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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温风朗煦

    林舒昂看他们一出去久久没回来, 也就没有再管,和李唯西还有他的小女朋友打成一片,他们拼乐高,她就在沙发上躺着用纸板垫着看她的画。

    李唯西的战机模型已经拼了大半年了, 积木小, 规模大, 委实难拼。原本想让恪宁哥带着他一起弄, 但现在好了,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垂头丧气地偷偷瞄着林舒昂的神色,心里对两个人的关系早有猜测, 他只是年龄小, 又不是傻子。

    要是一声“嫂子”能解决问题,他恨不得现在就叫,但是明显俩人还没处上对象。

    李唯西摸了摸下巴, 思索着,凭借他这天马行空的思维他还真想出来一个招, 趁林舒昂不注意拍了一张她的照片, po在了他本就没几个人的朋友圈, 并且诚挚配文,声情并茂地感谢了一下林舒昂。

    李唯西的思路很明显,准备现实网络双管齐下,以示自己的感谢之意。当然,他是背着林舒昂发的, 就是看她现在没玩手机才厚着脸皮发了出去。李唯西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还希望能挽回在蒋恪宁心中的形象。

    实际上是落空了, 因为蒋恪宁没有朋友圈也不开朋友圈。

    林舒昂拿起手机的时候,李唯西还有些紧张, 但是她似乎没有去看,只是在回消息,他悄悄松了一口气,背过身装作自己在好好拼模型。他身边的女孩看出了端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李唯西很是自信地挺了挺胸,对她点了点头,女孩一时间也有些无语凝噎,总觉得自己的小男朋友是个榆木脑袋!

    但是小姑娘闭上了嘴,没有再管他。

    彭方迟的信息有百来条,林舒昂对此很是佩服。他们一行三个人在半山腰安营扎寨,穆泽泽开上去的车上什么都有,三个人过得舒服又享受发信息时彭方迟正躺在睡袋里,厚厚的羊绒让她整个人舒服又熨帖,也终于在这个关头,小彭同志想起了在别墅里睡觉的林舒昂。

    她咬牙切齿,对着手机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吐槽上天不公,对于林舒昂的在外游玩却闭门不出的行为先是一顿批评,然后表示嫉妒。

    “早知道我也不出来了,你都不知道我真成山顶洞人了······”彭方迟还附带了一张图片,帐篷里黑黢黢的。

    林舒昂窝在沙发里乐,看了自己的伤脚一眼,觉得自己至少还在温暖乡里,于是十分中肯地为她点了个赞:“你说得对。”

    一想想蒋医生的叮嘱,她觉得自己恐怕和大多数项目都无缘了,让穆泽泽知道了搞不好还要给她弄上来一个轮椅,找专人给她推着,让她眼睁睁看着他们到处窜着玩。

    林舒昂光想想就觉得这事他们这群人真有可能干得出来,干脆将这事隐瞒t了下来:“你们注意安全啊,找个开阔的地方。”

    彭方迟将头往被子里一扎,对于好姐妹的关心还是很受用的。两个人一来一往聊了小半个小时,直到彭同志困意袭人,林舒昂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手机。她抬头一看,蒋恪宁和赵江川还没有回来,她拍了拍腿,也不好使唤小姑娘:“唯西,来,扶我一把。”

    李唯西“噌”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还有些拘谨,他挠了挠头:“姐,你现在就要上去吗?”

    林舒昂有些好笑,她手一扬指了指壁炉上面那个大壁钟:“十点了还早嘛?”

    “都十点啦?”林舒昂一看就知道这小子还没反应过来,估计已经模糊了时间。林舒昂坐起身来,点了点头,将长发往后随手一挽:“你们回来的时候都已经七八点了,况且,你俩不累吗?今天徒步了这么久,不想睡觉?”

    李唯西涨红了脸,平日里活蹦乱跳张牙舞爪的少年心虚地看了一旁的沉静少女,林舒昂看出来了,这不是不累,是想两个人多待会。少年人的心思多有意思,浅显又隐晦,让林舒昂都觉得美好。

    她拍拍手将他支支吾吾说不出的话截住了,“把我送到直梯前面就行,你俩早点睡。”

    林舒昂很有自知之明,李唯西动作也很迅速,对女孩只是点了点头就将林舒昂扶着送到了直梯前面。

    “还挺有默契嘛。”林舒昂在心里嘀咕道。

    后来蒋恪宁回来的时候,看见客厅只剩下两个人,知道林舒昂已经上去了,自己也没多留,没一会功夫,别墅里只剩下温暖的光还有相对而坐偶尔两颗毛茸茸的头碰在一块低语的一对小小少年少女。

    李唯西的愿望在海里挣扎着,致谢专用朋友圈最终还是事与愿违的没让两位当事人看见,他哥李越东倒是看见了。

    在李唯西眼皮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北京市区里,李越东站在公寓落地窗前,望着楼下车水马龙声音低沉又严肃,几乎是低喝着问他:“你们现在在哪里?”

    李唯西觉得自己的哥哥脾气发作的实在太无常,他对自己也没有这么关心过,于是敷衍了事草草落下坐标就率先掐了电话。

    李越东气急,脸色阴沉,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复而又在柔软的大床上躺平。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陷进去,才开始慢慢考虑自己和林舒昂一直以来的关系。

    当时是他追的林舒昂,追了大半年时间。最开始是为什么追她?

    李越东回想着她躺在沙发上撑着画板画画的怠倦样儿,很直观地来说,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又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以后在一起,周边的父母和朋友也都不会有阻碍。

    他追的时候是带着目的的,想着以后跟她结婚在一块。他变着花样哄着她,可是林舒昂她不像别的女孩,说白了就是不好骗,她清醒理智,工作独立,不缺钱也不缺爱。

    后来在一起半年,他也觉得林舒昂从来没真的想过接受他,那能怎么办呢?李越东就想,要不算了?这想法一出来,还有遏制的份吗?就开始继续酒浪翻污,开始钓别的女孩。

    林舒昂也是闹过的,那时候两个人去西餐厅吃饭,她一声都没吭,全程冷脸看着李越东布菜夹菜。那眼神让李越东现在想起来无端觉得心酸,她的闹跟别的姑娘不一样,就是那么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后来李越东送她回家,林舒昂上楼之前站定在他面前,直视着他,那是她那天晚上唯一说的一句话,她问他:“你身边有别人吗?”

    打得李越东措手不及,他当时怎么说的?李越东双手垫在脑后,望着天花板,他想起来当时无端有些慌乱,到最后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林舒昂就这么看了他一眼上了楼,直到她消失在楼梯间,他才想起来天气冷起来了,而林舒昂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

    他懊丧地蹲在了地上。

    再后来超跑和女明星的事上了娱记,林舒昂过了半个周提的分手。李越东这才明白林舒昂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李越东憋着一口气,上次砸车,本应该死心,可看着她鲜活跋扈的劲儿心里蛰伏的东西又开始作祟,他想和林舒昂重归于好,这次是认真的。

    他睁眼到天明,没等天大亮就将车库里的车开了出来,在刚破晓时开始驱车前往开发区。

    —

    一夜好眠的李唯西睡醒之后恍恍惚惚想起来自己睡前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他哥的?他顿觉惊悚,往身边一摸,手机上躺着一个他哥的通话记录,他浑身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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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不会是把他捉拿回家吧?

    李唯西从小调皮捣蛋,没少受过李越东的骂,只听说他哥可能要过来,他就已经吓得没有章法了。忘了自己只是出来玩,根本什么混事都没干。

    李唯西翻身下床,惴惴不安地洗漱完了之后趴在栏杆上往下望了一会,发现没什么动静这才认真捋头绪:一来自己只是不小心连累了舒昂姐,而自己的哥跟舒昂姐没什么交集,二来就是自己出来玩,但才三四天,三来就是自己带了女朋友,但这事他应该不会管?

    李唯西当真摸不着头脑里,心里觉得李越东应该不会来,只是例行多问了自己一句?想清楚重要关节之后,李唯西就不害怕了,吐了一口气,优哉游哉地下了楼。

    掌勺阿姨变着花样给他们做早餐,香气扑鼻,还有一点点柴火燃烧的味道,也很好闻。李唯西住在三楼,刚下楼就听见一阵轰鸣声,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凝固,因为这声音他太耳熟了,这不是李越东的超跑吗?

    李唯西真傻了,以为他哥追他来了,掉头就跑,上了二楼还没进门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胡萝卜警惕的叫声。李唯西再也逃避不了了,耷拉着头苦着一张脸站在了二楼的长廊前。

    楼下来势汹汹又长相英挺的男人不是李越东又是谁,只见他眉头一拧,一只手插在腰间一只手往上一指,声音里带着薄怒:“滚下来!”

    李唯西认命,肩膀小幅度抽了抽,老老实实地下了楼。

    第22章 温风朗煦

    “刚睡醒?”李越东烦躁地往旁边一指, 李唯西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过去坐在了沙发上。他看着李越东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打探:“我最近没犯什么事吧?”

    李越东手往沙发上一搭,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一双冷眸噙着笑看的李唯西凉意涔涔, 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他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事啊?难道不是因为他?李唯西脑子飞速运转, 却始终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理由。

    李越东对于自己弟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打火机往桌上一扔,扯了扯身前的领带, 似笑非笑:“林舒昂人呢?”

    李唯西脑子一懵, 自己的哥哥什么时候跟舒昂姐有联系了?他怔了怔,没想通:“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你找舒昂姐干什么?”

    李越东嗤笑一声, 双手往腿上一撑,看着李唯西那张和他相差不大的脸笑:“林舒昂看见你就没什么别的反应吗?我记得你以前没怎么见过她吧?一口一个舒昂姐, 你们关系很好?”

    “挺好啊, 舒昂姐对我很好。”李唯西被问得一头雾水, 更何况,看见他需要有什么反应吗?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油然而生,李唯西没抓住,让念头转瞬即逝,接着, 李越东就站起了身,打量着别墅的构造, 仰头看着中间巨大而豪奢的吊灯以及回形长廊。

    “她住几楼?”李越东双手插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李唯西知道他哥是个沾花惹草的好手, 但也不希望林舒昂跟他有什么牵扯,面对他哥的质问,他破天荒的闭了嘴。李越东睨他一眼,看他反应就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凉凉开口:“你要是早几个月看见她,恐怕叫的就不是姐姐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看着李唯西瞠目结舌的模样很是受用,俯下身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以为她不知道你是我弟弟?她知道没反感你,就说明我跟她还有回旋的余地,知道吗?早点说我把她接回去不就早解决了?她不是受伤了吗?”

    越到后面语气越不耐烦,李唯西倒是习惯了他哥一副火爆脾气的样子,只t是脑子里猝不及防被塞进来这么多信息,让他也不知道如何自处。他一片混乱,李越东的话像一阵风暴在他脑子里席卷,那叫什么?叫嫂子吗?

    “那恪宁哥怎么办?”他脱口问出,在他心里蒋恪宁跟林舒昂与情侣没有两样,现在他哥一掺和进来,那恪宁哥呢?

    李越东眸光一转,嗤笑一声:“蒋恪宁也在?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你嫂子房间在哪,我接她回去。”他看上去丝毫不受影响,压根没有把蒋恪宁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蒋恪宁不过是刚回来的一个人,能跟林舒昂有什么交集?

    李唯西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讷讷地指了指楼上:“四楼,0414。”他揉了揉眉心,呆坐在沙发上消化着这些消息,那之前的女星是谁?那他们是分手了还是到底没分?

    在他思索的时候,李越东那擦得铮亮的皮鞋已经踩上了台阶,别墅里又只剩一片寂静。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很规律,林舒昂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就以为是蒋恪宁,但他在门外又不说话,林舒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不回应,敲门声又不停。林舒昂有些烦躁,但是压制住了,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了!”

    她匆匆换了衣服,漱口洗了把脸,小跑着过去开门。门一开,她看见门外的人之后猛然往后一退,本能地将门一关。李越东的胳膊早就在她关门的时候挡了过来,林舒昂气结,握着门把手用脚踹了踹他的腿,语气狠厉:“放开!我不想见到你!”

    李越东的力气怎么可能是林舒昂比得过的?林舒昂想通之后蓦然松了手,两人就在房间门口相对着,李越东身形高大,将林舒昂的视线遮挡了十成十。

    她面无表情地撒开了手,“让开。”

    李越东不想让,看着林舒昂的面色他就知道她带着气,他忍着将她带走的冲动给她让了道。林舒昂望了望对面没有动静的房间,心里有些难过,她扶着石制的栏杆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直梯前。

    李越东一只手挽在她臂弯间,被她狠狠甩开,她回过头,恶狠狠的,眼睛都红了一圈:“别碰我!”

    气得李越东青筋直冒,又无可奈何,又是心疼又是气,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倔呢?不肯低一低头嘛?一点都不肯嘛?他握了握拳,倏然间放了下来。

    李唯西看见电梯里出来的林舒昂和他哥哥,他到底还是回过了神,站起身,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叫。挠了挠头,觑着他哥的神色极其无奈地叫了一声:“嫂子······”

    林舒昂往沙发上一坐,整个人无精打采,她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对于李唯西的称呼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未置一词。

    “咳——”李越东将拳头挡在嘴前清了清声,转而蹲在林舒昂面前,一副伏低做小,诚恳道歉的样子,他语气诚恳:“舒昂,知道你受伤了我很担心。”他停了停,尽量忽略林舒昂避开他的手,沉声道:“我这几个月很想你,你把我什么联系方式都切断了,彭方迟也不告诉我你在哪里,舒昂,我很担心你。”

    “我知道以前是我的错,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始明明很好,很开心的,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李唯西在一边心里翻江倒海,他看着一坐一蹲的男女心中翻江倒海,从来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样一段过往。李越东是个浪子他知道,真的会为了舒昂姐浪子回头吗?李唯西扪心自问却觉得真假参半,只是他从来没见过他哥这副模样。

    李越东装起深情起来,确实很少有人出其所右,眼眶通红,英挺俊朗的脸上满是懊恼,林舒昂倔强,一言不发,落在有心人眼里只怕是旧情仍旧。

    蒋恪宁昨晚开始高烧不止,半夜起来吃了药才将温度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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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下来,因此一夜睡得很沉。敲门声他听见了,隐隐约约很不真切,后来似乎起了争执,他躺在羽绒被里,以为这是在梦中,直到后来的关门声,和极低极低的喧哗声传来,他才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反应过来可能是林舒昂出了事。

    赵江川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边,看着客厅中的男女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也带了几分同情和苦涩:“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舒昂跟李越东还有过一段呢?这到底是分了还是没分?”

    蒋恪宁头痛欲裂,看着楼下李越东堪称声情并茂的认错现场,他心里一阵抽痛,将赵江川手上一把药丸直接扔进了嘴里,药片被他嚼碎,白色碎片带来的铺天盖地的苦涩将他整个人淹没。

    “哎——”赵江川担心地看着他,蒋恪宁冲他摆了摆手,往后退的时候却一个趔趄,赵江川扶着他回了卧室,嘴里念念不休:“恪宁,你别管舒昂,你先管好你自己,你看你现在多虚弱,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哎,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看舒昂兴许对他没那个意思呢?”

    蒋恪宁坐在床上,摇了摇头,艰涩开口,看向赵江川的眼神破天荒的带了无助:“万一有呢?”

    “你小子能不能——”赵江川一时竟也语塞了,说到底这只是蒋恪宁一个人的暗恋。他们跟林舒昂其实半毛钱关系都无,蒋恪宁身边的兄弟多知道林舒昂除了是隔壁院林首长的闺女,更因为蒋恪宁。

    蒋恪宁仰倒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最开始的无措和难受过去之后又恢复了镇定,他眼神终于聚了焦,看着米白色的天花板,“川子。”

    “你说。”赵江川有些头大,不知道怎么安慰,也不知道下面到了什么地步,万一真跟着李越东走了那算是彻底没戏。

    “你出去。”蒋恪宁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起伏,这把让赵江川愣住了,“不是?”他指了指自己,满脸愕然,“恪宁,我现在出去,那你怎么办?谁照顾你?”

    “没事,问题不大,我不用你照顾。”赵江川觉得蒋恪宁是被刺激昏了头,他气结,指着蒋恪宁想一顿好骂,结果他压根骂不出。好嘛,那咋办?赵江川只能低了头,带着一股子憋闷劲儿出去了。

    蒋恪宁和天花板干瞪眼两分钟,起了身,转身就去了浴室。

    赵江川出去的时候权当作是看戏了,就是不知道现在唱到哪里来了。楼下李越东还在絮絮叨叨,林舒昂看着跟蒋恪宁没什么差别,俩人往那儿一坐,冷冷清清的,愣是没个回音。赵江川还特地去的二楼,没想着直接去让人俩尴尬。

    林舒昂听得烦,频频往别墅大门外望,频频失望,眼前李越东不知道什么时候练就了这样一副好口才,说得林舒昂都误以为他们从前真是情比金坚。直到李越东再次提出带她走时,林舒昂终于表了态,她双手环胸,“说完了吗?”

    李越东点了点头,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说完了。”

    “说完了就滚,别碍眼。”林舒昂说话毫不客气,李唯西都在一边看傻了眼,平时温温和和舒昂姐什么时候骂过人?从来没有。

    李越东却不信这个邪,“唰”的站起了身,他自认为也算是天之骄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已经够给面子了,但是却次次在林舒昂这里碰壁,胸腔里邪火直冒,他往下压着,他面色变换后还是低下了头,哄着她:“我带你回市里让我的医生给你看看,行吗?放太久了恐怕有什么意外。”

    林舒昂瞥他一眼,转过了头,语气冷漠:“不需要。”

    第23章 温风朗煦

    “咱俩好好说话行吗?之前的事是我的错, 你现在先顾着你自己,我们冷静说话,我带你回去先看医生,好不好?”李越东舔了舔唇, 嚣张的气焰被压制得只有极小极小, 压低的声音不难看出他的耐心即将告罄。

    林舒昂抬眼看他, 肩膀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没有好好说话的是谁?又是谁突然间跑过来打搅我平静的生活?李越东,你这个人能不能别这么蛮横无理?”她反唇相讥,寥寥几句话把李越东这个炮仗一下就点燃了起来。

    “我来这儿是为谁?林舒昂, 我他妈的是担心你, 你知道吗?不然我何必大老远跑过来?你就不能跟着我回去好好看医生?非得在这里窝着?”他声音拔高,气t焰陡增,李唯西眼见事情不对, 伸手就将李越东拉了一把,李越东将他的手打开:“甭折腾!”

    赵江川知道李越东是个狗脾气, 见着事情愈演愈烈, 他也不好在上面无动于衷, 小跑着就从旁边楼梯下来了,“越东,干嘛呢?”他搭腔说话,满眼惊讶,只当完全不知道这事。

    李越东瞥他一眼, 在他眼里赵江川他们那一群人都挺好说话,于是也没有甩脸子, 只是语气平淡敷衍:“过来接人,你也在啊?”他的火气下去了几分。

    林舒昂往后一仰躺, 目光又往别墅外瞥了一眼,没人。

    “是啊,什么话好好说呗,吵成这样算什么事,来。”赵江川神色轻松,过去将椅子拉开两张,自己往那儿一坐,一副少爷模样,手往旁边拍了拍,但李越东看了两眼没动。

    他眼神阴郁,目光不善,“这是我俩的私事儿,你别管了。”

    “嗨!”赵江川瞅了一眼林舒昂,后者也像个大爷,坐在沙发上八风不动,脸上挂着嘲讽的笑,这模样真令人陌生,赵江川心说这跟李越东的往事估计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打听的,但他也不知道楼上蒋公子到底在想什么,只好先把时间拖住:“那您这不是为难人嘛?得问问人姑娘意见是不是?”

    “我用得着你关心?”林舒昂换了个姿势,面对着他,也不着急也不生气,冷漠又疏离:“我跟你什么关系,用得着您关心?”

    “我是你男朋友。”李越东沉着一双眸,看着她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他皱了皱眉。

    赵江川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祖宗,这真是俩祖宗,加上楼上的那真是三个活祖宗。

    真谈过啊,怎么能隐瞒得这么好?愣是一点儿动静没有?赵江川充分发挥自己的当特警的优势,把一条条线索在脑子里整理出来,得出一个结论,合着之前李越东收心安安分分老实了一年多是因为林舒昂啊?

    这下他看着林舒昂的眼神里就有了几分惊讶了。

    “分了。”林舒昂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摊手,对他露出一个笑。

    笑得赵江川不寒而栗,她笑一落就压下了嘴角,冷笑一声:“回吧您。”

    李越东眉头紧皱,重点却偏离:“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说话了?”他指的是林舒昂的态度,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安静礼貌的,很少像今天一样漫不经心地露出锋利爪牙,四两拨千斤让人哑口无言。

    林舒昂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她再也懒得掩饰:“就你会装,我不会啊?”

    她嗤笑一声,散漫不屑的样儿让赵江川也为之侧目,总觉得她与李越东之间的羁绊过深,主要是现在李越东这幅狗样子,还真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儿。

    让林舒昂有些意外的是,李越东并没有退缩,反而脸色松动,沉声再次问她:“这事就当过去了,我带你回去?”

    林舒昂侧过脸,没说话。

    李越东解了解领带,气氛的压抑堪比和公司那群老东西的谈判场,温和规劝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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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不是他的优势领域,只有暴力破局是他最擅长的,李越东拧着眉,“这儿的人拦不住我,我想带你走很轻松。”

    真不要脸!赵江川在心里啐了一口,这是把他当空气呢?看着他那副嚣张做派,赵江川也心里不太爽,大不了干一架,怕他丫挺的?怎么说蒋恪宁也是他铁瓷儿吧?

    想法还没实践,电梯口传来一声响,轻易就将大厅里几个人的视线带了过去,出来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人,底下照旧穿着一灰黑色工装裤,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毛巾擦着半湿不干的头发,白色T恤上落了不少水,勾勒出他紧实结实的腰腹,蹬一双黑色军靴,显得腿又长又有力。

    蒋恪宁看着客厅里的一群熟人面色茫然,眼中情绪寥寥,迈了几步就走到了沙发边,往林舒昂身边懒懒一靠,顺手拿毛巾擦了擦头发,这才看向刚来的李越东。

    蒋恪宁没说话。

    林舒昂身后的沙发被蒋恪宁倚着,承担了他大半的体重,他的手撑在沙发上,林舒昂再仰躺,就能碰到。

    她唇角不自觉地往上勾了勾,也没掩饰自己刚刚的情绪,淡淡开口,“行啊,我走。”

    李越东面露喜色,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赵江川猛地将头转向蒋恪宁,心中想骂街,又充满了无奈。姑奶奶,您这不是刺激蒋恪宁嘛?

    可蒋恪宁压根没什么变化,像是香山后面苦修的和尚。

    林舒昂站起了身,目光一转,“带我走。”

    她目光里的大胆和明示的意味十足,笑着的一张脸上是对李越东浑不在意的挑衅,嚣张又跋扈,她直视着蒋恪宁那双沉静眼眸,不避不退。

    蒋恪宁低头,无声地笑了笑,将手中的毛巾随手往沙发上一搭。

    抬脚,军靴碰地板,声音略响,林舒昂噙着笑,他站定在林舒昂面前,微一俯身,她那张脸就在他面前放大,蒋恪宁想,这姑娘真坏,变着法折腾他。他伸出手将那姑娘打横一抱,林舒昂熟稔地抬起手臂将他脖子一环,蒋恪宁又想,这姑娘一定是知道他对她没办法。

    满堂寂静,除了胡萝卜略带委屈的哼哼唧唧,众人的目光皆落在了抱着林舒昂慢条斯理地走出别墅的蒋恪宁背影身上。

    李越东愣怔在了原地,满目不可置信,他紧锁眉头咬着牙往外追了过去,只有轰鸣一声,越野车扬长而去。他一拳锤在大门上面,声音略响,引起胡萝卜龇牙咧嘴地吠叫,试图挣扎但是又挣脱不过。

    “哥,要不算了吧,你看嫂——舒昂姐她都跟你分开了。”李唯西在这个关头承担起打破尴尬,安慰他哥的任务,他心头也有些郁闷,谁能知道俩人谈恋爱这么严严实实地捂着啊?原来真没叫错,是真嫂子,是以前的,但现在也不算错,是以后的。

    李唯西真是举步维艰,一个是亲哥,一个是好哥哥。

    李越东不咸不淡地看了看他,干脆往门口一定,双手环着胸就扬了扬下巴:“他俩在一块了?”

    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李唯西又在一边讷讷的沉默了,赵江川适时出现,给李越东递了一根烟:“没在一块,但你要再这么逼下去,没准儿。”他嘿笑两声,面子上给足了体面。

    李越东听明白他意思了,将烟接过去一点,被女孩落了面子也不觉得尴尬和难堪,吸了一口烟,“怎么,恪宁刚回来就看上舒昂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赵江川眨了眨眼睛,将烟拿在手里把玩着搓捏着,脸上的挂着笑:“是才回来,其实跟舒昂都没见过几面。”反正说的也是实话,也不算坑人,玩一手春秋笔法模糊模糊得了,到时候真在一起了,李越东又没辙。

    他哼笑一声,“越东,听我说一句,你的心真不真只有人姑娘能判断,别自欺欺人。”这话一出两人之间火药味陡然间就出来了,赵江川和李越东对站着,摇了摇头:“感情,没人说得准,但是你这脾气得收收了。”

    李越东不太喜欢赵江川,温吞的模样让他很不喜欢,他是个火爆急性子。但现在听着赵江川的话也给了他一点头绪,言语间意思之前两个人确实也没什么,李越东唯一记得的就是蒋恪宁在靳卫空告别仪式上和他聊起来林舒昂的事的模样。

    他觉得不像是认识的样儿。

    算了,人都走了在这还想出什么东西?李越东抽完了这根烟,没打算留。临走之前看了一眼李唯西,脚步顿了顿:“爸妈没明说,你自己心里把握好分寸,谈恋爱谈出了事别怪我动手。”目光里警告意味浓重,李唯西怔怔地点了点头。

    “你别吓孩子。”赵江川及时出声。

    李越东颔首,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钱不够找我拿。”

    “好。”

    话音一落,李越东丝毫不留念地回了头,心里一腔郁闷真是没处发泄,他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

    后面一辆大越野跑回来的时候跟李越东正好擦肩而过,驾驶座的男人戴一副黑超,侧脸和车牌还有那张扬的车型让彭方迟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无限好文t,尽在

    她往窗口一趴跪坐在皮垫上脑袋往外面伸着看,下巴都险些合不上:“那不李越东吗?”

    穆泽行一双大手往她脑袋顶上一按,硬生生将那颗脑袋按回了车里,这次疑惑地问她:“李越东?你确定?他来做什么?带李唯西回家?”

    彭方迟装傻痴笑,她那发小什么时候在自己弟弟身上花过太多心思,还接李唯西回家?扯淡。她看见那车就觉得不对劲,这绝对是冲着林舒昂来的,但她俩在一块的事很多人都不知道,她也不好现在出卖林舒昂。

    她想通了关节,身子又往前一扑,抱着驾驶座的背椅拍了拍穆泽泽的胳膊:“泽泽,你快点开,我想你舒昂姐了,快点,速度!”她着急死了,面上还有故作镇定,穆泽泽冲她摆了摆手,懒洋洋的:“知道了。”

    穆泽行把她又拉了回来,彭方迟冲着他做了一个恶狠狠的鬼脸表示抗拒,后者岿然不动。

    下了车彭方迟动如脱兔,一进门屋子里早已重新恢复了平静。但她凭借着自己的敏锐的直觉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她推了推李唯西,疑惑出声:“你舒昂姐呢?”

    李唯西张了张口,有些胸闷气短,小声道:“回市里了,脚伤了。”

    “哈?脚伤了?”彭方迟双手叉腰,气势汹汹,李越东是她发小,连带着李唯西从小多多少少也有点怕这个姐姐,登时更加结巴了。

    而此时两位已经在环山车道上顺利开了出去,林舒昂听了蒋恪宁刚刚的话捂着嘴笑得很放肆,眼波流转间都能看出她心情舒畅,她转过头看向蒋恪宁:“你真要他这么说的?”

    “不是‘要’,是‘教’。”蒋恪宁单手打着反向盘,嘴角扬起一抹笑,眼睛都弯了弯。

    “李唯西也真可怜,还得面对迟迟的火气,她估计能把房顶都掀开了。”林舒昂一通乐,和刚刚那个冷漠的女人判若两人。

    蒋恪宁微哂,接了一句:“那不至于。”

    “好好,说不过你。”林舒昂举了白旗,展颜一笑,语气里带着吊儿郎当:“蒋恪宁,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他侧目看了看她,这姑娘正常说话时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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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冽舒朗,不好好说话时,喜欢把声调往后拖,让你觉得不太正经觉得她怠惰可又觉得黏糊,发着腻,却不讨厌。

    林舒昂看着这方向并不像是回市里的,知道蒋恪宁自己有主意,但还是想问。果不其然,蒋恪宁只淡淡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加件衣服?”林舒昂没应声,伸手从后面拿了一件外套,这是蒋恪宁的车,林舒昂勉强能算熟悉,上车的时候就看见后面躺了两件外套,估计是外出习惯多带衣服了,她将衣服展开整理了一下。

    蒋恪宁出来的时候穿着T恤,车里有暖气,但跟衣服能比嘛?蒋恪宁没有抗拒,在路边将车停了停,将衣服穿上了才继续往前开。

    林舒昂打量着他的神色,总是一副沉静的模样,她故意勾着他说话:“你不想问问我刚刚怎么回事吗?”她语气里带着戏谑,还有故作轻松,蒋恪宁其实都知道,他摇了摇头:“不用,你没错。”

    林舒昂愣在了原地,没想到这个葫芦一说话杀伤力还挺大,让她无奈地笑了笑,放松地躺在背椅上:“好。”

    那一段路很长,长到连林舒昂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发的。每次在这个男人身边,总有莫名有着安全感,或许是因为他出身军旅,让人觉得踏实,又或许是跟他在一起,他从来没有逾越。

    她在中间醒来过很多次,晃晃悠悠的感觉让她感觉像在坐蹦蹦车,可是这辆改装过的越野一定程度上将这些感觉卸到了最低。

    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花,醒来时的风景每次都有所不同,白茫茫一片,像长白山的雪。昏沉的头,无处安放的视线总会飘到那个男人身上,他冷静、理智,侧脸冷硬并不柔和,他有时蹙着眉有时舒展着,有时会用拳头抵着嘴掩盖轻微的咳嗽,但他一路上没有叫醒林舒昂。

    到了地方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车里的暖气开的极足,那姑娘不张扬不嚣张,乱着头发抱着一只白色的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抱枕,靠在窗边睡得很沉。姑娘眉眼好看,睡颜恬静,不张牙舞爪,也不冷漠无情。

    她身侧的玻璃窗上氤氲了一股子雾气,白茫茫的一片。蒋恪宁在窗外看着他,身后也是白茫茫一片,仿佛是万山载雪,他弓着身在车窗前呵了一口气,车窗上白雾更浓了几分,他轻轻一笑,指腹贴在车窗上,从那姑娘眉眼处落下,写了一个“昂”,停笔正在姑娘那不弯不翘的唇角。

    姑娘没醒,蒋恪宁抻了个懒腰,从后备箱里拿出冬天扎营专用的大帐篷,安营扎寨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蒋恪宁手脚麻利,动作迅捷,不一会功夫就将帐篷支了起来,是深蓝色的,在月光下有些白色的点会偶尔闪烁,就像银河里的星星一样。

    帐篷铺在山顶上的平坦地方,里面又被他垫了一层又一层的地毯,光脚踩上去也只会觉得暖和,里面放了电暖气,还有暖光色的光,只有帐篷外落着雪,如果有人上山顶,恐怕看见后会觉得这是两个世界。

    等他最后将厚实的绵密毛毯放进帐篷时,车边多出一位姑娘。

    林舒昂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戴着毛线帽,毛线帽样式复古,两条耳垂线下缀着两个毛线球,围着鹅黄色的围巾穿着他在车上另一件外套。蒋恪宁眼眸微微一凝,想起出来时其实她也只穿了一件毛衣。

    目光一转落在了她的身上,自己的那件外套穿在她身上像是一件加大加宽加长的羽绒服,那件衣服蒋恪宁很少穿,背后的帽子上还有薄薄的毛,她站着,伸出手接飘落的雪花,那袖子比她胳膊都长出一截。

    他顺势就坐在了帐篷边上,望着那姑娘闷头直笑,林舒昂很少看他情绪这么外露,一时也看呆了,忘了伸出去的手上接满了雪花,被她的体温温热,然后划成雪水从她指缝流下去。

    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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