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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0-180(第2页/共2页)

sp;   啪!

    啪!

    一子接一子,不过十几步,陆品月已经丢盔弃甲,全无还手之力,被逼得只能仓皇逃窜。

    可逃也逃不掉!

    喘息不及,生路连连被断,慌不择路中脚尖已悬至崖边,碎石纷落!

    身后铁马逼近,她铤而走险、孤注一掷地跳入崖下,顾不上摔得皮开肉绽,想要重新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可当她底死谩生爬出重围,却发现她以为的绝处逢生,不过又是新一轮的天罗地网。

    就连那些她之前以为是陆扶光胡乱下出的棋,也全成了等她入的瓮,无论冲往哪里,都是插翅难逃……

    陆品月面无人色,汗流浃背。

    可面前的小郡主,却悠然地仿佛只是在遣兴消闲。而从始至终,她没有睁开过一次眼睛。

    她是真的在下盲棋。

    怎么会……

    盯着已经道尽涂殚的棋局,陆品月的手指伸进棋奁,却抖得怎么都夹不起棋。

    她生平第一次品尝到了绝望。

    她门庭显赫,天资卓越,生得貌美,她总是能很轻易地将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得到除了陆云门以外所有人的赞叹、得到这世间的每一个溢美之词。

    她承受了丧母的悲痛,也因此更得他人怜惜,她想要的东西,从来都能得到手,她想做成的事,从来都无往不利。

    她是天之骄子。

    她是命世之才。

    她……

    本来……

    应该是这样……

    直到此时,陆品月才发现,她竟然落了泪。

    染着脂粉的泪滴一颗颗重重打在瑞锦裙上那只威风凛凛的麟兽身上,让它花成了一团。

    “阿姊。”

    一张帕子被送到了陆品月的眼下。

    陆品月扭开脸,不肯接。

    小郡主也不勉强,只是轻轻地将叠好的锦帕放在了陆品月跟前。

    “其实,将来谁称皇称帝,于我而言都没什么不同。我拦阿姊,是因为阿姊想走的这条路行不通。”

    小郡主的声音平静又温和。

    没有之前慇勤的款曲周知,也不是在奚落讥讽。

    她只是在同她就事论事。

    陆品月抬起了脸。

    小郡主也看着她:“在我看来,即便天时地利、使你真的做了皇后,你最终也壮志难酬。若到时你还要强求,最后只会凄凄惨惨,耳不忍闻。”

    陆品月抿了抿唇。

    虽然此时,她已经鲜血淋漓地被强行剖开了外面的石层,亲眼看到了里面那颗平庸的、不过微弱光芒的宝珠。可刺耳的话还是刺耳。

    “不相信吗?”

    小郡主却没有要善解人意。

    她只是告诉她:“你在朝中没有人脉,即便成了皇后,想要揽权,还是只能靠外戚。燕郡王和世子清楚你的斤两,不会陪你胡闹,而要是见不到十足稳妥的利益,范阳卢氏只会明哲保身,河东陆氏和河西陆氏也没有人能助你……”

    说到这儿,小郡主忽然停住了。

    “看来我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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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陆品月的眼睛,定了定:“有人能助你。”

    “是河东……”

    小郡主逼视的瞳光锐如尖芒,转瞬就笃定地从她的神情中找到了答案,“不,是河西。”

    “河西的哪一家?”

    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留,小郡主继续盯着她,凝瞩不转地出着声:

    “二……三……四……”

    她不用陆品月回答,只是自己慢慢地念,“五……六……七……”

    第173章

    173

    陆品月绷紧心神。

    她知道陆扶光是想要通过她的反应寻找答案,所以她拼尽全力地压抑了自己的情绪。

    可下一刻,小郡主却还是了然地点了点头,“是行三和行六的两家啊。”

    随后,她想了想,面露恍然:“难怪。行三家的女儿高嫁到了东都,次子在户部顶了个肥缺。行六家的长子连年仕途不顺、却一跃进了可近天子的书院。这些小事太不起眼,我之前便没有观望留意,原来是你的手笔。”

    “不过,只靠他们能有什么用?”

    小郡主问,“你自以为城府深密,可我只用了两三句话,就把你苦心藏了这么久的势力套了出来。你觉得自己运筹帷幄,可行棋只能看到眼前一步,身侧身后皆了不可见,更不要说几步之后。如此百无一能,却还想着要称帝为皇,和当年的夜郎侯有什么区别?”

    她在骂她自大。

    可被骂的陆品月却没有辩出一句。

    甚至,她的心里都没有再生出过一点要回驳的念头。

    “皇祖母是老了,精力与果决都不如从前,但她智慧尚在,捏死你我,仍容易得如你我碾蚁。阿姊的那些苦心积虑,连我都能一目了然,何况女皇法眼通天。”

    小郡主说得平心定气,字字叫人服膺,“我要是阿姊,便什么都不再想,什么都不再做,只管安于一隅,过让自己畅快的日子。”

    陆品月怔愣在场。

    她已经知道了,知道陆扶光说的都是真的,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成为第二个吴皇后的资质才能,知道自己以往不过痴儿说梦、至极可笑。

    可是……

    “畅快的日子?我如今哪里还有畅快的日子?女皇年纪大了,要不要重立太子的事提了又提,储位之争剑拔弩张。吴家为了讨得圣心,花样百出,太子却什么都不敢做,眼见着同女皇愈发疏远。如果我也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干等着太子府走向末路?”

    反正她在陆扶光面前早已一缕不挂,她便破罐破摔,将所有能说的、不能说的全倾了出来。

    “我嫁给太孙多年,长子都已四岁,我的身家性命早就同太子府在了一起。要是太子失势,吴家登位,他们绝不可能容下我们,即便我靠着燕郡王府能留下一条命,可戌儿怎么办?谁会让他活?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阿姊,你有。”

    小郡主静静地看着她。

    “不管怎么说,你也与陆云门同父同母。既然他称一声长姐,为了他,我也会为你和戌儿留一条身名俱泰的路。”

    九州四海,有权力做出这个承诺的只有一个人。

    陆品月能在少时卓尔出群,能在如今坐稳太孙妃的位子,依仗的可从不仅仅是她燕郡王府的出身。

    当她不再对陆扶光心存轻视,明白二者心智云龙井蛙,她自然能在这位小郡主愿意的时候、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陆品月慢慢睁大双眼:“长公……”

    嘘。

    小郡主在唇前竖起食指。

    “今日的谈话,是我们的秘密。”

    她放低了声音。可每一个字落到陆品月耳中时,都变得重于千钧。

    “无论是如今太孙妃的荣耀,还是燕郡王府嫡女的尊荣,依靠我,你都保得住。就连戌儿,我也能许他一世之安。何去何从,品月阿姊,你一定能想得明白。”

    陆品月不敢相信她竟将这样的要害袒露给了自己:“你就不怕我将此事透露出去……”

    “什么事?”

    小郡主对着她笑。

    “说起来,新狱大兴那会儿,倒是有人曾对皇祖母说过些失心疯的话。是周西英吧。”

    曾经杀人如蒿、嗜血成性的阎罗酷吏,就这样被她慢悠悠地提起了名字。

    “明明已经是全天下最有权有势的狗了,也不知是哪里想不开,突然有一日跑到殿上乱吠不止,痴癫的话说了一堆,却左右拿不出一个证据。最后,怎么样了呢?”

    斩首示众,剐肉曝骨。

    陆品月记起来了。

    周西英失势的开端,就是他“诬告“了赤璋长公主、称其有夺权之心。

    她真是问了小郡主一个极蠢的问题。

    即便在那样危机四伏的岁月、即使是从她最信任的心腹的口中听到,女皇也没有对长公主生出一分猜疑。

    更何况如今。

    陆品月无声地自嘲着,小郡主却抬起手,从陆品月手边的棋奁中执起了一枚黑子,“啪”地敲在了棋盘上。

    涸鱼得水。

    绝渡逢舟。

    陆品月以为注定命绝的黑棋竟有了一丝生机,即便那生机细如蛛丝,却也足够它垂死一搏,重定输赢。

    “有箱东西,此时应当已经送到了阿姊的院子里。阿姊今晚肯定要为它忙碌,没有时间宴请世子了。”

    小郡主说着起身,这便开始送客了。

    “不过,等忙完这些,阿姊也别成日闷在府里,可以经常出去串街走巷地散散心,说不定哪一日,便能碰上一场大热闹。”

    大热闹?

    就这样雾腾腾地被陆扶光送出了门,陆品月并不想照她的话行事。可自那日从她的棋屋中出来后,她还是说不清缘由地开始频繁外出。

    但接连几日,别说大热闹了,就是鸡犬小事也不见一桩。

    无事发生。无事发生。无事发生。

    每次从外面回到自己的屋中,陆品月都觉得在外奔波了一天的自己很可笑。

    可第二天一早,她总是会第一眼看到摆在她床榻边的箱子。

    在小郡主送来的这个宝箱的顶上,嵌着一颗换做旁人定会什袭而藏的稀世明珠,它的四周还簇拥着无数小块些的玉石翡翠,让这箱子几乎成了座贝阙珠宫。

    但陆品月不是因为它的价值连城而看它。

    这个箱子里,曾经盛满了她这些年做事不净留下的把柄,且都不是原件。

    虽然在拿到它的当天晚上,陆品月就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烧了,但有些东西却挥之不去。

    而今,她只要看到宝箱上的那些翡翠,眼前就总会浮现出小郡主发髻上那两颗竖如蛇瞳的宝钿,然后,她就会无比坐立难安、只能又一次遵照着她的话出了门。

    就在她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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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真的最后一次的那个晚上,忽然平地生波。

    天狗食月了。

    ——

    那是一次河东百姓从未见过的的月蚀。

    不知是谁先惊呼出了声,等城中的百姓抬起头向天望去时,那轮圆月已经被天狗胡乱地撕咬下了一大块血肉,如注的血不断喷溅着,将它的半身都浸得猩红。

    转瞬之间,大地便被赤色覆了一半。

    草木万物血糊片。

    世间仿佛陷入末劫。

    “狗!走!坏!”

    乳牙初冒的小童不懂害怕,他只是记着昨晚刚听过的目连传说,于是拿起他刚从树根下捡来的石子儿,气囔囔地扔向月亮。

    但他人小力弱,石子刚飞出去就滚落回了地上。他鼓起还沾着红豆泥的脸,又想摘下阿娘挂在他胸前的铜镜,把它也扔出去驱赶恶犬。

    但这时,惧意已经疯狂地在河东弥散,有的疾走嘶吼,有的哭泣瘫软,人群涌动沸聒,隐现大乱。

    小童的母亲见状,连忙丢开手里剩下的豆包,将他护着抱到了怀里。小童胸前的铜镜随之摆荡,被路边的火把映得金光成波,晃花了周围路人的眼睛。

    那几个本来神色的慌乱行人在金光中顿住了。

    他们摸了摸同样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铜镜,惊悟伫立,久久不语。

    片刻后,他们眼神坚定,将那铜镜迎向血月,用力敲响!

    铛。铛。铛。铛。

    起初,击镜声很快淹没在了人声中。

    但随着他们锲而不舍,更多的人想起了自己胸前的铜镜。

    是啊。铜镜。

    山灵早就预见了河东会有此劫,所以才会在数日之前就开始给信众送起铜镜,要他们遵循古法、击镜救月!

    一面又一面铜镜被举了起来。

    击镜声慢慢从一道细流积汇成川。

    试一试吧。试一试吧。

    如今天地昏暗、血月临空,逃,又能逃到哪去?

    铛!铛!铛!档!

    许多听说了此神奇事的人开始从家中取鉴出来,街上的人更加多了。

    铛!铛!铛!铛!

    很快地,或急或慢、或轻或重的击镜声百川灌河、百河成海。

    可月亮上的红却还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就血色吞食掉了最后一碎月、人心快要绝望、天地彻底被血色笼罩时,遥远的高处却忽然明光铮亮!

    “那是什么?!”有人高呼。

    在那渺远的高台之上,一面巨大的铜镜立于中央,周围火光丛丛,亮如白昼。

    而在那面镜旁,有个身影盘腿而坐,身如人形,脖颈上却生有两首——

    两首?

    两颗头?

    一个人的脖子上面,清清楚楚长着两颗头?

    “山灵……”

    人群中,有声音颤抖着,“是山灵……”

    高台上的双头人影站了起来。

    在成千晚上双眼睛的凝望下,他手握鼓槌,猛一旋身、重重敲响了那面青铜镜!

    击镜声轰天裂地、响彻云霄!人们眼睛里快要熄灭的光再度燃起!

    “山灵——”

    眼泪无声从他们的脸上流下。

    他们声嘶力竭地向着天地四周高喊。

    “山灵——显——灵——了————”

    越来越多的人涌上街头,持鉴向月击之,重叠起来的声音终于汇为浩汤汪洋,不绝于耳。

    没人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们振奋着,不知疲倦,耳朵已经被轰雷似的击镜声震得听不到其他声响,眼睛也只能看到远处那位正在救世的现世神明。

    占满月亮的猩红开始像血管中的鲜血般被一丝丝抽走。但没人发现、也没人停下。

    直到神明垂下双臂、高处大风刮过、灯火俱灭。人们才对着那片黑暗、如大梦过后、迟缓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但还不等他们回神,与那神明所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又蹿起了一处冲天的火光。

    “走水了?”

    人们看着那迅速蔓延的火势,只是神色怔怔、低声喃喃。

    片刻过后,他们才一个激灵骤然惊醒。

    崖边寺!

    走水了!

    ——

    “听当时在附近的人说,有人亲眼看到了,就在皓月回来的刹那,一道紫雷在崖边寺的山巅当空劈下,随即大火熊熊而起,瞬间将崖边寺的宝殿裹住。”

    “正是呢。我娘家兄弟住的离那儿不远,见状马上就赶去救火,却发现那火用水竟扑不灭,越是泼水、那火势烧得越大。后来,便没人敢再靠近了。但说来也奇,那火蔓到山脚,就跟被什么拦住了似的,再没往外烧。等将那山烧尽,火慢慢就熄了。”

    “这、这岂不就是上天降罚……”

    “如此说来,崖边寺是匪窝的事,还真是真的?”

    “我早就说是真的,你们偏不信!”

    “小声些!在这提那冒鬼充神的假寺做什么?当心脏了山灵这儿的净地!”

    山灵庙殿外一角,几名妇人聚在一起谈着河东前阵子的热闹事。

    年龄大些的妇人刚小声将她们喝止,就看到名生有双首的少年走了过来。

    她当即发自内心地满面带笑,恭敬地对着那双首少年躬身拜下:“小具郎君、小崔郎君。”

    其他妇人也连忙跟着拜,对着左边的头问“小具郎君”好,对着右边的道“小崔郎君”安。

    双首少年有些笨拙地笑着回了礼,小具笑得腼腆,小崔笑得灿烂。

    直到很久后,他们走进山灵庙山后的林子,穿小路到了后偏殿,他们脸上的笑也没有减少分毫。

    就在月蚀那晚,崖边寺所在的整座山都被烈焰笼罩,无数座用香檀所刻、金银覆之的香刹,一排排珊瑚、玛瑙、瑟瑟、珍珠所饰的幡幢,都尽数淹覆进了火海。

    直到现在,那座山的附近还是香气盈盈,不知道烧尽了多少名贵的香料。

    但没人再关心那里了。

    那里已经只是焦山了。

    人们都涌向了山灵庙。

    而在山灵庙中,出现了一个颈上生有双首的少年。

    山灵庙的庙祝说,前些日子,他为柳善娘子一事、求山灵解签,却在得到柳善娘子那纸签文的同时得到了另一条神谕。

    山灵要他要备一些东西,然后动身去一个地方,找到一个人,接回来。

    于是,出定后,他在备好了那面巨大铜镜后便跋山涉水,在一山溪旁寻到了那名双首少年。

    当时,双首少年浑身赤、裸,虽有心跳呼吸,却无论如何都唤不醒。在将他带回山灵庙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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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始终沉睡,不进食、不更衣。

    直到血月那晚,他突然从榻上挺身而起,奔向铜镜,击镜声通天彻地。

    可刚从高台走下,他就昏睡过去。再醒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在他穿衣吃饭行如常人,心智也无疾,只是因没有记忆,活得更懵懂些。

    庙祝便让他住在了山灵庙里,由他照料。

    因他住在这儿,常常出入,自然会被信众看到。

    最开始,信众见到他,跪下便要叩首,后来经庙祝解释,又看那双首少年的心性似乎与寻常儿郎无异,人们才不再将他当做神明。

    但感念他曾被山灵附身、于血月大劫救下河东,信众对他们仍是敬且亲近,只要在山灵庙见到他们,便会凑过去同他们说话,还给他们送了许多亲手做的吃食、亲手缝的衣衫。

    庙祝出来拦了几次,信众才慢慢不再送了。

    但总有不听话的。

    譬如今日,就有个小童悄悄地给他们塞了个还热乎着的豆包,奶声奶气地谢谢他们赶走了天狗。

    他们刚摇手、说不能接,那小童便泪眼汪汪地要哭,他们只好接了过来。

    此刻,小具和小崔一人一口地把豆包分着吃完了。

    将不慎掉到地上的一颗红豆捡起来拾进嘴里,又整了整头上的扬州帽,他们推门进了后偏殿。

    听到他们进来,正帮着碾药的小郡主转过头,颈上贯串而成的赤色香璎更衬得她肤色胜雪。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

    她意气风发,对双首少年笑着道,“只要按我说的做,你们便再也不用成日东躲西藏,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

    小郡主额间落梅,两颊对称地贴着晒干的鹤子草。那草形如飞鹤,翅尾嘴足都能辨得出来,极有意趣。在这之上,她还贴了极小却极净亮的珍珠用作鹤眼,笑起来时,两朵酒凹现出,颊上鹤身飞舞,鹤眼熠熠,又漂亮又精致,叫人看了便挪不开眼。

    可妆容如此繁缛的小贵人,眼上却被厚厚地缠了的白布,见不到半分光亮。

    起因还是那场她在棋屋里同陆品月的密谈。

    其实刚至中途,她的眼睛就又有些看不清了,但为了招摇地显扬自己与人不同,于是,她趁陆品月被窗外箭镞吓住时,偷偷地给自己喂下了最后一颗清目丸。

    如此,才有了她亲手用陆品月的黑子、替陆品月下出了足以扭转棋局的一招。

    当时,她觉得自己做得好极了,但等回到章铎面前,她马上就被章铎发现她的眼疾又加重了。

    偷吃清目丸的事没有瞒住,她理所当然地被章铎训了。

    那样好性子的太医令,也不顾什么尊卑礼法,当着一众人的面就大发雷霆。

    小郡主亏心、又还得继续求着他给自己看眼睛,所以就算被骂得狗血喷头,她也还是乖乖听完了。

    但即便如此,自那之后,不管她如何央求,章铎还是铁了心地、一颗清目丸都不再给她。

    没了清目丸,眼疾又重到连光都不能见,她当然不可能再去会客了。

    所以,河东的小娘子们很快就发现,小郡主忽地就不出门、也不见客了。

    但她们却没有起疑。

    因为她们都或是在场、或是听说地知道了扶光郡主在鸣水县的往事。

    那样小的年纪,竟就能替长公主积德行善、主持修桥,后又历经生死险难、杀匪救人,这是何等的有勇有谋!

    而那日在崖边寺中,鸣水县的旧事重提,肯定让她又忆起了当年的厮杀、心中难受,这阵子就应该多在院中休息!

    是以,名门的小娘子们谁都没有去叨扰她,只盼着她早日安康欢喜,再同她聚。

    但小郡主却不愿待在府里。

    “哪怕只是出门透透气……”

    在死缠烂打地磨了章铎许久后,她最终得了他的点头,被允许可以常常去山灵庙游逛。

    反正章铎平日也都在山灵庙、藏在暗处替百姓望诊。小郡主去了那儿,万一眼睛又出了什么状况,他也能及时施治,总不会酿成大祸。

    所以,今日,她便又来了。

    第174章

    174

    小具和小崔见到她,先是一惊,随即重重地行了大礼!

    他们自懂事起,因为同身异首的怪异样子,见到的从来都是别人畏惧惊恐、厌恶嫌弃的眼神。

    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已经神憎鬼厌。无论在哪儿,都只能躲,只能藏,把自己盖在厚重的披风下面,只有在确信面前的人什么都看不见时、才敢鼓起勇气出一次声。

    可就在不久前小郡主,敲响了他们藏身屋子的门,说她有一个法子,能让他们得到河东百姓的敬与爱,以后能活得与寻常人一模一样。

    能活得……有人样……

    因为这句话,即使郡主要他们做的事听起来荒谬至极,但他们也还是做了。

    但在血月那日后,虽然郡主来了山灵庙好几回,但他们始终没有同她碰上。

    今日算是第一次再遇。

    拜过郡主,他们又向郡主身旁的汝阳夫人行了礼。

    他们进门前,陆扶光正一五一十地将她前些天在山灵庙做的所有事讲给汝阳夫人。

    汝阳夫人知道她要在河东要有大动作时就开始避着她了,小郡主请了她几次、都被她托病拒了。

    今日还是因为隋征昨晚为了熬药、在山灵庙彻夜没有回去,她虽看了隋征叫人送来的信,却仍放心不下,昨晚没能睡好,今儿也是一大早就开始思来想去,过了半日还是坐了车过来,想叫隋征不要太过操劳,这才叫小郡主逮了个正着。

    千载难逢,她直接就坐到了汝阳夫人身边,近到袖子都相贴着,完全是一副说什么都要将话讲到底的架势。

    可她又是一直笑脸盈盈的,汝阳夫人也只好依着她。

    “……我早早就让扑救的人等在了山下,是以,火刚烧到山脚,马上就被他们扑灭了,没向外殃及一点。但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地,传得那样邪乎,什么那火用水浇不灭、到了山脚却自己灭了,哪有这般离奇事。”

    “但后来我想,多半是崖边寺刮了太多民脂民膏,早就怨声盈路,百姓们才会轻易就口口相传地觉得这定是天罚。这便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了……”

    小具和小崔坐下,陆扶光又继续神怿气愉地同汝阳夫人说了起来。

    但过了不久,她要说的话还有一箩筐,门却又被叩响了。

    门扉打开,有人走进屋子。

    随后,看不见的小郡主发现,这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凝了一瞬。

    但也就是一瞬。

    “郡主。”来人出了声。

    小郡主马上就笑了起来:“阿细夫人。”

    小郡主自眼疾重了后,便多了一道熏目的疗法,那法子繁琐、许多的细微处都不能有差池,在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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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做不到,得每隔三日去一趟章铎家中做才行。

    最近,她都是先来山灵庙,等章铎忙完了这里的事,再跟着章铎、坐着阿细夫人驾来接他的车一起回他家。

    向汝阳夫人问了安,阿细夫人一向比常人更哑些的的声音接着响起:“章铎说他有份药材要拿,去途的路不平,郡主眼睛不能受颠簸,他便自己走了,要我来请郡主同我一起先去家里。”

    这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

    最近的,就在三天前。

    章铎来山灵庙来早了、庙门还未开,他不想闲着,就在一只小禽身上试了药。

    那小禽一天都没有反应,却偏偏临到日暮、他正收拾着要回家的当口,它突然抽搐起来。

    章铎顿时就不走了,拿出金针就开始为它施救。

    但阿细夫人已经来接他和小郡主了。

    他于是想也不想就打发陆扶光先跟着阿细夫人回他家、用他早就备好了的药、先将第一步的药浴泡上。

    起初,阿细夫人传这种话时,声音里难掩忐忑。小郡主却早就熟谙了他这“医疯子”的做派,对此既不意外、也不介意,还宽慰阿细夫人,让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近日,阿细夫人说起这种事,已经不再局促、十分坦然了。

    “小具、小崔,你们也同我们一起走。我已与庙祝说过了。”

    小具和小崔马上就应了。

    他们之前本就在阿细夫人家中做药童,靠着章太医令的照料续命。即使现在住在了山灵庙,也是经常要回去疗治的。

    而就在他们起身时,小郡主却露着酒靥转过头,欢喜地对着汝阳夫人道:“夫人今日不是也要寻章太医令看诊吗?既然都在这儿了,何必单独跑一趟,就与我们乘一架车去,可好?”

    汝阳夫人是认真照着章铎的话在养眼睛的。这会儿,她的眼睛虽不如病前那般如同悬珠,但一两丈内也能看清了,早已不用日日都去见章铎。

    但此前,郡主问她为何来此,她不欲袒露她对隋征爱护至深,因此只道是想来找章铎看看眼疾。

    这倒也不是句假话。

    毕竟今日到底也来了山灵庙,她的确想着等章铎忙完前面的事、来这里接郡主时,她将他拦一栏、请他再为她诊诊眼睛。

    但既然章铎已经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已经打算离开了。

    可郡主却在此刻直白地提出来要邀她一道去章铎家,她要是说不去,那她想要同郡主疏远的心思岂不是太过明晃晃?

    知道汝阳夫人最终会答应,小郡主已经抬起手,想要去挽汝阳夫人了。

    可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了阿细夫人的声音:“这,只怕坐不下……”

    她这话说得没错。

    平日小郡主乘车,都有随身侍女伴在左右。再加上小具、小崔,车厢内就已不算宽绰了。

    要是汝阳夫人和侍奉她的婢女再坐进来……

    说不定根本挤不下,就算能,那这马车厢也成了长安上元灯会时的街,肩摩袂接,水泄不通。

    但难得拐到了汝阳夫人,还有许多话要同她说的小郡主才不会让这点小事绊住。

    “那便让酡颜她们全坐到我们来时的大牛车里。那儿宽敞,多少人都坐得下。”

    说完,她又问汝阳夫人,“夫人是如何来的?若是随侍不好安置,不如就让她们也到酡颜那儿、一辆牛车去章太医令家。等治完了眼睛,我们再坐它一起回去!”

    小贵人口齿伶俐,三言两语就将这事儿定下了,连一句说“不”的间隙都没留给汝阳夫人。

    旋即,她自己做小辈般、亲自扶着汝阳夫人起来,欢欣之情溢于言表。

    最后,汝阳夫人还是跟着扶光郡主上了马车。

    即便万分不愿跟扶光郡主多有牵连,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听这貌美又会道的小娘子笑着说话,心里总归是不厌的。

    几人在车厢坐定,外面扬鞭、马蹄声起。

    小郡主又自顾自打开了话匣子。

    说着说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乏。

    体力不支,神也不聚。

    ……不对劲。

    她神色不变,说话的雀跃劲儿仍是满满的,但她的手却无声无息地碰向了一旁的汝阳夫人。

    汝阳夫人的身子已经瘫软了。

    是什么时候……

    她刚要细想,下一刻,突然有人压了过来,用一张被药浸透了的帕子、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极强的昏睡感猛地冲进她的大脑,撞得意识瞬间散开。

    最后的最后,她极力地去听,但也只听到马车正穿过闹市时、外面鼎沸的人声。

    然后,声念全无。

    ——

    陆扶光再度能听到声音时,车厢外已经很安静了,静到马蹄声都显得格外震响。

    她想听得再仔细些,却头痛欲裂、耳鸣目眩。

    她不是没被人用过迷烟。

    曾经陆云门为了将她带上船,也对她用了迷药。

    但他用的迷烟药劲温和,不会伤人。而这次,在这辆颠簸不休的马车里,显然没有人顾虑这些,无谓伤不伤人,只要管用就好。

    而且这次,她的手脚也被缚住了。但此刻绑着她的是结实的粗麻绳,绳子紧勒进她的皮肤里,即使不挣扎,都能感受到皮已经被磨破的刺痛。

    明白现在的自己做不了什么,小郡主松着力道,无声地继续装做昏迷,等着药劲儿退去。

    她会如此行事,也是因为汝阳夫人已经早于她醒来,正在同人周旋。

    陆扶光看不见,但能听出,汝阳夫人是在同双头人说话。可过去许久,她也没听到他们的回应。

    汝阳夫人也明白这样下去没用,不再对他们费口舌,而是突然大力挣扎起来!

    陆扶光屏息听着动静,汝阳夫人应该也被捆住了,但她却仍拼着蛮力撞向车厢壁,竟将马车撞得几度摇晃!

    接着,她又高声呼起“郡主!阿细!”、想要将她们叫醒。

    双头人本就体弱,猝不及防,一时竟按不住她。

    可突然,汝阳夫人不动了。

    陆扶光看不到,所以不知缘故。

    但汝阳夫人看到了——

    旁边被五花大绑、死沉昏迷着的阿细,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双目中心安神泰。

    她随意扯了几下,就松开了缠在她身上的麻绳,随后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俯身到了汝阳夫人面前。

    “马车已至无人荒郊,多大的动静都无用处,夫人身残年迈,何苦做此丑态?我劝夫人安分些。”

    她说着,以刀柄做棍、狠狠砸杵在汝阳夫人无恙的那条左腿的膝上,看着老妇人的脸因剧痛而陡然苍白狰狞,明明做着恶毒事,她的语气却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本就瘸了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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