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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0-17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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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161

    神情始终不见波澜的少年,在这时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长臂,拦住了想要走到檐下的陆品月,语气带着凛肃之意:“长姐,那是我的屋子。”

    从未被陆云门这样直接地顶撞过,陆品月眼中陡生怒气。

    但想到自己的来意,她还是压住了脾性,一如既往、冷着腔调地对他责备训斥:“我是你的长姐,还是大梁的太孙妃,我屏退下人,是想给你留情面,将你的发疯捂住,你却已经自暴自弃,将心思尽数用在了旁的地方。”

    瞥了眼屋中层叠屏障后那虽模糊却足以看出是个曼妙小娘子的身影,自认为挑到了弟弟的错处,陆品月将话说得更加心安理得。

    “如此,我也没有再劝你的必要,”她于是图穷匕见,“既然你不想要继续冠以河东陆氏之名,想让自己的名字从族谱上消失,那你就主动提出、将我们这支主事的位子让给三叔父家的四兄长,以后的年节、祭祀,均由他来主持大局。我们这族的前途地位,不能被你一个人拖累。”

    最后,她又睨了睨屋子里的那道人影:“管好她的嘴。”

    ——

    与弟弟见过面后,第二日,陆品月便大张旗鼓来到了河东陆家。

    鲜少离开东都的太孙妃为陆氏祭祀而来,在陆品月自己看来,这当然算得上是河东陆氏的隆重大事。

    但自从受了族中众人的一次拜礼、住进了河东陆氏为她所备的庭院楼阁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足够重要的人前来向她问安。

    她不远万里来河东,除了想要将陆云门在河东陆氏族中的位子握到自己手里,也抱了要与河东世家交好的心思。

    不愿让机会白白流走,于是刚一熬到月初,她便命人发下了帖子,召许多河东望族的娘子到她的园子一起拜新月。

    拜新月的习俗在大梁极为兴盛,就连几岁的稚幼女童也常会有模有样地学着家中的娘子们在堂前对着新月求拜。

    当晚,同龙门王家妇人说着话的陆品月,见对方刚满五岁的长女也在拜新月,便想要上前逗弄、好显得与王家亲密些。

    可她才刚俯下身,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非凡的热闹,似乎是来了不少人。

    那小女童循声张望过去,眼睛忽地一亮,扭身便欢快地向着声音处跑去。

    “就算是龙门王家出身、由母亲亲自养大的,也不见多有教养。”伸出的手抱了个空,陆品月在心中如此暗暗嘲责了一句,随后也向着外面看去。

    在走过来的那群小娘子中,最显眼的莫过于被簇拥在中央的陆扶光了。

    因是来做客的,为了不盖过主人的风华,礼节从不出错的小郡主装扮得日常极了,上是蓝底红花的背子,下是近白的月黄暗纹间色裙,宛如邻家串门来玩的小娘子,就连头上梳的都是个随手绾起似的单螺髻,除了颗钗上的白珠外,发间再无饰物。

    但落在陆品月眼中,只那一颗白珠,就将她精心挑了一整日的满头珠翠比了下去。

    她认得那颗正往她心中扎着刺的珠子。

    女史将渤国使臣的贡品依次呈上时,她就侍奉在皇祖母的旁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打扇,举止神情比郑婉还要卑微许多。

    可当那颗光华四溢的珍奇珠子被端上前时,皇祖母却连看都没有向她看一眼,直接笑着让人将它送到长公主府,“拿去给扶光玩吧”。

    陆扶光。

    真是天生的贵人啊。

    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必想,只因生得好、有一个备受女皇宠信的长公主母亲,便既不用终日头顶悬剑、担心女皇随口一道旨意就使全家大难临头,也不用惧怕吴家的日渐势大、就连受到吴家人的奚落嘲讽都只能忍气吞声。

    整个大梁皇室,能这样活着的,只有这位小郡主。

    但这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正是因为一切唾手可得,陆扶光简直被养成了一个废物,没有欲望,没有野心,一双眸子清澈到能被人一眼望透潭底,无论见到谁,都能笑得很开心。

    未曾见识过肮脏的人性,所以连人话中是善意还是恶意都分不清,从来只觉得天底下尽是好心人。

    愚蠢得又可笑又恶心。

    等日后天地翻覆、洪水袭来、能为她遮风避雨的一切都被掀翻,她的处境只会比所有人都惨。

    陆品月的心中还充满着陆扶光的不屑与嘲弄,那龙门王家的小女童已经跑到了陆扶光面前,规规矩矩地半蹲下去,用着在陆品月眼中笨拙又漏洞百出的动作,认真极了地向着陆扶光行礼问好。

    而陆扶光却像是没看出那女童行礼中的一丝错处,“哇”地露出笑脸,弯着腰一个劲儿地夸她比自己小时候做得还要好。

    所有人都其乐融融,仿佛已经忘了这宴的主人是谁。

    风过酸果落。

    陆品月轻咳出声,纤弱地拿起绣帕,柔柔捂住了嘴。

    随后,她由身旁的婢女侍奉着加了件雪氅,又用温热的蜜水将养身的丸子慢慢服下。

    她身形肖母,生得单薄轻盈,稍稍作态便会看着弱不禁风,颦眉轻咳时,总会显出种好似会随时被风吹散的荏弱气质,叫人心生怜意,忍不住涌上来关切。

    一向百试百灵的法子,这会儿自然也奏效。

    陆品月留意着,果然,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那位满脑子只有纯良的小郡主立马就露出了关切的神情,加快着步子向她走来,问她的康健。

    而有了这小蠢货的领头,那些陆品月平日里总也不见到的贵姓小娘子们也上了前,一声一声唤着“太孙妃”向她问安。

    寒暄片刻,陆品月领着众人进了设宴的花榭。

    来拜新月的小娘子都是在家用过晡食的,也瞧不上油腻荤腥,所以摆上来的只有数碟各式糕点。

    不过,那些糕点虽然看着模样相同,但其中馅料却有着不易察觉的不同。端到不同小娘子面前的,都根据她们各自的口味、用了别样的心思。

    只是“甜”这一味,便有的用了从美人蕉和山茶中取的花蜜,有的用了专从南方运来的糖棕花煮搅出浓稠的糖汁,还有的则用了金樱子熬出的糖水。

    用这些细处的不同堆出来的,便是以炊金馔玉养大的裴娘子都在只尝了一口后便微露讶意:“这糖糜乳糕浇看着寻常,为何尝起来却与平日吃的十分不同?”

    “我也不甚清楚。”

    陆品月浅笑着答道。

    在她看来,虽然她对此清楚极了,却不能表露出来。

    堂堂太孙妃,掏空心思只为了讨好这些名门小娘子,传出去也太不像话。

    因此,她只是说:“这席间的吃食,都是由我母亲留下的点心师傅所做,要是娘子喜欢,我便叫他常备着食料,让娘子们一来就能吃上。”

    裴娘子:“难怪了,原来是范阳卢氏传下来的方子。”

    陆品月在人前时一向柔心弱骨,听了夸赞,也只是温婉地笑了笑。

    接着,她正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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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裴娘子说话,旁边却先响起了小郡主的声音。

    “说起范阳卢氏,我许多年前跟阿娘一起去住过一阵子,那儿有一道点心,我爱吃了,回了东都后,还想要再吃,却是谁也做不出和当时那盘一样的味道了。我实在太馋,见别人做不出来,干脆自己亲手去试,但试了好多次,还是不对……“

    然后,她便详详尽尽地将那点心从皮到馅都形容了一遍。

    “既是冬日吃食,或许用的是糖渍梅花?”

    马上,她刚说完,小娘子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这事正经地议论了起来,连拧那面团时是该顺着方向拧、还是逆着方向拧都没放过。

    陆品月静静地抿起了唇。

    众人分明是在说着她生母家的事,可她竟一句也插不上嘴。

    真是好笑。

    这些小娘子们,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个个都精通庖厨。

    但怎么可能?

    尤其是陆扶光——

    陆品月推己及人,她照料自己儿子时,连地上的雪都不准他去碰,生怕雪中埋了木刺扎伤他的手指。赤璋长公主也为人母亲,难道真的会让被她千娇万宠的长女站到热油翻滚的大锅前亲手炸点心果子?

    细细问起来,肯定能将陆扶光这番卖弄的谎话戳破。

    但还不等她想好如何做,小郡主就先将目光转向了她:“可否劳烦太孙妃将家中那位出自范阳卢氏的点心师傅叫出来,容我问一问当年的那道吃食,说不准他便知道呢。”

    高贵漂亮的小娘子,神色雀跃又期待,提出的又不是多么令人为难的要求,只看周围人的反应也知道,陆品月该马上笑着应下才对。

    可陆品月却几乎笑不出来。

    “郡主放心,我早已将郡主说的记下了,明日便去向师傅问一问。”

    她轻轻攥住自己一瞬发凉的指尖,笑吟吟道:“若是他不记得,我就叫人捎信去外祖家,想必用不上几日,那点心方子就能送过来了。”

    小郡主却一脸奇怪地又问:“不能现在就请他过来吗?”

    一道吃食而已,怎么就不依不饶……陆品月暗恼。

    当然不能!

    她的府中根本就不曾有过来自范阳卢氏的庖厨师傅。

    庖厨里的那群下人和她不同,笨嘴拙舌的,根本藏不住心事。要是走上前来回话时被哪个眼尖的小娘子看出破绽,她岂不就成了个天大的笑柄。

    陆品月盈盈笑着轻声相劝:“那点心师傅上了年纪,今日又比往日更劳累些,因此在他刚将点心做完时,我便叫他回去歇下了。假若这会儿去叫,还不知要折腾多久才能过来,来了也多半是困顿疲乏,说不清方子,倒不如等明日再问。”

    陆品月知道,听到这话后,小郡主便是再不识趣,也不可能继续追问了。但在场的其余小娘子只怕之后也不会再提起席间的点心,她为这些吃食花下的心思,竟就只能这样生生白费了。

    想到这儿,再看向陆扶光时,陆品月的心中不免生出了埋怨。

    若不是知道这小贵人是个没城府的,她都要以为她是在哪里得罪了陆扶光,所以被节节针对了。

    她静了静心,等众人食毕,便起身领着娘子们步入池苑。

    夜色清阴,阶柳庭花,便是为这景色,正该以雅乐相和。

    而她此次来河东,可是带了好几个颇有来历的乐具。

    待一会儿乐工用着它们于庭轩起乐,她便引着周围去看,这群擅乐的名门娘子们自然能将其认得出来,到时,顺理成章,她们与她会有许多话可说。

    她所弹奏的琵琶,是连皇祖母都会时常夸赞的。即便是这些精通此道的娘子,听了后也合该钦服惊叹。日后,她便可借此与她们常聚,或是品评音律,或是共奏谱曲。

    这件事,她在东都时已经娴熟地做过许多次了。

    因此,此刻的她也如曾经那般微微侧首,欲隐晦地向着一旁侍婢的示意起乐。

    可余光之中,却不知是不是眼花了,她似乎看到陆扶光向着她瞥了一眼。

    那双眼睛,涌动着浓稠的戏谑与轻蔑,顷刻间就令陆品月如吞冰霜,骨缝发寒。

    但只是交睫之间,一切又都消失了。

    小郡主正从王家的女童手中接过她从地上捡起的大盏落花,比划着放在乌鬓旁边,言笑晏晏地问她好不好看。

    陆品月觉得,刚才,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定了定神,她又想要去示意侍婢。

    可就在这时,那边的娘子不知怎地就提到了陆扶光发间钗着的白珠。

    “不过是颗从海里新捞出来的珠子,”小郡主说着,毫无预兆地就看向了陆品月,“远不及太孙妃头上这柄如意簪珍贵。”

    因着她的话,满苑的人都在同一时将目光落在了陆品月身上。

    这原是陆品月求之不得的。

    可还不等她将话接下,小郡主又继续道:“听闻,这如意簪在被放进燕郡王妃的嫁妆箱前,便已传了不知多少代了。记载中最早拥有它的人,可是四百年前那位晋皇后呢。”

    说着,小郡主望了望天上的弯月:“真是巧,关于‘拜月’之习,我记得有一说法,便是‘拜月’始自晋皇后。相传晋皇后原天下至丑,‘因幼年拜月,后以德,选入宫,帝未宠幸,上因赏月见之,姿色异常,帝爱幸之,因立为后(注1)’。”

    她边说,边转向陆品月,脸颊上的两朵小酒凹可爱极了:“如此说来,今日太孙妃戴此簪于河东拜新月,真是不能再应景了!”

    晋皇后将丈夫当做傀儡,不断铲除异己,权势最滔天时,在朝野中与女皇无异。

    而这,正是陆品月汲汲营营的最终所求!

    陡然被如此赤、裸地说中野心,陆品月突生惊惧,脸色惨白心惶惶看向四周,却发现诸听者都未曾多想,只有自己险些露怯。

    逼自己镇定下来,接着,陆品月便在心底大声叱骂起了陆扶光!

    如今皇家朝堂是什么局势,陆扶光竟在这样的场合谈及晋皇后,还拿晋皇后与她这个太孙妃作比,脑子里莫不是连半分轻重都没有?

    等到……

    等到……

    看她陆扶光还能活几日!

    可即便如此,陆品月今日也是绝不敢去碰琵琶了。

    史书中晋皇后的名字下面,可是清清楚楚写了“尤擅琵琶”。

    她的谋划,她的光彩,只因为陆扶光随口说出的几句话,便全没了。

    心绪难平却不能露出半分,片刻后,陆品月真的咳了起来。饮着蜜水顺嗓子,那水却如鲠在喉,几乎咽不下去。

    第162章

    162

    即使是性子最不羁的陆十娘,在对着新月祷愿时,神色也是正经又庄重。但在拜完新月的那个瞬间,众娘子的脸色顿时就松快了起来。

    可却有一人和大家不同,进园后始终无声,任谁都能看出她脸上的柔肠百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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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重重。拜新月时,她也极为虔诚,其余人许完愿开始走动后,独她仍立在原地,恭敬垂首,唇微动着,默念不止。

    见郡主朝那人看,司马小娘子攥了攥身上的帔子,小声地凑到她的身边:“那是柳善姐姐。”

    今日因人多,内向性子的她便有些羞手羞脚,这还是她来赴宴后说的头一句话。

    但她很想让郡主知道柳善姐姐。

    郡主是她见过最聪慧明智的人,说不定会有法子让柳善姐姐不再满腹忧思。

    这样想着,再对上郡主那双认真倾听的眼睛,司马小娘子忐忑的心变得安定,舌头也不打结了。

    她告诉郡主,她和柳善都是小小年纪父母亡故、之后寄住在亲戚家中长大,且两人性格同样内敛,故而惺惺相惜,感情深厚。

    柳善出阁前,出入这种场合时,总是她们二人作伴。

    “柳善姐姐年长我三岁。”

    据司马小娘子说,柳善父母在世时,曾为独女定好了一门与孙家的亲事。后来,虽然柳善家所在的西眷柳卷进了些风波、光景大不如前,柳善的父母也早早过世、使她不得不寄人篱下,但那孙家却一直信守约定,待柳善一及笄便将她迎娶了过去。如今成婚已满两年了。

    孙氏一族虽颇为清贫,但也是代代出读书人的人家,且以家规严明著称,子弟们自幼便不准与莺燕纠缠,成亲后房中也从无姬妾,在河东名声极佳。

    柳善嫁过去后,夫妻琴瑟和鸣,舅姑也待她如亲子。唯一不圆满的,就是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求医问药后,柳善被告知,因她年幼时曾多次跟着父母举家逃难奔波,弱了身底子,故子嗣上会比寻常娘子要艰难些,需好好调养才有望。

    从那时起,柳善便天天灌起了苦药汤。

    但也许是知道了自己身子的状况后忧心太重、看着仍对她和善的舅姑和温谦的丈夫心中有愧,柳善即使一顿不落地喝着药,却还是日渐憔悴,以往腼腆的笑颜许久都不复见了。

    因此,又过了半载,不见好消息出现,柳善便开始将心愿寄托到了神佛身上。

    此处离柳善很远,她专心拜着新月,听不见这边的耳语。倒是几个陆续围到小郡主身边的娘子将这些话听了个清楚。

    这里面,有知道柳善情况的,也有对柳善毫不了解的。

    所以,司马小娘子刚说到这儿,就有人悄悄问了出声:“去崖边寺求过了吗?”

    “……去过数次了。”

    司马小娘子停了停,将“金银珠玉也奉上了不少”这句险些说出来的不妥话咽了回去,“寺中的僧人说,柳善姐姐的子孙缘尚浅,要她更心诚地求祷。不久前,姐姐已从崖边寺请到了神僧金像,在家中设下佛堂,日夜焚香,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得偿所愿……”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她本来只是想将柳善姐姐的情况告诉郡主一个人,并没想要在这数人的面前讲,但现在却骑虎难下。

    “‘旧传是夜月色明朗,则兔弄影而孕,生子必多。海滨老蚌吐纳月影,则多产明珠’(注1),难怪柳善姐姐在新月下拜得如此虔心。”

    小郡主将话接了过去,似也动容地关心问道:“可有去山灵庙也拜拜吗?听说那儿最近在为信众送福水,都说喝了后颇为灵验呢。”

    听了郡主的话,周围娘子们的其中几个突然对视,欲言又止。

    而一个稍年长些、腕子佩戴着佛珠的貌美妇人则直接皱起了翠眉:“这种流言怎么能传到郡主耳中?”

    她转了转腕上佛珠,对着陆扶光就道:“郡主莫要被这些话蒙骗。崖边寺乃正经正统,且不知多少人都曾亲眼见过神僧的神迹,便是您河东陆氏的族长,也称要将佛骨送去神僧那里请他做法加持、庇佑家族兴盛。而那山灵庙,”她鄙弃道,“说是供着什么荒野山灵,却连来历都说不清楚,想也知道不过是个使着哄蒙撒诈把戏的旁门邪道。那福水更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如何敢入口?去那儿的多是穷苦的人家,求个心安,骗骗自己罢了。”

    口吻笃定,言之凿凿,一副绝不容置疑的模样。

    而这,也正是在崖边寺有意放出对山灵庙的诋毁流言后、如今许多河东门阀世家的心中所想。

    是以,小郡主也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山灵竟是假的吗?”

    闻言,那戴着佛珠的妙丽妇人便朝着司马小娘子扬扬首:“柳善去山灵庙时,可在那儿闹出了不小的风波,我家这小娘子正在场,您且问问她,便能知道了。”

    突然被叫到自己,已经又拘谨缩了起来的司马小娘子有些发懵,不知该从何说起。

    慌着犹豫了一下,她对上郡主的眼睛,决定从头开始答:“柳善姐姐去了山灵庙两次,我都陪在她身边。第一次是裴家湖心亭设宴的那日,因我们去得晚了些、等着求签的人又多,怕耽误赴宴,便只在金像前拜了拜就离开了,没有求成签。第二次,是昨日,我们特意早早便去了。”

    信众到了山灵庙,在拜过山灵后,要向山灵求签。庙祝在看过签上的签文后,才会为信众端来福水。山灵所赐的签文不同,信众所得的福水也不相同。

    ——司马小娘子先是如此地向着郡主解释了一番,随后才说起了那日的经历。

    “……我看别人摇出来的签,多为墨色、褐色或暗青色。柳善姐姐摇出来的,却通体血红,连上面篆刻的那些不似文字的签文都红得刺眼,仿佛有生血在上面流淌一般,看着十分渗人。”

    “我在旁边,看见那血红签都觉得心慌,柳善姐姐自然也感到不吉利,便央求庙祝,又连晃了那签筒四五次,可出来的签竟完全相同,根根血红。”

    “这情形许是罕见,很快就来了好些围观的人,姐姐说什么都不肯再继续求,之后……我们便匆忙离开了。

    “最后庙祝如何说?”

    “那签文解出了什么?”

    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此事的娘子们反应平淡,但有几个头一回听说的小娘子,此时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庙祝……庙祝没有当场解签。”

    司马小娘子鲜少被人这样争先问话,怯懦地往郡主身边贴了贴,随后才回忆道:“庙祝说,这签虽不是吉签,看着也吓人,但福兮祸兮,对柳善姐姐来说,这签的出现也许是件吉利事。他要闭关七日,求山灵为柳善姐姐解签,请姐姐到了日子后再去。”

    王七娘子心中一算:七日?那岂不还有好几日要等?”

    她吁叹一声:“这种时候最是难熬了。”

    她一向很容易感同身受。

    “我最受不了的便是这个。好好坏坏说得玄玄乎乎,叫人每天都在想它,旁的什么事做不了,忐忑不已、寝食难安,真是难受极了!”

    “哪有什么难熬的?”

    那戴着佛珠的美妇一听这话,顿时又驳道,“崖边寺的僧人都说了子嗣一事急不得,那不知所谓的山灵难道会有能立竿见影法子吗?到时只怕又是一通蒙混过去的胡言乱语,想想就觉得晦气!”

    她环视众人,微嗔地睁大着美目:“今日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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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准再去山灵庙。”

    似还不解气,她又哼道:“这也就是在陆府,若换成在司马家,我早就将那个把山灵庙说给郡主听的的碎嘴子拉出来、重重地罚了!”

    说完,她看向身旁的陆品月:“太孙妃,您说呢?”

    陆品月笑了笑。

    她早就知道这美妇。

    黄缃儿。

    司马家家主的续弦,出身平平,但因实在貌美,又是老夫少妻,极受宠爱,故而这几年颇养出了些说一不二的性子,若是不顺了她的心意,便是对着再不应得罪的人,甩脸子的事也是时有发生。

    虽然心中不屑这般既无涵养也无智略的人,但陆品月却也不能放弃任何与她交好的机会。

    毕竟,这种性子的人,可是最适合拿来利用的。

    “我初来乍到,对此间事物还不熟稔。但既然连河东陆氏都对那位神僧如此尊崇,想来是不会错的。还望娘子引着我,让我也一定去向神僧拜上一拜。至于……”

    温婉轻缓地对着司马家的主母说完,陆品月又望向陆扶光:“至于……扶光郡主,想来是常年受长公主疼爱庇护,少经世事,容易被世俗闲言吸引,也是难免。还望郡主日后警醒,时时遵循正道才是。”

    站在了有理的一方,看到陆扶光错处,陆品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压着小郡主的长辈做派。

    但她的语气温和,又全然是一副在为郡主着想的模样,叫人挑不出毛病。

    “我明白了。”

    小贵人轻声地开了口。

    看到陆扶光听训后闷闷垂下的眼睛,陆品月堵了大半个夜晚的胸口总算通畅了些。

    但接下来,事情却又出乎了她的意料。

    只见小郡主思索着道:“既然山灵庙有如此大问题,那便不该放任不管。皇祖母前不久刚派官吏南巡肃清野庙,我们自然也该效仿着尽一份力。”

    说着,小郡主看向众人。

    “不如,六日后我们随着柳善姐姐一同过去,听听山灵庙究竟会说什么。一是防着她盼子女心切、被山灵庙庙祝的三言两语诓骗过去、做下糊涂事,二是……”她压低声音,灵眸轻转,“一旦他说出的话不能令人信服,我们也可借这个由头,在庙里闹上一番!即便不能将它彻底铲除,也能狠狠地杀杀它的气焰,等它欺世盗名的事情传开了,会去那里求拜的百姓自然也就少了。”

    说完,小郡主便看向显然有些意动了的司马家年轻主母:“我听说您手下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娘子护卫,带出来排场十足、威风凛凛。”

    她边说,边拉住美妇人那只戴着佛珠的手,轻轻地晃了晃:“等那日,您将她们都带上吧?”

    从陆扶光提到要去大闹一场起,陆品月就在心中直呼荒唐。

    大梁的太孙妃在旁人眼中一向娴静淑良,绝不能与这无礼的猖狂事沾上一点!

    但小郡主转过头就殷殷切切地对她道:“太孙妃也同我们一起吧?”

    她露着圆圆的小酒凹:“我从没做过这样大胆的事,也不知道皇祖母听说后会不会训斥我。万一真的挨训了,有堂嫂陪我一起,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小贵人眉眼弯弯,亲昵地连“堂嫂”都叫了出来,任谁看都像是在说不必当真的玩笑话。

    可这却又刺儿似的扎在了陆品月心里。

    她如何能为陆扶光担错?

    她与陆扶光的不同犹如霄壤之殊,陆扶光即便犯下比她重千倍万倍的错,也只会被女皇戳戳额头、笑骂一句“你呀,万不可再如此了”,而换成是她,却定然会被活活扒下一层皮。

    妒忌与不甘顿时沸腾起来,可即便被烫得满喉溃烂生疱,她也只能将其生吞咽下。

    眼前最迫切重要的,是不要蹚进陆扶光去山灵庙撒野的这滩浑水。

    可还不等她再藉着身子不适将此事推脱掉,那位司马家的年轻主母就拍了拍小郡主的手,自说自话地定下道:“太孙妃与我们一道正好。等我们在山灵庙大闹一场后,便立马乘车往崖边寺去,借神僧的佛光,祛祛在野庙中沾到的污秽气。”

    她看着陆品月:“太孙妃刚刚不是说要我一定带您去崖边寺吗?咱们就定在那一日。”

    第163章

    163

    兔起乌沉,日升月落。那一日,一晃眼便到了。

    对河东绝大多数的世族来说,“那一日”也有着独特的意义。

    因为司马家的年轻主母黄缃儿将本就要由司马家举行的骑射赛也定在了那一天。

    依她所想,这样安排着,等赛毕、大伙儿散了,她们便能直接结伴去往山灵庙——

    “骑射赛无趣得很。能在马背上驰骋的只有那群郎君,我们只能在看台上干坐着、等他们比完。若没个晚些时候就可以去教训山灵庙的盼头,那半日可就难熬透顶了。”

    而关于要不要办骑射赛这件事,河东世族也是问过扶光郡主的。

    小郡主闻言郑重道:“皇祖母开武举,便是盼大梁儿郎在国家太平安康时也刻刻不忘尚武之志。河东办这骑射赛,正合了皇祖母此意。”

    说完,她还很隆重地拿出了许多珍宝,要作为给参赛者的奖励。

    她的话使原本对这比赛并不重视的人家也变得慎重起来,即便族中子弟均不善骑射,也要挑出一两个去参赛,不然便成了不应女皇所倡了。谁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落上这么大的一个罪名。

    但即使要比试的人多了许多,真正被人们所关注的,仍是其中的寥寥几个。

    “裴十五郎来了,燕郡王世子也来了。”

    “此前打猎时,我见世子兴致缺缺,还以为他今日不会来,心中遗憾了许久。”

    “早闻世子精于骑射,今日终于有幸能亲眼一见!”

    燕郡王世子的嫡亲姐姐就坐在眼前,名门的小娘子中自然有人同陆品月说起了这些。

    可听完夸许弟弟的这几句话,陆品月却叹了一口气。

    “娘子们谬赞了。”

    她温柔轻细地说道:“我这个弟弟性子冷,又孤傲,常常是大家都高兴着,独他一人在旁边神色寡淡、不言不语,所以每到这样的场合,我都担心极了,怕他会坏了别人的兴致。”

    忽然,她察觉到,一侧的陆扶光在看她。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但还不等她看清陆扶光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情绪,小郡主就已经明亮着眼睛对她道:“除了燕郡王世子,堂嫂家中还来了好几人呢。有您二叔父的儿子……”

    小贵人边说,边望向看台下,朝着不远处抬了抬手,“也有您三叔父的儿子。“

    您二叔父。您三叔父。

    即使在场的人都很清楚河东陆氏与河西陆氏有着云泥之别,陆品月今日也不打算对此有所掩饰,可这样直白地被别人点明出身的差异,仍让她耳根阵阵发烫。

    但没关系。

    她对自己说。

    陆扶光这样做,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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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郡主说》 160-170(第5/23页)

    倒更有利于达成她陆品月的目的。

    一时的受辱而已,算不得什么。

    “还真是啊。”

    已经抚平了情绪的陆品月轻轻笑着。

    “我倒不知他们会来。”

    她神色温柔地怀念道:“小时候常能看到他们一同在马上练箭,你赢我一次,我赢你一次,总也分不出个输赢。那会儿的两人都只比马背高一点儿,一晃眼,竟都长这么大了。也不知这些年过去,骑射是否有所进益。”

    周围许多娘子的家中都有弟妹,听了陆品月的话,不免深有同感地应了声,叹起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唯独小郡主,却接过了陆品月的最后那句话:“那不如现在就将他们放到一队比试比试,这些年谁勤学苦练、谁偎慵堕懒,岂不一看就知?”

    听到这提议,陆品月心中甚喜。

    这正是她此前说了那一大段话的用意!

    她原本想着,今日只要三叔父家的四兄长在骑射赛中稍稍崭露头角,她便将他介绍到众人面前,让大家记住他的名字。如此,等陆云门自请从河东陆氏除名后,让四兄长接上他的空缺也不至于太过突兀。

    但三叔父毕竟是庶出,与嫡出的二叔父相比,身份上有所不足。

    可如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机会。

    就在方才,在陆扶光对她的羞辱中,她忽然意识到,二叔父家的陆西雨竟也要参加骑射赛!

    陆西雨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骑射功夫一塌糊涂,若是能让他与四兄长一队较量,孰高孰低便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河西陆氏嫡出的二房子弟这般无用,与之相比,三房的儿子却是出类拔萃,到时三房上位,岂不顺理成章?

    而最妙的是,这比试是扶光郡主提出来的,与她陆品月毫无关系。

    实在是连老天都在帮她。

    “郡主说的有理。”

    陆品月柔顺地应道。

    “那便照郡主的意思做吧。”

    于是,众目睽睽下,小郡主便将旨意吩咐了下去。

    没多久,河西陆氏的二房与三房的两位郎君便都牵着马走了出来。

    与他们同赛的虽也有别家儿郎,但没有一个能胜过三叔父家的四兄长。

    陆品月边悠然自适地看着下面,边接过侍婢奉上的金桂酒,端庄地徐徐饮了起来。

    但就在二房的人翻身上马的瞬间,陆品月印在酒盏花沿上的嘴唇猝然收紧了。

    不是陆西雨。

    能于马背上那般孔武骁悍、有搴旗取将之势的,绝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陆西雨。

    她脑中当即闪过了另一个人。

    陆西雨在金吾卫当差的嫡亲兄长,陆东日。

    陆东日、陆西雨的样貌虽然极为相似,但陆东日自小勤于习武,故身形更加高挑魁梧,两人站在一起时,绝不会将有人将他们弄混。

    即使他们不站在一起,只要留心分辨,也不至于看错——

    但陆品月实在没想到远在东都的陆东日此刻会出现在河东!所以,她才会在听到陆扶光那句“二叔父家的儿子”时,理所当然地只想到了陆西雨,先入为主后再远远看向台下,她自然从未怀疑过自己看到的人会不是陆西雨。

    若她看出那是陆东日,刚才定会用一句“兄弟手足,何必非要比个高下”拒了陆扶光的提议!

    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后,陆品月的心顿时沉到了隆冬湖底。

    三叔父家的四兄长虽也苦练骑射,小有所成,但在精通此术的陆东日面前,却根本是一龙一猪,处处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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