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宣摇了摇头道,“官家太?年轻了,以为处置了临安侯就可以以一儆百了,实际可能会适得其反。江南的势力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任谁也没想到谢宣真真是一语成谶。
新帝借着迎佛骨的由头,摆驾南京,并由谢壑继续驻扎在亳州,不得随帝驾。
新帝到达南京三日后?,遇刺,伤势不明。
五日后?,鹰逐卫急召帝师谢壑、平西王世子夫妇来南京侍疾,本来初定的局势又蠢蠢欲动起来。
八日后?,谢宣领兵南下,一直在淮河边上?逡巡。
新帝伏卧在榻上?,得知谢宣的消息后?摇了摇头叹息道:“朕大概是太?傅教过?最?蠢的一个学生吧。”他声音嘶哑,透着穷途末路的枯绝之意,令人心生悲凉,“朕若不死?,太?傅、姑姑、诸位臣工、天下子民都难做。”
“陛下还很年少,不应如此妄自菲薄。”谢壑摇了摇头说道。
新帝笑了一下,说道:“说到年少,朕与谢钊也差不了两岁。”可才能却天差地别多?了,他也想像谢钊那样?,骑白马,执金戈,护卫山河,像一团肆意又张扬的烈火一般。
他的肩膀被刺客狠狠的劈了一刀,虽然有盔甲护着,可依旧见了骨,他本来身子就孱弱,在兀目军营里受了惊,又跟着谢壑征战多?日,此刻受了伤便?动摇了根本,气息一日日弱了下去。
“姑姑。”新帝又对淳安公主说道,“先帝并无手足,朕亦如此,甚至朕连子嗣都无,新君人选你有何看法?”
“陛下,这不是我该插言的事?。”淳安公主摇了摇头说道。
“江北的宗室被兀目人一网打尽,摧残了个干净,江南的宗室与你我二人血脉甚是疏远,朕撑不住了,该传位于何人呢?”新帝叹息道,“听闻姑姑诞下一对双生子,过?继一个给阿父吧。”
“陛下!”淳安公主震惊道。
“说实话,朕不甘心帝位落入江南宗室的手中。”新帝扫了闻人鸣一眼道,“这样?的安排再合适不过?了,如此我齐氏便?不再欠你闻人氏什么了,数代的恩恩怨怨从?朕这一代终结吧。”
新帝平复了一下粗噶的呼吸声,从?枕边抽出一卷明黄色的传位诏书?,递给谢壑道:“太?傅,这是朕亲拟的,太?傅替朕看看可妥帖否?姑姑你思索一下到底过?继哪个给父皇?朕好填上?他的名字。”
“陛下。”殿内跪着的诸臣皆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传位闻人氏,止天下兵戈。”新帝喘息道,“这是朕唯一能替百姓做的主了。”
“那陛下您呢?”谢壑问道。
满室寂然。
“朕自当归位黄泉之下,含笑往生了。”
“臣不同意。”谢壑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在谢壑身上?,谢壑缓缓说道,“陛下已登帝位,淳安公主的子嗣若过?继给先帝,陛下便?断了香火祭祀,于制不合,臣作?为礼部尚书?当要驳回?此事?。”
“那……那要如何呢?”新帝急切的问道。
“将淳安公主之孙过?继给陛下。”谢壑说道。
“这不胡闹吗?淳安公主的一双儿子尚且年幼,哪来的孙子?!”众人议论纷纷。
“那便?等。”谢壑道。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在这种紧要关头恨不得把脑袋缩成鹌鹑状。
新帝见状亦垂首不语。
这时闻人鸣的近卫在闻人鸣耳边耳语一番,闻人鸣略一思索道:“快请!”
不出片刻,谢宣昂首阔步,披甲执锐而来。
底下人早将屋里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跟谢宣说了一遍,谢宣略一低头环视众人一眼道:“纪州的甜杏酿成的酒甘美醇香,我带了些来,请诸位大人暂移偏殿品尝。”
众人不欲动弹,谢宣瞅了瞅谢壑道:“太?傅也去吧。”
“谢宣!”谢壑警告道。
“太?傅略饮一杯再回?来。”谢宣让步道。
甭管情不情愿,这些人都被谢宣的人请下去了。
殿内顿时空旷起来,谢宣定定的看了榻上?人一眼道:“你想活。”
新帝身躯一震,脸伏在枕头上?并不说话。
“钊钊四岁的时候,想要提什么夸张的要求时也是这副情态。”谢宣唠家常似的说道。
“谢宣,你千里迢迢从?汴京赶到南京是为了羞辱朕的吗?”新帝羞愤的回?道。
“不是,我是在陈述事?实。”谢宣继续道,“太?傅也想让你活,他是先帝的顾命大臣,不可能弃你于不顾。”
“说来说去,天下局势不过?是你父子二人的掌中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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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新帝纠结道。
“若真是如此,倒也简单了,我也不必白跑这一趟,太?傅手中的人马何以与河西铁骑争锋,推平江北江南之地对我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谢宣淡淡的说道,“到时候陛下也省的做这场戏与我们看。”
“你,你……”新帝被谢宣呛的心绪不稳。
“别的不敢保证,倒可保证你能活着。”谢宣道,“我师祖正在江南的一处藏书?阁里潜心研究学问。”
“谢宣……”谢壑也没心思饮谢宣带过?来的甜杏酒,甫一出门?转身又回?来了。
新帝听弦音而知雅意,谢宣与谢壑的兵马其实已经对峙良久,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有个决断。
谢壑是不敌谢宣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朕答应你。”新帝出声道。
鸿嘉次年春,帝崩于南京崇政殿,留有遗诏还政闻人氏,帝师谢壑为山陵使,扶帝棺还汴京。
……
三年后?
“清晨起床,拥抱太?阳!”在鹅湖书?院专心学画的谢钊推开窗深吸了一口气,“芸娘,今天炖排骨吧,我又不是神仙,哪能顿顿喝露水呢。”
芸娘捂嘴笑道:“我说修道这事?儿,也是需要耐心的,你偏生不信,看人家辟谷你也辟谷。”
“我就不信我堂堂七尺男儿,不如齐修缘那小子禁饿。”谢钊不服气道。
“我只是过?午不食,没有整天整天不吃饭。”齐修缘说道,“况且老师说了,少餐多?寿。”
“我爷爷那是对师祖说的,师祖如今都七老八十了,自然不用多?吃饭。”谢钊笑道。
“你们两个毛头小子,又嘀嘀咕咕的做什么呢?”一个花白胡子老头手中拿着戒尺一人给来了一下。
二人皆抱头鼠窜,慌不择路,芸娘跟在后?面笑弯了腰。
急忙赶过?来的谢壑嘱咐道:“那两个臭小子手脚麻利的,跑就跑了,芸娘你怀着双身子,慢着点,师父不打你。”说着,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道,“师父,您也慢点,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哪里还能跑过?正青春的小子们。”
陆恪气鼓鼓的收了戒尺,吹胡子瞪眼道:“我就知道你嫌我老!哎,你没事?儿就回?京城去,老赖在我这里做什么?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呸呸呸,说的什么晦气话。”谢壑回?身搀扶他坐下道,“为官数十载,够够的了,不如在鹅湖书?院里当个教书?先生。”
“你是放心不下修缘?”陆恪摸了摸戒尺道,“我看他活的比你轻松自在。闻人氏蛰伏这么多?年,自有容人的君子雅量,担心什么?”
谢壑收敛了神色,沉默不语。
陆恪又笑道:“我懂了,你呀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败给自己的儿子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吧,这叫雏凤清于老凤声,前几日阿宣好声好气的向你来请教税收的问题,你看看你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忒苛刻了些。”
“他比猴还精呢,哪里不懂这些。”谢壑沉声道,“他就是有别的想头。”
“啧啧,你看看你子孙出息吧,你酸溜溜的。子孙孝顺吧,你也酸溜溜的。修缘碍着他什么了?人家不过?是想钊钊了,也是你打的底子好,起点拔的高,谢家子动辄榜眼状元的,钊钊十八了,还什么功名都没有呢,当爹的不着急啊?”陆恪缓声说道。
“那百善孝为先,我把钊钊留在身边享享天伦之乐怎么了,他这也要和我争?”谢壑吹胡子瞪眼道。
“也行,你把修缘放我这儿,你回?京城去,钊钊也回?京去,阿宣也能尽孝多?好。”陆恪认真说道。
“钊钊回?去吧。”谢壑沉默良久说道。
“不行!我不回?去!我的梦想是画出传世佳作?,流芳百世。做官有什么好,兄长也能做!”谢钊一口回?绝道。
谢宣在京城无语凝噎。
青衡安慰道:“钊钊性子天真烂漫,便?由他去吧,左右我能护着他。”
谢宣扶额:“各退一步,他的儿子必须读书?举业。”
数月后?,一举得男的谢钊将宝宝凑到谢壑面前道:“求祖父给重孙赐名。”
谢壑新得了重孙孙,正是喜笑颜开的时候,刚好下过?一场大雨,绚丽的彩虹拉满天际,于是他揽须沉吟道:“云销雨霁,彩彻区明,你从?金中取字,金水相生,不妨此子便?名为谢霁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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