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回京没歇口气儿,就叫二人狠宰了顿,连将库房的值钱玩意儿顺去不少。
周祁表示了,褚君陵也不好空手带过,另赏了些绫罗绸缎,念在周祁面子上给周栩凝封了个诰命夫人。
周暀和李老头儿居功不肯受赏,褚君陵未强求,暗中跟李老头儿所住地的官员都提了个醒,往后待那老东西多照料些,能不得罪便不得罪,该忍的忍,说话行事尽客气点儿,省的对方一受气又逮着他骂。
眼看一众人赏的赏,该罚也尽罚完,此事中当属头功的周祁却连句好话都没得到,上回虽然没给赏赐,嘴上好歹得了两句夸,这回更是连敷衍都省了。
朝中大臣都知褚君陵对周祁不一般好,这回倒未揣测他是怕周氏功高震主之类,反而敏锐察觉到褚君陵在憋什么震惊朝野的大事,苦于目前没有证据,还处于观望状态。
沈寰被赦,连同相好的景南,得知是君王召见,当是等来处置此生临头,两兩相视,手紧握了一路,前头带路的太监见不得这场面,打听到二人是背着圣上偷情才受的牢狱之灾,很将这对给皇帝戴绿帽子的狗男男鄙视了一番。
景南察觉到那奴才投来的白眼,忍着胆怯将沈寰靠紧了些,两人约好一同赴死,便没什么再能将他们分开。
见人带到,褚君陵也不废话:“念你跟朕多年,朕也仅剩这么个兄弟,你与这侍宠朕可饶过,只要你拿样代价来换,你可情愿?”
沈寰抱着必死心,如今被君王轻易宽恕,颇有些不敢信:“主子要属下拿何物换?”
“还没到该你知情的时候。”瞧沈寰下意识将景南护住,冷笑道:“一介奴宠,在朕这儿可不值价。”坦言不会拿景南作换,这代价暂且也不会叫他晓得,只问沈寰答不答应:“你若情愿,朕便认你这个皇弟,这奴宠且当是朕赏你的玩意儿。”
恢复身份是不现实,他没有往自己跟前埋暗雷的爱好,赏这两个混账傍身之所已算得是开了天恩。
“要么在朕眼底下苟活着,要么朕现在便将你和这下作东西砍了,且看你如何选。”
“属下全凭主子吩咐。”什么代价都无妨,只要莫牵连到身侧这人:“沈寰本就是皇上的奴才,主子有令莫敢不从。”
能得恩准与景南厮守,已然够他感恩戴德,沈寰自问不贪心,得了主子这般饶恕,再大代价都是该的。
褚君陵对他这份识时务的态度还算满意,破天荒地叫奴才赐了坐:“既是应承了,往后可没你反悔的余地。”
“属下不敢。”
见人要跪回身,好心情的喊道免礼,连带看景南都顺眼几分,又命沈寰到跟前来,命德观拿来房契和银两,亲手递给他:“无外人时,九弟大可称朕一声皇兄。”
沈寰受宠若惊,原是不敢奢望,旦联想到记忆中的那位殿下,鼻酸了酸,斗胆喊了一声,得到应肯整颗心松懈下,压着害怕又喊了声,受褚君陵往肩膀上拍了拍,装得欣慰:“九弟在牢中受尽辛苦,身体需得好生补补。”
命奴才往沈寰宅子送些养身调理之物,而后看向景南,口气冷下几分:“好生将皇子伺候着,不然即是九弟护你,朕也定要剥了你这奴才的皮。”
景南怕褚君陵怕得厉害,再被他沉着脸吓唬,磕磕巴巴不敢回话,本能跪下身去。沈寰不傻,清楚君王这一声声“皇子”“九弟”尽暗含着什么,不过是贪念记忆中那一点温暖,不愿料想得透彻。
小心替景南告了罪,褚君陵目的达到,该演的戏也尽演到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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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道周祁来见,假意寒暄几句,遂恩准人告退。
第185章 皇帝在干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万事妥当,褚君陵空出手来,便打算料理边境几个不安分的小邦,乌蛮首当其冲。
瘟疫害褚国损失惨重,死伤无数不计,光是赈灾药材就掏走小半国库,人力财力耗费大量,是该算总账的时候。
吃定心思要变本加厉讨回来,既是单立出去不服管教,没个自治的本事,这天下大权还是他握着的好。
朝中留有周未镇守,张华二将各向一方征战,周祁差点儿间接死在乌蛮人手上,这仇得亲自报。周未顾忌周祁经验轻,乌蛮又狡诈,怕这一根独苗有什么闪失,向君王请柬与周祁换换,留他守在京中,被褚君陵以年纪大,要把机会留给年轻人为由给拒了。
末了还被斥责:“朕封你做镇国将军,不就是留着你做这用的,周祁可是你亲儿子,功劳再高,争地不也是你镇国府的荣耀?”
周未试图解释:“末将是担心犬子安危、”
“将军之意,是怪朕拿祁儿的安危不当回事?”周祁此去一年半载,若非无他选,他比周未这为人父的不放心得多:“朕顾虑得可比你周到,无事多去军中操练兵马,莫要来烦朕。”
周未请柬不成,碰一鼻子灰走。
自发兵,张华二将首战大捷,一路由西向东攻往边境,乌蛮靠北而立,另是个方向,周祁临行时与二人商定,战后取其靠中的位置汇合,因着首战士气大涨,后战战大捷,不乏有几回失利时候,架不住褚军情绪激昂,速又将局势掰回到手中。
以至传至京中屡有胜果,君王龙心大悦,许诺战后按功行赏,功高者可添官加爵,赐良田百亩,居庙堂,受珍银俸禄,以示鼓舞。
沙场将士无不为建功立业,扬万里名光宗耀祖,得此承诺士气更甚,拢共一年零三月,褚军大获全胜,夺政权,收番国腹地,至此,天下大统,囊入大褚一国,唯褚帝是尊。
褚皇帝独揽江山之隙,顺道应朝臣所愿,憋了个震惊朝野的大事儿。
久别一年,待周祁班师回京,褚君陵见人第一件事,就是将封后事宜敲定下来,要不是怕太过仓促薄待了对方,褚君陵颇有当日敲定、当日就册典纳人进宫的打算。
主军兵将尽封得封,该赏亦如承诺行了赏,唯独周祁三回功高,褚君陵独独没把人再往上抬的意思。
朝中众臣还未琢磨透是怎么个事儿,次日册封中郎将入宫为后的消息就传了出来,众大臣还没来得及辨真假呢,紧就被皇帝一旨圣书昭告天下,彻底坐实传闻。
众大臣:“…….”皇帝果真没憋好屁。
后知后觉中了套,好些个资历老的大臣结作代表,纷纷上书请奏,要褚君陵收回成命。
褚君陵把玩着扳指,漫不经心道:“朝中武将的职位各有人占,剩余两个合适的,朕已然赐给了华天和张綦,此次战事他二人功劳不比周祁低,何况朕将军印都递出去了,诸位好意思叫朕再要回来?”
其中个大臣愤愤:“您倒是好意思封个男人为后!”
皇帝此举分明是刻意,几人相视一眼,净不肯让步。
“先前平徐氏之乱,再是戌州瘟疫一事,这回中郎将稳胜乌蛮,朕手中皇权近半是他拿命争夺来的,数功并赏,封个皇后不为过。”褚君陵也不恼,口气依旧是慢悠悠的:“莫说朝中二品往上的位置,如今也就剩皇后一职。”
再说出征前他可当着万千将士的面承诺过的,但凡有功者,不论军中职务贵贱,一律按封行赏,周祁又当属其中一员:“诸位总不能叫朕在天下人面前失言。”
“如今圣旨也下了,前两回的朕还欠着中郎将呢,总不好一官半职都不给人封。”
道是此举作为怕叫忠臣寒心,不该是明君所为,紧被某个大臣戳破:“皇上就不怕臣等寒心?”
’昏头事干尽,眼下倒是装上明君了。‘众臣在心中呸了口口水:与其让皇帝糊涂着把个男人往后宫里带,这还不如不封呢!
皇帝对周祁的心思再明显不过,平时更点没藏着躲着的自觉,众臣皆知二人那点隐晦关系,多是心照不宣。
可不想褚君陵荒唐至盛,又是个不怕叫史官拿笔杆子戳脊梁骨的,竟堂而皇之的将那断袖之癖搬到明面儿上头。
众人极力反对,好话坏话说尽,架不住褚君陵见招拆招,一副油盐不进的昏君姿态。
“皇上此举何其昏聩,臣等绝不答应!”
“皇上一意孤行,就不怕叫天下人耻笑。”
“皇上百年后如何敢与皇室祖宗交代,您又置皇室颜面于何地!”
还有劝褚君陵趁着此事尚有回旋余地,赶紧将圣旨收回来。
褚君陵听这些人老祖宗都搬出来了,也不急眼,淡淡将众人扫视一圈,笑得和善:“诸位既是在乎祖宗颜面,不妨朕送尔等亲自下去问问,皇室祖宗对朕娶中郎将一事是个什么看法?”
众臣喉咙一紧,惜命地讪讪无话。
但不发其中有骨气硬的:“皇上执意要迎那周家嫡子为后,可考虑过有人借势谋反,再将褚氏的江山割裂出去。”
“朕信皇后有为朕守住天下的本事。”
那老臣冷哼,周祁再好也是个带把的男人,舞刀弄枪上战场跟人搏命是厉害,不见得就有侍奉君主的本事。
再来皇帝后院不只他一个,往后纳了秀女入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外还有些不得名分的侍妾,周祁若为皇后,岂不要整日在女人堆里打转。
便是皇帝不怕绿,默许周祁与妃嫔厮混,能选入宫的女子哪个不是重臣将相之女,再差也是身世清白的大家闺秀,这两人不怕笑,女儿家的可还要些脸面。
皇帝和皇后又都是男人,总不能说前脚侍奉完圣上,下了龙榻再去皇后帐中滚上一圈儿?
“皇上真待中郎将情真,您不怕耻笑,就忍心他遭世人非议?”
褚君陵坐的累了,侧身换个方向,手指往案上敲了敲,示意德观添茶,听那大臣如此问,不甚在意道:“圣旨都颁了,不忍心不也得忍心。”说罢轻酌口茶,好不惬意。
大臣一噎,有点怀疑褚君陵是不是真喜欢对方,怎么一点心疼人的迹象也没有。
转念又想到周祁是个识大体的,打算拿他当切入口:“此等荒谬之事,皇上就肯定中郎将能答应。”
褚君陵端地一副昏君架势:“朕心意已决,还需得管他答不答应?”
众臣还想再挣扎:“若中郎将生死不肯、”
“朕便把人硬绑了,死亦得死在朕宫里。”褚君陵耳朵生茧,没耐心再与几人周旋,径直打消几人心思:“你们也莫想着去周祁那儿动嘴皮子,他这几日让内务府带去量衣制冠,事后还得记大典议程,净忙着呢,没闲工夫听诸位说理。”
让朝臣要嘴碎便往他那儿碎,莫去叨扰周祁,千辛万苦将人骗进宫来,真让几个老东西劝着生了悔意,褚君陵真得呕死。
也是这几日吩咐内务府多缠着周祁、尽量叫他抽不开身的缘故,褚君陵心哼哼:专就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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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这群混账,能叫这些人钻到空子,他这皇帝就算白当。
第186章 皎皎白月光
“时辰不早,朕约了中郎将用晚膳,就不留诸位一并了。”吩咐德观送客,见几人还执意跪着,好心让奴才拿了几个软垫过来:“都是老骨头了,不必跟朕难为情,能跪的接着跪,遭不住罪就垫个垫子缓缓,朕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又让几人册封之日准时到场,将几个年岁高的大臣直气得吐血,险些背过气去。见褚君陵动身要走,腿跪麻了起身困难,稍动动就头晕眼花得厉害,恰好褚君陵路过,那老臣身体没站稳,一下摔到褚君陵身上。
“皇上非娶这男后不可,可曾考虑子嗣!”那大臣顾不得冒犯,紧退开身,怒瞧着褚君陵好一顿质问,大意是太子该由皇后所出,周祁又是个不能生养的,褚君陵要真想把人往宫里牵,再情深意重净该是私底下的事,封个妃即是顶了天了,这皇后必得是从侯门望族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女子:“如此下策已是臣等最大的让步,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另立合适的女子为后。”
这话倒是提醒了褚君陵。
本因着被那老臣冲撞心怀不悦,阴沉着脸想拧人脖子,听他一说豁然开朗,登时龙颜大悦,出殿前冲对方意味深长笑了笑,甚是满意地拍拍那老臣肩膀:“得此忠臣,实乃朕之大幸。”
突来的变故,惹得几个老臣子莫名,特别是那个痛心疾首怒说皇帝昏庸,却被皇帝拍着肩膀反夸一番的大臣,老腮帮子鼓的气还没漏完呢,褚君陵态度猛一转变,快得人不知该摆什么表情。
半晌遮掩似的清咳一声:“皇上此意,是愿收回旨意?”
褚君陵只说明日会另补一道。
众臣没多想,只当他权衡利弊后知晓其中轻重,心底石头落地,老脸上露出笑褶子来,乃甚欣慰的回夸了褚君陵几声“圣明”。
次日,褚君陵如约补了道圣旨,内容与先前无异,只多添了一条,大概内容是废除后宫,往后不再封妃纳妾,专宠皇后一人。
圣旨颁出,昨日夸皇帝圣明的一干大臣:“……”
———-
后头再有大臣来劝,褚君陵一概不见,待司天监送来封后吉日,便着手操持起册封事宜,丝毫不为外界纷扰所动。
朝臣所担忧的周祁不是没向他提过,一来褚君陵压根不关心外人看法,二来周祁在百姓中已然攒够声望,阻力不会太大。
百姓本就想的简单,比起朝堂政向,一日三餐来得更重要些。
只要天下太平,家中衣食无忧,莫说皇后是男是女,换个皇帝都不定会在乎,也就是与人聊道时能多两份谈资,可没朝中大臣这些弯弯道道。
牵人进宫算得什么,周祁要是情愿,他甚至想把对方往龙椅上带,而后不禁想歪:不能往龙椅上搀,搀上龙榻也是一样,左右差别也不大。
周祁近来少能见到褚君陵人,知他事事亲为,忙着操心封后的事儿,心中慰贴,殊不料褚君陵操心完册封大典,还顺道将夜间房事也操心进去,眼下感动,倒不好意思去叫人分心。
吉日恰逢年关,但有不死心的大臣表达反对,尽让褚君陵以‘大过年的’堵了嘴,劝谏不成反遭对方一顿训斥:“再有人敢趁年间找朕的晦气,朕放他干的血来添喜庆。”
道是大过年就得红红火火,见周未也被朝臣架着来掺一脚,当众人面道:“谁要是将朕的岳父逼得辞官,朕也是要放他血的。”
周未被皇帝叫得一张老脸没处搁,狠遭了些白眼.
大褚今年喜事多,年过得极为热闹。
皇帝一统天下是一喜,迎娶皇后又是一喜,喜上加喜,皇室连添两件喜事,再有年间气氛加持,褚君陵龙心大悦,一高兴便想与民同乐。
册封日京城满片红火,连同寿铺都让褚君陵下令挂了两个大红灯笼。
褚君陵与民同乐的方式是撒钱。
亲迎周祁的路上金银元宝散了满地,端得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百姓欢呼阵阵,扯着嗓子千岁万岁的喊,有祝愿帝后永结同心的,有祝愿二人鸿福齐天的,好听话一茬接一茬,乐得褚君陵又命人撒了不少银两,哪处声音大往哪处撒。
万千祝愿中有道声音脱引而出,成功引起褚君陵的注意。
是个看着不大聪明,但嗓门足够嘹亮的大块头,口中说着助褚君陵早生贵子的话,褚君陵眼眯了眯,让护卫拿过一定金子,在手中抛掷两下,而后使着两分内力砸到那大块头脑门上,紧就见那人眼珠子上翻,直直往后栽去。
眼尖瞅到某个大臣,神色转冷,虚朝暗卫打个手势,让人将那狗东西捉了,等改日再找对方算帐。
‘敢找个傻缺来他大喜日上闹事,总要让人见点血,省得再有不长眼的东西,搞不清谁才是主子。‘
大伙儿纷纷忙着捡钱,谁都没发现人群中悄无声音少了个人,更没空管那个被褚君陵砸晕的大汉,还是角落一个乞丐见他额头怂起个大包,伸手戳了戳,见人没有醒来的意思,迅速捡起那定金子跑了。
财宝一路从宫里撒到镇国府,接到周祁又原路撒着回去,甭提多阔绰。
周祁瞧他视如粪土般的挥霍,隐隐感到肉疼。
可看对方当真高兴,口中念着要讨喜气,禁不住打趣:“皇上就不怕国库虚缺。”
褚君陵一时没听得清,将手头珠宝尽扔给百姓,回头将周祁细细瞧着,有些意动:“皇后今日当真好看。”
身形叫一身衮服衬得修长,眉眼更好看得紧,冕冠缬带,隽美如玉,瞧着清高又矜贵,压根不像个武将。
周祁挑挑眉:“不像武将难不成像文臣?”
褚君陵忍了忍,没忍住,偷往周祁脸上落下个吻:不像文臣,不像武将,像那皎皎白月光。
“像朕的皇后。”
周祁轻哼声,被褚君陵一口一个大美人惹得恼羞,又看人没皮没脸没个消停,干脆懒得搭理。
将近宫门还看褚君陵往外抛财,禁不住调侃:“皇上今日好生大方。”
褚君陵则振振有词,与人讲起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大道理来:“何况今日是朕与皇后的大喜之日,可不得大方些。”说罢又从轿辇中抓起几串珠宝,朝外头高喊祝福的人群丢去。
德观不幸被元宝砸中脑袋,哎哟一声,左右瞧后弯腰拾起,面无表情的收入囊中。
第187章 卷一结局
吉时到,大典开始。
车辇行至太和门,由褚君陵搀着周祁到天子正殿,文臣武将随其后,宫婢奴才恭身垂首,与宫中侍卫侯于两侧。
至丹陛前,朝臣止步,周祁侧头望向褚君陵,相顾一笑,缓缓踏上青玉石阶,任由他领着自己站到象征着帝王身份的高位前。
按册封礼的规矩,该由褚君陵坐上龙椅,周祁于御前跪定,待德观念完册封圣旨,叩首谢恩,再才由奴才将代表着皇后身份的座椅搬来,坐下与君王一同受百官朝拜,即算礼成。
这皇后座势也大有规矩,该由金丝暖木雕制,凤鳞腾纹于身,高宽低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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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讲究,尽要彰显凤仪和后权,又不能越过皇帝去。
奈何中途出了点岔子。
褚君陵以为拿把破椅子论尊卑是折煞了周祁,更不舍周祁人前跪他:又不是立家规,世俗的三纲五常,尽比不得他的祁儿重要。
遂现改了礼程章规,晓得周祁顾忌着规矩不敢放肆,趁人不备一把按到龙座上头,与其比肩而坐,紧伸手将对方掌心握住,轻朝人眨眨眼,示意他安心:“万事尽有朕在,你且受着便是。”
紧又高声与众人道:“朕与皇后共享天下,何至吝啬一把椅子。”
德观见褚君陵不按计划好的来,心中着急,怕误了时辰不吉利。再被君王眼神恐吓住,也顾不上合不合体统,只好硬着头皮将流程往下走。
听褚君陵这么一句,脚下差点一个踉跄,心说这根本就不是椅子,这可是龙椅!是皇权的象征!
册封还算顺利,待到最后受众臣朝拜的环节,褚君陵又不甚满意:“皇上该陪朕万万岁才是,只千岁怎么够。”
要众人一并称喊万岁,众臣又惊又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求助看向德观,身为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又是宫中总管的德观擦擦额头莫须有的冷汗,小心提醒褚君陵:这万岁是帝王才能称得,称皇后为万岁,等同是昭示天下有两个皇帝,这这不乱套了么。
周祁也知不妥,本就不在意这些虚礼,他和褚君陵长命百岁不定都得要靠运气,真到千千万万岁,那不得成精了?
轻朝人摇摇头,示意他莫任性妄为。
褚君陵也是不容人挑衅自个权威的主,见底下大臣无人吭声,冷笑道:“大好的日子,诸位莫逼着朕见血。”
说罢朝宰相等人看去,宰相深知君王性情,想达到的目的不计代价也要得到,不敢将人惹恼,无奈,只得顶着压力做这表率,当先朝周祁一拜:“臣等恭贺皇上皇后大婚,吾皇皇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无法,亦不敢触褚君陵逆鳞,只得个个叩首行礼,齐喊几声“万岁”。
大典过后,太和殿设宴,以邀众臣共进晚膳。
褚君陵没心情管这些个大臣情不情愿,等按人头收了礼,命奴才拿到库房搁着,随周祁一起敬过众人,客套几句,便将现场交给忙得脚不沾地的德观,转头带周祁回了殿。
周夫人全程见证,从将周祁交与皇帝手中,到册封大典,再到夜里宴请,以往总担心皇帝薄情寡义弃周祁如敝履,如今亲眼见着他兑现承诺,真废除后宫仅要周祁一个,心中感慨万千,眼眶禁不住有些湿润-
“祁儿。”褚君陵染上些酒气,面色微醺,却是没醉:“朕今日当真高兴。”
周祁点点头,回想以往种种,入梦似的:“臣也高兴。”得偿所愿,再高兴不过,只是不知怎的有些鼻酸:“今日之事,臣竟盼了两世。”
“怎的难过上了?”察觉周祁情绪不对,忙揽过人瞧了瞧,见他眼角泛有湿意,低头落了个吻:“莫想那些不开心的,朕与皇后承天顺命,天命赐的缘分,仅两世怎么够。”
他与周祁还有的是后世,下一世,再下一世:“朕与皇后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周祁呢喃一声,随即也释然,朝褚君陵缓缓笑开:“那便生生世世,皇上应了臣的,可莫失约。”
“朕不失约,你快莫难受了,朕瞧得心疼。”竟还哭上了,突来的情绪搞得褚君陵有点手足无措。
“臣高兴才哭的。”
褚君陵轻嗯声,轻轻把人护在怀里,承诺往后再不会叫周祁难过,又说大喜之日合该庆祝,周祁情绪渐稳,听得褚君陵如此说,想到他今日豪掷千金万银和若干玉珠元宝的事儿,没得调笑起来:“皇上也打算将金银财宝扔一把给臣?”
“朕的就是皇后的!”哪来扔不扔的话,不满周祁见外,按住人狠一顿调教,待瞧周祁面色转绯,喘息也微重,神秘兮兮的喊人闭上眼。
周祁不知褚君陵搞什么名堂,狐疑照做,隐约听得外头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像是奴才将什么东西抬了进来,想开口问,紧被褚君陵拿缬巾绑住眼睛,在脑后不紧不松打了个结。
“皇上?”
褚君陵没应话,抱起周祁就往外走,周祁不防身体突然腾空,下意识靠着对方肩头,昏暗中被放到把椅子上
椅子?
周祁心头打笃,隐隐预感不妙:“要做什么?”
褚君陵还是没声,周祁眼看不见,心有些紧张。
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想褚君陵不会伤害自己,身形放松些许:“阿陵?”
这回褚君陵总算是应了:“好好坐着,朕去找点东西。”
再就听褚君陵到内殿翻箱倒柜的声音,周祁疑虑更深,问褚君陵找的什么,就听对方道声‘找到’,语气含着迫不及待的欢喜。
缓步到周祁身前,居高缱绻的打量着人,周祁隐约晓得对方是在盯着自个瞧,颇有点不自在:“我能解开了嚒?”
手刚碰到缬巾就被握住,而后另一只手也被褚君陵一并抓着,轻拢到身后,接着又是句莫名的话:“莫怕,朕定不会弄伤你的。”
话音刚落,迅速将周祁一双手腕绑住,打了个漂亮的活结。
“……”
周祁再迟钝,也晓得对方憋什么坏了。
心中刹那想到何事,神色转慌,急着打断褚君陵后头动作:“你莫拿那些东西来欺我。”
褚君陵愣了愣,心领神会,朝周祁额头安抚吻了吻,温声与人保证:“不会,除却这根带子什么也不用。”
本想着蒙住周祁眼睛能多几分情趣,但看对方惊措不安哪还舍得,轻手将缬巾解开,周祁眼被蒙得有些久,一时叫烛火晃得看不清东西。
须臾模糊散去,低头瞧见自己坐的是什么,又是一惊,可算是晓得褚君陵为何要对自己又绑又蒙的了。
这昏君竟让人把今日册封大典上的那把龙椅搬到养心殿来了!
侧头艰难瞧了瞧绑在身后的红缬带子,深吸口气:再猜不到昏君要做什么,他以往就算是白受褚君陵折腾了。
“朕前些日子便想,与皇后在这把椅子上欢好是哪般滋味。”
周祁呼了口气,企图唤醒某个淫事上脑的昏君:“臣手腕有些麻了,皇上可能先给臣解开。”
褚君陵当没听见,伸手将周祁一身繁琐的衮服解开。
“皇权之上,岂可行房淫之事。”
褚君陵捏捏周祁耳尖,不满他这时候使忠臣的那一套谏言,缓缓将人亵衣也褪下,再是鞋靴罗袜,直至手落到腰间,眼见身上除却里裤不剩样东西,周祁心急交加,忙喊道褚君陵名讳:“这椅子太硬,硌得我背疼,你绑着我可以,我们去榻上。”
听周祁喊疼受不住,声色更带了祈求,褚君陵可算停下动作,安抚哄了两句。
周祁当他改变主意,正松口气,就见褚君陵进内间将榻上的软枕尽拿出来,垫在自己腰和肩颈的位置:“……”
昏君没劝得住,连将周祁里裤褪下,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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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身将人揽住,堵了口舌。
周祁双手被绑挣脱不得,遭褚君陵托着身从龙椅踉跄着带上龙榻,又从榻上转战回去,如此反复。
回殿已是夜半时候,再被褚君陵一番折腾,将近晨曦才听得屋中消停,褚君陵神色餍足,瞧周祁意识混散睡得深沉,视线由眉眼至颈间反复描摹,目光涟漪,借着将燃尽的烛火将他脸上几缕发丝拨开,轻揽过人入睡。
惦记多年的皇后可算叼进窝,褚君陵激动过头,难免睡得晚了些,醒时头痛欲裂得厉害。
抬手往眉心揉了揉,当是还在榻上躺着,下意识伸手去揽周祁,手却捞了个空。
怔愣间脑中嗡地炸开,继而神思一振,猛然睁开眼,却惊觉自己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殿下跪着个人,正是自个昨日册封的皇后。
褚君陵怔忪,傻眼望着殿下那人。
此人是周祁也不是。
不是今生意气风发,被他宠得肆意的周祁。
却像前世遭尽折磨,被他作践得不成人样的那个。
是梦嚒?
想试探喊周祁名字,却听得殿下之人重重磕下头去,额头溅出些血渣来,声色极力压抑着,颤抖又绝望:“求皇上饶家父和母亲一命!”
……
这是头一世周未凯旋,他下旨斩杀周祁双亲时,周祁求他的话。
“祁儿?”
周祁未有动静,整个人死气沉沉跪在殿中,褚君陵思绪混乱极了,脑子压根儿抵不上用场,撑着扶手站起身,浑浑噩噩朝殿下人走去,脚虚浮地落不到实地。
“祁儿。”
褚君陵又喊一声,见周祁浑身颤得厉害,温声哄人莫怕,且看周祁更是惊惧,头叩着地缩成一团,喉中漏出几丝痛苦的呜咽。
越分不清梦境虚实,蹲身正对着周祁,想伸手探探人是真假,却看周祁猛的抬首,双眸透着猩红恨意,褚君陵不防被吓到,呆坐在地,就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把匕首,狠力朝自己刺来,直直扎穿喉咙。
赫然惊醒,外头天光大亮,周祁在身侧睡得正熟。
第188章 求皇上留家父和母亲一命
大褚于周祁册封次年改国号周褚,大赦天下,二人共度七十余载,周褚七九年,周祁逝世,葬于皇陵,月余皇帝驾崩,帝后共墓。
褚君陵应证承诺,一生唯周祁一人,朝臣起初不信皇帝能对个男人钟情不二,对这份感情大多是当乐子瞧的。
一年两年,皇帝后宫仍没个一妃半嫔,三年五年,莫说妃嫔没有,宫中侍婢尽不剩几个,十年八年,最该激情退淡的时候,皇帝反将那男后惯得更过头。
某日,有个大臣骂周祁是男妖精,更扬言要将他狐狸毛拔了,事传到褚君陵耳朵里,以妄论皇室为由下令将那大臣满身毛发拔了干净,一根没准人留。
晃眼一世到头,朝臣熬死一个又一个,净没人等来周祁遭褚君陵废后的那日,反倒连两人死后棺材都是一个,帝王长情,世人这才信。
褚君陵一生宠着周祁,打将人骗进宫就没闹翻过脸,夫妻和睦倒也和睦,恩爱也尽如一日,只有个事儿:那日梦境像在脑子里生根似的,褚君陵常年受此困扰,深感愁人。
梦中场景每每到他伸手去探周祁虚实之时戛然而止,要么是被周祁拿匕首刺穿脖子,要么是被剑锋削去脑袋,再有就是周祁趁他抓住之际化作虚无,顺道将手中藏的毒撒他脸上,褚君陵就纳闷:周祁在梦里怎么藏了这么多能杀死他的东西?
安葬完周祁次月,褚君陵追随人去,临死前又做了那梦。
这回梦中场面清晰,褚君陵照着流程走到周祁身前,惊觉身体受自个控制,没急着蹲下身去,站在距他一尺远的地方,缓缓打量起这个常年出现在梦中,对他恨之入骨,用数多方式取他性命的人。
彻底看清模样,褚君陵有些恍惚,眼前这人形如枯槁,发灰色青,身躯恍若仅剩骨架,包裹在松破的长衫下,露出的半截掌臂鞭痕深嵌,新旧交错着,一路延伸到颈后,伤处结痂的位置湿黄化脓,紧紧粘着衣物。
这般模样的周祁,叫已然隔了一世的褚君陵有些陌生。
面前身影与记忆中光风霁月的少年重合,褚君陵眼发酸,心头惭愧得厉害。
这是头一世遭他万般亏待的周祁,是枯死于深宫高墙、没得过他半点可怜的周祁,这人固执入他梦来,定然是委屈极了。
临死前这最后一梦,褚君陵想好生抱抱他。
心盼着周祁这回能乖点,等抱完再动手杀他,缓缓靠近蹲下身去,心疼把人揽进怀中,而后一愣:“???”
实心儿的?
试着又抱紧一点儿…
身体也是热的。
再探周祁脉搏,虽然微弱,但确实是跳动着的,如此:他是又回到前世了??
褚君陵惊呆了,察觉怀中身体僵硬,还微微带着几分颤意,眨眨眼,仍觉得不可置信。
咬咬牙,狠命往自己腿根子一掐,痛得暗抽口气,这才相信自己是又重生了。
承诺周祁的生生世世,这便是应验了?
大喜过望,轻将怀中人送开,等视线再落到周祁身上伤处,心一咯噔,怅然叹了口气,心知自己是回来晚了。
随即想到什么,试探喊了一声:“祁儿?”
察觉人颤抖得更厉害,褚君陵惊喜落下,心中涌起几分失望。
眼前这人没有第二世的记忆,那个叫他千娇万宠着的周祁没回来,孤身留在了皇陵。
不等褚君陵忧伤完,眼前这个周祁重重叩首,说着一如梦中的话:“求皇上留家父和母亲一命。”
紧即德观也从殿外进来,欠欠身,犹豫看向周祁,亦说着与头世同样的话:“将军凯旋,已经到京城口了。”
“皇上!”
周祁大惊,当是褚君陵定要赶尽杀绝,豁然抬头将人望着,眼中有瞬间地憎意:“尽是下奴该死,求皇上饶过家父和母亲!”
褚君陵心绪复杂,本不知如何应对眼前之人,却见周祁望向自个,目光相撞,心登时安稳。
“好。”褚君陵话里小心,声色再温柔不过:“朕听你的,祁儿说如何便如何。”
不管哪一世,存没存记忆,这就是他的周祁。
前世这人能恢复上一世的记忆,此生未必就不能,如今要紧是把人身体养好。
褚君陵没忘以前如何虐待的这人,眼下周祁身痨成疾,伤势又严重,腿也在大雪中瘸了,精神常有失常的时候,定要好好调理着。
待气色好些,便去江南把那李老头儿捉来治腿,又想到周祁武功让自己废尽,琢磨着还得让那老头儿看看能否将断掉的经脉连上。
李老头儿兜里稀奇古怪的药不少,前世瘟疫都有得治,周祁这些伤势想来不成问题。
这一点褚君陵略略有底。
难在这人记不得与他过往种种,命数偏又作怪,叫他重回这一世,却挑在他斩杀周祁氏族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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