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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9. 启明制造厂 任务失败(第2页/共2页)

   几个女同志的头上别着栀子花,说说笑笑地骑着自行车走了。

    陈子轻吃着包子问宗怀棠:“厂里的栀子花开了吗?”

    “嗯。”

    宗怀棠刚应声,后面的钟菇就骑上来了,她说:“我来的路上看到了很多!”

    陈子轻扭头看骑到他旁边的钟菇:“那你怎么没别上?”

    “我?算了吧。”钟菇下来推着车,她哈哈道,“我别什么花啊,能把人笑死。”

    陈子轻让钟菇带他去找栀子花,他从一棵上面摘了一朵:“给你。”

    “别别别。”钟菇搓着胳膊把头摇成拨浪鼓,一副完全不能接受,打死都不会要的架势。

    陈子轻二话不说就把花|插|到了她的头发里。

    她比他高,还下意识屈了点腿,让他不那么费力。

    “别得住,不会掉。”陈子轻放下手,仔细瞅了瞅自己的大作。

    钟菇不自在地摸了摸短发:“你摘的这朵好,枝不长不短,不跑是掉不下来。”她把自行车的撑子勾下来撑好,去旁边的小水洼照了照。

    “我真不爱别花花草草的。”

    钟菇个子高,挺多人叫她“大个子”,觉得她不像女的,时间久了,她也不把自己当女的。

    陈子轻真心实意地说:“挺好看的啊。”

    “是吗?”钟菇捏着栀子花往前拽,又往后推,来回调位置,“蛮不习惯的。”

    “我搁这扭捏个啥劲。”她起身说,“不拿了,别就别着吧!”

    陈子轻把手塞进工作裤的兜里,不动声色地观察钟菇,她忽然对他挤眉弄眼,他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凑近点。

    钟菇在他耳边说:“向宁,宗技术似乎也挺想别一朵,你瞅他看栀子花都看入迷了。”

    陈子轻心想,怕是要给他别,千万不要。

    .

    向师傅料事如神,并且反抗无效。

    宗怀棠带陈子轻跑遍了整座山,挑了半天,挑了一朵最饱满洁白的栀子花别到了他的耳边。

    陈子轻两眼一闭,人都木了。

    “带花的向师傅,害羞起来了。”宗怀棠跟个老变态似的,闻他耳边的花,闻他染了花香的耳朵,手捏着他的脸,不让他把头转过去,“瞧瞧这脸红的,比女同志抹的化妆品还要红。”

    陈子轻不冷不热地说:“宗技术很了解女同志啊。”

    宗怀棠的后背瞬间就绷了起来,他面上游刃有余,唇边还扬了抹笑意:“别翻旧账,没意思,人是往前看的,我前面就你。”

    陈子轻取下耳边的栀子花,塞进宗怀棠衬衣前的口袋里,自个走了。

    宗怀棠一整天都没有把花拿下来,任由那朵花在他的口袋里盛开,萎缩,蔫了吧唧。

    车间都在传,宗技术铁定是有情况了。

    陈子轻没掺和进大家的闲聊里,汤小光抱着一摞表发给工人们,发到他那儿,就跟他叽里呱啦。

    “轻轻,怀棠哥口袋里的栀子花都蔫了,他也不丢,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陈子轻知道,宗怀棠不会丢的,这是在等着被他表扬呢。

    “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插了支花上班,本来就跟个花蝴蝶一样,今天尤其花。“汤小光啧啧啧,“太不正经了,花到没边了。”

    陈子轻忍不住替宗怀棠澄清:“他只是外表看着风流爱玩,内里很专一。”

    汤小光瞪大眼睛眨了眨:“你怎么知道?”

    陈子轻面不改色地说:“我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得出来的。”

    “可怜的轻轻,你被骗啦。”汤小光同情地摇摇头,“他那桃花脸,桃花眼,骗死人不偿命。”

    陈子轻:“……”

    “你等我会,我忙完再来好好跟你说一说他的风流韵事。”汤小光去给别人发表格,他离开了一会再去找陈子轻的时候,人不在岗位上了。

    汤小光一打听就去了技术员的办公室。

    宗怀棠刚好从门里出来,手上捧着个茶杯,胳膊里夹着一份报纸,看样子是要去哪喝茶看报纸,一坐坐很久的那种,像个惬意的老头子。

    汤小光话到嘴边突然失声,几秒后惊叫道:“怀棠哥,你有对象了?”

    宗怀棠神色严肃:“你怎么知道的?”

    汤小光眼神幽幽地看着他敞开的衬衣领口,主要看他喉结上那颗小痣上的牙印。

    只要不是瞎子,一看你喉结上的牙印都能知道你有对象了吧,你还问我???

    我呸!看把你得意的!

    领口敞那么大,意图就差写脸上了!

    汤小光一边不耻,一边埋怨:“轻轻有对象了,你也有对象了,你们集体有对象了,谁也不告诉我。”

    宗怀棠笑道:“怎么,兜里钱多了花不完,急着给我们红包?”

    汤小光拧眉心:“是你跟你对象,轻轻跟他对象,别用‘我们’这个词,听着多怪啊。”

    宗怀棠眼里的笑意淡了下去:“怪吗,不觉得。”

    汤小光不知怎么感觉宗怀棠周身冒冷气,他后退一步,想到自己的目的又站回去:“轻轻在里面吧,我去找轻轻。”

    “在睡觉。”宗怀棠说,“别去吵他。”

    汤小光呵呵:“怎么我去就是吵他,我看你就是嫉妒,你嫉妒轻轻跟我感情好。”

    宗怀棠抹了抹喉结上的牙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汤小光被他笑得浑身发毛,决定不管他先去找轻轻,刚有这想法就被拽住了衣领。

    “叫你别进去吵他,你还要进去,他昨晚没睡好,前晚也没睡好,最近都是睡眠不足的样子,刚才好不容易睡着了。”宗怀棠冷声道,“你一定要用你的叽叽喳喳吵醒他?”

    “我不去了,让轻轻睡吧。”汤小光自我谴责,“轻轻睡觉重要。”

    宗怀棠松开他的衣领:“那你在门口替他守着,我出去溜一圈。”

    汤小光摆摆手:“知道知道。”

    .

    陈子轻的状态在低谷趴了一段时间,慢慢就起来了,眼袋也没了,宗怀棠一天到晚有点机会就亲他,厂里但凡隐秘点的地儿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宗怀棠亲完就说难受,憋着难受。

    自找的。

    七月底的时候,张副转去纺织厂的手续终于走完了。

    陈子轻坐上了那个位子,从组长摇身一变成了副主任,有了自己的办公室。

    新官上任总要表现一把。

    陈子轻表现了三把,一是向厂里申请给每个车间装一个意见箱,大家有意见就写纸上,投到意见箱里,李科长会看,看完上交给厂长。

    二是提出工人忙完了有空闲可以窜岗,出车间散散步,这样一来就更灵活,人性化。

    前提是必须完成当天的量。

    三是提出不强制打卡。

    最后一点受到了工人们的大力支持,以及领导们的激烈反对,不打卡,那岂不是助长不良作风。

    陈子轻有宗怀棠给他开路,所以厂长的意思是,给同志们半个月的考察期,看看效果怎么样再决定要不要实施这个政策。

    一开始确实是那样子,每个车间都有人逮着这个时机迟到早退,一天两天过去,三天五天过去,他们发现其他人都按时上班,就也跟着自觉起来了,个人情绪得到了照顾,生产力有了明显的提升。

    那反对的领导们就没话讲了。

    陈子轻被表扬以后坐在厂房外面吹风,心里头突然就犯起了嘀咕,这不会是他临死前的幻想吧?什么系统,什么宿主,都是他想象的,他任务一做完就两腿一蹬。

    陈子轻掐脸,嘶,怪疼的。他放下手按在地上,手指似乎碰到了个东西,下意识捏了捏才垂头去看。

    这一看就赶紧把手甩开:“这手不能要了。”

    “怎么不能要了,我看看。”

    宗怀棠握着他的腕部,闻了闻他翘起来的手指,一脸要被臭昏过去的样子:“捏过臭屁虫了,确实不能要了,剁了吧。”

    “……”陈子轻把那只手伸得离自己远点,起身去水龙头那里洗手。

    宗怀棠跟过去,丢给他肥皂:“多打点。”

    陈子轻把手上打出了一层沫沫:“我梦到的未来,臭屁虫是道菜。”

    “别让我把早饭都吐池子里。”宗怀棠嫌恶到了极点,他忽然侧身,充满深意的眼神盯向陈子轻,“你那梦做得还挺细啊,什么都能在你梦里出现。”

    陈子轻对着水龙头搓手冲洗:“我也觉得很奇妙。我给你讲讲未来的手机,电脑,无线网……”

    就在这个长着青苔的水池旁,陈子轻对宗怀棠描述了他的那个时代。

    宗怀棠听是听了,看不出有向往跟好奇,他只催促陈子轻再多打几遍肥皂。

    “够了吧。”陈子轻说。

    “你不亲当然无所谓,我是要亲的。”宗怀棠严格地监工,“一点臭屁虫的气味都不能留,不然我亲了你的手,再去亲你,舌头伸你嘴里,你就会吃到我吃过的东西的味道,你自己看着办。”

    陈子轻:“……”

    什么也不说了,这就多打几遍肥皂。

    .

    陈子轻这天写完了诗集的最后一页,当场就将诗集送给了陪他来写诗的宗怀棠。

    生活中给他洗衣做饭,工作上为他排忧解难,灵魂上能产生共鸣。

    都符合。

    他在等宗怀棠给他回应,给了就算完事了。

    尽管他早就已经不需要遵守那几个标准了,直接填完答案便能走。

    宗怀棠躺在陈子轻的腿上午休,怀里塞进来一个死沉死沉的本子,一摸就知道是什么,他还没睁眼,唇角就先弯了起来。

    “写完了,送我了?”

    陈子轻盖上笔帽:“是啊,送你了。”

    宗怀棠把诗集拿起来,举在眼前翻看:“是我送你东西的回礼?”

    “不是。”陈子轻说,“我本来就打算要给你的。”

    宗怀棠轻嗤:“扯棉花是吧,你怎么不干脆说就是为我写的?”

    “那不是,我写到三分之二才开始……”陈子轻忽然止住声音,不往下说了。

    宗怀棠却来了劲,他拿着诗集坐起来:“才开始什么?”

    陈子轻装作没有听见。

    宗怀棠循循善诱:“向师傅,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胆子放大点,敞开了说。”

    陈子轻不肯说:“诗集你要不要,不要我就,”

    宗怀棠厉声打断:“怎样,我不要,你就转手送给谁?”

    陈子轻也有了脾气:“你哪来的假想敌啊,整个厂里除了我俩,还有谁是同性恋啊!”

    宗怀棠冷哼:“说不准。”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跟一个同志打啵,这不就打了。”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不停顿地拿出宗怀棠想吃的糖果:“我写到三分之二才开始想要勾搭,勾引你的,我可劲的惦记你,想跟你好。”

    他在宗怀棠的愣怔中说:“满意了?宗技术。”

    宗怀棠吃了这颗糖,从里到外都舒坦了,他拍拍诗集本:“你这诗集,我留着当传家宝,代代传下去。”

    操,没有后代,传个屁。

    传不下去也好,省得让人看到他对象后期的字嘲笑一通,那就死的时候一起烧了。

    .

    不知道怎么回事,梅雨季来的时候,宗怀棠的左腿没有不适,谁知道梅雨季过去了,他那腿反而疼了起来。

    宗怀棠疼得意识不清醒了,让陈子轻卷起了他的裤腿。他的左腿比右腿要细,穿着裤子看不出来,脱了就能一眼发现。

    肌肉要薄弱很多,整条腿都有伤疤,膝盖以下最严重,皮肉凹凸不平,皱巴巴的。

    陈子轻伸手去摸。

    大概是他摸的时间有点久了,宗怀棠的意识有了恢复的征兆,他把堆在腿根的裤腿往下放:“别看了,丑死了。”

    陈子轻没说话,他要说不丑,那就假了。

    说丑吧,伤宗技术的自尊心。

    陈子轻想了想,最终只是替宗怀棠把放下来的裤腿整理了一下。

    宗怀棠睡不好,半夜缩在陈子轻怀里发抖。

    陈子轻拿票买了两个暖水瓶,一天打四瓶水,晚上给宗怀棠热敷。

    走了就看不到了,看不到了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了,就不会有感觉了。

    哪像现在,哎。

    陈子轻把热毛巾挤了挤,搭在宗怀棠的左小腿上面。

    宗怀棠拉过他的手:“怎么都让水烫肿了?”

    陈子轻这会儿才感觉到灼烧的痛感:“没注意到。”

    宗怀棠把腿上的毛巾扯下来,用力砸进洗脸盆里:“不敷了。”

    跟“我不住了”一个口气,都挺幼稚。

    陈子轻去拿毛巾,宗怀棠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唇边:“我说不敷了就不敷了。”

    “别孩子气。”陈子轻说,“敷了肯定舒服点。”

    宗怀棠满脸烦躁:“那你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我看着你这手,心里头能好受?还不如让我腿疼。”

    陈子轻难得强势,一定要他把毛巾给自己,一定要把他的腿敷上。

    宿舍里陷入了难以言明的寂静中。

    陈子轻从宗怀棠手中拽走毛巾,反被扣住了手腕。

    宗怀棠凌厉的目光里裹着偏执:“实话跟你说,我每年的这个时候腿都会很疼,尤其是晚上,疼到下个床都费劲,你今年给我敷了,明年就也要给我敷,后年,大后年,往后年年都要给我敷。”

    “现在给你选,要么不敷了,要么敷到老,你想好了。”

    陈子轻没有思考就说:“都给你敷。”

    反正承诺书上写了,向师傅可以永远说话不算话。

    .

    夏天不知不觉就过完了,陈子轻趴在走廊拽树叶,心里想着等叶子黄了就走。

    然而厂里大部分的树都光秃了,他还在这个世界。

    不行,真的该走了,再不走就要过年了,过完年又得从头来过……

    于是深秋的一个晚上,陈子轻让宗怀棠压着自己亲了很久,也由着他把被子一掀,在被窝里把他弄出了一身汗。

    宗怀棠能耍的都耍了,也耍够了,他像平时一样,手脚齐上阵缠着陈子轻,满足地沉沉睡去。

    陈子轻睁眼到后半夜,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抠出藏在柜子板缝里的两封信,捋了捋褶皱,把信放在桌上,用宗怀棠送给他的杯子压着。

    做完这些,陈子轻蹲在床边,伸手瞄了瞄男人十分英俊的轮廓。

    “宗怀棠,我要回家了,再见。”

    陈子轻结束了告别,他吸吸鼻子调整好情绪就打开宿舍的门走出去,带上门填答案,这次没有犹豫,一口气完成了步骤。

    系统:“陈宿主,很不幸,你此次的任务失败了。”

    陈子轻:“…………”

    陈子轻:“???”

    【经检测,陈宿主完成所有标注,且全部符合标准,因此获得开启隐藏板块的权限。】

    【是否使用权限?】

    陈子轻脑子不会转了,他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鼻子跟耳朵被寒风吹得发红,整个人呆呆地站在走廊。

    任务怎么会失败了呢,为什么啊?

    系统:“你有五秒的选择时间,五秒内不做出选择,自动放弃。”

    陈子轻条件反射地说:“使,使用。”

    【叮,陈宿主使用权限,隐藏板块正在开启。】

    系统:“倒计时,30秒。”

    倒计时开始的那一瞬间,陈子轻发现厂里的所有电都在闪,他的世界里,整个厂都在以不可抗力的恐怖速度摇晃震动,火光冲天,爆炸声刺入他脑中,他承受不住地失去了意识。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一个房间里。

    墙壁跟地板上覆盖着密集的文字,不细看会感觉是什么符文咒语,密密麻麻地结在一起勾成一种恐怖的仪式,看得人眼晕想吐,根本不想认真去辨认划了写了什么内容,只想离开这里。

    “下一个是谁!”

    男人拿着一张纸蹲在地上,喉咙深处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喊:“我看看下一个是谁!”

    陈子轻乍一听脑子就懵了,怎么像李科长说话的调调,他艰难地动了动僵硬的舌头,用牙咬破,在渗出的血腥味里找回理智,对着不该出现在这个陌生房间的男人,叫着最熟悉的名字:“宗怀棠……”

    宗怀棠神经质地歪着头,嘴里咬着的钢笔墨水流出来,唇齿泛着些许蓝色,诡异瘆人,他直勾勾地盯着陈子轻。

    “啪”

    钢笔甩着墨水掉在了地上,被一只脚踩过。

    宗怀棠佝偻着背,一瘸一拐地跑到陈子轻面前,动作生硬地摸了摸他冰凉的脸,一双爬满血丝的眼睛微微眯起,问出的话既有一股孩童的天真,又有一股疯子的癫狂。

    “你怎么从里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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