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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珩拍了拍她的脑袋,“乘乘想坐马车么?走,我送你们回家。”

    乘乘抬眸望了眼方柔,又看向穆珩:“我跟阿娘一块儿。”

    方柔解下袖口的绑带,无奈地看着穆珩,只说:“我与阿嫂知会一声。”

    不多时,方柔回了大堂,却不见穆珩和乘乘的身影,她一惊,这才看清站在门边的长富。

    他满面笑容:“方娘子,公子已在马车上候着了。”

    方柔点点头,缓步走出食楼,独自登上马车。乘乘此时正坐在一旁吃穆珩备的糕点,嘴里已塞了几颗,鼓起来像小动物进食。

    方柔说了一句没规矩,穆珩忙替她解围。

    马车慢慢前行,方柔与乘乘坐一侧,穆珩凝望着她,方柔揽着乘乘的胳膊,低声说:“玉章,多谢你了。其实不必麻烦,梨园巷离食楼并不远。”

    穆珩动.情.道:“阿柔,我想对你好,想对你们好。你明白我的心意……”

    她下意识捂住乘乘的耳朵,小姑娘不明所以,挣扎了几下,抬头见穆珩一脸痴醉,又瞥见娘亲面若寒霜,于是消停下来。

    穆珩欲言又止,方柔别过脸,好在马车缓缓停在了巷口。

    方柔松开了手,拉着乘乘下了车,穆珩紧随其后。

    她没阻止,只是俯身对乘乘低声道:“你先回家去,看着路别乱跑。”

    乘乘难得没调皮,认真地点了点头,借着每户门外挂的灯笼光,一步步走进巷子深处。

    穆珩知晓方柔有话想说,他恳切而期盼地望着她,心道难不成方柔当着孩子面难为情?

    胡伯赶着马车往前走了一段路,与长富一同避嫌。

    二人走到巷口对视而立,方柔冷静地看向他:“穆珩,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好。我们来到宁江谋生虽算不上难,但确实不太容易,也有幸与你相识,有你多次相助。你为人热心,没什么城府,师兄欣赏你,我也觉得你是好人、善人。”

    穆珩动了动嘴,可方柔抬手制止他说话,继续道:“这些话本不该说的,难免伤感情。你我可以做朋友,又或者你认为我可靠,我们以姐弟相处也无妨。”

    穆珩脸色一变,忙摇头,再忍不住:“阿柔,怎又说到姐弟了?你不比我大几个月,你不要介怀,我能照顾好你,我想娶你为妻。”

    方柔静望着他,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这模样看得穆珩心里没底。

    方柔的脸上一惯带着笑,与人相处和风细雨,还有些不自知的俏皮灵动,因入世有经历,气质多了分沉淀的温婉。

    她对着他,从来没有这样严肃。

    “穆珩,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方柔终于开口。

    穆珩张了张嘴,支吾道:“你……就是你啊。”

    方柔一笑:“你知晓我以前的事么?你知晓我的出身来历,我的性情喜好,我为什么会独自抚养乘乘,又为什么来了宁江么?”

    穆珩沉吟片刻,忙道:“你说与我听,我自然知晓了。”

    方柔摇了摇头:“你不必知晓这些,我也不欲与你提起。你如今见到我是什么模样,你就当我是这样的人便好。”

    穆珩快声:“好,我不追究你的过去,我只想娶你进门,与你好好过日子。”

    方柔看着他,“穆珩,话不必说太满,你我不合适的。”

    穆珩默了片刻,这才不死心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乘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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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你心里放不下他,所以不愿接受我。”

    方柔一怔,下意识抬眸看向穆珩。

    她良久没有答复,穆珩已有了判断:“好,我心里有数了。你不愿回答,不知如何回答?我就当你放不下他。”

    “你从没提过他,那人有多好?过世这么些年也能教你念念不忘,在军营当差,想必不是读书人?这点我肯定比他强。论财力,我不自谦,穆家在西北也算是响当当的高门。若你喜欢身手好的,我找陆总镖头练些拳脚也无妨。”

    方柔见他越说越远,下意识道:“他没有那样好。”

    话音才落,她心底一坠,一股莫名的恐慌自深处蔓延,她不愿承认,更不想面对。

    穆珩也是一怔。

    他望着方柔,半晌才道:“原来我说中了。”

    方柔咬了咬唇,摇头:“你误会了。穆珩,我没打算再嫁,如今我与乘乘过得很好,也没打算改变现状。你当娶个门当户对,两情相悦的姑娘,好好经营。”

    穆珩只说:“没有什么门当户对,我只想娶你。”

    方柔见他说不通,只得无奈地长叹一声,穆珩趁机又道:“我会让你点头答允的,阿柔,你给我机会,我必不会委屈你。”

    她还没来得及再说些回绝的话,穆珩已郑重朝她作揖,随后阔步走向不远处的马车,潇洒地登车离去。

    方柔朝着远去的马车轻声一叹,心道穆珩怎也是个执拗的性子,好赖话都说了,偏是跟石头一般不回头。

    她兀自摇了摇头,慢慢转过身,见着暗处模糊的人影,霎时怔住。

    萧翊提着个扎袋站在巷子里,他半个身子没入黑暗,只能瞧见那双眼眸一直望过来。

    方柔心底一惊,方才她与穆珩说的话,他听去了几分?

    她攥紧袖口,紧张地站在原地,呆愣愣地望着萧翊,一时迈不动步子。

    萧翊缓步走到亮处,神色平静,他瞧出方柔脸上的慌张,以为她又误会是他图谋不轨,这便沉声道:“柳大娘委托镖局办事,我不知她白日何时在家,所以晚上来一趟免走空。”

    他说完,朝她稍稍颔首,迈步继续往前。

    又几步,他停下,“这是乘乘给我的,若你心中不悦,拿回去便是。”

    他提起指间挂着的那个扎袋,方柔瞧了几眼,似乎是她偷偷从食楼打包回家的炒栗子。

    方柔摇摇头:“你留着吧,她怕被我发现偷藏零食得挨骂,找你销赃呢。”

    萧翊的脸上闪过丝怔然之色,很快化作一抹淡笑。他颔首,终于走出了巷子。

    方柔的心怦怦跳着,只盼萧翊没听得多少,又或者听着了也觉察不出异样,她往家走,轻手轻脚地开门,复又关紧上锁。

    萧翊见着那扇门缓缓闭合,方柔裙摆的一角逐渐消失,这才转身离去。

    他满腹心事,竟一路从城南走回了松子巷,何沉点着灯在等他。

    萧翊顺手将那袋炒栗子搁在桌上,何沉好奇地瞧了一眼,萧翊竟格外谨慎地将袋子往身前一拉,并不打算跟他分享。

    何沉古怪道:“公子,什么东西?”

    萧翊道:“乘乘给的。”

    何沉语滞,暗道就算萧翊性情再怎么变,骨子里的占有欲始终不可能消散殆尽。

    末了,他又道:“公子,已打探过了,城北一带都是穆家的产业,咱们住的松子巷也不例外。穆家的确是在一年前才开始布善,核实多方说辞,好像都说是穆公子自己做的主,为了讨好方姑娘没错,其中应当没什么古怪。”

    萧翊默默颔首,沉声道:“宁江的商户摊贩每月都交一笔措安金,你知晓么?”

    何沉:“这几日我也听闻此事,说是穆家牵的头,穆家出大九成,城中每户按人头缴纳补齐,正因这招妙计,宁江才免受马贼侵扰,过着安生日子。”

    萧翊冷哼:“妙计?”

    何沉低声:“我觉察城中百姓对此似乎感激多余质疑。”

    萧翊不屑道:“小小的宁江竟出了位活菩萨,穆家不简单。”

    何沉不敢妄言。

    萧翊又问:“这么说来,马贼没有入宁江劫掠过?”

    何沉点头:“正因如此,所以百姓感激穆家。只是离了宁江就不好说了,许是有人被打劫过,但据说报上穆老爷的名号曾侥幸逃脱。”

    萧翊敛眸沉思,长指轻轻叩着桌面,沉声:“继续查。”

    何沉应声,过了稍稍,又想起什么:“公子,今早你吩咐的事情已办了。我倒没随意丢弃,心想着做个人情日后好办事,找了个由头送了隔壁那对夫妻。”

    萧翊没有异议,刚打算夸何沉考虑周到,结果,那阵暧昧的动静又透过土墙传了过来。

    他脸色一变,瞪了何沉一眼,何沉尴尬地挠了挠头,忙说:“已经在寻合适的住处了。”

    萧翊铁青着脸:“尽快。”

    自那晚酒宴又过了几日,穆珩消停了两天,方柔以为这回他终归死心了,可第三日,他又风雨无阻地出现在食楼。

    这回决心还更足了那般,说是定要方柔放下过去,全心全意过好日子。

    方柔实在拿他没辙,又碍于谢镜颐明示暗示的撮合,只道别做太过真撕破脸,今后朋友也没得处。穆家长辈必然不会任由穆珩胡闹,待到他须得继承家业成婚生子,届时便消停了。

    安心下来,日子照过,乘乘也如期去了书院。

    她倒鬼精,方柔只送了几回,后来非说长大了不要娘亲接送,其实心底体恤方柔劳累,背着书囊独自来回。

    这日后厨清点,沈映萝说香料该不够了,方柔解了袖带出门。

    香料铺子开在西横渡附近,和其他做小生意的摊铺挤在一起,采买十分方便。

    方柔找相熟的掌柜逐样买了些,刚打算出门回食楼,忽听得街上一阵嘈杂,马蹄声四起,不知发生何事。

    孙掌柜与方柔对视一眼,皆好奇地出到门外,不料竟瞧见五六人马自小西门奔袭而来,沿途扬了马.鞭砸.抄不少摊铺,一时兵荒马乱,尖叫声四起。

    方柔一惊,隐约察觉那伙人像是马贼。

    她不由疑窦四起,想起宁江那个不成文的规矩,百姓只要交了措安金便能安生过日子。

    他们初时刚到宁江,本十分不解,可见城中百姓对此并无异议,那些马贼倒也守诺,的确没有入城侵扰百姓。

    只是为何今日忽而又背弃约定,公然闯入城中劫掠?

    她本想尽快赶回食楼找人去镖局知会谢镜颐,一转身,竟瞧见柳大娘正匍匐在马蹄之下,那几板豆腐被落下的马鞭挥断,溅了一地白。

    柳大娘吓得跪在地上,还想伸手去捡,为首那名马贼眼光锐利,又一扬鞭,电光火石之间,不知从哪飞来一块石头,正砸在马腿上。

    坐骑忽而受惊那般高昂起前身,就要将那马贼摔下地来。

    紧接着,就当那马鞭挥落之际,有一抹白影挡在柳大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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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那人徒手拽紧长鞭,猛地一扯,那马贼本已稳下身形,这一下去势收不住,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方柔一惊,看清来人,心中不由漫起疑思。

    萧翊泰然自若地站着,瞥了眼狼狈的马贼,又俯身扶起柳大娘,劝慰她别再可惜地上碎成渣的豆腐。

    柳大娘方才受了挫伤,此刻站不稳,方柔没多想,当即放下香料跑上前搀扶着她。

    萧翊抬眸,二人对视着,方柔抿唇朝他点了点头,随后扶着柳大娘避到了一旁,细心地替她查看腿上的伤。

    那马贼此际已爬起身,右手颤抖着,掌心有一道极深的红痕,因方才被萧翊徒手夺去马鞭而狠抽了一把,现今五指仍在胀痛发麻,一时间握不住任何事物。

    “直娘贼,睁大狗眼瞧看清楚,竟胆敢跟你老子动手!”他将那只手背过身,不叫萧翊瞧出异样,其余四人皆已下马,抽刀护卫左右。

    “直娘贼骂谁?”萧翊冷眼拂过一众马贼,细点他们的身手来路,瞧着并不像中原的招式。

    可他们说的却是一口正经的西北腔官话,着实可疑。

    那粗汉头脑简单,自然上当:“直娘贼骂你!”

    萧翊冷笑:“禽兽不如,连自己亲娘都不放过,你也有老子?”

    马贼怒目圆瞪,过了半晌才转过弯来,这话不可谓不粗俗,兜兜转转他把全家给骂了一遍,深知着了萧翊的道,周围忽而笑声四起,百姓指指点点皆在看他笑话。

    方柔掩嘴隐着笑,脸颊泛红,虽知这粗话不雅,可见那马贼当众出丑,忍不住被萧翊这番戏弄之词逗得起了丝笑。

    那马贼咬牙切齿地后撤了半步,四人持刀压上。

    萧翊抖开了马鞭,见他们踟躇不前,似乎也在掂量他的来历。

    “不敢打就滚,我耐心有限。”他猛一甩鞭,那鞭尾折断了路边倒下的一张木桌。

    语罢,那马贼终于推搡着挥刀上前,萧翊游刃有余,他很快发现,这些人只是瞧着凶神恶煞,或许对付普通百姓足够,但真功夫远不及真正的练家子。

    马贼颓势渐显,已有两人被长鞭挥得甩了刀,捂着胳膊再不敢动。

    就在萧翊即将制胜之际,冷不防听得一人喝道:“兄弟当心!”

    说时迟那时快,耳畔忽闻风声,他不及反应,忽而察觉有人抱着他的腰往后拉了一把。

    紧接着,有“砰砰”两声,一块装豆腐的木板被人抄起挥落,凌空裂成两半,仔细一看,竟是毒镖暗器。

    萧翊不受控地后撤了几步,鼻间一阵幽香袭来,垂眸,才瞧清楚那抱着他躲开暗器的人竟是方柔。

    她细喘着,察觉四下没了动静,便又一怔,忙抽开手站直身子。

    她惊诧地望着萧翊,支支吾吾,随后低声道:“我……”

    方柔想不出合适的缘由,因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方才这下意识的举动。

    好在那出手相助的义士已走上前来,萧翊转眸看去,发现竟是住在松子巷的那位邻居。

    “兄弟,没事吧?”他好奇地瞥了眼方柔,转即正视着萧翊。

    萧翊拱手道:“多谢相助。”

    随即又侧身扫了眼那几名倒地不起的马贼,他们俱已脱刀按着受伤的部位,想来没有还手之机。

    发出暗器的是最先被萧翊羞辱的头目,他应是惯用右手,所以方才左手施力不当,角度偏移速度也慢,由此让旁人有机会提醒萧翊。

    萧翊冷声:“滚。”

    那几名马贼对看着,彼此悄悄打眼色,最后捡起兵刃蹬上马鞍,疾行而去。

    萧翊皱了皱眉,远望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只觉此事蹊跷。

    那邻居名叫赵铁云,此际与萧翊寒暄一番,只说急着赶回商队干活,由此匆匆告别。

    方柔退到一旁,关切地询问着柳大娘的伤势,只听她不住在哀叹,想来年纪大了摔一跤不免伤筋动骨。

    萧翊走到方柔身旁,道:“送她去医馆吧。”

    方柔点点头,挽起袖口,长发拨到一边,刚打算扶柳大娘站正,萧翊也恰时俯身伸出手。

    温热的手掌霎时贴紧她的手背,方柔一颤,下意识抽开,萧翊长睫微动,不露声色地搀扶起柳大娘。

    第74章

    ◎心乱◎

    离杨楼街不远的吉庆坊有家医馆, 方柔之前曾带乘乘看过几回,医术不错价格也公道。

    两人定了去向,从西横渡过去要不了多久,萧翊怕柳大娘有其他暗伤不察, 还是找了辆驴车让她躺下。

    萧翊先上车, 方柔与桥头卖莲藕的小贩招呼几句, 随即跟上前。

    萧翊倚在一旁,朝方柔伸出手,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握住萧翊的掌登上驴车。

    车板弧度陡, 她一个不稳, 萧翊忙抬手托了把她的腰, 握着她的胳膊让她小心坐好。

    方柔没刻意躲开,坐稳后挪开些距离,小声道谢。

    萧翊淡笑:“小事。”

    驴车慢慢悠悠出发,柳大娘一直闭着眼在哀叹,想来不止挫伤这样简单。

    三人到了医馆,车夫好心帮忙一块把人抬进去, 萧翊见了大夫, 这又一怔, 医馆的主事竟是位女子。

    萧翊避嫌在外候着。

    方柔随张大夫进里屋,待她瞧看了一番, 说许是撞到了腰,腿上的擦伤倒是其次,用些外敷的药, 小心化脓即可。

    腰伤便可大可小, 须得静养, 这段时日继续做豆腐是不要想了,说不定还得找人在旁看护着,翻身下床,日常起居吃饮都得悠着点。

    方柔一时没有法子,刚掀开布幔打算出去外边,便听见萧翊的声音:“柳姑娘无需着急,应当没那么严重,大夫已在看诊了。”

    声音低沉,带着少有的耐心。

    方柔眼眸微动,缓步朝外走,萧翊挺拔的身影挡住了面前的人,方柔听见有人在啜泣。

    他察觉动静,转过身来,眼神带着些问询的疑惑。

    方柔这才瞧清了来人,原来是柳大娘的侄女,二人曾有过几面之缘,但并没说过话。

    她将张大夫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宽慰了柳向婉几句,柳向婉止了泪,连声朝二人谢过,又随方柔进了内间。

    萧翊站在远处望过来,方柔正好抬手放下布幔,二人目光交接,方柔挪开眼。

    柳大娘因惊吓过度,又受了些苦,此刻体力不支已昏睡过去,柳向婉仔细听了张大夫的吩咐,忙说这几日她会照顾长辈,手里的活先放一放。

    方柔见事情了结,这便悄悄退了出去。

    一转眸,却见萧翊仍候在问诊台旁,正气定神闲地拿起块生地仔细端详。

    他听见脚步声,也没转头,只说:“没事吧?”

    方柔抬眸瞥了一眼他的侧脸,低声道:“没大碍,好好养着便是。”

    说着朝他一福身,打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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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翊低声:“阿柔。”

    方柔心念浮沉,竟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她步子一顿,慌张地转过脸,恰好见萧翊似笑非笑地望过来。她一怔,紧张地咬了咬下唇,不知该说什么。

    正是此际,柳向婉缓步走到外间,见二人沉默对视着,忽而道:“萧郎君,多谢你。我听方娘子说多亏你出手救了二婶,你没受伤吧?”

    方柔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避到一旁打量着药柜。

    萧翊的视线跟着方柔走,过会儿才挪回来,淡然道:“柳姑娘客气了,你好好照顾长辈。”

    她又道:“我这段日子要照顾二婶,那批绣品大概要迟些才能送去丘城,得麻烦你了。”

    萧翊又抬眸看了眼方柔,似乎怕她忽然离开,这才道:“无妨,托书随时可以改,我等你消息。”

    柳向婉竟道:“萧郎君,你人真好。我从书上读过,君子如玉世无其二,初时还未有领悟,今日与你相处,倒有些明白了。”

    萧翊并非第一次被姑娘夸奖,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丘城一带民风有多外放,而像柳向婉这般才见第二面,就直白说出心中欣赏之情的姑娘,他的确第一次遇到。

    他一时语塞,不知为何又下意识望向方柔,谁料方柔也恰好回头看过来,二人皆怔。

    方柔忙别过脸,搁下手里拿出的那缕金银花,转过身来朝柳向婉一笑,已打算提前离开。

    柳向婉又问:“萧郎君,你去西横渡坐船回镖局么?我的绣包还存在桥头……”

    想来是打算麻烦萧翊替她办些事。

    岂料萧翊却道:“我还需去趟杨楼街办事,不走水路。”

    柳向婉了然地点点头,倒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反倒是方柔好奇地瞥了眼萧翊。

    张大夫在喊柳向婉,她朝二人拜别。

    方柔松了口气,默默地朝外走,不待她揣测,萧翊已跟上她的步子。

    方柔先是一怔,后又了然醒悟。是了,他方才说要去杨楼街办事,看来他俩须得同行这一小段路。

    她拎着几袋香料,走得不紧不慢,萧翊瞧了眼她手里的物件,沉声问:“你去买香料?”

    方柔点点头,没话找话:“你……”

    萧翊也恰好开口:“阿柔。”

    她一怔,忙道:“你说。”

    萧翊挑嘴轻笑,转即正色道:“你来宁江有些年头,先前遇过马贼么?”

    方柔愣了愣,意外萧翊竟会与她说起这桩祸事,这便徐声道:“没有。马贼没进过宁江城,以前不清楚,但我来这里之后都没遇过此事。”

    萧翊默默颔首,没再继续问下去。

    方柔不由起了阵好奇,她原本并不感兴趣,可此时也开始揣测萧翊来宁江的真实目的。以种种线索看来,他的确不是冲她而来,虽他们阴差阳错间总会产生交集,可萧翊的姿态如约在避嫌,这点她十分清楚。

    她正独自思忖着,萧翊忽然道:“上回我与你提过,乘乘需换支笔,你找到了合适的么?”

    方柔神思不定,猝不及防被问话,下意识答:“近来有些忙,还没来得及去。”

    萧翊笑着望了她一眼,“写字运力讲究好习惯,耽误不得。”

    方柔抬眸看向他,不解。

    萧翊低笑:“还是我去挑吧,今日就办好。”

    方柔语滞,眼看着沈记食楼就在跟前,她停下了步子,总算借机转了个话题:“你不是要来杨楼街办事么?这都快走完整条街了。”

    萧翊轻笑,抬指蹭了蹭鼻尖,眉眼隐含得意之色,望着方柔低声说:“事情办完了。”

    方柔一怔:“办完了?”

    萧翊看了眼沈记的招牌:“你到了,快进去吧。”

    方柔悄悄捏紧了袖口,慌不择路地跑进了大堂,掀开门帘,步子一顿,不由自主地小心回头,却正巧撞见萧翊的目光。

    心底猛地一惊,忙甩了帘子躲进屋里。

    萧翊低笑,今日兴致大好。

    一路轻快地往城东走,只觉小城风景越看越喜欢。他另有打算,回到镖局后并未提起此事。

    陆鸣没觉察出异样,照常给他派托书,下午还特地空了些时间,喊萧翊随他一起进了仓库点货,看来是真心想要栽培。

    谢镜颐过午回来镖局,与萧翊匆匆见了一面,又押了新的货物赶着送到十里河。

    他事务多,还要抽出不少精力盯着萧翊的一举一动,虽然萧翊很想劝他放心,但他更知晓谢镜颐是个认死理的,由此作罢。

    今日清查货物耗费了不少时间,萧翊随陆鸣在镖局吃过晚饭,这才披夜而归。

    何沉早已回了松子巷,闻得敲门声,利落地请了萧翊进门,嘴上还说差不多得了,没必要较真干活,惹了萧翊几个冷眼,旋即闭嘴。

    又说:“隔壁那嫂子热心,做了熏鱼和油面送来说感谢咱们送粮,手艺还不错,公子尝尝么?”

    萧翊看了眼放在桌上的饭菜,“我吃过了。”

    过后,萧翊又把今日在西横渡遭遇马贼的事转告何沉,他听后也觉蹊跷。

    “光砸不抢,挨了教训不还手灰溜溜跑了?这还是那伙十恶不赦的马贼么?”

    萧翊冷笑:“西横渡都是小摊贩,砸了不心疼。”

    何沉一惊,愕然地望向萧翊,张了张嘴没说话。

    萧翊:“继续查。”

    何沉低声应下,又道:“公子,隔壁住的那位赵铁云,好像也在穆氏商号的驼队干活。”

    萧翊望着他,“你多留意。”

    二人对过今日所见,各自洗漱休息。

    三更天左右,萧翊忽而猛然睁眼,他旋即捂住口鼻,从床上跃起,刚打算叫醒何沉,只见他已拿了块湿布闯进屋来。

    他捂着口鼻,将湿布掷给萧翊,“公子,走水了!”

    萧翊眉心深皱,与何沉对了个眼色,忙奔到厅堂,却见火源正在大门外,此时已燃起烈焰明火,黑烟滚滚,他们不可能闯门而出。

    萧翊下巴一扬,朝窗户瞥去,窗缝架了一支熏香,何沉先给自己点穴凝神,稍稍凑上去,即刻大退步,皱眉道:“是迷香。”

    萧翊抄起矮凳,横空一踢,那窗户旋即被凳子贯穿洞开。

    他掩着口鼻,声音很低:“出去再说。”

    身后的火越烧越旺,外头动静四起,左右邻里似乎都已在睡梦中惊醒,有人在外喊叫:“走水——走水!快跑!”

    二人奔出屋外,恰好瞧见赵铁云的娘子正努力垫脚朝里伸手,萧翊跟何沉对视一眼,颇觉古怪,旋即走上前去,这才发现赵铁云仍被困在屋内,他们屋子里的火烧得更烈。

    何沉旋即抄起一板碎石,猛地砸向那破口的窗边,嘴里喊:“兄弟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萧翊拉了那妇人一把,窗户被何沉砸开了更大的口子,他伸出手,迅速将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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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云拉了出来。

    他扑倒在地,粗重地喘着气,不时剧烈咳嗽。

    他穿着件短褂,模样狼狈,那妇人也只披了单薄的里衣,还好夜色昏暗,萧翊挪开视线,朝赵铁云走去。

    赵铁云看清来人的模样,旋即松了口气:“萧兄弟,多谢!”

    他又咳了几声,想必方才在屋内被浓烟熏得厉害,稍稍缓过神,忙快步跌跌撞撞走到妇人面前,挽着她的胳膊瞧看着。

    “三娘,没事吧?”

    陈三娘摇摇头,也关切地望了赵铁云几眼,这才宽下心来。

    萧翊定神四顾,窗后这条狭窄的小径开辟用以排水,可此际只有他们两户破窗逃生,其他人应当都走了大门离开松子巷。

    方才他瞧见赵铁云家的火源也发自大门,心中更觉古怪。

    他朝何沉使了个眼色,迈步朝宽阔的大路走去。何沉催促着赵铁云夫妻,四人纷纷快步离开了火场。

    果真,宁江府衙已有响应,大批受到牵连的百姓被疏散至河边,巷子里火光通天,众人议论纷纷。

    何沉附身上前,低声道:“公子,我去城里找客栈开间空房,暂且应付一晚。”

    萧翊抬手制止,“不必打草惊蛇。”

    他望着巷子上空飘飞的浓烟,忽而冷笑:“这把火既已烧起来,不若将计就计。”

    何沉不明所以,只得默默跟上。

    他转头瞧了一眼,只见赵铁云夫妇也在低声筹谋些什么,面色愁云惨淡,想来在计较那屋子里的得失。

    他心中轻叹,随萧翊一路朝南,走得一半,他似乎知晓了萧翊的打算。可也就在岔路口,萧翊忽而顿了步子,继续朝前。

    何沉一怔,霎时间又不解地跟上前,等到萧翊停下,他瞧看几眼,虽不清楚萧翊为何转来城南梨园巷,可他暗自猜到几分。

    不由凑上前:“公子,方姑娘这儿没出事。”

    萧翊沉默片刻,稍稍颔首,过后才道:“梨园巷是陆永镖局的产业。”

    何沉警觉地望向萧翊,推测道:“公子想探探陆家的底?”

    萧翊沉声:“或许能为我所用。”

    言罢,他总算放心地朝城东走去。

    何沉忍不住推测:“公子白天才收拾了那帮马贼,入夜松子巷便意外走水。天底下哪有这般巧合?想来是被蓄意报复。”

    萧翊只道:“入秋走水虽是常事,同时失火定是人为。”

    何沉点点头:“那马贼着实厉害,不过半日便查清了你与赵铁云的住处,更明目张胆给你们下马威……这宁江的浑水看来真不好蹚。”

    萧翊低声:“何沉,你说他们只是单纯报复,还是察觉了我的身份?”

    何沉心底一惊,脸色惊惧地望向萧翊。良久,他才道:“公子,我会尽快查明。”

    萧翊没再说话。

    二人在镖局门外凑合了一晚。

    鸡鸣日升,镖局的管家前来开门,这便瞧见两人靠在墙边闭目小憩,先还吓得不轻,待他瞧清楚萧翊的模样,这才拍着心口叹:“原是阿翊兄弟,吓我一跳!”

    萧翊缓缓睁开眼,松了松肩膀,心中已有论断。

    他深望何沉一眼,对方心领神会,颔首退去,萧翊这才站起身跟随管家入内。

    陆鸣也才起身,撵着陆绵在后院洗漱练功,小孩儿自然百般不愿。管家急匆匆进后宅通传,说萧翊一早睡在门外,瞧着古怪。

    陆鸣当即猜到几分,他昨夜与朋友吃酒,正听说了西横渡忽闯了一伙马贼,又得知有位义士出手救了位老妇人,仔细比照下发现竟是萧翊。

    他不由对萧翊更有好感,直叹他做好事不为留名声,还打算今日见面夸他几句。

    如今得知萧翊这般狼狈,心道他应是遭了马贼报复。他一个外乡人初到宁江不懂内情,贸然出手得罪了这伙贼人,又怎能全身而退?

    心中思索万分,旋即将陆绵交托给夫人,只披了件外袍便匆匆出了大院。

    萧翊正挽起袖子洗漱,陆鸣关切地叹了句:“阿翊这是怎么了?”

    萧翊说了个大概,自然也点到了昨日遭遇马贼一事,期间留意着陆鸣的一举一动,只觉他脸上的愤怒和忧虑不似伪装。

    “太他娘的可气!”陆鸣恨骂一声,又仔细瞧了瞧萧翊,见他并没有受伤,这才宽了神色,“这帮马贼越来越无法无天,本就无谓措安金,只是穆老爷牵头做主保宁江平安,都是无奈之举。没料到他们胃口竟变得这样大!”

    萧翊低声:“陆兄对马贼如此深恶痛绝,就没想过剿匪除害?”

    陆鸣瞥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像是下了决心般:“阿翊,不瞒你说,若有良机剿匪,我一定站出来。只是……”

    他拍了拍萧翊的肩,没将后半句话说下去。

    萧翊识时务地没追问,正如他不能全然信任陆鸣,陆鸣对他也仍有所保留。

    他轻声一笑,将木盆放好,捋下袖口。陆鸣又瞧了他几眼,恍然大悟:“阿翊,你的家当都留在松子巷,今后如何打算?”

    萧翊只道:“我与兄弟在钱庄余了些积蓄,先拿出来应急。”

    陆鸣一叹:“你先换件衣裳,我这儿恰好有几件裁缝做大的,送给你了!”

    他爽快地拉着萧翊往后院去,路上又道:“我先前就与你说,松子巷人多杂乱,离镖局还远。你这回阴差阳错,干脆搬去新地方,我正好有处闲置的小院,你先住下,房补直接抵扣作租金吧。”

    他三言两语将萧翊安排妥当,从柜子里拿出一身新裁的衣裳,材质上佳,应是专门做来应对大场合所用。

    萧翊在屏风内更衣,陆鸣仍在外念叨:“今日你也别忙了,去松子巷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在东水桥碰面,我带你去新住处打点打点。”

    萧翊免得推辞,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又低声道谢。

    他换好装扮,陆鸣望着他出神,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中颇觉古怪。萧翊气质斐然,平日里穿得普通倒不觉违和,今日一瞧只叹果然人靠衣装。

    他按下那阵感慨,先出门将陆绵送去书院。

    萧翊找陆鸣借了匹马,拉缰疾行,惹来一众目光。

    他先去驼商队找到何沉,彼时他正躲在桥头偷懒,见了萧翊这身打扮,还以为他打算亮出底牌与那城中暗谍斗个鱼死网破。

    后听萧翊说了原委,两人决定分头密查,何沉趁火情求得住进驼商队统一安排的土房,离松子巷不远,由穆氏商号自行修建。

    二人约好每日在东水桥下碰头交互消息。

    商议好琐事,萧翊又再翻身上马,何沉忍了再忍,还是道:“公子,低调……”

    萧翊瞥了他一眼,马鞭抽得更凶。

    他在松子巷不远处的拱桥勒马拴绳,徐步走回事发现场。火源左右连着近七八户人都被官.府疏散,白日大伙儿都去了做工,巷子里十分冷清。

    萧翊走到原来的住处,经过邻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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