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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0-150(第2页/共2页)

没有, 专门克妻呢,克一次他就高升一次, 克一次他就高升一次, 目前他克死三任妻子了。”闻人鸣说道。

    “为什么是利野?好似只能?你们俩获胜一样,我汴京的儿郎也不?差!”淳安公主脸色微微发白, 显然是被闻人鸣刚刚那番话吓到了。

    “是吗?第一局,我与利野打平,第二局我胜利野一筹,第三局……而此时?,公主再继续跟我磨功夫,利野就要赢了。至于汴京的勋贵子弟们,他们志不?在此。”闻人鸣条理清晰的说道,甚至最后一句还略带些嘲讽意味。

    淳安公主:“……”她手中捏着袍角似是不?愿这么离去。

    忽然丛林里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沙沙声,闻人鸣脸色一白,他的手甚至来不?及摸身后的弓箭,一道玄影灵巧的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

    闻人鸣顾不?上男女?大防迅速拉住淳安公主往后退了数步,一只刚刚成年的黑豹在他们两丈远的地?方逡巡着,淳安公主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俏脸血色尽失!

    这是皇家猎场,按道理来讲不?应该出现此类猛兽才是,更何况进猎场的子弟都是各世家的青年才俊,应该不?会有人蠢到在这上面做手脚。

    黑豹动作敏捷,只张弓射箭威慑力极低,闻人鸣悄无声息的抽出腰间?长剑,将剑身横挡在身前,伺机而动。

    淳安公主在短暂的恐惧之后,并没有像其他贵女?那样娇滴滴的哭泣,还记得?拉开手中的弓箭,瞄准黑豹,她没有射中的把握,但黑豹在撕碎她之前,必须付出代价!

    闻人鸣察觉到她的动作,目光微动,心中却大加赞赏,原本他以为她只要不?呆在原地?放声大哭已是帮了他的大忙,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猛兽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闻人鸣全神贯注的留意着周遭的情形,黑豹与人静静的对峙着,双方都不?肯轻举妄动,浓密的丛林里,连鸟叫声都静寂了。

    突然一声呼啸声传来,黑豹猛然飞扑向前,说时?迟那时?快,淳安公主手中的弓箭瞬间?射了出去,然后她被一股大力推到一旁,提剑直刺向黑豹的胸膛。

    狭路相逢勇者?胜,黑豹行动万分?敏捷,闻人鸣臂膀被罡风扫到,护身的铠甲瞬间?断裂开来,悠悠达达的垂直他的肩膀上,然而黑豹挨了他狠狠的一刺,亦伏地?粗粗喘息着,淳安公主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手中紧紧的握住弓箭。

    “过来。”闻人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淳安公主被吓坏了,脸色苍白,双腿发软,面对黑豹的全力一扑,她的魂儿早已三佛出世五佛升天了,勉勉强强能?听见不?远处的闻人鸣在说什么,但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不?远处的黑豹还在牢牢的盯着她。

    淳安公主知道自己与闻人鸣相比太过弱小,很容易被受伤的黑豹盯住,只有去往闻人鸣身边才最安全,她努力的深吸一口气,握着弓箭的手微微颤抖着,缓了几息之后,脚下生出些力气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闻人鸣跑去。

    就在此时?,黑豹一跃而起,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闻人鸣一把将她拽到身后,抽出小腿间?绑着的短剑,将锋利的剑刃狠狠地扎进黑豹的心窝。

    他的肩膀也被黑豹扑了一爪子,细密的血珠子瞬间?冒了出来,洇湿了整个肩头。

    “你受伤了?!”淳安公主惊呼一声。

    “不?碍事的。”闻人鸣摇了摇头,将已经毙命的黑豹拖上马背。

    淳安公主惊魂甫定?,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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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片刻后,她嗫嚅了一下直接问道:“你们兴庆府的人都这么勇猛吗?豺狼虎豹都不?怕。”

    闻人鸣笑了一声说道:“公主,我们是在猎场,什么都怕的话还如?何打猎?”

    淳安公主点点头,一想也是,她牵着自己的马跟在闻人鸣后面。

    “公主有什么想打的猎物吗?”沉默半晌后,闻人鸣突然开口问道。

    “啊?”淳安公主一时?语塞,她万万没想到闻人鸣会如?此问她,事实上很少?有人问过她的意见,于宫人来讲,规矩大过一切,她素日里的饮食起居有既定?的先例,不?会多?一分?亦不?会少?一分?。

    而她身边除仆人在的人呢,总会把他们以为好的东西一股脑的塞给她,以为她也会喜欢。她的父皇驾崩的早,皇兄也一直忙于政事。

    天家公主看似尊贵,实则不?过摆在柜台上的漂亮的磨喝乐,待价而沽。

    “琼林苑里想来有许多?猎物,公主喜欢什么我们去打好不?好?”闻人鸣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又?郑重其事的说了一遍。

    “你的伤不?要紧吗?赶紧回去处理一下吧。”淳安公主指了指他的肩膀说道。

    “只是擦破了点皮,不?要紧的。”闻人鸣浑然没将肩头的伤挂在心上。

    淳安公主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好像什么也不?缺,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条已经死掉的黑豹身上,深红的血迹滴滴答答的撒在碧绿的枝叶上,引得?一些不?大能?飞的动的蝇虫追逐,这让她无端想起了利野那种黏腻的,令人十?分?不?舒服的眼神,于是她想了想说道:“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听说狼牙辟邪,那就再打一匹狼?”

    “好。”闻人鸣低声应道。

    ……

    天见黄昏,进入丛林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从林子里出来了,看台上却急翻了天,无他,淳安公主不?见了!!

    李从庚看着眼前这个悠闲吃葡萄的小祖宗,不?禁扶额问道:“官家那里都急得?什么似的,你倒是说说淳安公主去哪儿了?”

    卯娘咽下津液沁甜的葡萄粒,老神在在的说道:“都说了,我刚刚更衣去了,回来发现公主不?见了,以为公主嫌围猎无聊,提前回了宫呢。她身边的宫人也是这样讲的,旁人找不?到她我也没办法呀,我真?不?知道。”

    李从庚默了,这两个小女?郎一起长大,一向同气连声,卯娘会不?知道淳安公主在哪儿?!八成是帮着瞒下罢了。

    “去了围场里的林子?”李从庚虽是问她,但语气十?分?笃定?。

    卯娘心虚的将目光落向别?处,不?言语了。

    李从庚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适时?的把嘴巴闭牢了,半晌后他才又?问道:“一碟葡萄够吃吗?”

    “还……还行啦,只是别?让我爹找到这里来。”卯娘悄声说道,“再送一盘葡萄来也行。”

    李从庚抿了抿唇,出去了。

    参选驸马的人都出来的差不?多?了,谢宣抬眼一瞧没瞧见闻人鸣,他不?经意间?挑了挑眉。

    谢钊奇怪道:“连那个大胡子都出来了,舅舅这边是怎么回事?”

    谢钊口中的大胡子便是利野了,是的,利野也是赶在后面出来的,他的收获也是最多?的,两只獐子,一只鹿,四头狐狸!

    齐璟的脸色有些微妙,利野是在场的人中所获猎物最多?的,现在只等闻人鸣了,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了,更漏计时?马上要结束的时?候,闻人鸣踏着傍晚的霞光姗姗来迟,后面还跟着一匹健壮的马驹,马驹背上端坐着淳安公主。

    御林军帮着闻人鸣搬运猎物,一只黑豹,一只豺狼,三头梅花鹿,两只狐狸,一对野兔,还有一双十?分?漂亮的大雁,众人嘴巴张的大大的,显然都很吃惊,这位传说中的平西王世子这么厉害的么!

    谢钊跳到看台边上一阵高呼道:“舅舅最棒!舅舅第一!舅舅是魁首!!”

    齐璟这厢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提了一口气,礼官代为宣布:“此次比试由平西王世子闻人鸣将军拔得?头筹,为淳安公主驸马的不?二人选。”

    “我不?同意!”有人大声反对道。

    第145章 第145章

    众人纷纷看过去, 发现出声的人是利野。

    “愿赌服输,利野。”谢宣淡淡的警告道?。

    “我?们参选者都是单独进丛林的,闻人鸣那边是怎么回事?”利野提声说道?, 仿佛因此憋了一肚子气。

    “此次比试是为了给本宫选婿,琼林苑是皇家御苑,本宫如何就不能进了?”淳安公主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两个人打这些猎物,胜之不武吧。”兀目使臣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嘟囔道?。

    淳安公主给一侧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她随即开口说道?:“这些猎物只?是闻人将军一个人打的, 本宫的还在后面。”

    果不多时,御林军又拖了些野兔、狐狸之类的猎物出来, 利野神色阴沉的闭了嘴。

    闻人鸣和淳安公主的联姻令许多人瞠目结舌, 众臣发现自己不仅看不懂官家, 也看不懂闻人氏, 不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利野等人只?得在谢宣原先提出的和谈条件上来回扯皮,在闻铁铁连下兀目两城之后, 兀目不情不愿的终于?在止战书上签了字, 兀目人气势汹汹而来,蔫头?耷脑而归,差点沦为了天?下笑柄。

    落了下风的是兀目,利野本人将其视为奇耻大辱,他阴恻恻的打量着汴京这个天?下第一城, 心中涌上无数个念头?,一股说不出的妒意冲刷着他的神智, 齐帝是个草包, 但齐帝身边的能臣不少,若是……能将谢壑、闻金金等人光明正?大的除去就好了!

    利野看着宫人们正?张灯结彩给淳安公主准备嫁妆,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

    数日后,兀目使团带着军队回了兀目,淳安公主的婚期也渐渐临近。

    兴庆府和汴京都将一些不可说的条件和要求附着在嫁妆与聘礼中。

    有人在暗暗嘲讽这桩婚事是汴京式微下的妥协,对?闻人氏的妥协,不少京中世家贵女们却急红了眼,妥协?妥协能得如此惊才绝艳的夫君,那也算值了。

    淳安公主即将嫁到兴庆府去了,卯娘心情最是复杂,一来她与淳安公主是多久的闺中密友,心中自然不舍。二?来,她哥哥谢宣就是闻金金这件事不知道?还能瞒多久?公主知道?了会不会生气?若是不慎被官家知道?了,会不会降罪下来?谢家又该如何应对?呢?

    卯娘头?上忽然一痛,抬眉一看却见李从庚手中的折扇柄近在眼前?,他轻笑道?:“小小的年纪,脸要皱成包子褶了。”

    “喂,从庚哥哥,这几日一天?比一天?凉了,你怎么还时时拿把折扇在手上?你不怕冷吗?”卯娘问道?。

    “我?附庸风雅呀。”李从庚继续笑道?,“打从宫中回来后,你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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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姑娘家的心事你还打听?”卯娘一筹莫展道?。

    “说出来听听,没准儿我?能帮上忙呢。”李从庚道?。

    “公主嫁去北边,发现哥哥的身份怎么办?”卯娘抬眸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道?。

    李从庚又抬手敲了她脑门一下说道?:“担心他?这不是杞人忧天?吗?这世上还有你哥哥搞不定的事情?”

    卯娘心中顿时一阵清明,也对?,她的哥哥最厉害了。

    汴京之役大捷,打发了兀目人,恰逢淳安公主风光大嫁,宫中的喜事一桩接着一桩,谢壑作为礼部尚书忙的头?脚倒悬,所有需要跟兴庆府对?接事宜,他都亲自找谢宣,为的也是多与谢宣相处一会儿。

    谢宣有了由头?,跑宁国府勤快的什么似的,甚至把谢钊放在宁国府小住。

    惠娘对?这个胖墩墩的小孙子喜爱极了,每日里换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直撑的小家伙肚歪。

    然而,无忧无虑的谢钊最近也有了烦心事,他到了换牙的时候,本来挺爱说笑的小小子最近深沉了不少,生怕被旁人看到他缺牙了!甚不威武!

    众人对?小家伙的变化?又怜又笑,青衡每日从国子监散学回来,都要逗一逗这个憨憨的弟弟,或是拿着编织精巧的蝈蝈笼子,或是拿块蜜糖雪酥,总要逗得他开口说话才算,坏心眼的很,谢钊上了几次当之后学精了,开始到处躲着哥哥,就连祖母新做了点心,他也是悄悄拿了躲起来吃。

    但小家伙在熙州野惯了,登高?上梯的闲不住,抱着新出锅的点心就往外跑,一直爬到围墙上才善罢甘休,他一边遮挡着小嘴一边啃点心,随从在下面劝道?:“小祖宗,下来吃,下来吃吧,小的们不看你。”

    哼!谢钊才不信呢,随从的嘴骗人的鬼!

    谢钊骑坐在围墙上嘟囔道?:“都闪远点,再喊我?就跳到那边去!可烦!”

    随从们连忙摇手道:“可别!小祖宗,那边就不是宁国府了,小的们不打扰您了,您慢慢吃,别去那边耍。”说着,随从们自觉的退到假山后面,仔细观察着谢钊的一举一动,没办法?,家主宠的厉害,他们下人自然不敢怠慢。

    谢钊知道?随从们没有走远,只是躲到假山后面在偷偷看他,无趣的很。他又不是真?傻,怎么可能会跳墙?!

    谢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仰头?哐当栽下墙头?,小厮们惊飞魂了,忙喊道?:“我?的祖宗!”边喊边朝墙头?这边跑。

    墙的那头?一声惊雷起,谢钊的哭声冲破云霄!直入天际!

    隔壁杨家的侍从亦被惊了一跳,纷纷跑过来察看,见是一只?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正?坐在花丛里放声大哭,皆不知如何是好?

    “喂!你压到我?的花了!”一道?脆生生甜津津的女童音乍然从谢钊耳边响起,让他暂时忘记了摔得生疼的屁股墩儿,呆呆愣愣的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菱袄,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谢钊立马收回哭声,打了个哭嗝,将脑袋扭到一旁去,说道?:“对?……对?不起,我?赔你!”

    “爱哭鬼,你怎么赔?”小姑娘真?的很气,她养了一年的金丝菊,好不容易开花了,却被这个煞风景的一屁股压扁!

    谢钊摇了摇头?,辩解道?:“我?是小将军,才不是爱哭鬼!”他回过头?去可怜巴巴的看了小姑娘一眼,又扭过头?去说道?,“会赔你的,我?阿爹有钱!”

    “我?不要钱,就要花!”小姑娘莫名有点委屈,坚持己见道?,“还有,你怎么侧对?着人说话,很不礼貌哎!”

    谢钊想起自己刚刚磕掉的门牙,瘪了瘪嘴,更伤心了!他丑了,他是一个丑小孩了,他不愿意让人知道?!

    难受,想哭,但他才不在人前?哭呢,扭过头?去才可以哭!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小姑娘看他又哭了,更气了!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一样!明明她的花被他弄坏了!她也想哭!

    于?是,两个小家伙背对?着背,放声大哭起来。

    谢宣赶到杨府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不觉有些好笑,然后俯身将谢钊从地上提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耐心问道?:“摔哪儿了?”

    谢钊这会儿见了他爹,正?不好意思?呢,只?将小脸儿埋在他爹的肩窝里,怎么都不肯说话,小鼻子一抽搭一抽搭的,好不委屈。

    杨家大郎将自己的宝贝乖乖女也扶了起来,笑着问道?:“那小子摔疼了哭,你哭什么?”

    “爹爹,我?的金丝菊被他压烂了!”小姑娘委委屈屈的控诉道?。

    谢宣放眼望去,果然,一支扁扁的金丝菊凄凄的贴在地上,确实没眼看了,他满含歉意的开口说道?:“小子无状,着实对?不住了,宁国府的花园里有这个品类,待会儿我?命人送几株过来。”

    杨家大郎摆摆手道?:“哪里,哪里,这株还是从谢家搬过来的呢。”

    不料此时谢钊通红着一双眼睛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会赔一个一模一样的给你的!”

    “拉钩!”小姑娘不怎么相信他的话,急匆匆的说道?。对?于?小孩子来讲,拉了钩许下的承诺,是一定会兑现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谢钊伸出小手指与她的小手指相环,坚定的说道?。

    两家大人寒暄片刻,谢宣抱着谢钊回了宁国府,途中他好奇的问道?:“你打算怎么赔给人家小姑娘啊?”

    “害,我?都看到了,她养的花十分独特,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好找呢。”谢钊说道?。

    “哦,怎么独特了?”谢宣问道?。

    “长得瘦瘦的,一副没吃饱的模样。祖父是养不出那样的花来的,所以我?打算给她画一朵。”谢钊十分有办法?!

    “你还会画花?”谢宣问道?。

    “不会,我?会跟祖父学,到时候肯定能把那杨家的小娘子哄开心了!”谢钊信心十足的说道?。

    “古灵精怪!”谢宣嗔道?,“怎的今日把你摔哭了?以往可没这么娇气。”

    “哼!”谢钊才不说呢,他摔过去为何门牙先掉!小孩子为什么会掉牙,可恶可恶啊!

    谢钊虽然调皮,但一向?说到做到,他起了个大早找祖父学绘画,没想到还是扑了个空,祖父上朝去了,就连哥哥都去了国子监读书,他实在闲的无聊,自己在祖父的书房里解闷。

    等谢壑下朝后回到家中,进书房一看,一阵气血翻涌!他珍藏的颜料,绝品的宣纸,以及最得意的湖笔,都被小家伙嚯嚯了,没放过一点儿!甚至连着小家伙姑姑的胭脂水粉也被造了好几盒!书桌铺满了纸,书房里简直没一处落脚的地方了。

    谢壑掐了掐额头?,沉声问道?:“你在干嘛?”

    “我?在等祖父啊,要学画!”脸上被涂成花狸宝的小家伙抬头?回道?,说完,他兴冲冲的将一张纸摆在谢壑面前?道?,“喏,祖父你看,颜色我?都给调好了,保证一模一样。”

    谢壑看着纸上的菊黄和墨绿色,目光微怔,他接过宣纸仔细一打量,开口问道?:“你自己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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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

    “对?呀,不错吧!”谢钊邀功道?。

    是不错,何止不错,简直妙极了,如果忽视书房里的狼藉。

    “你爹教的?”谢壑垂眸问道?。

    “看见过一两次,这玩意儿多试试不就会了么!”谢钊一派天?真?的说道?。

    谢壑:“……”

    调试了许久都没调试出合适的菊黄色的谢壑:“……”

    “好,我?教你画画。”谢壑开口道?。

    “祖父最好啦,钊钊最喜欢祖父啦!”谢钊开心道?。

    “昨天?不是说最喜欢祖母吗?”谢壑问道?。

    “那是昨天?啦!”谢钊并?不纠结这个!

    第146章 第146章

    谢钊虽然年纪小, 活泼好动,但学东西像模像样的,十分?认真, 亦能沉的下心来,让谢壑啧啧称叹,满意此等麒麟儿生于谢家。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淳安公主的嫁妆备好了?,谢宣也要带着谢钊回熙州去了?, 且不说谢宣心中如何不舍, 连小小的谢钊心中都生出了?淡淡的惆怅。

    原因无他,经过数日相处, 他早已和隔壁杨家的小娘子打的火热了?, 甚至于某月某日在?宁国府的秋千上刻下:阿钊和芸娘永远天下第一最最好的字样!

    “阿爹, 芸娘真的不能跟我们回熙州吗?”谢钊抬眸问道。

    谢宣摸了?摸谢钊的小狗头, 见儿子这样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笑着打趣道:“钊钊可以?留下来。”

    谢钊扣了?扣早晨一不小心渗到指甲缝里的颜料, 从怀中拿出一副笔端仍有些稚嫩的秋菊图来, 似模似样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真真是人?比黄花瘦!”

    谢宣望着眼前这胖墩儿,故意惊讶问道:“谁?”

    “我心里!我要当卫国戍边的大将军,就不能留在?汴京了?,可惜,可惜!”谢钊边说边嘚嘚嘚的跑去杨府, 将手?中这幅最满意的秋菊图交给杨家的小娘子杨芸娘,他有些不舍道:“喏, 我赔了?你一朵一模一样且永远不会?凋谢的花。”

    芸娘仔细端详着秋菊图, 默然半晌,白嫩嫩的手?指在?花底一指, 说道:“这里的花萼略大些的。”

    谢钊挠了?挠头道:“哦?真的吗?我拿回去改一改。”

    “假的啦,你画的很好。”小芸娘肯定道。

    平日里叽叽喳喳的谢钊此刻有些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的说道:“我要跟着阿爹回家了?,回家去做大将军。你什么时候去熙州找我玩啊?”

    “可是……宁国府不就是你的家吗?你还要回到哪里去?”芸娘好奇的问道。

    谢钊小大人?似的说道:“是也不是,在?宁国府这个家里我当不上像我阿娘那样的大将军,我要去熙州做大将军去,打的兀目人?嗷嗷叫的那种。”

    “真好,你要努力哦!”芸娘鼓励道,“等我能出门悬壶济世了?,我就去熙州找你。”

    谢钊从袖中抽出一把?精巧的短剑递给芸娘道:“这个给你留着防身,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呢,剑刃可锋利了?!”在?谢钊看来,汴京是个危险十足的地方,时不时的有兀目人?来攻打,这次是他们兴庆军赶得及,才没?酿成什么大祸,本来就是救急的,又岂能面面俱到,万一哪一天兴庆军来不了?,兀目人?攻破汴京的话,芸娘手?中也有趁手?的利器可用?。

    芸娘接过谢钊的短剑,将锦囊里的护身符小心翼翼的递给他,嘱咐道:“这是我跟我娘诚心从相国寺里求的护身符,你戴着吧,望你一路平安。”

    谢钊拿过护身符依依不舍道:“那我可走了?。”

    “我会?去熙州找你玩吧。”芸娘承诺道。

    “好,我在?熙州等着你。”谢钊挥了?挥手?,一步三回头的跳上北上的马车,心里失失落落的。

    马儿胸前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起?来,黄沙一起?,各安天涯。

    一年后,谢宣突然接到京中来信,是卯娘的,口口声声要来投奔他!奇怪的是,信是经由淳安公主递过来的。

    谢宣读罢信后,皱眉沉思片刻叹了?一口气道:“大概,汴京要变天了?。”

    “何意?”淳安公主问道,恰在?此时有闻人?驰的亲侍前来请谢宣去议事堂。

    堂中只有零星几个知道谢宣真实身份的臣子在?,闻人?驰亦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最近汴京有流言说谢宣未死,只是变成了?窝在?兴庆府的闻金金。”

    谢宣后背一寒,缓缓踱步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说道:“我就说利野那么难缠的人?也太好打发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薛云疏担忧道:“好一出毒计,利野甚至都不需要什么证据,齐帝生性多?疑,只要让谢相陷入自证的陷阱里,利野就成功了?。”

    谢壑因在?汴京之战中退敌有功,被齐璟拜为?参知政事,太子太傅,兼任兵部尚书?,时人?亦称其为?谢相。

    谢宣沉吟片刻后说道:“将散播谣言者逮住,同时将利野不甘心失败筹谋再次进攻汴京的消息散出去。”

    闻人?驰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此时宜按兵不动。齐璟多?疑,但凡我们有动作,谢壑那边会?更危险,他在?汴京为?臣多?年,有自保之道,更何况一次汴京之役就能让齐璟长记性,犯不着再吓他,不知道能吓出什么意外之事来,他信任谢壑,亦熟知谢壑,深知此刻动谢壑便是动摇汴京之基,以?致江山风雨飘摇,到那时平白给了?兀目人?可乘之机。齐璟再多?疑亦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谢宣仔细一想,觉得闻人?驰说的有道理,自己还是关心则乱了?。

    谢宣未死的消息在?汴京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只是些无凭证的流言,但还是被谢壑的政敌拿来做攻击谢壑的筏子,对此谢壑不置可否,别人?说的多?了?,他只淡淡道:“诸位不信的话,大可以?开棺验尸,看看吾儿是死是活?”

    “谢相手?眼通天,奇谋画策,有的是手?段,谁知道你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就是,当初敢向闻人氏借兵,又能全?身而退,不得了?,不得了?。殊不知,天下局势尽在?你们父子的掌握中,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罢了。”

    “陛下,臣请彻查此事!”

    “陛下,臣等请彻查此事!”

    齐璟端坐在?九龙御座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龙威笼罩着整个政事堂,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大殿内落针可闻,更漏细微的响动乍然传入众臣耳朵里,听?得众臣内心惴惴不安。

    半晌后,司礼监淡淡一句:“陛下起驾!”

    “陛下,陛下……”众臣抬头望去,只见着了?御辇的尾巴,齐璟伏在?御辇上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像一记记闷鼓敲在?了?众人?心上。

    谢靡抬眸看了?谢壑一眼道:“好一出瞒天过海之计,不知道的还以?为?谢相心里装的是江山社稷呢,仔细刨开一看,俱是狼子野心。”

    “临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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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揽镜自照吗?”谢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亦走出了?政事堂。

    宫阙巍巍,天色阴沉的厉害,秋风席卷着枯黄的枝叶飘起?又落下,还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次月,鹅湖书?院的掌院陆恪身体旧疾复发,大理寺少卿李从庚辞官,打算去江南鹅湖书?院教书?,侍奉师祖,替师父尽一尽孝道,谢壑之女谢怀兰同往。

    半年后,谢宣手?里翻开卯娘递过来的他爹的亲笔信,逐字逐句仔仔细细的阅读起?来,末了?,他还是难以?置信,抬头复看了?看眼前这俩人?,李从庚与?卯娘,这俩传说在?鹅湖书?院侍奉师祖之人?。

    沉默半晌后,谢宣扶额哀叹,呜呼一声:“造孽啊!”

    卯娘吓的不敢说话,李从庚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说道:“见到我们两人?,你不开心吗?”

    “开心!我开心个你大爷!我妹妹!你比我妹妹大了?整整十岁,这门亲事我不同意!”谢宣强撑道。

    “可,可是阿爹是赞同的!”卯娘弱弱的说道。

    “阿爹之前那是权宜之计,哄着李从庚平安将你送到我面前,现在?你安全?了?,他没?用?了?,长兄如父,你现在?投奔我就我说了?算,这门亲事我不同意!”谢宣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拒绝承认这门亲事。

    “那……那好吧,我们不投奔你了?,我们私奔!”卯娘大胆争辩道。

    谢宣简直没?耳朵听?!瞧瞧,一个大家闺秀为?着个男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张口闭口将私奔挂在?嘴上,像什么话!可见素日里被阿爹给宠坏了?!

    李从庚垂眸站在?一旁静静地看谢宣发疯,片刻后他以?退为?进道:“这些年我也略攒了?一些家产,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么多?年来我也是看着卯娘长大,这些东西就留给她当嫁妆,你选一个可心的人?做妹婿吧,要那种家世,样貌,人?品,才学,样样都配得上的,嗯……至少不能比我还差。”

    “那你呢?”卯娘问道。

    “没?事的,我出家做和尚去。”李从庚说道。

    谢宣无名火四起?,不知先从哪句开始骂他!什么同意卯娘嫁给别人?,前提是样样比他好!他现时上哪儿去找这么个人?,气煞他了?!什么叫自己看不上他?搁这儿跟他玩以?退为?进呢!!

    谢宣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李从庚对卯娘说道:“就这嘴皮子,吵架的时候你说得过他?这老男人?有什么好的,哥哥带你去见见世面,兴庆军里有不少少年俊才,个顶个的好,你看上哪个就嫁给哪个!”

    话音未落,谢宣不由分?说的将卯娘提走。

    “哎,哎!”徒留李从庚在?原地伸手?跺脚,“真的要耍无赖嘛?”他刚要走动,迎面就能撞上矫健威严的兴庆军!合着给他画地为?牢了?!

    楚怀秀这时正换防回来,见家门口杵着个人?,驱马向?前一看,是李从庚!她摸了?摸额头,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

    李从庚见了?楚怀秀,张口就叫:“嫂子回来了??”

    “???”楚怀秀惊悚的抬头一看,仔细一琢磨,终于明白刚才那股不对劲之感?是哪里来的了?,李从庚素来和谢宣交好,谢宣简直?*? 拿他当亲兄弟处,万万没?有将人?晾在?门外的时候,更何况人?家初来乍到的,实非谢宣的待客之道!

    先前李从庚叫她弟妹的,何来一个嫂子?!

    楚怀秀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这才反应过来这声嫂子是怎么回事!!

    她好奇的问道:“你和卯娘……”

    “师父将卯娘许配给了?我,只是阿宣心中还有些芥蒂,一时接受不了?。”李从庚耐心的解释道。

    楚怀秀点了?点头,心说李从庚一时半会?儿是进不了?谢家的门了?,于是指了?指一旁谢宣先前给李从庚收拾的小院说道:“你暂且回家歇歇脚吧,风尘仆仆的赶了?这么久的路。”

    楚怀秀把?谢宣留在?门口盯着李从庚的兴庆军叫走了?,她边走边说道:“待会?儿李兄弟就别开火了?,我命人?送些酒席过去。”

    李从庚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楚怀秀随之进了?院门,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谢宣在?院子里指天骂地道:“我就说那姓李的没?安什么好心!我的青衡都是个半大孩子,李从庚还迟迟不肯成亲,有猫腻,绝对有猫腻!十岁啊!卯娘,他比你大整整十岁啊,他是眼巴巴看着你长大的,竟然对你起?这样的心思,他是畜生吗?”

    卯娘站在?庭院里听?他的牢骚道:“哥哥,你是嫌他老吗?”

    谢宣点了?点头道:“老男人?有什么好的?!你年纪轻不晓事,不知道这里的弯弯绕绕,听?哥哥的话,我军营里的年轻小伙子随你挑!”

    楚怀秀站在?石影后听?了?一会?儿,实在?没?耳听?了?,这才踱步出来说道:“又在?这里浑说什么?阿爹都同意的事儿,你缠闹个什么劲儿?”

    卯娘眸光一亮,迅速跑过去道:“嫂嫂,你终于回来啦!”

    谢宣摸了?摸鼻子,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绝不松口!

    第147章 第147章

    谢宣不肯松口卯娘的亲事, 兴庆府上上下下都来劝,上至闻人驰,中至与他交好的大臣, 下至……下至谢钊这个小豆丁。

    谢宣摸了摸谢钊的小狗头道:“你就这么愿意他当?你姑父啊?”

    谢钊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愿意的!!”除了准姑父,谁还会替他写夫子罚写的作业呢!

    谢宣咬牙冷笑不已,李从?庚挺会收买人心啊,把兴庆府上上下下都哄得开心的不行,都来替他说话, 岂有此?理!

    这日, 楚怀秀故意叫走了院子里的护卫,李从?庚得以翻墙进来, 手里提着两?坛乡野小店自酿的桂花酒, 将谢宣堵了个正着。

    谢宣转身就要?往屋里走被李从?庚拦了个正着, 谢宣抬眼望天鼻子里哼着冷气, 像一头倔驴。

    李从?庚忍俊不禁,将他扯入院中凉亭坐下并塞给他一坛酒道:“你知道我出身贫寒, 浑身上下也没多少值得称道的优点?, 但有一个你不可不知。”

    “哦?什么?”谢宣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道。

    “我太爷爷活了103岁,爷爷亡于兵燹的那?年86岁,身子骨还十分硬朗呢,耳不聋眼不花,我爹是意外暂且不提。”李从?庚耐心说道。

    “什么意思?”谢宣明?知故问道。

    “我家?世代都长寿, 你不愿将卯娘许配给我,最介意的地方恐怕就是我比她大了整整十岁吧, 怕我不能与她偕老, 怕留她一人在世孤苦伶仃的吧,我很能活的。”李从?庚意味深长的说道。

    谢宣闷了一口酒, 淡淡道:“这算什么优点?,我爷爷花甲之?龄了还在率部出征,我爹还在活蹦乱跳呢,卯娘的祖辈也不差,况且卯娘比你小了整整十岁!”

    李从?庚:“……”他郁闷了,死活撬不动谢宣这张石头嘴。

    两?人闷坐在亭子里,无言对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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