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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细则已经张贴出去,消息传开,跃跃欲试的人还真不少。
蹴鞠在大雍是男女老少、贵族平民都喜欢的一项活动,但也只是闲暇踢着玩,那些士族大家也是族中子弟凑一起踢两把玩玩罢了,像这样正经比赛的还从没听说过,所以消息经商旅的口传到府城,城中的公子哥也往河渠来看热闹。
因来的人多,县城中的客栈不够住,有脑子灵活的百姓就将自家的院子租出去赚钱。
城中的商坊、食肆、茶馆也是每天人满为患,河渠县少有如此热闹的时候,就是以前东辽没扰关,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时也不曾这样。
一个蹴鞠比赛就能让一座城有如此景象,曹知县晚上睡觉都能笑醒,同时也安排衙役昼夜巡逻,别让东辽的细作趁机混进来。
既然各行各业都可组队参赛,县衙也出了告示,说要全民同乐,大家自然也踊跃,开始拉帮结派,挂上队伍名号就派人去南柏舍报名。
南柏舍的村民可有得忙,这边要修路,那边又要清理出地方预备着比赛那几日供人员落座观赛。
虞姑娘说了比赛要进行大半月,到时他们可以在场外摆摊卖吃的喝的,能多赚些钱。
阎罗娘的人没有一个是能闲着的,包括她自己,怕被认出来就裹头巾戴围帽,反正不能不做事干等着吃饭,虞归晚才不会让她如此自在。
“监工去,你的人你要看着,别给我惹事。”
虞归晚也是忙的脚不沾地,回到家先灌下一大碗冰凉凉的果汁,冒烟的嗓子才舒服点。
她原先只计划在河渠县内组几支队伍,没想到爱凑热闹的人那么多,府城有来的,附近几个乡镇过来的也不少,每日停靠埠头的船只都挤得没法动了,她的人恨不能拆成四五个那样用,连带着村里的作坊也要日夜不停赶工做货。
阎罗娘躲开她那一脚,拍拍屁股道:“行行行,我去。”
南柏舍也组了队伍参赛,是廖姑和妙娘带的头,和日前从府城回来的陈妇等人一起。
村民那边也组了一支,不过他们知道自己水平,怕是初赛就给筛下来了,他们就是凑热闹去的,没想着拿赏银。
阎罗娘的人也有组队,他们是奔着北境军的队伍去的,自己要是拔不得头筹,那群军汉也别想。
虞归晚才不管谁和谁组队,又要去杀谁的威风,她就只管借此赚钱。
报名免费,可队伍的衣食住行可都是要他们自己掏钱的,办这个比赛可不是临时起意,在建土楼时她就让人顺便在训练场附近建了几座二层小楼,如今里头的空房间都被人定下了。
以后这样的比赛还会有,住宿和吃食就是赚钱的大头。
幼儿看过她画的那幅南柏舍布局图,上面已多了好些建筑,有些已落成,有些还没有,若都能如图实行,该是何等的宏伟,麒麟城都未必比得上。
“我今日让人总点了人数,内外已有近两万人。”幼儿边说边剥了颗软甜的黄杏递过去。
虞归晚懒着不愿意动,外出回来的那身衣服已换成了在家穿的宽袖纱衣,她也没正经穿,只是披在身上,里头是一件嫩绿的肚兜。
整个人趴着罗汉床,肚子底下垫一个枕头,闭眼养着精神,黄杏要递到嘴边才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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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床尾拿小棉锤为她捶腿的金方伸脖子一瞧,抿嘴偷笑,在想主子也有这样懒的时候。
幼儿用帕子擦过手,接了金方手里的棉锤,轻声道:“叫上喜鹊,你姐妹两个到外面逛去吧,这几日村市街比往常都热闹,新鲜事儿也多。”
十来岁的小女孩儿哪有不爱玩的,只要家中不忙,幼儿都会让丫头和仆妇们出去逛逛,没有总是将她们拘在内宅的。
小金方笑弯了眼睛,谢过幼儿才跑去厢房找喜鹊,她在杜氏那里,比小金方还清闲,两人手拉手跑出去,直奔廖姑和妙娘练蹴鞠的地方。
待丫头跑出去了虞归晚才睁眼,翻了个身,双手枕在脑后,架起一条腿晃来晃去。
幼儿手里的棉锤就直接捶向她这条腿,“你就是躺也不肯正经躺,坐也不愿意正经坐,非得这么别具一格。”
“到那日你也去看,我让人给你留个最好的位置。”她握住幼儿的手腕,拇指蹭过凸起的腕骨。
幼儿倾身,颈上悬挂的璎珞项圈就掉出来,坠着的玉石金宝撞在一起发出叮当响。
“那么多人,又怪热的,我不去。”
“我让人在四角放上冰就不热了,你和我一起去看。”
幼儿就是开春出过一次门,也是她带的,之后就鲜少踏出大门,即使出门也只是在内村人少的地方走走,村门是一次没出过。
怕人认出来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是幼儿自己也不爱出门,闲了时她宁愿在家看书写字,或给虞归晚做几件好穿的衣裳鞋子,都是极费心思的做工,旁人没法比。
但其实闲时也少,虞归晚在外头铺开的摊子越多,幼儿要忙的事也会多,每日光看账就要花费大半天功夫。
蹴鞠赛是南柏舍头场热闹大事,虞归晚就想带幼儿出去看看,账本一日不看也不会怎样,坐马车过去也不会被人看到幼儿容貌。
知她是好意,幼儿便笑着点了点头,“好,你想我去我就去。”
她轻咬那个粉色的指头,随后又认真道:“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光明正大出门,想去哪都行,不必再遮遮掩掩,随望京这个名字前面也不会再有罪臣之女四个字。”
幼儿伏在她怀里,眼圈都红了。
颈间有热意,虞归晚将怀里人的脸捧起来,看到落下来的两行清泪,心脏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疼,很不好受。
“你又哭,眼睛还要不要了?你再哭我可要生气。”她凶狠威胁道。
幼儿眼里还含着泪,一时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忍了忍竟然扑哧笑出声,拿起掉在旁边的棉花锤往虞归晚胸口一怼。
“生气了会如何?”
虞归晚将棉花锤攥到手里,唇角不正经的往上扬,道:“那日丫头收拾箱柜找出来几样你原先调香露用的香料,有催情作用的,我拿给人制了个有趣的。”
幼儿不解其意,“嗯?”
手指拨过她璎珞上的宝石,虞归晚看着她笑道:“你要是惹我生气,我就把那东西整瓶用了,再将你绑起来看着我……”
最后几个字她没说出声,只以口型让幼儿知道意思。
幼儿脸一红,捶着她笑骂道:“你个没正经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好话,行,我让你乱来,看最后难受的是谁。”
之所以没将东西用到幼儿身上,是因为她知道,“我难受了你就心疼,我就是要你疼,让你记得教训,看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惹我生气。”
“哪有这样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不管,有用就行。”
幼儿抚着她的脸,心疼道:“傻不傻?要将自己置到那样的地步,真伤了可怎么好?”
“哼。”
“那东西你藏哪儿了?给我收着,不许你拿着胡来。”
早知就不该将香料留着,更不该让这人知道作用,以这人的性子就是看见老虎生崽都要凑过去看个究竟的,对那些东西又岂会不好奇。
虞归晚闭嘴,眼珠子转上去看房梁。
幼儿就伸手扯她腮帮子,无奈道:“我迟早都要被你气昏过去,长我几岁也不知道让让我。”
这话就让虞归晚不服了,坐起来说:“我身上哪里你没看过没亲过?哪道疤你没知道?我要是不让着你,你且看呢,换个人来我能把对方拆碎了喂狼。”
有醋劲的可不止虞归晚,幼儿也听不得她说换个人这种话,假设都不行,想都不能想。
“你敢让别人瞧你的身子试试,我死给你看信不信?”她拉下脸拧虞归晚的大腿肉。
虞归晚嘶一声,瞪眼道:“你真下力气拧啊。”
“哼!”
虞归晚揉揉被拧疼的地方,嘴里嘀咕个没完,“疼死了疼死了,真下死手,平时没见你手劲这么大,夜里让你用点劲你都使不上。”
夜里……
幼儿闭眼深吸一口气,从牙缝挤出字:“我那是注意着不能伤了你,你当那里能经得起多大劲的弄?”
虞归晚又不说话了,每次自觉理亏了她就左顾右盼,要么就是把眼珠子往上转,反正就是不敢看幼儿。
同床共枕这么久,幼儿可太了解她了,能怎么办?不是忍着就是宠着,真要跟她计较,最后气死的都是自己。
偷瞄了一眼幼儿,见她脸色还有些黑,虞归晚咧嘴笑了笑,往她身边挪,然后将脑袋靠到她肩窝顶了顶。
“你别恼,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虞归晚不是不会撒娇,也不是不会放软语气,只是这种情况不多,幼儿也是经过几次而已,每次都遭不住,心软得一塌糊涂,就算有再大的气也不忍发出来,全化为对虞归晚的心疼了。
她揽住虞归晚的腰,低头去找被自己拧了的地方,“我看看青了没有,还疼?我拿药膏去。”
虞归晚扯住她,摇头道:“别了,其实不疼,都是我装的。”
这点疼对她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她没有放在心上,就是故意逗幼儿玩的。
幼儿还是给她揉了揉.
府城。
有人供出私盐的源头就在阎罗寨,匪首阎罗娘就是幕后主使,可苦于没有证据,光凭一人的口供何以信得?且那人又莫名惨死在狱中,区区一个山匪哪里这么大本事,背后肯定还有人,矛头直指被抄了的庶州府薛家。
薛重父子及一干嫡系子弟已押回麒麟城,他百般喊冤薛家与私盐一事绝无关系,他根本就不认识阎罗娘,又怎么会伙同这个女匪首贩卖私盐,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想要置薛家于死地!
阎罗寨人去寨空,让前去剿匪的官兵白跑一趟。
下令出动官兵的不是庶州府,而是麒麟城都衙府携带圣旨让赵崇的北境军配合,结果什么都没捞着,只能骂骂咧咧回府城复命。
赵崇知道后哈哈大笑了好久,大掌拍在膝头,解气道:“也该让麒麟城那帮人知道庶州的匪贼有多猖獗厉害,看他们还说不说本王连几个山匪都奈何不了,他们厉害,哼!还不是无功而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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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交差。传我的命令下去,以后他们再拿圣旨来调军营调人,就照这样给本王装烂泥扶不上墙。”
幕僚为难道:“王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传出去于您的名声也有碍。”
北境军烂成这样还能挡住东辽铁骑?庶州的老百姓又该对北境军失望透顶了。
赵崇却不听,大手一挥道:“按本王说的做就是。”
第085章 第 85 章
到了开赛那日, 马车在村口排长龙等待进村,河面的乌篷船也是挤成一片,人声鼎沸, 热闹非凡,人跟人说话都要贴着耳朵大声喊才能听见。
手臂上系着红绸带的村民举着面三角小旗,拿着一个斗状的奇怪东西在村口和埠头吆喝,头次来的人不认得这是什么,有热心的就介绍那是喇叭。
村民让准备参赛的队伍跟他们走,还提醒道:“到那之后要登记队号和你们各自的名字,待检查过了才能抽签,抓点紧啊, 错过时辰可就不能参赛了。”
为了防止有东辽细作趁机混入, 也为了不让人闹事生乱,虞归晚让没有组队参赛的北境军和护卫队一起在村子内外及周边巡逻,无事也要保证入村的队伍井然有序,入了村也得安分守己,不能在她的地盘张牙舞爪。
气势威武的军汉执长矛挎大刀戴盔帽列队过去, 那哒哒响起的整齐脚步声更像是敲击在众人心上的战鼓,很难不怀疑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闹事, 军汉手中的长矛会直接扎过来将闹事者钉到墙上以儆效尤。
有从府城赶来看热闹的世家公子哥掀起车帘, 看着已经过去的队伍, 若有所思道:“早听闻虞归晚此女极有本事, 连蒙灰都成了她的手下败将, 以为只是谣传,商旅中夸张的说法罢了, 没想到今日所见南柏舍果真与别处不同。”
也不知虞归晚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占了薛家的造纸坊,这可是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府城不少世家都盯着的,结果被虞归晚捷足先登,自然有人不忿,可这个虞归晚行事作风都极果决狠辣,手底下的人也够难缠,想要对付她还真不容易,现如今她又当了河渠卫所营的统领,虽是个武官,比不得文官,可到底是九王爷麾下了,要动她也得再掂量掂量。
今日来南柏舍的这些公子哥可不是薛丕之那种纨绔,他们大多都是家族的佼佼者,来此也不单是为了看蹴鞠赛,而是奉了家中长辈之命尽可能同虞归晚接洽,谈明年组商队出关的事,此事由虞归晚牵头,也是她对外放出的消息,只要有长远眼光的就没有闻着味儿不往上扑的道理。
村道上形色各异的马车,车轱辘碾过平整的路面,竟没有一丝颠簸,不少人感到好奇,问了才知道原来南柏舍的村道都用一种灰扑扑的泥重新铺过,不仅坚硬,还十分平坦,两边还做了暗沟排水,就是下大雨也不会泥泞,更没有积水。
村民的房屋也沿着这条道整排建过去,富裕些的人家都有前后院,有篱笆墙,也有土泥墙,但更多的还是砖墙,一人多高,也瞧不见里头是什么样,只看到有些人家的墙头有瓜藤攀出来,挂着葫芦瓜、丝瓜和长豆,更有的在墙外种了大南瓜和冬瓜,藤蔓爬到路边结了个磨盘大的瓜,若是两辆马车并行,车轱辘肯定会压到瓜。
常来南柏舍做买卖的商旅都知道这个现象,不过是麻烦点让车夫下去将瓜搬开,但也有没留神压了瓜的,只能敲门同主人家道声恼,将瓜钱赔给人家。
一个自家种的瓜也不值什么钱,如今也不是先前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了,如对方态度好些,村民都是笑着摆手不去计较的,还会从家中拿出冰镇过的甜瓜果子给路过的商旅,或邀请对方进家喝些降噪败火的绿豆汤山楂汤,倘或遇上态度蛮横无理的,官司也能打到虞归晚那里去,势必要辨个黑白出来。
今日人多车马也多,自然也有压了瓜的,仆从知道这里的规矩,且到底是自家的马车压坏了人家的瓜,赔钱也是应该的,村民见人态度谦和有礼,便没有计较,还说自家也不该让瓜藤爬到路上去,倒耽搁了诸位贵客的行程。
一番话说得极有水准,更让别人觉得南柏舍与别处不同,这的民风自成一派,你若以礼相待之,他们也还之,若蛮横无理,他们能立马撸袖子上前同你理论,嗓门洪亮,口齿伶俐,都不管你是谁,反正就是不能在南柏舍逞凶欺人。
幼儿的马车就夹在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当中,碧青的车厢,素雅无奇,不如别人的豪华还挂着家族标记,让人一瞧就知道车中坐的是哪家的人。
杜氏也跟着出门了,母女俩在车中摇着竹扇,透过青纱糊的小窗往外看。
“这么多人?该早些出门的。”杜氏微惊,外面挤得连个空儿也没有了。
前面堵着的马车动了,由仆妇赶的这辆碧青车才慢悠悠跟上去。
幼儿伏在杜氏膝头,在母亲面前她总还是有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态,忍不住撒娇道:“原是能早出门的,麒麟城那边突然有信送来,就给耽搁住了。”
她做的那些事杜氏也知道一些,到底是自己不中用,不能帮上忙,娘家也因故受牵连,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也不敢去书信联络。
杜氏叹了一声,伸手怜爱的抚过幼儿的脸颊,她不瞎不聋的,幼儿跟虞归晚的关系她又岂能看不出来,只是不曾去揭那层窗户纸罢了。
细想来,虞归晚同她们母女非亲非故,原是大雪中突发善心救下的,能给一处安身之所已经不易,但她这两年对幼儿的那份心,就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看了也不由得动容,如今更是为了能助幼儿成事,铤而走险做了那许多,要知道但凡有个遗漏,她必死。
“母亲为何突然叹气?”幼儿抬头。
不想说出来让幼儿平白忧心多虑,杜氏便摇头遮掩道:“就是想着这些日你们都忙得不成样了,尤其是虞姑娘,我瞧着比之前瘦了许多,也晒黑了,不过人还是一样精神,走路一阵风似的,唰一下就过去了。”
幼儿哭笑不得:“母亲,哪有你这般夸人的,岁岁只是走路快了些。”
“那可不就是一阵风似的。”
幼儿不知道说什么好,恰巧这时马车停下来,又听到交谈声,正要问,坐在外头的金方和喜鹊隔着帘子回道:“姑娘,葛大娘的侄女儿给送来了好几个金皮蜜瓜,说是早起主子路过她家的瓜田瞧见这瓜长得喜人,特意买了些让她留意看姑娘的马车经过再给搬上来,都是在深井里泡过的,抱着还凉手。”
车内的母女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转去看放在角落的那一篮瓜果,也是方才村民送来的。
杜氏:“虞姑娘这是经了几处人家的瓜田。”
幼儿猜着了七八分实情,掩嘴笑道:“母亲不知道,岁岁对那些个长得滚圆憨态的东西极喜爱,瞧见了都会买上一两个,这金皮蜜瓜原也是她在城里见远道来的商旅在卖,她见了喜欢就要了些瓜种让村民种在沙土地里,才开花她就惦记到现在,可不急着去看,喜欢了就想买,又懒得让人搬回去,这是让我顺路给她带到那边去呢。”
闻言,杜氏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幼儿让丫头将蜜瓜收下,又问:“瓜钱可给了不曾?”
“问过,说是给了,另有一篮羊角蜜是送姑娘的,我要给钱,她也没要,将瓜放下就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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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拿进来吧,回头再让葛大娘将钱补给她。”
“哎!”
金方撩开帘子把瓜搬进来,那几个金皮蜜瓜圆滚滚,颜色金黄好看,表皮的脉络是白色的,像渔网似的将整个金瓜包裹着。
车厢内空间有限,多了这几个蜜瓜就再放不下其他东西,那篮羊角蜜就放在外面让金方她们吃,路上有遇着熟人也掰半根给人家尝尝。
这个瓜也脆甜,里头的瓜瓤就像蜜似的,外形长得也像羊角,所以才叫羊角蜜。
平时从内村到训练场是极快的,今日走了起码有大半个时辰才到,幼儿母女戴好围帽由丫头扶着下马车。
虞归晚在最中间那座二层小楼留了个视野最佳的房间,推开窗就能纵观全场,但别人又看不到这边,隐蔽性是极好的。
幼儿上来前房内已放了冰散热,桌上备着茶水点心,门口还有护卫队的人守着,不相干的人绝对进不来。
没见虞归晚在这里,她转头看守在门外的人。
守门那人是陈妇手底下的,平时也常去虞宅,立即道:“虞姑娘同县城来的几位大人在下面,暂不得空上来,姑娘和老夫人安坐就是。”
幼儿就坐下了,又问:“这楼里还有谁?”
那人想也没想就报出:“有县衙中高柳二位官爷的家眷和钱家老爷的家眷,另有几位跟咱们常有生意往来的富商,旁的就没有了,知县老爷和那位蒙副统领都在场中的高台上安了座,不到这边来。”
幼儿点点头,“知道了,你们也进来坐着吧,不用站在外面,怪热的,你们也辛苦。”
那人笑道:“多谢姑娘,不过我们都习惯了,到屋里坐着反倒不自在。”
幼儿知道她们自有规矩,便没有强求,让她们多拿些瓜果出去吃,又让丫头搬几张椅子到门外,她们累了也好坐。
训练场挺大,今日清空了在两头设上由竹竿和丝网组成的门,各方的蹴鞠队伍正聚在场边等待抽签,每支队伍的衣裤颜色都不同,没有统一衣着的就在腰上或额上系同色的带子,以便区分自己人和对手。
在规矩上虞归晚做了些改动,并提前张贴出去供参赛的队伍观看琢磨,且安排了记分人员,在场边竖了块黑不溜秋的大板子,哪队进了球就用特制的白粉笔记上分数,场中还有专人用大喇叭进行解说。
这跟常见的蹴鞠不一样,众人都觉得新奇,尤其是那位久闻其名却未正式露过面的曹知县,他可是蹴鞠的狂热爱好者,年老也不服输,经常跟衙役踢上几局,这次他本想亲自带队拔头筹,让县丞和主簿拦了才不甘不愿歇了念头。
此时,曹知县正和蔼可亲笑眯眯的夸道:“虞统领啊,你这个蹴鞠比赛办的好,办的好啊。”
虞归晚的嘴角可疑的有点抽,以前这个曹胖子可没如此平易近人过,高堂上一坐就很有官威,连赏她剿匪有功的银子也不愿意多给几两,就是个铁公鸡。
第086章 第 86 章
此次参赛的共有十支队伍, 南柏舍作为东道主就占了三个名额,分别是女子队、村民队和强军队,其中强军队就是从那两千名北境军中选出的优者组成, 剩余七个名额则由县衙队、卫所营队、书院队、商会队、村庄队和周边乡镇凑出来的两支队伍占去,府城的世家因得到消息较晚,没来得及组队,也错过了报名时间,所以没能参加,但下次肯定会占走几个名额。
为保证公平,此次比赛的裁判和记分员都是在县城选来的,现场采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对手, 两支队伍为一组进行初赛的淘汰, 胜出那支队伍进入预赛。
待曹知县等人在高台坐下了才宣布抽签开始。
场外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有卖冷饮甜水和各色吃食的小贩推着独轮车或挑担子穿梭在人群中,东西卖得都不贵,几文钱就能买一份装在竹筒杯里的甜水,里头是清甜的井水加了蜂蜜、甜瓜和一种煮熟的小面团子, 甜蜜蜜的,又能清凉解渴又能填饱肚子, 十分受欢迎, 女人和小孩都喜欢买。
虞归晚不想跟其他人坐在底下, 就编了个借口回小楼这边找幼儿, 看到有卖这种竹筒甜水也顺便买了带上去给幼儿尝尝, 村里近日多了好些新鲜玩意儿,她都没吃过, 幼儿又不出门,就更加不知道了。
幼儿原是靠在窗边看场中的热闹, 身上香云纱做的衣裙瞧着就似傍晚的云霞,知道虞归晚上来了她才回头,笑意盈盈伸出手。
虞归晚将抱着的竹筒甜水一股脑放到桌上,几步跨到幼儿面前握住那只柔若无骨指似青葱的手,她掌心出了汗,有些粘,幼儿却不介意,反手牵住她,又拿出帕子替她擦拭,瞧见虎口处有一道细长的红痕,便抬头看她。
“这是怎么弄的?”
虞归晚看了眼,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刮了下,“又没事,连皮都不曾破。”
幼儿小心在红痕处拂了拂,道:“幸而没破皮,这样燥热的天,你又天天在外面晒,出那么多汗,若破了皮你又不注意,伤口还不肿起来,这可不是小事,以前我听人说哪家的一个仆从就是被生了锈的菜刀割破了道小口子,才过了没两日人就发高热,险些没了命。”
虞归晚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道:“破伤风感染。”
“什么?”
“……没什么,”她将竹筒甜水拿过来,“给你买的,尝尝看合不合口。”
这样的东西味* 道都差不多,吃个新鲜劲罢了。
幼儿用小勺子拿起来一个小面团子吃了,说很不错,又喂给虞归晚一个,问她觉得怎么样,虞归晚不嗜甜,但幼儿喂的她自然都说好吃。
幼儿就笑道:“以为你在底下被事情绊住,不上来了呢。”
虞归晚坐下拿过扇子使劲给自己扇了几下才说:“下面又晒又热,我干嘛留在那遭罪,他们乐意凑近了看就看,我对蹴鞠又无多大兴趣,何必凑这种热闹。”
“这也奇了,没兴趣你还早早想着办这个。”
虞归晚伸了个懒腰,“他们有了娱乐,我又挣到了钱,多好的事,做什么不想。”
出人出力出场地,看似花费不小,可细算起来总归是她赚了,幼儿替她管着往来的所有账目,自是知道她的一些计划,这个蹴鞠赛只要年年办下去,必是稳赚不赔,南柏舍的声望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过不了几年只怕连府城都拍马不及。
现如今的南柏舍有大小作坊几十家,有商埠、学堂、客栈、食肆、医馆等等,人口也渐渐多起来,除城里那些个勾栏青楼是这里没有的,还差着哪一样?且这里还有城里头没有的盐井,待岁岁掌控的再多些,私盐变官盐,南柏舍独占一份盐引,再加上从薛家占来的造纸坊,往后就是用金子造屋也使得了。
幼儿接过扇子替她扇着,“要不要躺下睡一会子?你今日起得早,连着几日也没睡多少时辰,眼下都挂青了。”
虞归晚将手背到身后搓了两下刮有红痕的虎口,那道痕迹很快消失不见。
“我不累。”
她让丫头将剩下的竹筒甜水分了,又同幼儿坐在窗边看赛,敲锣打鼓都准备要开始了。
杜氏上了年纪身体又不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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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都注意着不吃这些,今日是看大家都吃,她也尝了个鲜,之后便跟丫头们坐在另一个窗下,拿小碟子装了些瓜果边吃边看。
比赛顺序也是抽签决定,开场的是妙娘和廖姑带头的女子队,对阵高脚和柳东领着的县衙队。
要说这两队抽到一块还算合理,就算输了也不至于分数太难看,可强军队跟村庄队?这俩要怎么踢?强军队若是赢了,显得欺负人,可若是村庄队赢了,又让强军队的脸往哪搁?
不说场外围观的人,就是幼儿也直摇头道:“抽签是公平,也着实看运气,两队实力过于悬殊,赢家会是谁已无悬念了。”
对此虞归晚却持不同观点,“都是第一次来比试,实力如何要下场了才知晓,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待这些队伍都展现过实力,日后再比试就有得押宝了。”
初赛她没有开设押注这个板块,现在押没意思,等队伍进了决赛才是赛事高/潮,到时就算她不开赌也会有人押宝哪队会是最后赢家,且等着看吧。
幼儿斜睨她一眼,道:“你啊,全天下的人都让你算计了去才罢。”
那双秋水盈盈的眸子勾得虞归晚的腰都软了,幼儿的这话也正戳她的心思。
她手撑着腮将脸转到幼儿这边,不由得笑起来道:“算计了又如何,还说我,你不也满腹心眼,亏我先前还觉得你软弱不中用,也幸而你懒得算计我,不然连我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薛家那件事虽是她布置,计策却是幼儿提的,她不过是安排人去执行。
如今薛重跟私盐扯上关系,且同麒麟城本家还担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龌蹉勾当,赵祯和赵显又紧咬着不放,薛家是脱身无望了,赵斥更是急着撇清关系,这对薛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她们送了人证物证过去,后续的安排却是赵祯着手的,看来这位极得圣宠的长阴公主能耐不小,所图也不小。
听说太子的幕僚中有不少已然倾向她,到底另有所图还是看她对太子的储君之位没有威胁才如此,就难说了。
她想起这些就难免入神,警惕性也有所下降,竟连幼儿伸手过来扯她的腮帮都没反应。
幼儿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呆呆傻傻等着自己掐,顿时瞪大双眸奇道:“往常只要我有所动作你都跟被蜜蜂蛰了似的蹦起来翻个滚,今日是怎么,掐你也不知道疼了,一点反应都无,可是被这天给热傻了?”
“别人要掐我,我自是知道。”她努力给自己找回场子。
幼儿原本还要同她计较方才说的那些死无葬身之地的话,被她这样的反应逗得舒心,也想不起来计较,人已经笑得滚到她怀里,连气都喘不上了。
笑够了又戳着她额头说道:“你也有被制住的这一天,看你以后还翘起尾巴说自己厉害不了,连我都能拿住你,你以后可不能再说嘴了,给我老老实实小心着些,遇着危险自保为上,万不可再冲到前面,听见没?”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总听廖姑这个嘴上不把门的吹嘘虞归晚在外如何如何威风,打架如何如何厉害。
幼儿也没见过虞归晚真正动起手杀人是什么样,光听廖姑说就担心得不行。
刀光剑影的,受了伤可不是闹着玩,且虞归晚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幼儿可不就得操着老妈子的心,有了机会就要千叮咛万嘱咐一番。
可想也知道虞归晚是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嘴上答应,转过头就把这些话抛到脑后去了。
虞归晚也怕她念叨,便主动将她的手攥进手心握着,指尖在她的手背轻轻剐蹭,带着两分讨好夸道:“你穿香云纱可真好看,这个纱的颜色衬你,回头再有岭南的商旅来,我再让他们多带些香云纱,留着你以后做夏衣。”
幼儿还不知道她这是故意转开话?这个冤家,一说到这些事就左顾言他。
这香云纱产自岭南一带,价钱昂贵,一匹纱就抵得上普通百姓之家十来年的收成,先前有岭南来的商旅带了好几匹,都让虞归晚买下了。
她日常在家穿的纱衣也是用香云纱做的,只是她自己不注意,今日见幼儿难得穿这样艳丽,不由得迷了眼,不看蹴鞠赛,就盯着幼儿一个人看,怪让人脸红的。
幼儿拿扇子挡住红霞纷飞的脸,道:“你的徒弟正在场下挥汗水,你这个做师傅的不看徒弟发挥得如何,反倒这样看我,我脸上又没贴画,有什么好看的。”
“你脸红什么,”虞归晚不解,“还有什么没做过,到今日了你还害羞。”
幼儿懒得理她这些浑话,扭头继续看赛。
身穿大红劲装的廖姑凭借着小巧灵活的身姿率先来了个破门一球,迎来场外众人的欢呼声。
此次用的球是用十二片皮革缝制而成,吹气就能膨胀,比寻常见到的竹编球要轻盈许多。
廖姑之后双方在场中争抢对抗了好一阵,谁也没逮住机会破门,直到妙娘从陈妇那里接过球,一路带着飞跑闪过几个衙役,却在要进球时被守门的高脚拦下。
场外呼声成片,有遗憾的,有恨不得自己下去踢的。
“哎呀!差一点就进球了!”幼儿都忍不住激动的手拍窗框。
虞归晚太阳穴跟着一跳,翻过她细嫩的掌心一看,不出所料,红了。
“你看就看,拍窗做什么啊,你这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住这样用力拍,回头肿了疼了可别哭。”
第087章 第 87 章
“看那块板子上写的, 女子队已得一分!县衙队还是零分,怎么回事啊,一群大老爷们竟然比不过娘们儿, 传出去都丢人!”
场外不少男‘球迷’在捶胸顿足义愤填膺,站起来脸红脖子粗大声叫喊斥责县衙队是废物,不中用,言辞激烈引来旁边女‘球迷’的不满,当即反驳回去。
“谁说女子不如男?哼!你们汉子不如我们女子会踢蹴鞠,输了就觉得没脸面,那开比之前倒是认真练啊,自己本事不到家就怪旁人, 我都替你们害臊!我们女子队中单拿一个人出来都比你们强去不知多少, 瞧瞧你们队那些酒囊饭袋,平日里除了逛窑子赌钱吃酒还能干什么,让酒色掏空了身体,现在当然就不行喽!”
话落,周围人已是哄堂大笑, 都指着那几个男‘球迷’说道:“这位小娘子说的有理,输就是输, 赢就是赢,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还能作假?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小心眼, 没的让人觉得你们输不起, 岂不更丢人?”
那几人不服气,冷哼道:“你们也别太得意, 比试还未结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你们若输了可别回家哭!”
“呸!我们就不可能输!也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队中领头的是谁,那可是虞里正的徒弟,身手何其了得,会输?笑话!反正我们现在已得了一分,你们呢?还没影呢!现在比试可过去大半场了,要被淘汰出去的也不知是谁喽!”
两拨‘球迷’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眼看就要在场外打起来,其他人也拦不住,反被冲击得东倒西歪乱成一团分不清敌我。
负责场外秩序的护卫队瞧见了就立马吹哨,拎着棍棒气势汹汹杀过来将吵闹扭打在一块的人强行分开。
小娘子跟汉子在大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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