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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表姑娘她不想高攀》【正文完结】

    第114章

    莲池垫脚凑上前, 远远瞥了眼,激动地扭头去找卢辰钊:“世子爷,小世子跟你小时候真像, 浓眉大眼,小手还抓呢。”

    萧氏笑:“可不?是怎的,简直跟阿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莲池都这么说,大抵便像的厉害了。”转头冲卢辰钊使了个眼色, 温声?怕吓着孩子一般,“阿钊, 过?来抱抱孩子, 瞧,软软的,真是惹人心疼。”

    她眼睛只盯着孩子,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轻缓, 抱孩子的手臂稍微松了些, 唯恐哪里不?周到, 让孩子难受。

    崔慕珠心道:竟是睁眼说瞎话。莲池多大, 还能知道卢辰钊幼时是何模样?分明便是高兴疯了,看着孩子哪里都像他们卢家人。

    她虽这么想, 面上却是分毫不?显, 只端着一副雍容华贵的姿态, 心焦气躁。若不?是当?着众人面, 她早已推门进去, 她的女儿?刚生完孩子, 身体虚弱,指不?定是怎样疲惫可怜, 但

    终究在外人面前,她是太后,她是卢家媳妇。

    崔慕珠咬了咬舌尖,便觉眼前人影一晃,定睛看?去,却是卢辰钊径直绕过?抱孩子的萧氏,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门内,门倏然合上,带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崔慕珠的心一下揪起来,指甲掐进肉里。

    卢辰钊觉得?双腿发?颤,高兴之余他很紧张,害怕,直到他走近床前,看?到她半睁的眼睛,忽然便觉得?恍若隔世,他原是想坐在床沿的,可坐了空,竟滑坐在地上。

    李幼白?弯眉轻笑:“怎么,不?认得?我了?”

    她嗓音沙哑,嬷嬷先前给?她喂了参汤,可此时的面庞瞧着很是虚白?无力,唇被咬破,血痕结痂,濡湿的发?丝铺满软枕,业已整理了,贴在腮边衬的她愈发?娇柔。

    卢辰钊一个字都没说,索性跪在地上,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小心翼翼为她理了理鬓边青丝,缓缓抬起眼皮,对上她累极的眸子。

    “没有不?认得?你,是怕你不?认得?我了。”

    他亲吻她的手指,拇指又不?断摩挲,眼神看?过?去时变得?愈发?温柔似水。

    李幼白?嗯了声?,道:“看?过?孩子了吗?”

    卢辰钊摇头。

    李幼白?问:“怎么不?看??”

    “我等在外面,脑子里却全是你,等的时间越久,我越是害怕。有那么一瞬我甚至后悔,后悔让你有了这个孩子。

    比起他,我更害怕失去你,真的,李幼白?,我不?能没有你。”

    李幼白?咳了声?,笑着说道:“我在这儿?呢。”

    卢辰钊忽然握着她的手举到唇边,头低下去,然后李幼白?觉得?手指温热,她动了下,问:“你哭了?”

    卢辰钊摇头:“怎么可能?”

    “那你抬起来我看?看??”

    他却没动,只从缝隙间看?到他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所有情绪。

    房中?被清理过?,熏了香,但血的味道很难

    遮掩。

    李幼□□疲力尽,在他的抚触下很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是昏沉,做了好些个杂乱的梦,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只是抽动手指,看?到那人攥着自?己的手伏在床沿也在睡着,

    短短两日,他腮边冒出些许青须,深邃的眼睛,挺拔的鼻梁,雕琢完美的长相,近在咫尺。

    察觉到李幼白?的动作?,卢辰钊快速醒来,睁开眼,看?见她时忽而笑起来,孩子一般。

    “你便一直守着我,没有离开?”

    “我希望你睁开眼便能看?见我,看?见我便能高兴,所以才没走。”

    “我很高兴。”

    “那我也高兴。”卢辰钊又亲吻她的手,接着跪立起来,面色略有痛苦,然坚持着趴过?去,含住她的唇咬了咬,“李幼白?,我会一直对你好,豁出性命也会护着你。”

    “我知道,大婚时你便说过?了。”

    “我怕你忘了,所以想再说一遍。”

    李幼白?侧过?身来,长睫翕动:“我都记着呢。”

    卢辰钊轻轻俯身:“我希望你不?是记在脑中?,而是记在心里。”他的长指点在她薄软的中?衣,隔着布料,感受到了心跳的动静,抬眼,一字一句道,“不?管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留你一个人。不?管要面对什么,抉择什么,我永远义无反顾地选你。”

    他的掌腹,带着坚定的决绝。

    李幼白?的心跳停了瞬,继而微微点头:“好。”

    卢辰钊什么都明白?,知道她不?轻易相信别人,所以才会一遍遍地承诺,希望她能信任自?己。其实连李幼白?都无法确定,此刻的点头意味着什么,或许在此情境内,她愿意相信他所说的,但之后,之后的事儿?谁又能看?的见呢?

    人心要变,即使?承诺也抵不?住消磨。

    她愿意相信短暂的美好,却从不?把指望放在对方身上。

    面对卢辰钊的索取,她启唇,回吻住他的

    萧氏对孩子分外尽心,恨不?能整日整夜不?合眼,饶是有四个乳娘轮值照顾,她也还是不?放心的。时不?时便要亲自?去盯着,唯恐生出差池。偶尔春日里开窗通风,她不?是担心风太凉吹着孩子,便是怕那树上的花粉叫孩子不?舒坦,开的好端端的海棠被小厮去除了花苞,后又用?薄纱全都罩起来,亏得?这几日风小,若不?然恐要将院子上空全都遮上纱布。

    萧氏对李幼白?亦是极为用?心,总惦记着她身为朝廷大元,能亲自?为卢家诞下小世子的恩情,便叫小厨房每日按着太医嘱咐,将那膳食做的很是花样多变。

    尤其是宫里往镇国公府赏赐东西时,她怕落了下风,每每都要给?出双份,却丝毫不?心疼,反而因为出手阔绰而觉得?分外得?意。

    崔慕珠见状,便稍微暗中?收敛了财气,知道萧氏待李幼白?极好,便也长舒了口气。

    待李幼白?能出门见风时,崔慕珠便打着照顾义女的旗号,将李幼白?光明正大接到仙居殿。萧氏原想回拒的,但见旨意里没说让孩子跟过?去,便庆幸万分,叫人将那马车收拾的无比舒适柔软,很是隆重?地欢送李幼白?启程。

    卢辰钊亲自?送李幼白?进宫,交到崔慕珠手上时,又被单独叫出去说了一番话,再回来面对李幼白?,李幼白?清楚地看?到他面上低落,便拉着他询问。

    他起先有些难以开口,后来一把抱住她,撒娇一般:“娘娘叫我一月后再来接你,说是怕我忍不?住,伤了你的身体”

    他声?音放的很低,李幼白?耳朵发?红,便要推开他,他抱得?更紧,嘟囔:“我其实能忍住,为了你,我忍得?住的。”

    李幼白?摸他脸:“只一个月而已,况且着一个月内我们可以见面。”

    “李幼白?,是一个月,怎么能叫而已!”

    李幼白?张了张嘴,见他一脸无辜:“在娘娘眼皮子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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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见面,我连你的手都不?敢拉。”

    崔慕珠从屏风后出来,清了清嗓音道:“你眼下却是抱着幼白?的。”

    闻言,两人松开。

    卢辰钊咽了咽嗓子,脸却是没红,理直气壮道:“娘娘,分别总是不?舍,抱抱我娘子也不?算过?分。”

    崔慕珠笑,眉眼扫过?李幼白?嫣粉的面颊,招手叫她近前:“有些瘦了。”

    “母亲,我吃的很好,但可能不?容易长肉。婆母和公公还有他,对我都很好。”

    “你倒是满足。”

    崔慕珠说完,拉着她坐在罗汉榻上,瞟了眼卢辰钊,淡声?说道:“我也不?是为了拆散你们两个,只是你们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难免把持不?住。幼白?这次生子受了不?少苦,我都看?在眼里,在你们镇国公府很多时候我不?方便出面,但你要体谅一个母亲的爱子之心。

    从前我没有机会照顾她长大,眼下她刚生完孩子,我却是可以补偿的,我终究是她的母亲,希望能亲手调理她的身子。宫中?的物件齐全,你们公府虽也不?缺,可隔着那样远,我始终不?放心。

    但,你若是介意,尽管可说,我也不?是一意孤行,不?讲道理的。”

    她说的在情在理,然不?容置疑的目光投到卢辰钊身上时,他便知道,即便说出来,也没用?。

    遂拱手一抱,心不?甘情不?愿道:“但凭娘娘做主。”

    “如此,这一个月里,幼白?便随我居住了。”

    “有劳娘娘替开霁照看?幼白?,开霁感激不?尽!”

    “知道便好。”

    崔慕珠淡笑着开口,随即便叫人将卢辰钊送了出去,自?然又是一步三回头,巴不?得?眼睛长在李幼白?身上。打从生完孩子,李幼白?便与他分床,同在一个屋子里,他们一人一榻,偶尔会说说话,但她毕竟虚弱,时常都在睡着,且又有老嬷嬷前去照料侍奉,白?日除去上值,他便赖在屋里同她躺在一块儿?。

    萧氏照顾孩子,嫌弃他没有当?爹的样子,却也没有苛责,连抱怨的话都带着笑,恨不?能同每个客人介绍自?己的孙子,言语间尽是自?豪满意。

    罗云调去京郊后,宫城戍守大权落在卢辰钊手中?,新帝对镇国公府一家的倚重?,满朝皆知。

    公府也随着李幼白?和卢辰钊的大婚而水涨船高,老一辈的安居齐州梦被迫打碎,小辈们纷纷闯了出去,凭着各自?本事,门第荫蔽,逐渐小有气候。

    卢诗宁此番回府,给?小侄子带了个纯金打造的脖锁,正面刻着长命百岁,反面刻着安乐无忧,实心,单手垫起来尚且费力。萧氏道她心意重?,便将脖锁放在孙子的床头,打远便能看?到金灿灿一团。

    “本想再做一套手镯,但那师傅赶不?出来,旁的手艺我又不?放心,便暂且欠着,等这小人儿?百日时,我再送他。”卢诗宁摸着孩子的小手,看?他雪白?雪白?的皮肤,忍不?住笑道,“跟嫂嫂真像,你看?皮肤多白?。”

    萧氏摇头:“你哥哥小时候也很白?。”

    卢诗宁皱眉:“我怎么不?记得?,他没有这么白?的。”

    “你比你哥哥小,自?然不?知道他白?。你没见他刚出生那会儿?,通体白?净,过?来看?他的人都说他随我,皮肤好,不?像你爹,黑黢黢的。”萧氏提到往事,面上带笑,仿佛回到当?年刚生下卢辰钊的时候,叹了声?,又道,“那会儿?你外祖父外祖母看?了你哥哥,便说他是我们萧家最俊俏的孩子,你再看?他,跟你哥哥不?是一模一样?”

    卢诗宁:

    进来换温水的嬷嬷瞟了眼,笑着道:“就?是,小世子同三哥儿?大脸把小脸。”

    萧氏更高兴了。

    出门那嬷嬷小声?与卢诗宁解释:“夫人是太高兴了,你便顺着她说,没必要告知实情。少夫人白?净,小世子自?然是随她的,还有那眼睛,睁开时可不?跟少夫人一个样儿??但夫人是爱之深,盼之切,昨儿?还掰着小世子的脚趾说,跟她长得?很像呢,都是二拇指长,大拇指短。”

    卢诗宁哭笑不?得?,但转念想着自?家婆母的架势,便又理解起母亲如今的姿态。

    血脉传承,或许在长辈看?来,是比生命,比自?己更重?要的存在。自?然而然,孙子也就?处处都是自?己的影子,巴不?得?越像越好。

    “我嫂嫂呢?”

    “回京去了,还是世子爷亲自?陪着一块儿?回的,据说是太后娘娘惦记她,接到宫里小住一月。”

    卢诗宁惊讶,低了声?音问:“没说要把孩子带过?去?”

    嬷嬷谨慎:“当?时可把夫人吓坏了,若太后娘

    娘要孩子,她怕是要大哭一场,然后跟着小世子去太后跟前侍奉。幸好,太后娘娘只让少夫人去了,并没有勉强小世子同去。”

    卢诗宁诧异太后对李幼白?的态度,当?初封她为公主时,卢诗宁只以为是恩抚,可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却让她很是意外,皇家对这位李大人,仿佛极其信任宠幸。

    不?像是义女,倒更像是亲生女儿?。

    后来卢诗宁问过?卢辰钊,但卢辰钊只是说他娘子招人疼爱,谁见了都喜欢。言外之意,皇室对李幼白?好,是因为李幼白?值得?他们对她好,跟名分没有任何关系。

    瞧着哥哥那引以为傲的模样,卢诗宁也不?好再问别的。

    她是知道自?己的嫂嫂很好,却也不?用?在哥哥这儿?每每被炫耀,同为女子,看?到嫂嫂的处境,谁能不?道一声?羡慕?

    入夜后,倒春寒的凉意更甚。

    殿内却是温暖异常,薄薄的纱幔被风拂动,擦过?脸颊,带来一阵阵酥麻。

    李幼白?窝在崔慕珠身边,额头贴着她光洁的肩头,双手挽住她的手臂,像一只猫儿?,蹭了蹭抬起脸来。

    “母亲,我觉得?像是在梦里。”

    崔慕珠抚摸她的脸,笑:“美梦吗?”

    “我幼时常做的梦,梦见母亲揽着我,把我当?成珍宝一样对待。就?像现在,我们能并肩躺在一起,我幻想过?好多次,其实我不?是跟着养母长大的,我院子里有一个老嬷嬷,自?小到大是她护着我长起来的,用?羊乳,牛乳,她脾气很好,但我很贪心,总想让母亲也这般对我。

    我去母亲院里,看?着她把妹妹抱在怀里,我很羡慕,不?甘心,便事事做到最好,我觉得?或许我做更好些,她便会对我更好。

    但无济于事,后来老嬷嬷去世,我也就?放弃了执念,读书成了我唯一的好习惯。哥哥很好,是李家哥哥李温书,他带我跟先生读书,让我遇到我第一个启蒙恩师沈老先生,他让我知道自?己天赋异禀,让我知道读书能实现自?我价值,于是我在这条对我而言算得?上轻松的路上一往无前。我因努力获得?的东西没有人能拿走,我相信且喜欢这种?感觉,不?依靠任何人。”

    她的语气慢慢变得?低沉,似在犹豫。

    崔慕珠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李幼白?松开手,平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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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柔顺的乌发?散在身侧,她双手扯起被沿遮住了下颌,像是要把自?己整个儿?藏进去。

    她扭头,小声?道:“我觉得?我有点冷血。”

    崔慕珠一愣,忽而噗嗤笑起来:“怎么说?”

    “我看?到孩子的刹那,是一种?解脱,像是如释重?负,终于完成了使?命。我尽量让自?己去感动,去想象身为母亲的快乐,但我没有,看?着小小的他,我也高兴,却没有卢开霁和婆母那样高兴。

    月子里,婆母和他待我都很好,为了不?叫我劳累,甚至将孩子抱到隔壁暖阁中?由他们来看?护。怕我想念孩子,每日都要抱到我跟前叫我亲一亲,我望着他的时候,感觉很陌生,那种?滋味说不?出来。

    我不?习惯跟任何人亲昵,我所有的亲近也都有附加条件。比如我和卢开霁在一起,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了,我觉得?合适,没有比他更适合我的人。我生下这个孩子,是因为他允我承诺,答应在孩子之后生活如旧。甚至我对您”

    她顿了顿,闭上眼睛继续说道:“与您躺的这般近,我心里却还是设防,为自?己留有余地。我在想,我是不?是太过?冷血,冷的没有人情味了。”

    崔慕珠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惊讶,反而很是平静地笑了笑,“这有何不?对的?不?是很正常吗?”

    李幼白?睁开眼,明净的眼神清澈透亮,灼灼看?着她。

    崔慕珠不?以为意:“你是我女儿?,性情品行样样像我,虽没有在我跟前长大,但母女天性,你这般脾气,可不?就?是我当?年的肆意?从没有规矩说每个人都要一样,千人前面,你跟别人不?同,那是因为你是李幼白?,不?是他们。

    谁都可以有自?己喜欢的性格,又如何?敬值得?尊敬的人,爱值得?爱的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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