来的断枝挡去片刻视线,再看时,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他紧拧起眉,拢手横袖一扫。
十几棵断树俱朝旁飞去,声响巨大。
不多时,一手持“夜巡”木牌的高大男人赶来。
“少主,属下——”
他忽地顿住,看着眼前插了满头枯枝落叶的少年。
……
他们少主何曾这么狼狈过。
被夺舍了吗?
尺殊横过视线:“如何吞吞吐吐?”
“少主恕罪。”夜巡使俯首说,“属下感知到山上有灵息波动,但山外结界并无异常。”
尺殊移回视线,持着骨剑的手攥得死紧。
“向天域递信,山外与石阁各需多布三层结界。”他顿了顿,语气寒彻,“再请格杀令。”
格杀令?
夜巡使一怔。
当真有人闯进云涟山了?
谁能这么大胆。
他不敢多想,忙应了声是,匆匆离去。
拂净了满头枯枝,尺殊又去了趟石阁。
这回他没进去,而是站在窄窗外。
那小贼是要偷走宿盏的心脏吗?
他看向窗内。
里面,那颗邪心已恢复冷静,如往常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坑底。
若是要偷拿心脏,既然已经到了石阁,缘何不拿走?
他目光稍移,落在石阁角落。
那里端放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屋子,里面似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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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没看清,便有一阵风将碎纸吹至他面前。
尺殊抬手一抓。
是张符箓的碎片。
边缘正逐渐化为灰烬,轻轻一捻,整张纸就都消失不见了。
瞬移符。
尺殊的脑海中再度映出那双明月似的眸子。
他拧了眉,捻净最后一点灰烬,转身离开。
半月后,池隐东街口。
沈舒凝望了眼停在河畔的飞槎。
再不到一刻钟,这飞槎就要驶往天域学宫了。她和沈叔峤打早就来,为的便是送虞沛几人去学宫。只有爷爷身子仍不大利索,留在府中。
从池隐出发去学宫的弟子不少,这会儿东街口已经满满当当全是人。
她不大高兴地挪开眼。
大半月里,她的个子拔高很多,脸也瘦削了。不过看着康健些许,精神气也足。
只还是个爱掉泪的性子,话没吐出来,眼圈就先红了。
她眼里只有虞沛,全然没顾旁边还站着个同样要去学宫、身子还没好全的二哥。
“小虞姐姐,听闻去学宫,头半年里都不能离开。”
她早打听好了。
那什么学宫建在艘巨大的云舟上,每日就在天际飘来飘去,根本摸不透在什么地方。
“是有这规矩。”虞沛说,“头半年所有新弟子都在天录斋,要等半年后过了考核,才算正式入学。”
沈舒凝不想听那学宫是如何留人的,她只清楚一件事:“这半年还不算正式入学?那不是得过好几年才能见你了?”
打从她生下来,就属最近过得最快活。以前沈家管得严,没什么贵女找她,她也不能离府。而这些天就不一样了,整日跟着小虞姐姐玩乐修炼。
“好几年?”沈仲屿瞥她一眼,“沈核桃,你倒不如抬头望着天,再算一遍日子。”
“为何?”沈舒凝倒真照做,仰起头望了眼天。
“人算不如天算么。”沈仲屿道。
沈舒凝打了个哆嗦:“……滚吧你,仔细待会儿从飞槎上掉下来!”
真是!
姊妹与兄弟到底不同。
她不愿再看他,挨近虞沛,从怀里掏出一只手钏。
“这手钏我买了一对,你一个我一个——听那些贵女说有什么手帕交,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啦,就是你要走了,总得送你个礼物吧。”她把手钏塞给虞沛,“我真没别的意思。”
“好漂亮。”虞沛接过手钏,从储物囊里取出一支漆金符笔,“刚巧也有东西送你。”
“送我做什么。”沈舒凝别别扭扭地偏过脸,只时不时扫那支符笔一眼,“又不是我去学宫。”
“不是手帕交吗,哪有我单拿礼物的道理?”
沈舒凝眼睛一亮。
“也不是非要这个说法啦,就是……就是,”她面上装得自在,眉梢却是压不住的笑,“你去了学宫别忘了我就成。”
那边,有人在飞槎上唤道:“诸位学宫弟子,马上便要出发了。”
沈舒凝往飞槎瞥了眼。那处,姜鸢已打前上了飞槎,烛玉和沈仲屿却还候在河畔。
一见就知道在等谁。
她挑挑眉,压低声音道:“虽说沈仲屿是我哥,但既然成了手帕交,我肯定要站你这头的。”?
虞沛不解:“我和沈师兄又不是什么仇敌,你站哪头不都一样么?”
“你不明白。反正……”沈舒凝琢磨着开口,“我平日里总说三哥比他靠谱,但心里也清楚,关键时候唯有他最靠得住——我不是要为他说话。那个叫烛玉的是不错,但小虞姐姐,我哥也很好的,真的很好!”
虞沛更懵了。
她知道啊。
沈仲屿人要不好,原著里男女主能为他的死而发疯么。
但怎么就跟烛玉比起来了。
“先就这样吧。”沈舒凝瞧出她的茫然,亲昵抱她一下,不忘嘱咐,“小虞姐姐,若收到我的信了,定要记得回我!”
虞沛应好。
然后精神恍惚地上了飞槎。
刚上飞槎,她耳畔就传来提醒——
【检测到关键剧情:飞槎争斗。系统正在为您接收NPC任务,请宿主耐心等待。】
虞沛回神。
她想起来了。
原著里,在飞槎上的确闹出了不小的矛盾。
天域学宫建在一座神出鬼没的云舟上,这飞槎便是特意迎接新弟子的,须得坐上两天两夜。
而在飞槎上闹事的,就是男主闻云鹤的弟弟闻守庭。
原书中,男女主为大师兄的死哀毁骨立。失去大师兄的庇佑,身边又无婵玥仙君,他俩就成了丢了壳的蜗牛,谁都能欺负。
最不知轻重的就是闻守庭。
他不仅屡次在他俩面前提起大师兄的死,还处处为难他们。甚至用化物诀变出凶兽,故意吓唬姜鸢,导致她受了重伤。
闻云鹤对他的挑衅一忍再忍,终于在姜鸢受伤的那刻爆发。不仅用强大灵力逼走闻守庭,还使出了中级诀法——孟章第三诀——为姜鸢疗伤。
正是此举,引起了天域十二道君中的祖晔道君的注意,并在之后收男主为徒。
系统:【下面为宿主发布NPC任务——确保男主能够使出孟章第三诀,获得祖晔道君的关注】
虞沛扫了眼飞槎上的人。
除却五十多个新弟子外,飞槎上还有学宫派来的十个乙等弟子。而这十个乙等弟子,基本都与祖晔道君认识。
也就是说,必须要让他们看见闻云鹤使出孟章第三诀。
可关键是……
虞沛移回视线,望向着急忙慌赶来的闻云鹤。
他身子不好,又走得急,须臾就冒了热汗。但确定沈仲屿没事后,他嘴一咧,便露出了一排整齐的大白牙。
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虞沛:“……”
她该用什么办法逼出这傻白甜的潜力。
算了。
先试试再说。
她看向身旁面色发白的姜鸢,问:“姜师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话一出,闻云鹤就看过来了。
他敛住笑,有些紧张:“师姐?”
“无碍。”姜鸢摇头,“只是有些晕船。”
晕船!
虞沛倏地看向闻云鹤。
快去!
用治疗术疗她!
孟章三诀说白了也是治疗术,用在晕船上也是可以的吧。
如她所想,闻云鹤快步走近。
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姜师姐,刚好带了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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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晕船很有好处。”
“嗯……”姜鸢微低着头,白皙指尖贴近瓷瓶,“多谢师弟。”
“只是顺便带了些,师姐无需言谢的。”闻云鹤挠挠后脑勺,耳根发烫。
姜鸢:“这瓷瓶很好看。”
闻云鹤:“是,山下瓷窑烧的。”
……
姜鸢:“里面的药似有不少。”
闻云鹤:“嗯,十九颗。”
……
姜鸢:“飞槎飞得很高。”
闻云鹤:“对,已看不见地面的人影了。”
……
姜鸢:“天气很好。”
闻云鹤:“是很不错。”
……
在旁看完全程的虞沛默默移开视线。
真能聊啊两位。
“你也晕?”左边一直沉默不言的烛玉突然道。
虞沛一怔,看向他。
可刚对上她的视线,他就别开脑袋了。
这小半月里,烛玉一直在陪着她测试灵力使用的极限。咬过他好几回,终于得出结论:每回至多能使用两个中级诀法。
能测出来是好事,只是有一件事怪得很。这两天烛玉总拿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她,平日里有多闹腾,最近就有多安静。
问他原因,他也不说。
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总避开她的目光。
右旁的沈仲屿也望了过来。
“虞师妹不舒服么?”
虞沛:“倒还好,就是有些不习惯。”
下一瞬,她面前就递来两样东西。
左边递来了一个白瓷瓶。
右边则是几张药膏。
“刚巧有些药。”两人几乎同时道。
虞沛面露狐疑。
这两人,怪怪的。
她没作多想,就近拿过了右旁的药膏。
“谢谢。”-
一整个白天,任务都毫无进展。
原书里闻云鹤本就是被逼到极致才反抗。而现在他乐得自在不说,闻守庭也没冒出来作乱,就更不容易使出中级诀法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小半宿,虞沛才勉强睡去。
可刚阖眼不久,她便又缓缓抬起眼睫,眸中不见丝毫情绪。
她坐起身,在半空耐心嗅闻着。
渐渐地,一丝复杂而诱人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虞沛下了床,循着那股气味找去。
直到走至一扇木门前,她才停下,抬手敲门。
片刻,门从里面开了。
仅有一条窄缝。
门后,烛玉眉眼沉沉地望着她,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出现。
第53章
◎“等尾巴没了,我再送你回去。”◎
虞沛推门。
可没能推动。
烛玉抵住门, 只留下那么一道半掌宽的缝隙。
“白日里接了别人的药,如今又来找我做什么。”他扯开笑,却透出冷意, 像是心底的酸涩快要压不住了似的,“难道你以为我就没有半分脾气么?”
他语气中的不快作不了假, 要放在平时, 虞沛早与他拌起嘴了。
眼下不然。
她只抬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仿佛他那些大起大伏的情绪都与她无关一样。
半晌等不到门开,她渐没了耐心,想走。
可就在她转身之际,一只大手从门后伸出,紧紧抓住她的腕, 也打破了这僵局。
紧接着,她身子一歪, 就被拉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烛玉紧搂着她的腰,脑袋虚靠在她肩上。
“真是……”他似是叹了口气,“当真没脾气闹你。”
虞沛鼻尖轻耸,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淡香。
她心满意足地回抱住他,脑袋蹭了下。
烛玉抬手, 轻一推, 门便合上了。
这样的夜晚,近半月里已不知有过多少回。
刚开始帮她测试灵诀使用的上限时, 还算顺利。
两三回过后, 他开始有意减少改灵丹的用量。
本来是想尝试着让她适应他的灵息, 也免得以后再闹出意外。但不知是不是喝多龙血带来的副作用, 她的确逐渐接纳了他的灵息, 却产生了其他依赖性——常在夜里找他。
第二天又忘得干净-
烛玉在床边坐下,顺手燃起一盏烛火。
而他怀里的人,已经习惯性叼咬住他的颈子。
犬齿毫不收力地扣进,淡色金芒从伤口流泻而出,又尽数逸散在她的唇齿间。
疼痛袭上,烛玉闷哼一声,搂着腰身的手圈得更紧。
经过这几回,他已清楚她并非渴血,而是攫取着龙血里的灵息。
说白了,就是将他当成了补灵的丹药。
没过多久,虞沛就失去了兴趣。
她抬起脑袋,在跳动的烛影里对上那双凤眸。
“尾……巴……”她慢吞吞道。
烛玉拿指腹擦净她唇角的淡金龙血,摇头:“不行。”
虞沛一个劲儿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烛玉低头——白天里高束的马尾散开,披在身后,这使他少了些平日的张扬,多了些温色。
“上回就说了,那是最后一次。”
虞沛不大高兴地蹙起眉。
然后断断续续道:“耳……朵……”
“也不行——上次不也说了么,是最后一回。”烛玉回拒得更快,他挑眉道,“何况我又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儿了,岂容得随意作弄。”
虞沛的怒容越发明显。
她别开视线,不再看他。
僵持片刻,还是烛玉先开了口。
“你倒是惯会想着法子耍弄我。”他抿了下唇,“这回依你,不过当真是最后一次了。”
虞沛将脑袋别得更过,还是不看他。
“两样都让你玩,随你多久。”烛玉低声哄她,“别气,好不好?”
话落,他瞧见她那半掩在发丝下的耳尖动了下。
她偏回脑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似在考验他的诚心似的。
在那样直勾勾的打量下,烛玉渐觉耳朵泛烫。
她平常对这些就有兴趣,不过不大表露出来。如今意识不清,倒是实诚许多。
他有意摆出正经面容,又强调一遍:“这是最后一回了。”
虞沛没应。
他也不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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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答出什么话,开始将灵力有意引向发顶。
不多时,便有一对跟鹿茸差不多的龙角顶开乌黑发丝,出现在头上。
他的龙角已不像幼时那样柔软,可也还没完全长好。颜色偏浅偏白,不似其他龙族那般坚硬,还覆着层浅浅、柔软的茸毛,摸着像极短毛的猫。
随着龙角长出,他的侧颈也渐生出一片淡金色的波浪细线,掩在发下。
虞沛看见,平静的眼里泛起一点光亮,伸手就要碰。
烛玉在半空捉住了她的手。
“最后一回。”他再三强调,反倒像是跟自己说的。
虞沛挣开他的手,像对待幼犬那样,轻抚了下龙角。
因着不够坚硬,他的龙角比耳朵还要敏感。微弱的痒落在角上,就跟羽毛阵阵拂过似的。
烛玉呼吸顿乱,身子跟着一抖,龙角上浅浅的茸毛炸起,显得蓬松了些。
虞沛的注意力全在毛茸茸的角上。她还模模糊糊地记得一团毛茸茸,好像比这圆些、胖些。
不过也有相同之处。
毛烘烘的,还喜欢炸毛。
痒意逐渐转为切实的触摸揉弄,烛玉屏住气息,烫红从颈子一直蔓延到了耳上。
“沛——嗯……沛沛,”他不受控地低哼出声,面上薄红更甚。终于,他耐不住地握住她的腕,嗓音作哑,“不可以。”
虞沛垂下眼帘。
他的眼瞳泛出金芒,像天际太阳那般漂亮,不过又沾了些水色。
湿漉漉的太阳。
虞沛稍稍弯了下眼睛,又捏揉了下那毛茸茸的龙角。
果见他身形发颤,呼吸压抑不住地急乱。
她前几次便发现了。
那小狗似的角跟开关一样,捏一捏,他就会变成被风吹的草叶子。
乱抖。
可好玩儿。
还有鳞片。
虞沛移过目光,落在他颈上。
那些布在侧颈的淡金曲线,此刻正如扇贝,随着他的呼吸翕合着。
而被她咬出的伤,像极水面上的粼粼涟漪。
她挨近那些翕合的龙鳞,又一咬。
没使出之前那般大的劲儿,可也不轻。
过度的酥麻从鳞片泛开,径直窜向腰眼。烛玉瞳仁一缩,圈着腰的手倏地收紧。
与此同时,他的双腿消失不见,换之以一条浅金龙尾,重重压在榻边。尾巴尖儿拖在地上,不算安分地摆动着。
此时,外面传来阵脚步声,又在他门前停下。
“烛道友?”是闻云鹤的声音。
烛玉停住,抬起汗涔涔的面庞:“何事。”
“噢……就是听见你屋里有声响,所以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无事。”烛玉应道,“弄掉了些东西。”
“这般么。”对相熟的人,闻云鹤常是别人说什么他便信什么,“那我就先走了。”
飞槎上布了结界,便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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