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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迫不得已,像现?下这?般云淡风轻地呆在?一处,实在?心焦。

    奈何?青衣和丫鬟们一直在?旁守着,苏霓儿又不好意思赶他走,亦或是寻个?借口?躲开他,只能?硬生生地受着,坐在?软塌上,佯装陪他读书,时不时给?他磨砚或者递上一片瓜果。

    毕竟两人是明面?上“恩爱”的未婚夫妻,自然该“时时刻刻”黏糊。

    他倒是享受,来者不拒。

    苏霓儿磨砚,他便执了狼毫笔写批注,遇上苏霓儿走神,他也不催,只静静地等着;

    苏霓儿给?他递来瓜果,他手中的案册和狼毫笔也不放下,只微微张唇,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投喂。

    直惹得青衣和小丫鬟们捂着嘴偷笑。

    黄昏渐晚、月上枝头,漆黑的夜幕压了下来。

    陆卫青放下案卷,起?身出了房门。

    苏霓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伸了个?懒腰,终于觉得自在?些?了。

    没多时,隔壁盥洗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滚过?苏霓儿的耳尖,撩得她后背一僵。

    他踩着绒花地毯进来,越过?寥寥青烟升起?的金鼎。

    他着一身单薄的丝质寝衣,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的,领口?微敞,隐约能?看到紧实的腰线。

    随着他的步伐,刚洗过?的墨发往下蔓延出水滴,落在?绒花地毯上,留下一串潮湿的水渍。

    他走到矮几边上,润玉般的指勾了茶盏,浅抿一小口?,越过?她的时候,熄了桌角和月门处的烛火,只留了一盏昏暗的罩灯,斜挂在?床柱上。

    骨节分明的手穿过?她额间的碎发,合上她手里拿倒了的绘本,覆在?她耳畔,对她说了整个?下午以来的第一句话。

    “晚了,该歇息了,明日再看。”

    低沉的男中音带着满满的磁性,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慵懒,还有些?难以辨别的暗哑。

    她惶惶然抬头,整个?人紧张到不行。

    他却似什?么也没做过?,径直走向拔步床,躺在?拔步床的里侧。

    第33章

    苏霓儿去了盥洗室沐浴。

    蜷缩在褐色的浴桶里, 心口处的玫瑰花瓣堆叠,随着寥寥雾气蒸腾的浴水荡起层层涟漪。

    无暇的藕臂随意地轻搭在浴桶的边沿,白嫩额间泛起?细细密汗。

    隔着一间堂屋, 右边的寝卧里, 陆卫青躺在拔步床上, 睡在昨晚她睡过的地方。

    她并不认为陆卫青真的想?同她做什么, 不过敷衍做戏罢了。

    毕竟殷娘下了死命令, 她和陆卫青心知肚明,今晚一定得“同房”。

    可他的行为太怪异了。

    便是演戏, 也?不用做得如此“深情”, 白日里干他的公务, 晚上回来走走过场就?行。

    他这般多情地“陪”着她,倒让她捉摸不透。

    她勾起?半块碎了的玉佩、陆卫青苦苦寻找的玉佩,托在掌心瞧了瞧, 又极其自然地将玉佩放入一个褐色的小?瓦罐里。

    小?瓦罐生了灰, 可怜巴巴地被遗忘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越是寻常的地方?越是不惹人怀疑。

    自打在小?树林里,陆卫青对她的小?木箱起?了疑心后,她便故意当着陆卫青的面埋了小?木箱。

    也?不知陆卫青去挖出来瞧了没有。

    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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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归她得寻个法子把这半块玉佩还给陆卫青。

    洗漱完毕, 苏霓儿穿衣裳的时候,让青衣拿来昨晚半透明的薄纱披上。

    既然决定和他“同房”, 那该做给外人看的表面功夫不能?少。

    青衣高兴得很,伺候完就?从外头锁了木门, 还对苏霓儿眨了眨眼?睛, 说——“小?姐加油, 奴婢在外头候着、随时听您的吩咐!”

    苏霓儿:“”

    寝卧里,陆卫青半靠在床头, 合上眼?睑闭目养神。

    床尾一盏绘着白莲的罩灯,昏暗的烛火拂在他俊朗的面容上,依稀能?看到眼?尾长睫卷翘的弧度。

    毕竟是他的寝卧,处处充溢着男子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置物架上勾着的青色长袍、书桌上放着的黑色佩刀、衣柜里叠放整齐的腰封混在他灼热的呼吸里,让整个卧室变得逼仄又局促。

    苏霓儿不自在地拢了拢单薄的披纱,垂眸斜了眼?过于起?伏的曲线,有些懊恼这件披纱不仅透、还露得彻底。

    她微红着耳尖,假装无视时不时探过来的滚烫视线,云淡风轻地打开?衣柜门,挑了件披风系上,将自个遮得严实。

    又抱出一床锦被,走到床畔。

    陆卫青躺在里侧。

    苏霓儿也?不说话,只将锦被打开?,横在大床的正中间,正好隔开?里外的两人。

    再爬上床,仰面躺在外侧,用一张薄裘盖了肚子,睡得规矩又刻板。

    陆卫青幽幽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底荡漾着说不清的玩味。

    他修长的指覆在两人中间的锦被上,略带老茧的指腹摩挲过锦被上的牡丹花纹,语气分外轻松,似愉悦。

    “一床棉被能?挡得住我??”

    他委实被她鼓着桃腮的模样气笑了。

    整整一个下午,他同她共处一个屋檐下。

    她分明紧张得要?死,偏生还想?在丫鬟们面前挣表现,对他嘘寒问暖、温柔体贴,殊不知她喂他吃瓜果时,拿着葡萄的指抖得厉害。

    一如此刻,她中规中矩地躺在他身侧,看似毫不在意,可那白嫩额间的香汗淌个不停,大半个身子悬在床榻边上,稍稍一动,人就?会掉下去。

    苏霓儿被迫睁开?眼?,侧眸看向他,想?说什么又看了眼?窗外,压低了声线。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倘若你没有龌龊的心思,有没有棉被隔着又如何?”

    陆卫青却是一嗤,斜挑着眉眼?,坦然地勾起?唇角。

    “你怎知我?没有?”

    “你?”

    苏霓儿瞪向他,实在无耻他怎会如此大言不惭地宣泄心中的想?法?

    想?起?他今日怪异的举动,她忽地没了和他争论?的底气,将中间的棉被再次整理一番,气鼓鼓地躺下。

    “我?不管,反正你不许越界!我?们当初说好的,还签了协议,你不能?反悔。”

    陆卫青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白皙俊美?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

    陡然,他手指一掀,隔在两人中间的棉被被掀到了床尾。

    苏霓儿来不及惊呼,陆卫青已经躺下,却是紧靠在她身侧,与她肩并肩,衣袂挨着衣袂。

    苏霓儿忙不迭往外移,对着陆卫青凶巴巴道。

    “你过去些,挤着我?了!”

    陆卫青却不动,似一座巍峨的大山,沉稳又霸道地占了大半张床的位置。

    苏霓儿气不过,用手推他,推不动,而自个本就?只有半个身子挨着床,稍稍用力,自个倒跌下去了。

    “扑通”一声,摔得小?屁屁生疼。

    “陆卫青!”

    苏霓儿咬着牙从床底下爬起?来,一把扯开?胡乱裹着的薄裘,张开?爪子就?要?饶人,听见门外响起?殷娘的声音:

    ——“筠儿,晚了,早些歇息,莫要?闹了。”

    娘来了?还守在门外?

    苏霓儿顿时慌了。

    惨了惨了,娘定是听见她刚才气恼的言语才出声的。都怪陆卫青,大晚上的非得惹她!

    她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又把他往里侧使劲推,暗示他别说错话。

    陆卫青斜一眼?被她抓得皱巴巴的衣袖,也?不生气,微醺着眸子,对屋外的殷娘说。

    “娘,知道了,您且回去。”

    不多时,屋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苏霓儿松一口气,畏手畏脚地往床上爬。

    堪堪爬上床,房门被一把推开?。

    “吱呀”的声响,吓得苏霓儿魂都快没了,直直往陆卫青身上扑去,双手双脚缠住他,将他搂得紧紧的。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

    她的额头竟抵在他的额头上!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额骨相?撞,疼着呢,她委实没必要?这般陷害自个。

    可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两人的鼻尖近乎贴在一起?,那独属于他的淡淡荷叶气息灼热又浓烈,霸道地和她的呼吸缠绵在一块儿。

    她懵住了,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反应,呆愣愣地望着他。

    而陆卫青的神色似乎比她还要?错愕,清冷幽邃的眸第?一次闪过类似于震惊的东西。

    接着,那明净炳然的眸中多了一丝奇怪的光。

    她来不及辨别,后脑勺被他强势地扣住,那张单薄又温热的唇朝她压过来。

    愣愣张开?的唇儿,被猝不及防地含I住。

    殷娘穿过八扇苏绣屏风,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殷娘脚步一顿,慌忙别过头,急急往回走,“砰”地一声,关上门,对外头候着的何妈妈和青衣交待——“赶紧回去,看什么看!”

    何妈妈似是不放心:“夫人,少爷和小?姐”

    殷娘:“瞎操什么心?快去备水!”

    数不清的倒吸声和惊讶声同时响起?,顷刻后,一连串的脚步声兴奋地消失在屋外的长廊。

    苏霓儿终于醒悟过来,陆卫青在对她做什么了。

    她愤愤然想?要?推开?他,他却忽地松手,将她一把捞起?扔在床的最里侧。

    再回首,陆卫青已经熄了床尾的烛火,抱了床棉被躺在地上。

    他挺尸般巍然不动,可宽厚的胸腔不住地起?伏。

    某个地方?似有团火在燃烧,那是情I欢毒在发酵。

    他几尽控制不住,只得强行禁I锢心中的狂兽,闭上沸腾着火焰的眼?睛。

    苏霓儿再傻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何况前世两人那么多次的鱼I水之欢,她早已对他的身子和反应了若指掌。

    此刻她的任何话语,都会成为勾他的诱I饵。

    她明智地选择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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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气恼和委屈不减。

    气他故意轻薄她,气他不打招呼就?吻她,哪怕是在娘面前做戏呢?

    委屈自个明明可以凑他,却碍于各种原因只能?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食指在拔步床的床柱子上无意识地扣来扣去,扣得“吱吱”响,脑子里想?的尽是天亮后如何折腾他。

    他极度暗哑的声音响在寂寥的深夜。

    “要?么摇床,要?么停下。”

    苏霓儿一愣,好半天才读懂他话中的深意,羞得耳尖红透了,结结巴巴地咒他。

    “你?登徒子,流I氓!”

    陆卫青却是一笑,“再不睡,我?就?不忍了。”

    苏霓儿瞬间就?不闹腾了,乖巧地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那些积攒酝酿的低气压就?这样毫无骨气地烟消云散。

    陆卫青深吸一口气,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又抓了一把清心降火的药丸子,吞下。

    破天荒的,天亮了,陆卫青还没离开?。

    微黄的晨光透过半掩的雕花窗洒进来,洒在房内古朴且典雅的物件上,穿过八扇苏绣屏风,映照出陆卫青俊朗的面容。

    他躺在地上,双臂枕在脑后,身上盖了一层薄裘。

    他睁着眼?,盯着头顶的悬梁,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霓儿翻身面向他:“你朝中无事么?”

    晨起?的声音带着尚未睡醒的惺忪,还有些女儿家不经意间的娇软。

    陆卫青幽幽地瞥过来。

    “起?早了,会被人怀疑。”

    “怀疑什么?娘昨晚亲眼?瞧见我?们”苏霓儿顿住,恍然间意识到他说的弦外之音,拿起?枕头朝地上的他砸过去,“闭嘴!”

    她记起?前世,他俩入宫后同塌。

    外间的公公会记下夜里帝王的次数和时长,他便不依不饶、不眠不休,直到外间的公公感叹——“皇上勇猛,无人能?及”,他方?才恋恋不舍地罢休。

    大抵每个男子都尤为在意这些?

    陆卫青接过软枕,倒也?不恼,闭上眼?小?憩了一会儿。

    直到天光大亮,外面院子里响起?家丁们忙碌的声音,陆卫青才将多余的软枕和被子收进衣柜,不知从哪变出一方?白色的帕子,咬破手指,挤上几滴鲜血。

    苏霓儿也?跟着起?了。

    两人默契地谁也?不提昨晚的事,唤了丫鬟进来伺候,寂寥的寝卧一下子就?热闹了。

    陆卫青忙着更?衣,丫鬟们便搀扶着苏霓儿去了隔壁的盥洗室,说是事后泡一泡,对身子好。

    沐浴过后,苏霓儿换了身干净素雅的裙裳。

    描眉的时候,发现首饰盒里的血红色玛瑙耳坠不见了一只。上回在陈木莲的及笄宴上才戴过,不知落在哪儿了。

    出了寝卧,见陆卫青坐在八仙桌旁,气定神闲地饮茶。

    桌上满满一桌子的美?食,肉包子、豆浆油条、红汤小?面等,还有两蛊滋补的药膳。

    而他面前的碗筷没有动过,似是在等她用早膳。

    青衣端了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

    青衣:“少夫人,夫人说了,您用过早膳必须得喝了,有利于怀上子嗣。”

    不过一个晚上,苏霓儿在陆府的称呼,从“小?姐”变成了“少夫人”。

    上上下下的家丁看她的神色,皆带着一股子意味难明的笑意。

    苏霓儿应下:“行,替我?多谢娘。”

    心里却寻思着,她和陆卫青还没同I房呢,哪来的子嗣?喝再多药也?没用啊!

    青衣又道:“外头来了个公公,说是从宫中来的,奉贵妃娘娘的旨意,请您去宫里小?聚。”

    苏霓儿一怔,“贵妃娘娘?”

    她记得清切,前世的她并未曾见过贵妃娘娘,这一世的她同贵妃娘娘也?无任何交集。

    要?说真有什么

    那就?只有个陈木莲了。

    许是瞧出了她眉宇间的不安,陆卫青轻声道,“不想?去就?不去,不用勉强。”

    青衣也?附和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奴婢同公公说,您今日身子不适,起?得晚。公公说不介意,在外头等了好一阵。”

    不止是青衣拐弯抹角地袒露不便,听说此事的殷娘更?是直接拒绝公公,说缨儿未见过大世面,得罪了贵妃娘娘可罪过。

    实际上,殷娘的担心,谁都懂。

    怕就?怕缨儿入宫后,故意被贵妃娘娘挑刺。

    那人是圣上面前最得宠的,若是谗言几句,惹得圣上不喜缨儿、坏了缨儿同陆卫青的姻缘,也?不是没可能?。

    总归贵妃娘娘不是个善茬,冒犯不起?。

    苏霓儿喝了口雪蛤粥,淡淡道,“没事,去。”

    既然人家都派人来请了,不去也?不合礼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迟早都要?经历一遭。

    而且,她也?想?见见传言中的惑国妖妃到底生得有多美?,能?将老皇帝迷成这样。

    陆卫青的眸暗沉了些,许久没有说话。

    用过早膳,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让苏霓儿为难了。

    浓浓的中药味,不用喝就?能?知道有多苦。

    那么大一碗喝下去,保管喉间一天都是中药味。

    她没胆倒了。

    府上里里外外都是娘的人,稍不注意被娘发现了,可该气着她。

    迟疑间,陆卫青让伺候的下人们都退下,然后端起?药碗,仰头一口气饮下。

    看他无所谓的样子,连眉都没皱一下,似乎一点不苦。

    罢了,取了一张织荷花的绢子轻拭唇侧的汤渍,抬眸看向苏霓儿。

    “不是要?入宫么?我?送你,顺路。”

    第34章

    苏霓儿入了皇宫。

    重生后来到她前世生活过三年的地方, 走过蜿蜒的青砖和大理石板,苏霓儿的心境渐生沉闷。

    她对皇宫没什么好感,不过是富丽堂皇的金丝笼罢了。

    不及市井的自在、没有寻常百姓讨价还价的烟火气、更?没有家长里短的喧闹, 繁华的住所将一个女人的青春困在翻不过的高墙里。

    在领路公公的指引下, 穿过迂回的长廊、迈过假山和碧池, 在后宫的最南边看?见一座并不算奢华的宫殿。

    这是未央宫, 贵妃娘娘居住的宫殿。

    前世?, 苏霓儿入宫的时候,这座宫殿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墟, 远没有如今的繁盛。

    不过, 和其?他?宫殿比起来, 未央宫还是显得朴素多了。

    入了未央宫,一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将她引自内殿。

    内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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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香萦绕、木鱼声沉沉。

    走近了, 能感觉到远超世?俗的宁静和淡然, 不同?于宫中女子对皇宠和名利的追逐,这儿更?像是一个修身养性的避难所。

    一个着青绿色裳裙的妇人正跪在地上拜佛,头上斜插着一支简单的玉簪子,旁边站着个伺候的老?麽麽。

    小丫鬟朝妇人的背影恭敬地行礼, 说?:“启禀贵妃娘娘,缨儿小姐来了。”

    贵妃娘娘颔首, 挥了挥手,小丫鬟便无声退下。

    苏霓儿总觉得贵妃娘娘的背影甚是熟悉, 好似在哪见过, 一时半会又想不起。

    苏霓儿行了一礼:“缨儿见过贵妃娘娘。不知?娘娘唤我?来所为何?事?”

    贵妃娘娘在老?麽麽的搀扶下起身。

    听见苏霓儿的声音, 她似是一怔,抬眸望向同?样诧异的老?麽麽。

    贵妃娘娘和老?麽麽同?时回头, 看?向月门处站着的苏霓儿

    这不是上回在佛恩寺遇见的妇人和麽麽么?

    难怪昨日?见到的时候,就觉得妇人容貌惊艳,虽是穿得朴素,也绝非寻常人家。

    可苏霓儿全然没想到,对方竟是贵妃娘娘。

    苏霓儿想要热切相迎,记起对方尊贵的身份,将熟络掩下。

    贵妃娘娘却是个热忱的,几步走过来,拉了苏霓儿的手一同?坐在软塌上,细细地瞧了瞧,笑道。

    “你就是缨儿?真好,合该是我?们的缘分。”

    昨日?一别,贵妃娘娘时候才想起还不曾知?晓小姑娘的名字,回宫的路上一直在叹息,寻思着下个月佛恩寺礼佛,还得再去。

    若是能遇上送她茶水的小姑娘,也是幸事。

    老?麽麽见是熟人,满是皱纹的眼尾含了笑,让伺候的小丫鬟端了瓜果和甜点出来。

    贵妃娘娘招呼苏霓儿吃用,让她别客气。

    心里头藏着事,苏霓儿始终是不自在的。

    她再一次问贵妃娘娘:“娘娘找我?何?事?不妨直说?。”

    贵妃娘娘始终盯着苏霓儿瞧,瞧不够似的,就没移开过眼。

    那双惊艳了时光的眸子,眼尾有细微的鱼尾纹,蕴着太多太多难以言明的情愫。

    贵妃娘娘给苏霓儿递了块蒸糕,没有回答苏霓儿的话,而是反问她。

    “你喜欢吃甜的?我?没什么手艺,唯独甜食做得还行。以后你常来,想吃什么同?我?说?,我?提前给你做。”

    顿了顿,又拿了张绢子擦拭苏霓儿唇侧的糕渍,语气温柔地像在哄三岁的孩子。

    “慢些,别噎着。”

    苏霓儿便笑了,进来时的不自在就这么消散得无影无踪。

    贵妃娘娘适才回答苏霓儿刚才的话。

    “原本唤你来,确是有事。等见着你人了,便知?晓了答案,无事了。”

    苏霓儿听不懂,贵妃娘娘又说?,“听闻你和大理寺少卿的婚事在下个月。是件好事,我?会为你们祈福的。”

    苏霓儿沉默了,片刻后放下糕点,望向贵妃娘娘,正色道。

    “可是陈木莲是您的干女儿,她那般喜欢哥哥”

    贵妃娘娘却是不在意,“那孩子,被我?惯坏了,总想些有的没的。强纽的瓜不甜,少卿既然不喜欢她,何?必勉强?倒是你,是个心善的,少卿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苏霓儿悬了一上午的心终于落下。

    她以为贵妃娘娘宣她入宫,再不济也会帮干女儿陈木莲说?些好话,或者威逼利诱让苏霓儿放弃,不曾想对方竟如此通透豁达,不曾有半分胁迫的意思。

    和世?人传说?中的无理护女,全然不同?。

    更?遑论身上无半分不可一世?的傲慢,亲切得似极了邻家大婶,哪里有半分惑国妖妃的样子?

    苏霓儿竟有些看?不真切了。

    两人握着手聊了会儿,贵妃娘娘似是有话要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将苏霓儿额间的碎发别至耳后,抚上苏霓儿的眉眼。

    “缨儿,你可知?你的生父生母是谁?”

    招缨儿入宫前,贵妃娘娘下了些功夫,知?晓缨儿是个孤儿,自幼跟着殷娘长大,得了殷娘的偏爱。至于缨儿的身世?,却无从晓得。

    贵妃娘娘的话倒把苏霓儿问住了。

    平心而论,她不想对贵妃娘娘撒谎。没有原因,她就是莫明地信任对方。

    可现实?轮不到她坦诚。

    她低下头,酝酿了好一阵,才笑着望向贵妃娘娘,“我?是被人丢弃在东巷的,其?余的,一概不知?。”

    事实?上,苏霓儿晓得些,却也宁愿从未晓得。

    她想起八年前,她重生后没多久,还是个七岁的小乞丐,被国辅大人设计陷害难逃一死。

    为了活下去,她以玉佩作?为交换条件,让陆卫青约国辅大人见一面。

    八年前,七岁的苏霓儿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郊外的凉亭。

    凉亭里,一位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正悠闲地品着茶。

    男子是当朝国辅大人。

    他?正是仕途最得意的时候,三十六七岁的年纪,五官清瘦、肤色白净,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文人的清风傲骨,怎么看?都是与人和善的。

    然,苏霓儿却清楚得很,这张伪善的面皮下藏着怎样的龌I龊和病态。

    他?气定神闲地坐在凉亭的石桌前,桌上摆着一盏茶、两个茶杯。

    在苏霓儿径直坐到了他?的对面时,那双半掩的眸微微一抬,杀光毕现,却又很快被他?掩下。

    苏霓儿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凉亭里没有旁人,只有国辅大人和苏霓儿,这倒也方便二人谈话。小小的身子胳膊短,堪堪够得着石桌上的茶盏,行动起来不甚利索。

    她将冰冷的小手儿覆在茶盏上,望着水面上打着转儿的绿叶,脆生生地开口?。

    “江南三月的锈钉子,长在南山最边上,雨后新?芽冒出的第一波,最是鲜嫩。”

    国辅大人神色微怔,斜睨着眸子多瞧了她几眼,慢吞吞道。

    “陆卫青告诉你的?”

    他?没猜错,她一个小乞丐哪里懂得这些东西?不过是上一世?入宫后,无聊之际央着陆卫青教的。

    “是,”苏霓儿直接认了,“不过我?来不是要说?陆卫青,而是请您做三件事。”

    国辅大人忽地大笑,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乐得手中的茶盏一颠一颠的。

    “好大的口?气,一个荒野丫头也敢这般放肆?你可知?我?是谁?”

    “知?道呀,国辅大人。”

    苏霓儿搓了搓被暖得微红的双手,迎上对方犀利的打量,弯起灿烂的眉眼,笑得天真且浪漫。

    “国辅大人好心思,送我?上了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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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忘给我?安些名头、让我?‘死后’成为人人喊打的小贼啧啧,您这得多恨我?呀,才能下这般死手?”

    国辅大人拿着茶盏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僵在唇边,拧眉望着苏霓儿似要看?透她,她却不甚在意。

    “这些可不是陆卫青告诉我?的哦。”

    苏霓儿饮了口?茶,学着国辅大人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晃了晃茶盏。

    “让我?猜猜,国辅大人为何?如此恨我??我?不过一个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小乞丐,便是死在乱葬岗,也不会有谁多瞧一眼,怎配得上您花心思算计呢?”

    “您要真不想我?活着,七年前就该把我?掐死在襁褓,又何?苦劳累邻里大婶一面打骂我?一面让我?饿不死呢?”

    苏霓儿是国辅大人亲手扔弃在东巷的。

    当年,国辅大人暗地里给了邻里大婶许多银子,交待大婶——

    ——“好生看?着这丫头,不能让她过得好,也不能让她死太早,吊着一口?气就行。”

    谁也不知?上一世?苏霓儿亲耳听到这些的时候,她有多疼。

    委屈潮水般蔓延,在千疮百孔的心口?晕染成一朵绝望的花儿,连着藤蔓和枝叶都是血红色的。

    她幻想过无数次和他?对质的画面,以为自己会忍不住颤抖着哭诉,甚至会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问他?为何?要如此绝情?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可她没有,她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在她身上。

    她想,或许重生一次,某些事情她真的释然了。

    没有奢望便不会有失望。

    她对他?,除了恨,再激不起半点旁的情绪。

    国辅大人眸光几番变化,有疑惑、有不解、更?多的则是不屑。他?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言语振振、语调傲慢。

    “无凭无据的闲言碎语,如何?能信?”

    苏霓儿冷嗤,也不管对方怎么想的,继续自己的分析。

    “想来是因为国辅大人过于恨我?,得看?着我?在泥泞里绝望地挣扎,被千人唾、被万人骂,活成肮脏的泥,才能让您感到一丁点的快I慰吧?”

    “你!”

    似被戳到痛处,国辅大人捏紧茶盏,那无甚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些许的恼意。

    “你个无知?蠢儿,再敢胡言乱语,本国辅可不容你。”

    “你不会的,”

    苏霓儿淡定地拿出藏在袖子里的美玉——陆卫青的美玉,将这块玉推至他?跟前。

    “就凭我?知?道这块玉的来历,就凭我?知?道你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未央宫,苏霓儿从回忆里缓过神。

    当年,她成功让国辅大人许了她三个条件,其?中之一就是放她一条活路。

    时隔多年,她会感激当年他?的不杀之恩么?

    不会。

    她对陈国辅,除了恨,没有一丁点儿旁的感情!

    贵妃娘娘问她:“难道你就没找过么?不好奇你的父母是谁么?”

    苏霓儿笑着,眸底晕染着浓浓的水雾,像一朵沙漠里的雪莲花,坚韧地在骄阳下肆意生长。

    “我?已经找到了。殷娘和她的丈夫,不就是我?的父母么?”

    贵妃娘娘点头,不好再多问。

    提及殷娘,贵妃娘娘暗哑了嗓子。

    “这些年你娘她可还好?”

    苏霓儿:“好着呢,身体?倍儿棒,多谢娘娘关?心。”

    贵妃娘娘擦拭了眼角,哽咽道,“她是个好人,是我?对不住”,顿了顿,凝视着苏霓儿的眼睛,“她命苦,你要好生孝顺她。还有筠儿,是个懂事的,你俩婚后好好过日?子。”

    “筠儿”是陆卫青的字,除了身边极亲近的人,没几个人晓得。

    这也就意味着贵妃娘娘知?道了陆卫青的真实?身份,对殷娘愧疚自是难免。

    当年的事

    苏霓儿无法评价。

    毕竟贵妃娘娘亲手将陷害太子谋反的证物交给了圣上,才有了东宫事变、东宫近二百人才会被施以极刑。

    可贵妃娘娘的下场

    苏霓儿记得清切,前世?陆卫青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为了太子平反,将参与陷害东宫的罪人一一惩处,其?中就包括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被五马分尸、死得凄烈,未央宫也自此沦为荒芜。

    苏霓儿入宫的时候,就看?见未央宫的一堆杂草。

    再看?眼前活生生的贵妃娘娘,苏霓儿感叹造化弄人,一切孽果皆有因。

    可让她不闻不问,她也做不到。

    苏霓儿:“贵妃娘娘,当年的事我?略知?一二。解铃还须系铃人。您若是真有心,不妨想想哥哥最想要什么。”

    苏霓儿拉过贵妃娘娘的手,在对方的手心缓缓写下两个字。

    贵妃娘娘狠狠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苏霓儿。

    苏霓儿放下茶盏:“娘娘,哥哥还在宫外等我?。叨扰了,改日?入宫陪您。”

    言罢,苏霓儿和贵妃娘娘客套一番,出宫了。

    未央宫的宫外,陆卫青负手站在蜿蜒的长廊下。

    他?身量高大,隐在盛夏的金辉里,整个人清冷又夺目。

    他?的指尖勾着一颗血红色玛瑙耳坠,随意又慵懒地微晃着,在耀眼的日?辉里,刺目得紧。

    瞧见苏霓儿过来,他?温润一笑,将耳坠漫不经心地收在掌心,静静地立在原处,等着苏霓儿靠近。

    也不知?是不是苏霓儿的错觉,今日?的陆卫青少了往里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捉摸不透的温雅。

    苏霓儿:“你不是说?在宫外等我?么?你的事办完了?”

    陆卫青幽邃眸光扫过她白嫩小巧的耳垂,略过微微张开的饱满红润的唇儿、被他?昨夜尝过的唇儿。

    他?敛了满身的骇人气势,放慢行走的步伐,与娇小的她并肩同?行。

    他?微侧着身子,刚好挡住苏霓儿头顶的烈日?。

    盛夏的紫藤花开在木质的廊下,暑风轻抚,拂过两人难得的宁静和祥和。

    送苏霓儿出宫的小太监早已离去,路上遇着的宫人低着头避开。

    长长的青石板路,在错落有致的脚步声中,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她。

    “可有为难你?”

    他?问的是贵妃娘娘。

    苏霓儿摇头,说?贵妃娘娘唤她就是单纯地聊了些家长里短。贵妃娘娘性子温润,还说?会祝福他?俩。

    想起贵妃娘娘的惨死结局,苏霓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当着陆卫青的面说?了心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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