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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181

    扶光郡主伤得很重。

    比汝阳夫人还要重。

    因为被喂进了那颗保命的药丸,汝阳夫人没有死。就像陆扶光说的,那是保命用的药丸,只要人尚存一口气,能将命吊住。

    但她没有说的是,那药丸只对仅剩一口气的有用,而药丸保住最后那口气的法子,则是将那人的气息和脉搏都压制到最低,压到假死般地、近乎于无,不知此事的人看到,只会觉得那人已经命绝,是一具尸体了。

    花缁和双头人都吃了那药丸,但他们的伤全不致命,那药丸下肚,最多补些气血,并无大用。

    真正用上了那药丸的,除了汝阳夫人,就是小郡主。

    没有人知道,从密道出来前,她的身体就已经油尽灯枯,几度快要陷入假死。

    可一旦假死,便会意识全无、形同死人。

    她不能让自己落入那种境地。

    就算走出密道,看到瞿玄青等人落网也不行。

    刚才发生在山洞中的事,一个字都不能透出去。她一定要确保它们和她们一起消失在世间,抹得干干净净。

    在这件事上,她不相信任何人,就算是酡颜兄妹也不行。

    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行。

    所以,她一直靠意志在逼迫自己清醒。

    她一直在活活地烧自己的命。

    如果陆云门没有来,如果他来得再晚一会儿,也许世间再多的灵丹妙药,也不能将她救回来了。

    但她看到了陆云门。

    就在院中三具身体倒下的那一刻,飞跃下马的少年奔了进来。

    从来缓带轻裘的少年郎君,因纵马太急,束起的发乱了,系着狐裘也散了,袍角被寒风鼓得猎猎,闯进院门时手里还拿着断了的马鞭,气息不稳,满身霜寒。

    什么呀。

    端庄全无。

    不成体统。

    脸上已许久没有表情的小郡主,忽然就笑了。

    然后,累、困、痛,所有的苦全涌了出来。

    她好累、好困、浑身都痛,痛得一步都走不了,痛得手指都抬不起来。

    “陆云门。”

    她的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说出来。

    可少年却仿佛听到了。

    他大步流星走到了她的跟前,脱下身上的黑狐裘,小心地将它披到了她的身上。

    也许是回光返照,在这之前,她一点都没感到冷。可在被这件狐裘裹住后,她却发现自己原来冷得要命,骨头缝中堆满了冰碴,身体里的血马上就要被冻成一丛一丛锋利的冰锥从皮囊内刺出来,将她穿得千疮百孔。

    “陆云门,我好冷。”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那四个人,死在十六年前、永寿八年冬。”

    她只用说一句,陆云门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他轻轻用手将她鬓边快要凝成了霜的血珠抹去,郑重地应下了:“好。”

    “好。”

    她记得,她就是在说完这句话后没了意识。

    最后传进耳朵里的,好像是一声难听极了的鬼哭狼嚎。

    肯定不是陆小郎君的。

    陆小郎君的声音,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她想,八成,是陆西雨。

    “的确是陆西雨。”

    陆云门听完她问的,答了她。

    但被问到“他有那么担心我吗?”时,小郎君却没能答上来。

    此时,离小郡主被瞿玄青掳走,已经过去了六天。而她醒来,不过半日有余。

    燕郡王世子舞乐酬神、顺利代父完成了祭祀。佛骨仍安稳地放在河东护国寺,由寺中得道高僧供奉加持。

    范阳卢氏家主那位近月声名鹊起、传闻已坐稳了下任家主之位的嫡次子,为求娶扶光郡主,人已经到了东都。

    因“脚伤”而许久没有出门的陆十娘终于露面,但她阿翁饲养的海东青却无故暴死。

    崖边寺漏网的山匪余孽挟持阿细夫人,逼迫章铎入匪窝为他们治伤。章铎夫妇舍生取义,用毒与一众山匪同归于尽。

    ……还有好多。

    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消息,都在她睡着的时候传开了。

    刚才,小郡主靠在窗边的榻上,就是在边听着酡颜说这些,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给她手指上药的陆小郎君。

    她听说,在她昏迷这几日里,陆小郎君几乎一刻都没有离开。期间,她几度垂死,少年都神色平静如常,心如止水般地安排着诸多事宜。

    直到现在也是,他垂着睫羽,专注地在她的指尖上涂药,脸上什么神情都没有。那天闯入院子时近乎急不择途的样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过,如今,她身上的伤全上过了连城之价的药,而且这些天,不管她醒没醒,各种救命的、滋补的、堪比灵丹的汤药也没断过,以至她现在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所有为她诊过脉的人都很笃定,只用再过几日,她就能生龙活虎地回东都、任谁也看不出她曾命若悬丝,如此,应该也很难再看到他为她担心成那般的样子了。

    而看起来更担心她的人是陆西雨。

    她刚醒来,就听见陆西雨神神叨叨地追着来给她送药的医药博士问:“郡主真的不会死了对不对?你们肯定她的命已经保住了对不对?”

    反反覆覆总是在问这几句,小猧子犬似的叫个不停,吵得医药博士满脸苦色。

    所以,小郡主就把他召进了屋,隔着屏风说了几句话让他学。

    等他学完了,她就叫他把这些话全封不动地去说给河东陆氏的族长听:“都六天了,那位老翁肯定已经回来了,你只用说是扶光郡主派你去的,就一定能畅行无碍地见到人。”

    陆西雨大为震惊!

    整个河东都知道,河东陆氏的族长已至耋年,常年居于道观,终日餐松啖柏、不问世事,毳袍锡杖、白髯白眉,几乎成了个半仙人,就算逢年过节,也不准小辈们前去叨扰。

    平日里,只有族长那个知天命的、秃了左眉尾的儿子和他养的海东青能在那间道观里自由出入。

    但最近,也就这几日,他破天荒地回了家,还住下了。

    可这事发生在郡主昏迷以后。

    她一直睡着,这才刚醒。而他怕她出事,一直蹲在屋门口,把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根本就没人跟她报信说这事。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陆西雨想不明白,小郡主也不跟他解释,只催着他快去说。

    算算时辰,这会儿也该回来了。所以,她就跟陆云门说起了陆西雨。

    而说曹操,曹操到,陆西雨捧着个六臂观音纹方金盒就走进了院子。

    见郡主坐在支起的窗边,他直接从窗将金盒递了进去,说是族长听了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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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话后一言未发,只拿出这个盒子、让他带给郡主。

    小贵人的手刚上了药。

    她把十指往陆云门的眼前伸了伸,小郎君就明白地将金盒打开了。

    里面放着的,是一枚明显只有一半的青铜印。

    一只后背隆起欲跃的麒麟神兽沿脊骨如虎符般被对半劈开,底部的印纹自然也同样只有一半。

    数百年前,世族新起,河东陆氏的先祖们制成了这只周身刻有河东陆氏祖训嵌金铭文的青铜麒麟印。

    他们将它对半分开。

    一半交与天子。

    一半交予家主。

    只有在两者合二为一、榫卯相接、印底章纹严丝合缝时将其盖印在写有号令的纸帛之上,河东陆氏才会依照纸帛上的号令行事。

    但随后朝堂几度颠覆,世族却伫立不倒、权势甚至曾越过皇权,那一半青铜印自然回到了世族自己的手中。

    而今日,这半青铜印被奉到了陆扶光的面前。

    同陆云门对视了一眼后,小郡主看向了陆西雨。

    “你长兄呢?”

    她对陆西雨道。

    “我要见他。”

    ——

    见到陆东日时,已星斗满天。

    用过晚膳后,陆小郎君就外出办事了,不在她的身边。没有他陪着,她便无聊地不想在屋子里待了。

    陆东日门外求见的消息报来时,她已经在院子的石几旁坐了许久了。

    她穿着陆小郎君的裘袍,几乎被那裘袍裹到了脚,半张脸也埋在黑色的狐裘毛里,只有那双晶莹莹的眼睛和额间粉白的菱花花钿露在外面。

    陆东日走进院子,循礼并不敢看她,目光落在石几上,看到了那上面放着的金盒和金盒旁巴掌大的三彩宝相瓷花盆。

    郡主正用手里的一根银钗子在为盆里的泥松土。而她手边的帕子上,则放着一株诡形殊状的草,根须还沾着泥,应是刚从别的地方取出来的,正等着被她种进新的盆里。

    细看那草,不算粗的茎上细颤颤地伸出了花,花丝拢起如爪、似乌贼动着腕足般张张合合,令人瘆瘆。

    但不等他再细看那花丝顶端露珠似的亮点,郡主已经将一旁的金盒打开了。

    见到盒中躺着的那半只青铜麒麟,青年从来肃正的脸上明显地现出了震惊。

    这时,小郡主笑着开口了:“我此前同你说过的,崖边寺并不重要,重要的,从来都是河东陆。崖边寺能使河东陆氏动佛骨,它背后之人定有能拿捏得住河东陆氏的东西,所以我得把他钓出来,只要能将那个把柄弄到我的手里,河东陆氏,便是我囊中物。”

    陆东日自被一封家书召回河东,便开始为她做事。虽然不是全部,但也知道了许多她的谋划。

    刚才的那些话,他都曾听过。

    可他没有想到,郡主竟能真的做到、且做到了这种地步。

    那可是河东陆。

    看着青铜麒麟在灯笼下渗出的幽绿,青年心中隐隐生骇,只觉面前坐着的小娘子鬼神莫测、竟有些似妖不似人了。

    可他心中有事,所以还是出声道:“就像范阳卢氏?”

    小贵人却摇头:“范阳卢氏已经不是了。就是因为我不要范阳卢氏了,所以才想,至少要确保河东陆氏能为我所用,不然也不用这样早地就如此大费周章。”

    不要了?

    陆东日抬起了一直垂着的眼睛,看向了郡主。

    他多多少少知道郡主的野心。

    要让那滔天的野心成真,到手的势力越多越好。

    从古至今,想要分得甚至吞其势力,姻亲是最为牢固的纽带。以郡主的心智手段,只要定下了跟卢梧枝的婚约,得范阳卢氏,十拿九稳。

    而从东都传来的消息看,那婚约对郡主来说也已经唾手可得,所以听到“囊中物”这三字时,陆东日才会说出范阳卢氏。

    可她却说,不要了。

    陆东日谏道:“河东陆虽显赫,但认真相较起来,并不及范阳卢这等五姓七望。且郡主本就出身河东陆家,就算如今什么都不做,日后河东陆也有相助的可能,但范阳卢却不同。舍范阳卢而择河东陆,非明智举。”

    小郡主松土的手停住了。

    她转头,看着他:“我究竟为何要舍范阳卢氏,堂兄难道不知道?”

    “郡主想要燕郡王府。”

    他就是因为猜到了缘由,所以才会同她讲起利益得失,“可即便天下皆知你们没有血缘,即便他自请离族,只要你二人同姓,就无前路可走。名不正、言不顺,郡主用起燕郡王府的人也不会得心应手。想要除同姓之障,何其艰难,十年、廿年也未必能够如愿。这样长的光阴,就算明婚正配、衍有子嗣,两家尚不敢说不会生变,郡主却想仅靠‘情’之一字……”

    “看来,你并没怎么听她说起过我。”

    陆扶光打断了他。

    “我想要权势,是因为有了权势,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我喜欢做的事,可以更轻易地得到我喜欢的、想要的东西。但要是为了得到权势,却把我此刻最喜欢、最想要的先放弃了,那便是弃琼拾砾。”

    她直直白白告诉他,她比他还要清楚这些利益权衡,她舍范阳卢,只是因为陆云门这个人。

    如此,倒显得一直藏着目的的青年不够坦荡了。

    陆东日定定望她,随后郑重跪地,叉手俯身,向她认罪:“臣越矩。”

    小贵人却坐正对着眼前的青年:“你从来不是多话的人,今日会说出这些,定有缘故。”

    陆东日坦白:“郡主不见的那日,听到郡主现身,世子奔马赶到宅院,但郡主只同世子说了几句、就晕厥在了世子怀中。陆西雨追着世子进了院子,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忽然满面豆大眼泪,到处抓着人鬼泣神号,说郡主绝不能死。我见他太不像样,挥手将他打昏。等他醒来后,我问他为何如此,他起初并不肯说,后来才哭着交代,听说郡主不见后,他去找世子,无意间却看到世子在齿中藏了毒丸。那毒丸一旦咬破,见血封喉,神仙难救。”

    他肯定道:“我的这位胞弟,虽不善科考经籍,但对旁门杂学极为精通,他既如此说,便绝不会错。”

    陆云门不知道陆西雨看到了,自然也从没说过他为什么要藏那颗毒药。

    但陆西雨根本不作他想。

    能是为了什么?

    只能是为了陆扶光!

    他七哥肯定早就知道郡主今日可能无法免虎口之厄,所以暗暗藏了毒药,如果郡主出事死了,他便随时可以服毒随她而去。

    所以那天在院子里,陆西雨见到脸上血迹斑斑的陆扶光倒下去,才会当即吓得魂惊胆落。

    他不是在担心陆扶光。

    他是怕他七哥死。

    “我听陆西雨说完这些,虽信他亲眼所见,但若说世子此举就是为了想与郡主殉情……我当时心中尚疑。但在郡主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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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生死未卜的那几日,我亲眼看到世子在写绝命书。世子神色平静,将一应后事写得井井有条,分明就是早已意决,若郡主醒不过来、他就一并而去。那时我便也明白了,世子性命已系在了郡主身上,即便不是这次,日后只要郡主先殒命,世子就定然活不成。”

    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陆东日已以头叩地。

    但有些话,他仍然要说。

    “世子既是我的堂弟,却也是我愿追随之人,他一封信,我可从东都奔赴河东,他一声令下,我愿蹈锋饮血、握炭流汤。见他为了郡主,竟要枉顾自己性命,臣一时情急,想求郡主放手,说出了诸多冒犯郡主之言。如今知郡主心意,明白是臣妄断了郡主对世子之情,臣已万悔,郡主若要降罪,臣甘愿领罚。但求郡主保重自身,莫要再只身犯险、立于那危墙之下。”

    这些人真奇怪。

    陆扶光静静看着他。

    他们为什么会觉得陆云门有求死之意是为了随她而去?明明,陆云门是因为知道一旦她死了、他从此便会活得了无生趣,与其那样活着,不如早早死去。

    若是她到了那一日,她也会这么做。

    可她没有同陆东日说。

    他们才不会明白。

    谁都不会明白。

    沉默了片刻,她最后还是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得了这半只青铜麒麟后,我已拟好了令书,命保管族谱的耆老秘而不宣、合规合矩地将陆云门从河东陆氏的族谱中迁出,在那令上,我也书明,河西陆氏一支的掌事之位由你来继,日后再遇今年这般祭祀之事,便由你来做主。”

    陆东日久久没有应声。

    陆扶光:“你不愿意。”

    “非臣不愿。”

    陆东日道,“只是臣已立誓,此生不会娶妻生子,愿孤了一生。而郡主所赐之位,需担起河西陆氏全族兴衰,时时刻刻以身作则,不可有任何离经叛道之举。臣自觉不配。”

    小郡主乌睫微颤,攥了攥半掩在袖中的银钗。

    随后,她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我说你配,你就配。我说要你做,无论你想不想做,你都要做。”

    她居高临下看着他,髻上明珠辉光冷冷。

    “我看中你,是因你的才能,不是你娶妻生子的本事。没有后代正好,没有后代,你便无法心安理得地早早将这担子卸下。这可太好了。”

    她毫无笑意地弯起了唇角,慢慢地对着陆东日道。

    “陆司阶,你可一定要活得比我久,这样我有生之年,就再也不用为由谁来继任掌事而烦心。等熬到我死了,你想做什么行,反正到时哪怕洪水滔天,也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但只要我还活着、你还活着,在这个位子上的人,就只能是你。我会在令书上补道,要你好好地活着,长长久久、孤孤单单地活着,将掌事的位子、将你今日说出的誓言、坚守到死。”

    陆东日抬起头,望向了她的眼睛。

    片刻,青年缓缓抬手,庄肃向她叩拜:“臣,谢郡主成全。”

    陆东日走后,候在院外的酡颜闻声走了进来,提灯服侍郡主进屋。

    随后,她刚将灯笼放下、正要去炉上添些香炭、将屋子烘得再香暖些,却见郡主径直朝着里面的书案走去。

    但她还是放轻手脚,先将炭添完了。

    等她进去里面侍奉时,郡主正一动不动地站在书案前、已不知站了多久了。

    而郡主的面前,是一只打开的细长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支木簪。

    木簪子的簪身上刻着四五朵花,都是翦春罗,其中两朵精雕细镂,花瓣边沿那如锦罗被剪般的齿都被细细地刻了出来,处处分明,穷工极巧。可其余几朵却只有花的轮廓,显然还没雕完。

    酡颜认得那根簪子。

    她少有地、揣度着郡主的心思,轻声向她问道:“可是要将县主雕的这支簪子送去给陆司阶?”

    “不给。”

    陆扶光垂眸看着簪子,眼睛掩在睫羽的影子里,叫人看不清神色。

    “刘初桃将这簪子给我时,说的是它没用了、不要了,又没有说是为谁刻的、要我转交给谁。她活着时既如此说,我在她死后,自然不能擅自把它送出去。”

    酡颜看着郡主的脸色,小心道:“奴婢只是觉得,县主心里,或许还是希望能把这根簪子送给陆司阶。”

    陆扶光:“人死了,最后说的是什么,就是什么了。谁叫她死了。”

    谁叫她死了。

    谁让她死了。

    谁准她死了。

    陆扶光咬了下后齿,重重将盛放木簪的盒子扣上,怫然不悦地要酡颜把它拿走。

    拿到青铜麒麟、本来好极了的心情,从见到陆东日起就开始变差。

    但她心知肚明,自己的不悦并不是因为陆东日,她才不在意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只是只要看到陆东日,就会想起刘初桃,而只要想起刘初桃,她的心情就会变得很不好。所以,她本来不想迁怒陆东日的。

    可他非要提什么此生不娶。

    既然能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为什么当初不能把她留下来?明知道她一走后便会阴阳两隔,为什么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陆扶光的情绪在此刻坏到了极点。

    陆东日和刘初桃一样,都以为他们瞒得很好、都以为她不知道。

    可她清楚得不得了。

    一群蠢人。

    蠢得要命。

    只会叫人心烦。

    她提笔用力蘸满墨汁,发泄般地笔走龙蛇。

    写完后,她顿了顿,又将笔丢在了墨迹未干的宣城纸上,接着头也不回转身向外走去:“陆云门呢?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陆云门回来时,小郡主已经在屋子里折腾了许久了,几箱几箱的奇珍异宝倾泻在地,铛珠玉坠洒得到处都是。

    她披着乌发,光着脚,踩在铺了满地的厚实皮毛上,一见他回来,立马不再理那些

    奔至他的面前,抬起手就要把他的嘴掰开!

    陆云门不明所以,但不愿她刚病好就这么费力地踮脚抬手,于是跪了下来,仰首任她去做。

    不过随即,他就猜到她为何如此了。

    少年轻极了地扣住她的手腕,望着她满是怒意的眼睛:“你醒来后,我便将它取出来了。”

    可听他说完,小郡主的怒意却因此更盛了。

    “用不着你做这些。”

    小贵人从他的掌中抽出手,矜贵端雅地直直站着,从上望着他,神色赛雪欺霜,眼睛无情冷漠得像是两颗雕出的冰。

    “若我真去赴生死之宴,去前自有令旨留下,一旦我死,你便是想活也活不成,天南海北,总有人会取你的命为我殉葬。”

    听着这样阴狠的话,少年却笑了。

    但他一声“好”才刚出声,就被小郡主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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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次我没让你死。”

    她朝着他。

    “你的命是我的,不是你的,只有我让你死,你才能死,谁准你私自□□、妄图毁掉我的东西!还有这些……”

    她转身快步走向里屋,随后拿着几张写满了字走回来,将它们重重摔向小郎君!可那到底只是几张极轻的粉蜡宣,还没落到他身上,就纷洋洋、漫天落雪似的散在了两人中间。

    “陆云门,你的后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自己安排了?”

    那些纸上,一字一字,都是陆云门在她昏迷时,亲笔写下的遗书。

    他默默无声地将身后事周至地做了安排,在信中提到了所有人。

    范阳家中的外祖母、在外戍边的父亲、陆品月、刘戌、陆东日、陆西雨、于碧城、李群青、窦凛、李迎未、李逢羊、王延维、隋盼安、白鹞、长安邻居家中的狗……毫发无遗地,就连与他并无深交的吕郎君,陆云门都因几日前收到了他寄来的、新妇有孕的喜讯而留了话,为那还未诞生的孩子备好了百日礼。

    四停八当,各得其宜,他不肯因自己的死而给任何人麻烦。

    他唯独自私了一件事。

    他在遗书中恳求,请在他过世之后,将他的尸身烧砸成骨块,撒埋进墓土中也好,装进陪葬的瓶罐里也好,他想离得近一些。

    什么墓。

    谁的陪葬。

    离谁近一些。

    他一概没有写。

    从来衾影无惭、暗室不欺的小郎君,在他的绝笔信里写了无数个人名,却从始至终,不敢提她一个字。

    他怕自己污了她的身后名。

    陆扶光:“你这个人,你的皮、血、肉、骨,心、肝、脾、肺,全是我的,你的后事,自然也全该听我的!”

    少年垂目,看着散落一地的遗书,静静道:“明明,反了。“

    小贵人没想到他会在此时说出这句话,不断涌起的气忽地滞住了,眼睫如蛱蝶停翅般颤了两下:“什么?”

    少年抬起头,看着她:“当初发誓,说骨、肉、血、脏腑,一切尽数归人处置的,明明是你。”

    ——只要陆小郎君不先弃我而去,我就绝不会先松开握着陆小郎君的手。否则,我的骨、肉、血、脏腑,我的一切,尽数归你处置。就算陆小郎君要杀我,我也没有半句怨言。

    “我又没有先松开……”

    小郡主下意思就要驳他。

    可话刚出口,她就想到,如果她先于他死去,是不是也算是她先松开了他的手?

    她还在想,小郎君已经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粉蜡宣。

    陆扶光:“已经没用了,捡它们做什么?”

    “这些纸,是你做的。”

    小郡主记起来了,她眼前蒙着白布时,为了打发时间,缠着陆云门做了许多事,其中,就有做粉蜡笺这件。

    但她当时看不见,上面用泥金所画的山水花鸟都走了样子。

    “难看得紧。”

    她说,“我再画一些好的给你。”

    说完她就走向外面。

    “酡颜。”

    她吩咐道,“去找些已砑光、但还未施金银箔或未用泥金勾画的粉蜡笺来。”

    转眼间,酡颜就将她要的东西奉了上来。

    拿着它们,扑到还跪在地上整理着纸张的小郎君背上、要他背着自己去书案前,小郡主忽然发现,她从见到陆东日起就开始累积的不高兴,此刻竟然已经消失了大半。

    所以,就算几步后,她又一次在书案前看到了自己写下的那句“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1 ”,她也能平静地点评一句:“晁巨卿死于海上乃误传,他平安回到了长安,享年七十有二,与刘初桃到底不同,是我用错了典。”

    随后,边做着粉蜡笺,陆扶光第一次对陆云门说起了刘初桃。

    从初见时便觉得她会是个麻烦,到逼着她将活剖兔子的事认下,从她哭得太大声、害得自己没能将弟弟从高处扔下,到她执意要随父去往西南、死在了玉蝉花还未开的五月。

    陆扶光说了好久好久,久到夜深更阑得能听清屋外新生出的小朵山茶在随风簌簌。

    最后,她才提到了刘初桃与陆东日的事。

    “……那两个都是谨慎多思的人,一个不想在定下婚事前张扬、怕坏了小娘子的名声,另一个觉得朝廷局势未定、怕自己最终逃不过谋逆的罪名、再误了他的前途。”

    “但刘初桃能瞒住什么?”

    小郡主不屑道,“从外面带回来一包陆东日给她剥的菱角,都能坐在石阶上,对着那它们笑半天。”

    “刘初桃死后,我动过要杀陆东日的念头。倒不是为了要送他们在阴间团聚这种荒唐的原因,而是,刘初桃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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