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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明烛天南

    1996年夏天, 六月、北京。

    胡同里的老榆钱树上阵阵蝉鸣,四月初刚开过春, 榆钱长得热闹,吃榆钱的日子拢共也就这么几天,过了这些日子,榆钱树就抽出了树叶,一眼望去绿油油的。

    今天这蝉鸣叫的让人莫名烦躁,空军大院那会还没有搬迁, 九几年的时候住的真是家属大院,还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平房配着台阶, 走路都要注意着点儿。

    “恪宁!恪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叫唤, 叫唤的人没有得到响应, 脚步急切了一点,往院子里直冲。打头的一个个子明显高出一截,后面那个矮了半个头,跟在高个子后面“蹬蹬蹬”也往前跑,嘴里也叫唤着:“恪宁!恪宁!”

    正是十二岁的靳卫空和十岁的赵江川。这时候靳卫空还没有改名字, 还叫靳仰弛。

    偌大的一个房子,没有父母在,爹在部队忙的焦头烂额, 妈跟着文工团出差, 只剩下蒋恪宁一个人在家, 所以两口子合计了一下, 准备把蒋恪宁送到住在总后大院的爷爷奶奶哪儿去。

    从公主坟开始往西, 一字排开,直到玉泉路, 串联起了占了北京半边天的部队大院,再往西几步路,就是八一湖,老中央电视台就在隔壁。

    让蒋恪宁从空军大院去总后大院也不算太远,最主要的是有好几个月看不见爹妈,蒋恪宁从小没有离过爹妈,爷爷奶奶再疼,那也是隔着辈,说到底还是有点儿不习惯。

    这个决定做的很快,文工团出差演出的令一下,当天蒋父就做了决定,大手一挥,蒋恪宁就要卷铺盖换地方。

    他心里太郁闷了,觉得他爹他妈一点儿不关心他的身心健康,他都十岁了,怎么着也能够独当一面了!一个人住两个人又怎么不行了!

    再说,他爹又不是从部队不回来了!这事儿让蒋恪宁在床上躺着半天没想明白,打着滚翻来覆去,没一会额间就冒出了大汗,这会儿知道消停了。

    靳仰弛在门外叫他,最开始还是猫着腰掐着嗓子压低声音叫,一看他家里没人,人就活泛了起来,带着赵江川一下子就溜进了蒋恪宁家里,反正门没锁。而且这会儿的大院管的正严,时不时都有一队队警卫领着巡查。

    “干嘛呢你!”靳仰弛轻车熟路地摸进了蒋恪宁的房间,发现这小子躺在床上跟晒了十来天往外冒盐粒子的咸菜似的,躺在凉席上一动不动,床尾放着一个小风扇,呼呼呼地吹。他这幅模样实在不对劲,靳仰弛眉头一皱,探着脑袋过去盯着看了看。

    赵江川愣头愣脑,眼珠子一转直接伸手往他人中探了探。

    靳仰弛骂道:“睁着眼呢!人死了能眼珠子这么转吗!傻蛋!”

    赵江川讪讪收回手,然后往拉了一把椅子,往蒋恪宁床边一撂下,往上一坐,用脚踹了踹床沿:“干啥呢,恪宁。”

    躺在床上的蒋恪宁终于翻了个身,气呼呼地坐了起来挠了一把鸡窝头,撇了撇嘴:“我要去总后大院儿了!”

    靳仰弛奇了:“那可是个好地方啊,总后的都贼有钱,知道那德产的巧克力吗,人一出手就是一整盒,随便吃。”

    “真的假的,恪宁,给我带两盒。”赵江川眼里放光。

    “真要那么好就好了,唉,我爸妈把我扔给我爷奶了,我要去住小两个月了,跟你俩都见不着了。”

    蒋恪宁唉声叹气,三人几乎从出生开始就在一个院子里,穿开裆裤的交情,靳仰弛六月份刚考完小升初,成绩还没出来呢,已经撒野一样玩疯了。

    “多大点事,到时候我跟川子找你去不就行了,就这么点路,骑自行车最多也就二十来分钟。”靳仰弛安慰人有一套功夫,手往蒋恪宁肩上一拍,瞅两眼他杂乱的鸡窝,道:“先带你去剪个头吧。”

    蒋恪宁揉了揉头发,耷拉着眼皮,听靳仰弛这么说心里确实好了点,叹了一口气:“好吧。”三个人并排出了门,靳仰弛作为大哥,临走之前还贴心的帮蒋恪宁锁上了门。

    下午五六点,太阳已经开始往西落下了,西边扯出一道道红霞,衬着带着金边的余晖,像丝带一样在天空飘着。赵江川用手戳了戳蒋恪宁,“恪宁,我跟你说,我之前去总后大院的时候去过旁边的陆军大院,里面可多小孩儿了,你到时候可不许忘了我们。”

    靳仰弛往他后脑勺上一拍,啐了一口:“我看你俩都笨,来回不到一个小时被你俩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该怎么玩儿还是怎么玩儿。”此时,已经马上脱离小学生队伍的靳仰弛显得格外有大哥风范,横位了三人小队里的领头羊,蒋赵二人对他十分信服。

    不过,大哥最近也遇到了一点儿问题。

    “但是恪宁走了,咱仨就少了一个人,那小子咱就少一个人治他了!”赵江川看向靳仰弛,咬了咬下唇。这会儿蒋恪宁才反应过来,靳仰弛找他应该是有要事相商的,他猛地抬起了头,“靳哥,那小子干嘛啦?”

    靳仰弛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好意思:“那啥,那小子其实是个丫头。”

    “啥?!”蒋恪宁和赵江川傻了眼了,蒋恪宁难以置信:“你是说那个把我撂地上打的那死小子是个女孩儿?”

    赵江川没反应过来,反应过之后更是难以言喻,说起话来也磕磕绊绊,一双眼珠子快要掉下来:“那她战斗力这么强?”

    蒋恪宁反应过来了,问道:“哥你咋知道的。”

    靳仰弛脚步一顿,“别管了,那丫头现在跟我势同水火,碍于她是女孩咱们以后不能这么跟她这么打架了,得迂回一点。”

    “我同意。”蒋恪宁率先表态,赵江川紧随其后,三人小组决定暂时跟那个刚搬进来的丫头片子杨桢休战两个月,静待智囊蒋恪宁归来。

    “师傅,给剃短一点儿,板寸吧,就您给警卫员理的那个样。”走过一条宽阔的大道,三人站在才几平米大小的剃头铺子面前,小小的门面,收拾的很干净,别的繁琐的工具没有,一把剃头刀撑起这个小铺子十来年的招牌。

    蒋恪宁往那有些破了皮的椅子上一坐,师傅就上了手,不出五分钟剃出一颗精神奕奕的板寸头,衬得讲课宁都精神不少,一扫脸上的郁郁不乐。

    三兄弟刚迈出铺子,迎面就看见走来一个男孩,个子比三个都高,比最高的靳仰弛还高几厘米呢。

    这身影太熟悉了,蒋恪宁打眼一看就认出来了,这是靳仰弛的死对头,他和赵江川的阎王爷,半年前搬过来的杨桢,小名林林,跟爷爷奶奶住在一块呢,跟他们仨的家就在前后排。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战斗力极强,特别会利用地形地势最会的就是出阴招。这会儿穿着短裤大短袖,手里拿着一根老冰棍,溜达着就往他们这边过来了。

    迎着阳光,蒋恪宁他们只能看见她微微眯起的眼睛,三个人这会儿都有点局促,之前不知道林林是女孩,现在知道了,莫名有点不太好意思。被女孩压着打,多丢份儿啊!

    其中最不自在地当属靳仰弛,杨桢看上去没有想宣战的意思,只是眯起那双大眼睛,像街头小混混一样两只手负在身后,不屑地眼神从三人面前扫视而过,她的挑衅这么直白,三个人跟看不见似的,让杨桢有些诧异,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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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江川咽了咽口水,看着杨桢手上往下滴着冰水的老冰棍有点馋,望着靳仰弛吸了吸鼻子:“哥,我想吃老冰棍。”

    靳仰弛一张脸黑如锅底。

    蒋恪宁漫不经心地将手抄在兜里,看向不远处的晚霞,心里想的是,要去总后大院了。

    三人最后在老牌坊那里散了伙,靳仰弛和赵江川被爹妈叫着回家吃晚饭,蒋恪宁裤兜了装了两张百元大钞和一把零钱,准备回家收拾收拾东西,等着爷爷奶奶拿着铺盖卷把他卷道总后大院去。

    真到了过去的时候,蒋恪宁其实没那么多怨言。虽说家庭幸福,但是爹妈太忙,蒋恪宁又早慧,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消化情绪,实在受不了就会跟大哥吐槽一下,好歹大两岁,大哥虽然成绩不好,但是一些道理蒋恪宁还是很受用的。

    爷爷奶奶疼蒋恪宁,给他单独收拾出来的房间比之前的家里的房间大了一倍,有爷爷亲手打的木头书桌,还有红双喜的立式电风扇,比自己抱着的小电风扇强多了。

    大夏天的,冰镇西瓜和老冰棍没少他的,最主要是家里藏书多,蒋恪宁有时候不出去玩的时候,经常能在房间书桌上趴着看书看一天。

    他的窗子正对着外面的绿化道,差不多十来米的距离。他一抬头就是几棵十几米高的大树,他的房间冬暖夏凉,尤其是夏天,一直都在荫凉底下。

    有的时候单纯趴在桌前看着不远处人来人往也挺有意思。

    七月出了头,还不到七月五,按道理来说这是正好刚放暑假的日子,蒋恪宁手边放了一盒铁罐的阿童木软糖,手下压着一本有些年代感的金庸的《白马啸西风》。

    封面水墨,是一个身形矫健容颜美丽的姑娘策着一匹白马的模样,他刚看到书里面李文秀与旧日里喜欢过的苏普和爱人阿曼重逢,风扇像扯着风箱一样呼呼直吹,他昏昏欲睡。

    一不小心,手肘碰到了旁边的铁皮盒子,盒子往地上一摔,“砰——”一声响,把蒋恪宁那点儿睡意给惊飞了,他揉了揉眼睛,将那本《白马啸西风》立了起来,正准备看书呢,看见一个披散着头发带着一只蜻蜓发夹的女孩从自己房间檐下走过,小心翼翼地躲在树荫底下往前走,看上去呆呆的,但是脸瓷白,漂亮。

    走过去的时候带了一阵小小的风,像薄荷一样清爽。

    蒋恪宁愣了愣,又是这个女孩?上次看见她的时候,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记住她是因为年纪似乎差不多大,但是几乎放假之后每天下午四点多都会从这里经过,太阳又晒,有时候脸被晒得泛起薄薄的红。

    路过好几天了,今天还是她头一次从蒋恪宁窗户口路过。

    她走的专心致志,都没有发现这窗户里面还有个人。

    蒋恪宁有点好奇,书也不看了,把纱窗一拉开,抻着脑袋探出窗外,遥遥一望,那女孩正好一转身走进了隔壁的巷子里。

    “宁宁,吃不吃西瓜?”奶奶戴着老花镜,在门外轻轻地敲着蒋恪宁的房门,他慢吞吞地将自己的脑袋缩了回来,纱窗一关,捡起地上的铁皮盒子,拖出长长的腔调:“吃——”

    出房间门之前关了风扇,爷爷中午回来的时候从食堂制冰机那边铲了点冰块,将西瓜冰了一两个小时,铁桶里的冰水冒着气,西瓜上手一摸,冰凉。

    蒋恪宁一口咬下去,汁水在他唇齿间爆开,瓜果香味混杂着那一嘴冰凉,一身暑气瞬间消弥。

    他坐在小马扎上,大刀阔斧地啃着西瓜,旁边的奶奶和爷爷也一人一块,立式的电扇嘎吱作响。蒋恪宁吃到一半又想起最近天天看见的女孩,抹了一把嘴,问了出来:“最近老从我们这儿路过的那女孩儿是谁,天天四五点路过。”

    奶奶想了想,似乎没想起来这个人,将目光转向了丈夫:“你看见过吗?”

    老头子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略一点头:“似乎还真有这个事,最近常老师在教书法,开了个暑假班,那女孩估计就是过去上课的。”

    “你想不想去?刚开班没几天,你要是想去我跟你爷爷找常老师说一说?”奶奶还以为蒋恪宁也有点想法,现在已经开始琢磨着给他报班了。

    常老师跟蒋恪宁爷爷奶奶年纪相仿,不过儿女都已经迁居美国,只剩下他一个人和老伴在家里,加上他现在还在央美教国画,所以没事就会开班教课,家里热热闹闹的。

    “我不去!”蒋恪宁脱口而出,都放假了,再让他过去上学简直就是要命,不如天天在家写写暑假作业然后看看小说呢。

    蒋爷爷瞅了一眼蒋恪宁,“不去就不去吧,在家呆着也行,没事儿可以出去玩玩。”

    “你看见的那姑娘是不是长头发鹅蛋脸,长得白白的?”蒋爷爷将西瓜籽往垃圾桶里一吐,拿了两张纸擦了擦嘴。

    蒋恪宁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想着脑海里女孩的模样点了点头:“好像是。”

    “那就是林宪华家的。”奶奶盖棺定论。

    蒋恪宁对这个名字只觉得耳熟,还没见过真人,只知道跟爸爸估计是同事。原来刚刚那个小女孩是他家的。

    “那怎么在院子里玩的时候没见过她?”蒋恪宁有些好奇,拍了拍手,将西瓜皮递给了爷爷,又拿了一块冰西瓜,埋头苦吃。

    奶奶笑了笑:“能让你碰见嘛?人家小丫头是隔壁陆军大院的,不是来这儿上课你要是刚在院子里玩咋遇得到?”

    原来是这样,蒋恪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没事可以去陆军大院逛逛,那儿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孩多,就在隔壁,两步路就到了。”

    “行,改天我去看看。”蒋恪宁嘴上敷衍,实际上心里压根没想着过去,他还惦记着赵江川和靳仰弛来找他玩儿呢,惦记好几天了,怎么还没有来?

    总后大院其实没多少同龄人,很多都是才牙牙学语的小孩,话都说不利索,蒋恪宁跟他们玩啥呢?

    唉,蒋恪宁觉得没劲,吃完西瓜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又觉得睡不着,干脆又爬起来窝在椅子里看书,看着看着渐渐又入了神。

    不知不觉太阳落了山,窗外又一股风带过,蒋恪宁刚一抬头,那女孩又走了过去,手上拿着一迭用红色丝带绑住的宣纸。

    蒋恪宁揉了揉眼睛,低头将《白马啸西风》最后一段看了。

    “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蒋恪宁怅然若失地合上了书。

    彼时,蒋恪宁还无法理解李文秀的情绪,只是心中隐隐有些遗憾,他合上了书,蓦然间想起来刚刚爷爷和奶奶还没告诉他那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呢。

    第62章 明烛天南

    刚满十岁没多久的少年还是喜欢和朋友成群结伴, 但是让蒋恪宁有些烦恼的是,最近靳仰弛和赵江川都没什么时间。靳仰弛明年初中, 刚放假就被靳爸靳妈送去了补习班,不知道为什么,中间他又报了个拳击班,现在更加没时间来找蒋恪宁了。

    至于赵江川,每天在家被耳提面命地写暑假作业,也被爹妈拎着后脖颈去了补习班。只有蒋恪宁暂时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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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自由人。

    爷爷奶奶还没有退休, 到了这个位置之后越往后就是越身居要职,爷爷忙,只有奶奶每天管着蒋恪宁。说是管, 其实也放养。

    能有什么玩儿的呢?蒋恪宁把立式风扇往前挪了挪, 自己坐在小马扎上脸对着风口吹了一会, 百无聊赖地趴在书桌前写作业去了。

    不知道写了多久,蒋恪宁看了看桌角的闹钟,上面显示着五点过一刻,水蓝色的圆珠笔头抵着下巴,他远远望向绿化道, 今天那小女孩怎么还没来呢?

    他打开了纱窗,将脑袋探出去看了看,只有一片成荫的树还有绿化道上偶尔闲庭散步的小鸟, 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蒋恪宁觉得有些奇怪, 正好奶奶在外面敲了敲门让他过去吃饭, 只好将这个念头放了下来。

    天气太热, 奶奶去食堂端了馒头和肉包, 配了几个凉菜和小炒,蒋恪宁吃得很快, 吃完之后一阵风似的就出了门。

    “宁宁!干嘛去?”奶奶在后面叫了一声,但这时候他已经跑出去几十米远,因此只能隐约听见男孩儿的响应:“出去溜达一圈!”

    跑到别人家墙头悄悄地趴着也算溜达嘛?蒋恪宁出了门,循着那个小丫头平时的路线找了过去,常老师家也是一个平房四合院,构造蒋恪宁门儿清,基本上都大同小异,他跟靳仰弛还有赵江川在一块最熟悉的就是翻墙刨坑。

    先是退到离墙一两米远的距离,然后助跑,使劲往上一跃,手就扣住了那个墙头,然后以做引体向上的姿势往上抻了抻,就这样,原本干干净净的墙头上多出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常老师在西屋里教书法。

    以蒋恪宁的视角正好能看见满屋子的人,不算太多,大概七八个,坐在太师椅上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的老头应该就是常老师。蒋恪宁不敢整个爬上墙头,只好双手抱着墙,然后在里面费劲寻找,那女孩很好认,白得像瓷娃娃一样,看上去有些不太健康。

    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见,蒋恪宁拧着眉正纳闷呢,底下突然间传来一阵敲打声,很轻地叩墙声。

    蒋恪宁被吓了一跳,视线往下慢慢一挪,眼中闯进一张青涩的小脸,看上去乖乖巧巧的,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

    这正是蒋恪宁之前看见的那个妹妹。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蒋恪宁,蒋恪宁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小女孩看他不出声也没说话,敛眉安静地坐在长廊的椅子上默默地画着自己本子上的画儿。

    蒋恪宁觉得这个女孩还挺奇怪,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合群,常老师为什么不管她呢?蒋恪宁心中更加好奇,往她那边挪了挪,那女孩听见动静也只是抬头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她一低头,蒋恪宁又看见了她那个蜻蜓发夹。

    年纪不大,画的画还挺好看,就是单纯的铅笔画,蒋恪宁觉得比赵江川天天在草稿本上画的龙珠里的动漫人物好看多了。常老师院子里有一棵香樟树,主干擎天,亭亭如盖,将另一边天空的云朵遮了大半,连黄昏都只能看清一半。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恪宁都觉得自己胳膊上的肉稍微有些擦破了皮,他龇牙咧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疼,正准备下去,那小女孩正好有了动作,她合上了画册,蒋恪宁也就不动了。

    蒋恪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走进了练书法的屋子里,然后看见她跟常老师说了什么,蒋恪宁没由来的有些紧张,以为自己是被打小报告告状了,没想到那小女孩只是收拾了东西,直接离开了。

    看上去那常老师也没什么意见。

    蒋恪宁看她走出了常老师家还有些纳闷,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在墙上趴着。没过多大会儿,自己身下的墙又传来了一阵声音,蒋恪宁连忙低头,那小女孩正睁着一双大眼睛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

    蒋恪宁连蹬腿都忘了,往下那么一掉,好在稳住了身形,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蒋恪宁比这个女孩实打实高了半个脑袋。两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尴尬地揪着手指头,女孩眨了眨眼睛,将手上的画册递给蒋恪宁,声音低低的细细的,“你也想来常老师家学书法和画画吗?”

    蒋恪宁瞪大了眼睛,原本以为她是那种很害羞很内向的女孩儿,骤然间听见她说话以及找自己的举动,又感觉似乎不是。他挠了挠头,将她手上的画册接了过来,一打眼就看见了上面工整隽秀的名字,他慢吞吞地照着字念了出来:“林——舒——昂——”

    小女孩点了点头。

    蒋恪宁笑了笑,拿起画册里的铅笔,在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蒋恪宁知道自己的字丑,没想到放在林舒昂旁边显得丑的清奇,但还是很大方地给她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蒋恪宁,你看这个恪啊,一个竖心旁加一个‘各’,这个字学过吧,好记吧?”

    林舒昂皱着一张小脸凑在他旁边,看了好一阵,最后点了点头:“知道!”

    “咱俩以后就是朋友了哈!”蒋恪宁一个人的时候也颇有大哥风范,在总后大院终于有了一个玩伴,虽然看上去有些木讷了点,但是没事,蒋恪宁相信自己能带领自己的队伍走向光明。

    林舒昂认真地点了点头,俩人小拇指勾着小拇指完成了朋友认证仪式。

    只是林舒昂的话真的很少,小小的一个人,抱着大大的画册,时不时将唇抿的紧紧的,一条线似的,让蒋恪宁觉得她像瓷娃娃一样易碎和脆弱,但是她笔下的花花草草又那么有生命力,真纠结,这不是十岁的蒋恪宁能想明白的事。

    蒋恪宁觉得爷爷奶奶没认错人,估计林舒昂的爸爸就是林宪华,俩小孩并肩走着,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半,天还没黑,余晖映衬着灿烂的夕阳,蒋恪宁将林舒昂送回了家。

    陆军大院是真热闹,蒋恪宁看的瞠目结舌,从门口进去那个大牌坊开始,一路上就没少见。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还带着穿着尿不湿的小娃娃在有点高的亭子前的滑道上滑上滑下,几个男孩见了林舒昂也会扯着嗓子叫一声:“昂昂!”

    但是林舒昂很冷淡,只是转过头对他们微微颔首。

    自己的待遇看上去比别人好了不少,这样的想法一旦滋生,就让蒋恪宁挺直了腰板,一副为林舒昂保驾护航的模样。

    带着还是个胖娃娃的穆泽泽的周绪宁嘴角一撇,啧啧两声,长大之后那股子流氓劲儿在小时候已经尽显,他双手环臂,脚在地上点了点,扬起下巴看向以前以后的俩人,“这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还是个小学生的穆泽行已经有了以后沉稳的雏形,拧着眉看了好一会儿,才蹦出四个字:“有点眼熟。”

    “哎,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也有点儿。”周绪宁用手摸了摸嘴,俩人回想的这一会儿功夫,奶娃娃自己从滑道上溜了下来,上面还有水泥印子呢,不算太光滑,穆泽泽屁股卡了一下,直接顿住之后一个倒仰,摔了个大马趴。

    一瞬间嚎哭声大作,周绪宁和穆泽行手忙脚乱地开始哄孩子,好不容易等着小弟弟闭了嘴,周绪宁想起另一件事儿来,兄弟俩往地上直接一坐,发了问:“林江江跟邓阿姨走了,真不回来啦?”

    穆泽行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往上一扬,一个没留意,扑进了两个人眼睛里,周绪宁抓狂地踹了穆泽行好几脚,一阵闷哼声中穆泽行闷闷出声:“离婚了,好像就是爸爸妈妈再也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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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绪宁一声国粹,傻了眼了:“那以后昂昂咋办?”

    穆泽行摇了摇头:“我咋知道?”

    “你看这货走路是不是跟林江江一样欠揍?”周绪宁说的是蒋恪宁。

    穆泽行秒懂,“我也觉得,都装装的。”

    “是吧。”

    “没错。”

    不知道已经被暗中针对的蒋恪宁已经将自己新认识的好朋友林舒昂安全送到了家,林舒昂站在楼道里看着蒋恪宁,蒋恪宁悄悄地打量着林舒昂的家,真大!

    在那个大家都住平房的年代里,林舒昂家虽然也在大院里但是已经住上了独栋的小楼房,看上去特别漂亮,二楼栏杆那里还有花花草草的枝叶,让蒋恪宁着实惊艳了一把。

    “你家就这儿是吧?我跟我爷爷奶奶住总后大院,你要是想找我玩儿你就去那儿,然后我要是找你玩我就来你楼下,咋样?”这就是靳仰弛之前跟蒋恪宁他们熟起来之后的约定,现在被他灵活运用到了林舒昂身上。

    她又恢复到那副不爱说话的模样,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只是磨磨蹭蹭的,不跟蒋恪宁说话也一直不上楼,直到蒋恪宁觉得天有点迟了,才出声提醒:“要不你先回家?”

    林舒昂看了一他一眼,那双沉静眸子古井无波,却莫名让人觉得带这些不情愿的情绪,好在林舒昂还是点了点头,上楼了。

    听见楼上门开的声音,蒋恪宁才舒了一口气,手抄在裤兜里,慢吞吞踱着步子回了家。

    ——

    “回来啦?”阿姨面容温和,看见林舒昂回来之后很是亲切,伸手想把她手上的东西拿下来,但是林舒昂以一种坚决地姿态将画册抱在怀里,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她。女人有些不太好意思,轻轻叹了一口气,屋子里芳香扑鼻,她温声道:“先吃饭吧?”

    林舒昂顿了顿,长长的眼睫毛扑了扑,犹豫片刻之后点了头。她先回了房间,偌大的一个房间布置的很是温馨,以粉蓝色为主,时下最新颖的玩具还有裙子,几乎摆满了整个房间。

    林宪华自从跟邓沛颐离婚之后在部队的时间更多了,那边原本就有家属楼,林宪华不愿意带女儿受苦,干脆找了一个住家阿姨来照顾林舒昂,但是效果平平。

    果不其然,阿姨刚将米饭盛进碗里,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东西摔了的声音,她已经习以为常。

    刚住进来的时候就听雇主说过林舒昂情绪有些极端,原本很开朗活泼的一个小女孩,自从邓沛颐带着哥哥离开之后不吃不喝好几天,后来被送进医院打了好几天营养针,现在林宪华只能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但是他带不回邓沛颐和林江江。

    因此,他更多的选择了逃避。

    大概持续了四五分钟,摔打声小时之后林舒昂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平静地让人觉得害怕。阿姨给她用公筷加了几筷子菜,观察着林舒昂吃饭的状态,比起面食她更喜欢吃米饭一点,这可能是随了妈妈。

    最开始过来的时候,阿姨还会时常找话聊,但是林舒昂很闷很闷,到现在近半年了,林舒昂可能是觉得她并不是令妈妈离开的人,也放松了对她的敌意,偶尔也会对她说说话了。

    林宪华找的这位阿姨是通过朋友介绍的,开出的薪金很丰沃,因此她也尽自己的可能将林舒昂照顾的妥帖。

    “我今天碰见了一个人。”林舒昂拿着勺子小小地舀了一勺鸡蛋羹,送进自己的嘴里,小小一块,滑溜溜的,很好吃,或许是林舒昂今天心情还不错的缘故,她的主动搭话让阿姨都有些惊讶。

    “怎么啦?跟他说话了吗?”阿姨声音温柔。

    林舒昂点了点头,“他有些像哥哥。”话一出,就没了下文,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不高兴的事情,她抿了抿唇,呼吸也加重了一些。

    “再吃点鸡蛋,好吃阿姨明天还给你做?”阿姨赶紧转移话题,“最近天气有些热,要不要戴帽子去练书法?”

    “但是也不像。”林舒昂对阿姨的话不置可否,自顾自地说出了后面半句。

    老实说,直到现在林宪华他们也不知道林舒昂到底情绪有没有一点恢复,从最开始的极端和歇斯底里到现在的平静,很难判定是越来越好还是越来越坏。林宪华也很难面对曾经快乐的小女孩变成现在这样。

    “你们是朋友嘛?昂昂没事可以跟朋友多出去玩玩。”阿姨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想引导着她多出去走走,

    这次似乎有些效果,林舒昂怔了怔,还是点了点头。

    ——

    “你练书法不会不无聊嘛?不如我教你迭东西吧?”自从蒋恪宁和林舒昂成为朋友之后,蒋恪宁几乎每天都会在林舒昂练完书法之后拉着她到处玩,总后大院有健身器材,后面就是一个废弃的器材室,里面不脏,都是一些废弃的器械,这里就变成蒋恪宁带着林舒昂经常玩的地方。

    蒋恪宁手欠,在知道林舒昂有很多画废的纸张之后,就经常怂恿林舒昂将那些纸给他迭纸,什么小船、手枪简直不在话下,林舒昂眼巴巴地蹲在旁边看着他手指翻飞,这时候蒋恪宁会非常不好意思地找来干净的木板,让爱干净的林舒昂坐在上面。

    但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成天舞刀弄枪也不象话吧?尤其是蒋恪宁用那些纸加上胶带给她做了个金箍棒之后,他看着穿着花裙子的林舒昂拿着那根金箍棒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当天晚上回去之后就请教了一下爷爷,第二天就迭了星星、千纸鹤还有蝴蝶和蜻蜓,简直是患者花样给林舒昂做迭纸。

    蒋恪宁看林舒昂在看见那些东西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斗志更加昂扬:“你等着吧,你想要什么,你宁宁哥都能给你弄出来,还没有我不能弄出来的!”

    林舒昂抵着脑袋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了好一会,抬头对蒋恪宁笑了笑,笑得蒋恪宁都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林舒昂能笑已经很不错了,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像个小苦萝卜一样,整天苦着一张脸。

    “我想要风筝!我想放风筝!”昨天回去的时候,看见小周哥和泽行哥带着小奶娃泽泽放风筝,林舒昂心里特别羡慕,但是又不好意思过去玩,他们似乎也没有看见林舒昂,想了想林舒昂还是回了家。

    以前都是林江江带着她放风筝,虽然林舒昂经常跟林江江吵架,但是林江江像蒋恪宁一样,什么都带着她玩儿。

    一想到这些,林舒昂又忍不住躲在被子里哭,哭到第二天顶着一张通红的眼睛写暑假作业,小学二年级的作业也不是很难,但是总有题目她不会,越写眼睛越红,见到蒋恪宁的时候就是盯着一双兔子眼。

    蒋恪宁以为是她被爸爸妈妈训了,一听见她想放风筝,本着好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蒋恪宁拍了拍胸脯,“行,明天就给你弄!”

    “真的吗?”林舒昂眼里泛着光亮,里面满是期待。

    蒋恪宁一脚踩上横亘在地面上的大木头柱子,一手拍拍胸脯,“真的!”

    林舒昂倏地就笑了:“谢谢你,宁宁哥。”声音甜甜的,让蒋恪宁都有点不太好意思。

    当然了,蒋恪宁在怎么也只是个十岁的小孩,能无师自通学扎风筝嘛?不能,于是他晚上扒饭的时候求助了一下爷爷奶奶,他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一晚上学会,干脆撂了明牌:“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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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我明天想带我朋友回来玩儿,我俩想放风筝,做个风筝,行不?”

    蒋奶奶目光透过老花镜和蒋爷爷一对视,嘴角的笑都压不住:“交到朋友啦?”

    蒋恪宁矜持吃饭,故作镇定:“没错。”

    “空军大院的?”爷爷接了话。

    “嗯。”蒋恪宁面上不显,心里都要急死了,生怕爷爷奶奶拒绝,但是呢,蒋恪宁的爷爷奶奶就爱看蒋恪宁这个别扭劲儿。

    不过还是点到为止,爷爷奶奶对于蒋恪宁交朋友这件事还是很开心的,知道这孩子朋友都在家那边,这边有了朋友以后也能多过来转转,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孙子,都很疼他惦记他。

    “明天正好在家休息,你带你朋友过来吧,我叫你们做风筝。”爷爷声音沉沉,坐下了决定,蒋恪宁心中激动,表面上还在装着小大人:“谢谢爷爷。”

    第二天,万里无云,正好是休息日,林舒昂没有去学书法,所以五点钟的时候蒋恪宁就跑到了林舒昂家楼下候着了。

    “我跟你说,等会带你去我家,我爷爷奶奶帮咱俩一块做风筝,他们人很好,你别紧张。”蒋恪宁走在她旁边,因为要放风筝,林舒昂特地换了一身短裤短袖,林舒昂手紧紧握着,还是看得出有些紧张的。

    两人一边走,蒋恪宁一边安抚她。

    快走到门亭的时候,蒋恪宁又瞄见了那两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带昂昂干嘛去呢?”周绪宁摸着下巴,有些阴谋论。

    穆泽行看了两眼:“这小子是靳仰弛他们一伙的,贼tm机灵,肚子里光坏点子,上次把小张哥他们都给整了。”他认出来了,原本他们经常三个人在一块,现在只剩蒋恪宁一个人,穆泽行最开始都没认出。

    周绪宁一惊,心说哥几个虽然跟昂昂妹妹接触不太多,总不能让她被别的院的拐走吧?他摩拳擦掌:“得治治这小子。”

    穆泽行看一眼周绪宁弱鸡的身板,再看看蒋恪宁那大高个,把他往后拉了拉:“别急别急,观望观望。”

    “那好吧。”周绪宁点了点头,只是看蒋恪宁的眼神仍然恶狠狠。

    蒋恪宁真是奇了怪了,这俩人怎么跟有病似的,盯自己跟林舒昂一路了,他不跟傻子计较,轻飘飘地一个眼神都没给。

    “来啦来啦?先喝点水,歇会儿,爷爷先去拿材料,你们在这里先喝水。”蒋奶奶和蔼可亲,难怪蒋恪宁一进门都没看见爷爷身影,还以为半路爽约,原来是因为去拿东西了。不错,蒋恪宁心情大好,拉着林舒昂坐在自己旁边,喝着奶奶弄的口味比较清爽的小饮料。

    林舒昂还是有些拘谨的,对着蒋恪宁的奶奶叫了一声:“奶奶好。”等着蒋爷爷拿着一堆东西出来之后上去帮了一把手,甜甜地叫了一声:“爷爷好。”

    自己的小伙伴这么有礼貌,蒋恪宁也很骄傲,和爷爷一起将风筝纸平铺在了桌子上,转头问林舒昂:“你想做什么形状的风筝?”

    林舒昂凝神想了想,声音脆脆的:“蝴蝶!”

    “好!那就做蝴蝶!”蒋恪宁还没等爷爷发话,擅自就应了下来,看的蒋爷爷蒋奶奶一愣一愣的,“你会画蝴蝶吗?”爷爷一手按在纸张上,转过身语气和蔼地问着林舒昂。小老头知道林舒昂在常老师那里画画,而且底子很不错。

    果不其然,林舒昂没有藏拙,点了点头。

    “那你就负责画一只蝴蝶,爷爷和哥哥糊纸好不好?”蒋爷爷哄着林舒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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