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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阿雪这是……在公报私仇?

    世子敛回深眸, 颇有默契地回言,甘之如饴般低声一笑:“微臣不惧。只要陛下愿施舍一分爱意,微臣赴汤蹈火, 在所不惜。”

    她端坐而起, 披了件薄氅在身, 明眸映出一缕势在必得之气:“陆世子且退下, 朕来会会这位不速之客。”

    她本就不是离声的对手, 加之今晚的花月坊是她布的局,便索性不让任何人拦着, 让其畅通无阻, 房内未留一名随侍。

    即使是暗中布上些护卫,离声若有意闯入这雅间,何人也阻不得, 不如让他畅行而来。

    今夜欲与之促膝长谈,细细谈论二人间凌乱思绪,她静坐在榻, 望着红烛颤动一瞬,眸前已被蒙了一层绸布。

    下意识地想抬手去解落, 双手却又一道白绫绑住,紧缚于身后, 令她一时未作出反应。

    “来者是何人?”

    沈夜雪自当知晓是何人所为。

    除了那狂妄不羁的疯子, 世上又怎会有第二人敢对她不敬成这般……

    “来与陛下醉于今朝花月之人。”房中缓慢响起跫音, 这高深莫测的来者一步步靠近,随后坐于她身侧,俯身于耳畔, 低低笑着。

    “陛下……可还记得我?”

    她当然明了,此人便是她诱引了良久的猎物。

    这充盈着玩味与阴戾的气息, 她是想忘也忘却不了。

    只是她不曾料想,未见这脾性乖张的叶府嫡长子有了几日,此刻竟感他比曾时更多了些阴鸷和轻狂。

    感受这一人已坐于榻旁,像是期待着她会做何反应,沈夜雪眸色稍凛,忽又讽笑道:“朕挑得容貌姣好的男色不计其数……”

    “你又是哪一人,朕记不得了。”

    男子咯咯轻笑,笑声里掺杂着森冷与凉寒,低喃了一语后,不假思索地低头,吻上凝脂般的皓白冰肌,欲在她颈窝里落下点点殷红。

    “陛下绝不可能忘了我,陛下会想起来的……”

    她见势忙作挣脱,却因双手被缚,眼眸被蒙,根本逃脱不了这再熟悉不过的清怀。

    仿佛被采花大盗入室非礼了一般,沈夜雪忽感蒙受奇耻大辱,又不得其法。

    她不住地晃动起被绸带捆紧的皓腕,惊慌般喊出了其名。

    “阿声,你松开!”她切齿喊着,容色染了一层羞恼,“你把布带松开!”

    “陛下可记起来了?”闻听面前清丽美色如此亲昵作唤,离声笑得更欢,举动却不曾停下。

    就此涨红了脸,她羞愤不堪,咬了咬牙,从唇边挤出几字:“我……我是故意引你出来的,你这都瞧不出吗?”

    然这疯子未给她反驳之机,薄唇上移,毫不犹豫地覆上樱红唇瓣。

    一旦沾上这片温软,他便不受控般欲越吻越深,修长玉指抚上青丝,再落至后颈,将她牢牢禁锢于怀。

    “唔……”

    此吻偏执又狠厉,带着时隐时现的柔意,沈夜雪被吻得秋眸迷离,似有情愫于眸中打转。

    好在有绸布蒙了眼,她才未感难堪。

    见她竟是弃了抵抗,身子娇软一倾,他揽上纤腰,发了疯似的欲将此娇羞皎姿沁入骨髓。

    “阿雪说说,为何引我来……”

    离声倏然微止,试图让自己清醒上几分,可望着眼前女子满面绯红,轻仰脖颈,似任他处置般百媚千娇,低沉语声又发了颤。

    她静默寻思片刻,娇然一笑,无所畏惧地凛声而答:“朕是皇帝,想引谁来,便引谁来,哪还有原由。”

    到了此般境地,却还不愿道出原由,他即便是想走,也要知晓此道姝色是如何作想。

    离声随之冷哼,再道言语时,才觉气息已然乱了:“阿雪若不说,那我可继续了。”

    她也不明何故倔强于此,只是想遵从着本心,遵从着心底倾泻出的叫嚣,叫嚣着必须留下他,必须要留他在侧,绝不可再放任他离去。

    “唔……阿声……”

    面前男子不容抗拒般急掠而来,似乎不予她作答空隙,沈夜雪猛烈心颤,未有丝毫还手之力,任凭着这道清影不断冒犯。

    她为君王,怎能容忍一庶民如此猖狂。

    可她转念一想,这一切皆为他给予,她总该是要回报一些……

    然而,这些纷乱意绪终是将心神扰乱彻底。

    她来不及再作思虑,缠乱的炽灼气息逐渐浑浊,溢出遮掩不得的欲念,化出春水潋滟。

    夜色撩人,月影遍地,一方清寂衬得窗上剪影更是拨人心弦。

    堪堪过了一炷香之时,她便难以承受这铺天盖地般席卷来的畅意,于罗帐中浅浅低吟。

    “是我想念阿声了!”欲将自己的唇瓣咬出血渍来,沈夜雪忽作可怜,盈盈哀求着,只觉腰肢尤为酸疼,“想与阿声寻床笫之欢……想让阿声枕边作伴……”

    身前之影蓦然一笑,语调冷了下,不管不顾地再度掠夺了起:“仅是如此?仅为寻云雨欢畅?陛下当心贪欢过度,过犹不及啊……”

    他似是只想听那一句答案,而她偏偏闭口不答,仅是回着悄无声息宣泄出的欲望,顺他之意跌入万劫不复中。

    蒙着柔婉双目的布带被扯了开,指尖绫布亦被松落。

    她抬了玉腕,轻攀其肩,心念缭乱地与他缠得更紧。

    清瘦薄肩上遗落浅淡指痕,宛若心欲被印刻而下。

    瞬息间的悸动之念她不去深想,暂且心觉是与风月不相关,只是习惯了与他缱绻,与他互相温存。

    一世尔尔,和此人共赴鱼水之戏,让她莫名顺心惬意。

    原本淡泊寡情的心似被何物融化了开,冰封湖面顷刻间破裂,流淌而出的是水软波柔般的思念。

    “阿雪若真不想,我就止了。”

    她忽闻耳畔拂过清风似的沉语,若坠玉之声悦耳清澈,恍惚中讶异着他竟是在问寻她的心思。

    这一向不计后果的放肆之人,也会在意她所想之意……

    清冷眸光隐隐可见情愫流转,沈夜雪愣神而望,瞧他正欲起身,揽着肩颈的手又将其勾了下。

    “想……”

    唇边飘出一字,她羞怯答着,半晌未望他。

    低垂娇颜无时无刻不撩拨着情丝。

    他心领神会般又于丹唇上覆了微凉,带着漫无边际的贪欲,几近疯狂地索取。

    全然遗忘了精心布下的这一局,她娇声连连,眼角泛出的清泪湿了枕巾,仍不得他一丝轻饶。

    直至几度雨覆云翻,沈夜雪酥软地躺于清绝身姿之怀,浑身失了力,秀眸微阖了起。

    “你不走了?”她柔声发问,长指绕上男子几缕如墨发丝,悠然把玩于手心里。

    离声仍觉意犹未尽,拥着怀中娇色,本是清越的嗓音依旧有些喑哑:“阿雪若不说出引我露面之由,我是不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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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冷声作笑,她一如往常般勾起朱唇,道得冷漠:“如今我才是皇帝,宫里宫外皆听我一人的,哪有你一介草民放肆的理。”

    刚说完此言,忽觉枕边身影没了动静,她疑惑抬眸,见一双清眸直直与她相望,像急切地欲从她眸光中看出些什么。

    “你……你看我作甚。”

    沈夜雪极不自在地瞥向别处,轻咳一嗓,心虚般敛了眉。

    难得见她如是羞赧模样,着实是有趣了些,离声浅笑了片晌,神色又淡然起来。

    “我在想,阿雪对我究竟是薄情,还是用情至深……”

    她瞧着此时此刻与她十指相扣之人,心下颤乱,却是本能地漠然反问:“回首过往,你与我相识已比寻常男子要久上许多,怎会不知我?”

    言下之意,便是仅贪恋着与他的云雨之欢,至于旁的心绪,仍是他自作多情了。

    离声满不在乎般扬唇淡笑,像是无论问几遍,他皆知晓答案。

    “原本是知的,眼下又不知了,”他浅叹作罢,目光若明若暗,又道,“阿雪不让我走个痛快,是为哪般……”

    他不欲作别,她也有意将他留下,恰好你情我愿,此事便顺理成章了。

    可要问其因果,沈夜雪答不出,兴许真是对这疯子动了情念。

    但才刚重逢几刻,她着实不愿立马承认了些。

    纤指从其指缝中抽离,她闲适地坐起身,将他脱下的衣袍扔得远:“想知是为哪般?”

    “来人!”

    沈夜雪忽而高喝,充满兴致地朝他瞧看,引得一群宫廷侍卫执剑而入:“把这一采花之徒给朕关押起来,未经朕之允,何人都不得相见!”

    长剑纷纷袭来,抵至男子颈处,她暗自欢愉,想着终于把他擒了住。

    不谈旁的情意,此次设局的本意便是囚他于皇宫,现下她意图达成,暂且不去深思离声方才所道之语,唯感心间漫涌出快意。

    此刻仅着单薄寝衣,被她困于香帐内,离声自是犹如一只笼中鸟,他眉目微挑,眼底荡开微许波澜。

    “阿雪这是……在公报私仇?”

    “你我之间有何私仇可言?”沈夜雪淡漠而笑,极为得意地缓声回道,“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帝王若想留下一人,谈何容易。”

    纵使所得的荣华皆是他寸寸相让,她也要在其面前彰显出凌人之气来。

    决意此生择他,便要令他知晓她的不屈之性,以免将来被他看了轻。

    第72章  你要不要猜猜,朕会如何处罚?

    旨意一下, 房内的护卫立马将离声押回了宫。

    而她当真将这疯子囚入宫殿之中,供她随时前往寻欢作乐。

    宫城上下只知陛下无故带了一男子回宫,并将之藏在栖羽殿内。

    除却那日关押此人的侍卫外, 极少有人见得这男子的样貌。

    陛下既是刻意隐瞒, 便无人敢多问半分。

    这一囚就囚困了三日, 她也未曾入殿探望, 好奇着那目空一切之徒落于此卑微之境会作何举措, 会怎般向她求饶……

    可她静待了这几时日,回殿禀报之人都道他未有何反常之行, 倒是颇为惬心地于殿内种养花草, 闲暇时还饮酒赏月,过的是再舒坦不了的日子。

    沈夜雪不解在心,却又乐在其中。

    这是她与离声之间的较量, 恍若谁去寻了另一人,便是彻底败阵而终。

    如是想着,她心安理得地坐于书案前理起了朝务, 顺带学起了些治国之道。

    “陛下,此举大为不妥, ”远风轻叹了口气,看向从窗台能望及到的栖羽殿, 欲言又止道, “陛下怎能将离公子囚于宫中, 任他人戏弄讽笑……”

    此番一说,她不为明了,轻然翻阅着案上书册, 冷声回着:“除朕之外,这皇宫上下还有谁敢冷嘲他?”

    “若瞧见了, 不必向朕禀报,杀了便是。”

    担忧此徒弟不敢下狠手,无樾倚靠于殿门边,正色提点:“陛下让你做,你便做。”

    “属下明白,”远风恭然抱拳,心中仍有疑虑,“只是那闯进殿中之人是陛下亲信,属下不敢妄动。”

    亲信?沈夜雪凛起杏眸,实在作思不出远风所言的是何人,胆敢以她的亲信之名嚣张到去嘲讽离声,何处而来的熊心豹子胆。

    书卷骤然被阖上,她悠闲而坐,眸光再度一冷:“是何人敢妄为?你直言无妨,朕恕你无罪。”

    “是……是轻烟姑娘。”远风偷瞥向一旁的无樾,慌忙应答。

    竟然是轻烟……

    区区一侍婢,却敢嘲讽她看中的男子,沈夜雪只感此言太过荒谬,愈发想听其下文。

    见陛下示意他续说其语,远风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言道:“属下方才经过囚困离公子的栖羽殿,听得轻烟在对离公子说……”

    “要你直言,你就快说,莫吞吞吐吐的。”无樾重重一蹙剑眉,不悦般走入殿内,凝神瞪了瞪。

    未见师父气恼的模样,远风回首又望向旁侧神情冷淡的女子,惴惴不安地垂下双目,边想边回言。

    “说离公子是自掘坟墓,自做自当,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陛下……”

    “陛下淡漠寡情,花月坊的人皆知如此,离公子还非去和陛下谈风月。”远风说着便压低了语调,语声渐轻,生怕陛下怪罪下来。

    “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是离公子毁了花月坊的报应,是罪有应得……”

    岂有此理,花月坊是她凭借着本事收揽在手,与离声又有何干系。

    若说毁了花月坊,罪魁祸首应是沈钦才对……

    当初之时,沈钦攀炎附势,在傅昀远和玉锋门间来回倒戈,最终让她有机可乘,才收于掌心里。

    沈夜雪轻哼一声,心下不是个滋味:“让轻烟来见朕。”

    那疯子虽有着可恨之处,可若有旁人作讽,她自当百倍以还。

    与离声作对者,她一个也不放过,亦如欺她伤她之人,她必将让其付出代价。

    不明陛下何故忽然传召,轻烟随侍从踏入大殿时,见龙椅上的娇然姝色正眉目含笑般饮着清茶,撞上冷寒视线的瞬间,忙俯首跪拜。

    “奴婢轻烟拜见陛下。”

    沈夜雪言笑晏晏地端直了身,柔婉启了唇:“你本是花月坊排不上位分的小婢女,自花月坊为朕所用后,朕念昔日主仆情分,才让你入宫服侍……”

    “这些旁人都得不到的殊荣,朕可让你一人得了尽。”

    “奴婢知得,叩谢隆恩。”

    此抹娇色不会平白无故说上这一席话,轻烟心上微颤,忽有不祥预感涌入思绪。

    金阶上的姝影居高临下而望,本是喜眉笑眼的花颜霎时一寒,冰冷眸色似要将这女婢洞穿:“他人羡慕不来的恩宠落在你身上,你竟毫不知足。”

    再是愚笨之人也能听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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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的蕴藏之意,轻烟浑身一抖,敛下眼睫,欲强装镇定却抑制不住地发颤。

    “奴婢不明陛下之意,奴婢在宫内未做任何逾矩之事……”

    先前在花月坊时,她便不喜这一女婢。

    口中言说着将她服侍得面面俱到,轻烟于暗中却是听命着沈钦行事。

    而今她已成帝王之尊,这表面瞧着毕恭毕敬的侍婢再来这般费心尽力地讨好,已然于事无补。

    “朕问你,那栖羽殿可是你能去的地?”她微扬朱唇,徐缓相问,对此随侍已忍耐到了极致。

    轻烟仿佛隐约知晓陛下是因何而恼,全身颤抖不止,有些懊悔昨日去了那栖羽殿:“有陛下的旨意在,奴……奴婢自当不敢。”

    轻烟紧攥着衣袖,更是懊悔还口不择言地讥嘲了离声一顿……

    花月坊已易主,沈公子不知下落,这一切变故皆因玉裳与那被困宫中的男子而起,若要解恨,她只得对殿中公子讥诮。

    再而更深的恨意,她不得宣泄,只可埋于心底。

    至于这些年暗生的情愫,轻烟不敢与任何一人道,那对于沈公子的绵延情意,她只能就此而止。

    “方才有人向朕禀报,说你不仅入了栖羽殿,还口出狂言………”沈夜雪笑意盎然,却于下一瞬将茶盏摔落了下,茶水溅至女婢裙摆,染了大片污渍,“一个宫女,也敢爬到朕的头上?”

    从中定是有人告了状,将这几日和离公子所言之语告知了如今权倾天下的女子,才被唤来治罪,轻烟颤动着目光,许久道出口。

    “陛下明鉴,奴婢所说的并非是妄言,当初若非是离公子,花月坊也不会……”

    “放肆!”她将玉壶再次砸下,听得壶盏粉碎至婢女身侧,冷然反问,“花月坊一步步成此局面,是沈钦趋炎附势、两面三刀所致。与离公子又有何干系?”

    花月坊的人皆觉着是离声将公子逼迫到了绝境,其实不然,沈钦避凉附炎,落败是必然。

    然坊中女子未参透其理,就连她身边的女婢亦如是,沈夜雪不予再道,心头怒意仍未消。

    趁着今时今日,她定要让此侍婢尝上些折磨之苦。

    轻烟闻言沉默了一阵,忆起相府中尸骸遍地之景,故作轻声相劝:“暂且不言花月坊,离公子残害无辜是事实,此人狼子野心,心狠手毒,不可留于宫中,陛下三思。”

    “他是朕的人,唯有朕才可评头论足,你也配谈论他?”是去是留由她说的算,怎容得一婢女挑唆,她眉眼再凛,语声冰寒。

    “轻烟明知故犯,违逆圣意,犯了大罪,理应当罚!”沈夜雪轻笑几许,抬眸瞧向闻声而来的两排侍卫,又对这温婉宫女勾起了丹唇。

    “你要不要猜猜,朕会如何处罚?”

    “陛下……”跟随沈姑娘如此之久,怎会不知弦外之音,此女向来狠毒,手段无情,或许是保不住命了,轻烟不由地哆嗦起来。

    “沈姑娘……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犯了……”

    她眼瞧这女子落下滴滴清泪,双眸笑意渐起,于大殿内轻语着:“那就让轻烟感受一下公子在花月坊时惩处的杖刑……”

    “一直打到断气为止……”

    话语极是婉转,飘荡在殿中凉寒彻骨。

    “沈姑娘不可这样对奴婢,奴婢对姑娘矢忠不二,有着犬马之心……”轻烟频频摇头,泪水打湿了衣襟,跪地的双腿忽作一软,跌坐在地,“姑娘怎能将奴婢处以杖刑,怎能……”

    与此女婢再无何话可言,沈夜雪未作假言假语,不为避讳道:“你是对我忠心,还是对公子忠心?花月坊的女子皆能看出,且看得明明白白。”

    “你不必再佯装忠心诚意,这些把戏我都使腻了,你还是留着给下一任主子表忠心去。”

    “哦,我忘了,你已经不会有下一个主子了……”

    她淡笑一声,极其随性地起身理上衣袂,朝两旁恭敬伫立的侍卫下了令:“来人,带下去,照方才说的做吧。”

    “陛下!奴婢知错了!”做何挣扎皆为徒劳,轻烟不断呐喊与抽泣,歇斯底里般道着哀求之言,“求陛下饶恕奴婢,过往之事奴婢赔不是,奴婢也是无可奈何……”

    可那淡漠无心之人怎会因三言两语便放了过。

    哭声萦绕着金殿不散,随着轻烟被身旁侍从带走,哀泣声便轻了些许。

    沈夜雪怡然自得般走出宫殿,瞧望碧空万里,又念起被囚于栖羽殿的清色身影,闲来无事,正好以此事为由去见上一面。

    她可不为别的,只因那道被囚困之影受了讽刺,借此时机可去安抚那疯子的心绪。

    她作为天下之主,宽慰囚禁的可怜人是理所应当之事。

    这般作想,她便气定神闲地悠然行步,步子轻盈,似是畅意了不少。

    “起驾,去栖羽殿。”

    第73章  阿雪这般,我都不忍欺负了……

    顺着布满藤萝的长廊朝深处行去, 原本庄严肃穆之景忽而静谧恬然。

    遥望殿前周遭,未见那抹清寂,她步入殿内, 却仍瞧不见影踪。

    疑惑冉冉而升, 沈夜雪缓慢端量四周, 抬声温语道:“闲暇之时来瞧瞧, 离公子这二日在殿内过得可舒心?”

    立于殿门旁的宫女向她一拜, 斟酌晌许,才俯首恭肃相告:“回陛下, 离公子正在沐浴……”

    竟是不凑巧, 正值他沐浴之时到访……

    沈夜雪转身欲回,然正行了两步,不自觉瞥向被珠帘遮挡的浴池。

    蓦然一顿, 她抬步又朝水雾中走去。

    她已是这宫中无所不能及的君王,本就不必做太多顾虑。

    离声是她囚来之人,她自是想如何处置皆可, 何必再思虑他意。

    雾气弥漫于浴池周围,氤氲中有冷艳身姿若隐若现, 为何说是冷艳,她也是想不明白, 只觉这一词于他而言最适不过。

    男子静默立于池水中, 清水从身躯上的寸寸肌肤滴落, 霎时又被雾霭遮掩。

    她欲瞧得真切,鬼使神差地再走近了些。

    “听闻公子今日受了委屈,被一宫女嘲讽了去, 我已为公子出了气……”沈夜雪忽地开口,走至其眼前, 蹲于池边,灿然娇笑,与之平视道,“对公子照顾不周,是我之过。”

    “被阿雪囚入皇宫,已过了三日,”似对她有所埋怨,离声微垂眼眸,无言许久才启了薄唇,“阿雪既不让我走,又将我冷落,好狠的心啊……”

    闻语,她笑意更深,秀眉弯作新月,半蹲着托腮而问:“离公子是想得朕宠幸?”

    离声以轻笑作回,瞧见此景更起兴致,凑近几步后驻足于浴池边,在其耳旁轻声道。

    “想啊,做梦都想得阿雪的一丝情意……”

    “只可惜,阿雪不领情……”身上未着衣袍,他便直立于水雾间,扬唇一扯,将眸前姝影拉下入池中。

    “不将我这卑微的心意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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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水花四溅,温热池水与水气渗入玉肌。

    沈夜雪茫然一怔,欲回上浴池旁,又感一股力道袭来,一念后被翻身抵于清水中,身前有清瘦之影倾压而下。

    瞬间被此人桎梏在怀,她奋力而抵,奈何不敌他,水波霎那间纷乱漾开。

    “你这个疯子……你放了我!”

    可面前男子似从不讲理,禁锢得更紧,却阴沉而笑:“若我不放,阿雪会赐死我吗?”

    “唔……”温软樱唇顺势被擒了住,沈夜雪忽感迷惘,不明自己究竟是为何被牵引入怀,“你怎能对皇帝不敬,你怎能冒犯一国之君……”

    她本想极力摆脱,可触及微凉身躯上的伤痕时,骤然一滞。

    回想此前于相府地牢和皇宫天牢中所遭遇的点滴,她心下一软,想这疯子是忍受了常人不可承受之痛……

    如今在这世上,他们只有彼此,再未有别的念想。

    缓缓心怜而下,她遽然不作抵抗,无声感受着薄凉碎吻若雨水般落于耳根颈窝。

    玉颊覆了一片红霞,将她的羞愤与妥协暴露而出。

    离声静望怀内女子娇羞阖眼,眼梢染起的通红之色更深了些:“此生只冒犯过阿雪,也唯有阿雪,才能让我起冒犯之意。”

    他低笑未歇,几瞬后又言:“叶清殊今世已无所求,唯对阿雪眠思梦想。”

    此话确是不假,自报完血海深仇,他的一切情念便唯放落至她身上。

    唯有眸中娇色,是他欲得的美色。

    “刻骨相思,没齿难忘,阿雪是否有同等情思啊?”姝色玉面与他对视半刻,离声揽上纤腰,垂目低低哼笑,令她无处躲藏。

    沈夜雪撇过头去,面色已羞红得无法回望:“胡说八道……我才没……”

    忆起与他相处的一幕幕,处处皆是他占得上风,还屡屡将她戏弄,好似只要他想,她便无从阻之。

    想至此处,她尤感烦闷,泪水不争气地倾泻,连同溅在身的水露一同滴落。

    许是从未见过她啜泣之态,离声诧然怔住,这几日想好的不甘示弱之辞逐渐消散。

    揽着柳腰的手却是不放,见她闷声而哭,他不作抗拒,便得寸进尺般贴合得更近。

    “阿雪别哭……”他柔声言语,充满阴戾的举动就此止了住,语调变得极轻,“阿雪这般,我都不忍欺负了……”

    亦是未听过此人如是温柔相说,沈夜雪趁势泪眼盈盈,极尽娇弱地往其清怀钻了钻。

    “你是有意欺我的!明明是我囚了你,为何你还能欺负到我!”她狠命发泄着烦乱之绪,原本仅是装模作样,可不知何故,竟真的悲切起来,这数些年藏起的心绪愈发清晰。

    “这世道太不公了……”

    “好阿雪……”他闻声沉默良久,半晌浅道,“我走不了了,好似真被阿雪困住了。”

    此道明艳曾经是怎般惺惺作态,他已然漠不关心,只要她安然顺遂,他失了性命也是甘愿。

    哭泣声像是轻了,离声垂眸一望,见怀中羞色正仰头朝他瞧望,微肿的丹唇更为红润欲滴,似正待着他做更进一步的侵占。

    他难以隐忍片刻,身子微倾,下一瞬便紧紧拥吻,再顾不得其余思绪。

    她默许着此抹皓雪清影的凛冽占有,白皙柔指勾上其颈脖,随着气息紊乱,沉重又急促。

    沈夜雪意乱神迷,欲退身作罢,却感浑身娇软无力,腰肢已被其握住,根本不可脱身,引得她不受控地轻颤。

    娇吟声浅浅飘荡浴池之上,她恍惚回神一霎,才觉那娇哼声是从自己唇边溢出,羞赧得想避之而逃。

    此般分心似令他不悦,缠吻不经意间狠厉了起,让她几近窒息……

    直到娇然美色似当真喘不上气,离声才徐缓放开,眸底寒潭掠过晦暗不明之意,缄默待她下文。

    沈夜雪双颊潮红,耳根滚烫,作思良晌,找回寻常时的平静语声,缓道出口。

    “做我男侍,做我唯一的男侍,侍奉我……”

    静待了片晌,等来的却是做男侍之命……

    油然而生的阴鸷之色已于不知不觉中褪尽,他无词可言,随后别有深意般再道。

    “可阿雪身边的随侍太多,不缺我。”

    “看那无樾便是一个,之前阿雪可是为了他到处求医问药,不惜一切代价将我讨好……”

    这时候竟能妒忌起无樾,曾经的旧时之事被其夹带着怨气言出,她无奈作叹,又觉这样的离声太为有趣。

    “你耿耿于怀?无樾跟我多年,我是定要救的,”回想当初无樾为她顶罪,为她抗下一切罪行之景,沈夜雪婉声作解,杏眸捉弄般微扬,“他虽是我侍从,却非我所说的侍奉之人。”

    默了瞬息,她再次启唇:“我所言的男侍,是枕边随侍。”

    话中之意再清晰不过,囚他在侧,让其做一名贴身男侍,她便可日日夜夜见着他。

    命他每时每刻跟随左右,既让他无权无势,又能将他囚困在宫。

    “怎么,你不愿?”沈夜雪得意一笑,望着男子若有所思,凛眸肃声发问。

    “阿雪想独占我……”哪知面前皓然玉姿闻言唇角浅勾,俯身而下,沉声慵懒道,“我也算是阿雪的一些私欲了……”

    若再贴近一些,唇瓣似又要相触,她与其相望,柔缓问着:“若我说,我要这明月浮华,也要你呢?”

    离声蓦地震颤,明了她回应的是信上所书之言。

    她要这数不尽的荣华江山,也要他这一人。

    于二者间不想作择,她皆要收入囊中。

    在她心里,他竟与她欲得的势力一般重要。

    心神早已被她所问话语勾了尽,离声再没了理智,倾身吻上柔软朱唇,欲求不满地在其欲妄上不断渴求与索取。

    她便任他恣意放纵,浴池边激荡起几许水花,似是撩起一池春水,荡开无尽潋滟。

    这疯子于她耳畔低沉呢喃的每一字都仿佛蛊毒,扰乱着她好不易平息下的心潮。

    “愿的,我愿的……”

    她听着亲昵之语萦绕不散,惊觉他是在应着作为男侍伴她于身侧的荒诞请求。

    仅是随性一言,他却应了下。

    他甘愿做一个最为低微的随从跟至她左右,由她差遣,对她百般服从。

    沈夜雪忽觉愕然,早知此人能这般应允,她便一早让他成了贴身奴才,就不会有找寻他这一遭。

    身上裙裳已然湿透,池上雾气更作浓烈,令她瞧不清男子白玉之颜。

    趁他举止悠缓,满目阴色化作淡淡柔意,她挣脱其怀,行上浴池台,褪下被温水渗透的素裳,顺手取了件氅衣披于双肩。

    那薄氅是他平日所着衣物,上边沾了微许冷雪淡香,她惬意万分,抬着玉足便往寝房走去。

    离声悄然跟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娇媚女子,低眉而问:“阿雪是要更衣入帐,还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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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赏月?”

    “赏月不如赏阿声……”沈夜雪抬指撩开珠帘,将之一挡,欲擒故纵般加快了步调,“观天下男子,我觉着还是阿声最为好看……”

    “最是……得我心意。”

    身后皓月清姿紧跟步子,拉上玉腕忽一使力,映入眸底的娇艳之色便被带至怀中。

    第74章  我将你藏起来。

    凤眸一弯, 她似乎极为欢愉惬心。

    “叶清殊的身份太遭人记恨,你换一名姓,留在宫里……”长指轻划其胸口处仍滴着水珠的肌肤, 她踮脚轻然开口, 只让他一人听见。

    “我将你藏起来。”

    离声知晓她用意何在, 不作过多深究, 浅笑作问:“阿雪想让我唤何名?”

    对此细细思索, 沈夜雪认真作思了好些时刻,樱唇忽扬, 双眸涌过一阵清亮:“玉尘, 为白雪之意。你就叫玉尘……”

    不知怎地,此名配他太是适宜,她打量起这清绝玉色一遍又一遍, 而后玉足腾空,被他打横抱了起。

    “阿雪赐的名,我自当牢记。”

    离声晏然走向软榻, 一气呵成般将怀内玉躯放于温帐中,随之倾身入帐。

    原本轻挂其身的薄氅与寝衣从榻角滑落在地, 不多时便隐隐传出娇羞浅吟,挠于男子心上, 勾得人心乱如麻。

    平稳的素雪气息被婉转低吟打乱, 颤乱得不可收拾, 仅有几声闷哼从香帐飘出。

    帐中人似宣泄着无尽私欲,弥漫而出的春色愈发撩拨人心。

    他愿舍弃权势陪伴于宫中,她再是顺心不过。以往的顾虑不复存在, 沈夜雪沉溺至花影摇曳的午后,顺其自然与他再行上几刻云情雨意之举。

    往后可封此人一个爵位, 让宫中之人对他敬重敬服,成为这皇城内最受人尊敬的辅佐之臣,她便可随时来寻他贪欢作乐。

    念及于此,她欢欣胜意,再度陷入了温香软帐的旖旎里……

    和这捉摸不透的疯子相守之时,她瞒骗不了自己,总能从中感到安心遂意,总能真切地觉着,是被人护在怀中的。

    这一世漂泊了太久,她是该栖于此地歇一歇了。

    疲惫中浅入了一梦,待睁开杏眸时,沈夜雪察觉身上已着上了素白褥衣,纱帐随窗台吹入的微风轻荡。

    窗旁那寒雪般的身影闲然而坐,只手撑着头,泰然自若地阖着眼。

    其怀内趴着一团黑影,她凝神瞧去,认出是那从不让人亲近的野猫。

    行步悄然接近,那猫儿却尤为警觉,朝她惶恐一望,立马蹿出了轩窗,她浅望一瞬,目光又转回男子清颜上。

    此人着实好看得紧,当初他因眼盲蒙着白绸时,她便被这一人的容颜惊住了微许。

    现下这一双眼清隽明朗,她更是喜爱非常。

    正欲伸手触他眉心,悬于空中的手腕已被轻巧握住,但不似寻常将她攥得生疼,却带了几分轻柔缠绵之意。

    她没好气般微瞪着,顺势抽回了手。

    沈夜雪佯装生怒瞥向一侧,唇边不满地自语着几字:“无论你看不看得见,我怎么总瞧不出你是睡是醒……无趣……”

    阴冷眸光掺杂了些许惺忪,离声轻笑着回应,眸中氤氲徐缓消散:“良久之习,有人靠近自会醒。”

    “为何跟踪沈钦?”她自顾自般饮起清茶,瞥望其一眼,淡然问道。

    话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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