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能够被乡党选出,想必都是各乡劳工中明理之人。”
花花轿子人人抬。
董良这么一说,几人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对董良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见过董相公。”几人一起拜道。
相公是乡间对读书人的尊称。
众人从陈得利口中得知董良是个读书人,虽然没有功名,但是在他们眼中也高自己一等。
“诸位不必多礼。”董良赶紧上前,双手虚扶。
“这次要多谢董相公带头,要不然我等被困在船上也不知能活多久。”陈得利一脸感激地说道。
他见过世面,不像这些普通庄稼汉,连话都说不出几句。
董良让几人介绍了一下自己。
除了陈得利,另外五人分别是南安郭有、安溪林岳、惠安彭能、龙溪王素、龙岩林本。
短短几句话,李嗣兴能够看出他们大都是本分的庄稼汉子。
彭能和林本除了种地也做工匠。
这几人大都二十几岁,估计是因为在同乡中年纪稍长才被选出来。
“诸位,我先来介绍一下咱们的当下情况。咱们脚下的这艘船叫“包恩号”,它会将我们带到一个叫旧金山的地方,从厦门到旧金山,航程要两个月时间。”
“另外,客头招工时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几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董良,似乎还有些不相信。
董良拿出一分契约,这份契约是洋文写成,一式两份,每个华工的身上都有一份。
“董相公,这上面写的啥,客头原本说路费全免,到了地方每月有十两银子的保底工钱,三年后就可以回来。”那个南安人郭有问道。
众人也都掏出了身上的契约,除了上面自己按的手印,他们一个字也不认识。
他们都听到董良刚才用洋文喊话,料想他能够看懂。
“这契约就是坑骗大家的,上面说了,到了地方之后雇主要付给船家一百五十美金作为船费,差不多有一百多两白银,而这笔费用,算是咱们欠雇主的,要用自己的劳动偿还,而当地工钱并没有十两银子。”
“还有,契约上说,到时候无论是去工厂还是农场,食宿费用都要从咱们的工钱中扣除。没有还清债务之前,大家没有人身自由。”
董良指着契约上的内容,一点点耐心地为大家解释。
众人都是越听越气愤,黑煤窑都不带这样坑人的。
“这他娘的就是坑咱们嘛,工钱和食宿的钱都是他们定,他们只要将食宿费用定高一些,咱们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有自由?”
陈得利一脸气氛地说道,他出过海,见过世面,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是啊,而且我问了洋人船员,以往他们运送劳工,能够活着到达目的地的人不足一半,也就是说我们有一半人要死在船上,另外一半要给洋人干活干到死,还一分钱都拿不到。”董良继续说道。
“董相公,多亏你识破了洋人的奸计,刚才还有人说不该抢船,老老实实去给洋人干活赚钱多好。”龙岩林本说道。
他是一个憨厚的汉子,皮肤黝黑,中等身材,辫子已经被剪掉,剩个大平头。
“林大哥说的事情,可以理解,能活下去,谁都不想惹事儿。但是洋人这是将我们往死路上逼,大家都有家人,本来指望着我们出海谋个活路,现在家里没了一个干活的劳力,钱也没得到,家里人可怎么活哦。”
“是,董相公说的是,横竖一死,咱们夺船也是逼不得已。朝廷应该会为我等主持公道的。”那个惠安人彭能说道。
董良却不相信朝廷能够帮他们主持公道,只是现在他还不好为这些人泼冷水。
众人商议一番,推举董良担任船长,带着大家回家。
每一个华人心中都装着乡愁。
回家,这是所有人的期望。
董良也想回去看看这个一百多年前的世界。
但是他的心中却满是担忧,这是整个华族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
这些人回去后,将董良说的事情告诉同乡。
至少现在要将夺船的思想给统一了,才能谈其他。
甲板上,刚刚饱餐一顿的华工以乡党为单位在此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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