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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1章 第41章

    大雪纷扬, 年关悄然而至。

    清早,惠娘伸手去推门?扉,门?板子有些沉重, 她暗中又使?了不少力气,耳边传来沙沙的雪声,抬头一望,大地一片银装素裹,雪已有半膝来厚, 她手执扫帚清理出一条小径来。

    这时薛氏和谢老?汉已经起了, 正在清扫屋顶的积雪,见?惠娘出门?了, 嘴里哈着白气招呼道:“今日雪积的厚, 昨夜我们提前把柴火堆在小厦子里, 免得受潮, 只是灶房瓮里的水大抵都结冰了吧?”

    “还好,我在瓮里压了一只瓢, 虽然旁处冻结实了, 但那块还是可以?取用?的。”惠娘笑道,这还是李二嫂告诉她的法子。

    说?话间,谢壑也打?开?房门?,帮忙清理院中的积雪。

    谢宣本来不打?算起的,他揉了揉困倦的双眼, 翻个身想?要?继续睡,黄豆却在雪地里玩了个畅快, 院子里布满了狗子的脚印, 像一朵朵绽放在雪地里的白梅。

    柱子骑在墙头大喊:“阿宣!阿宣!”

    谢宣迷迷糊糊的被叫了起来,他胡乱穿上衣裳出门?一看, 也被眼前的雪景震惊住了,他张开?步子,故意在雪地里踩来踩去。

    “小心靴子湿了,冻脚。”惠娘提醒道。

    但小孩子玩起雪来,哪里会想?那么多,不仅他自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也带着黄豆和柱子疯玩,甚至得他将皑皑白雪都踩过一遍后才让他爹扫起来,谢壑也乐得惯着他,大不了将他踩过的地方拿铁锨锄一锄,然后继续扫。

    惠娘摇了摇头道:“郎君真是不嫌活多。”

    谢壑微笑道:“孩子嘛,爱玩是好事,我年少的时候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雪?”

    等谢宣满院子溜达够了,又叫着柱子去门?外堆雪人,两个小家伙在门?口叽叽喳喳的玩了半天,只将雪堆成了一堆儿,丝毫看不出个人样来,最后还是手巧的谢老?汉帮他们将雪人堆好,不仅如此,还堆了个雪狗,仿照黄豆的模样,惟妙惟肖。

    惠娘抱薪到灶间开?始张罗一家人的早饭,茴香小饼,炒酱瓜,粟粥,咸鸡蛋,风腌肉脯,都是农家再寻常不过的饭菜。

    金黄色的粟粥里添了剁碎成米粒大小的栗子和大枣,放在一处熬让粟粥更添浓香,栗子和大枣是山里长的,不费什么本钱,倒让粟粥美味了不止一点点。

    咸鸡蛋在滚烫的水气蒸腾下?,轻轻敲开?壳子,用?筷子从破口处一扎,金灿灿的油脂瞬间冒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吮吸一下?,满口留香,若处理的不及时的话,金黄色的油脂会顺着蛋壳往下?淌,滴落在地上就可惜了,若拿碗接着滴落在粥里,又是另一番风味。

    谢宣被他阿娘唤回家吃饭,他在外面玩了一会儿,额头上出了些薄汗,净了手面之后端坐在桌前。

    谢家只有这么一个小的,疼宠的厉害,谁磕了咸鸡蛋都会把蛋黄挑出来给他,他也是个打?小就会吃的,一半捣碎了搅在粥里,一半抹在茴香薄饼上夹上些酱瓜和肉脯卷着吃,一口下?去,鲜掉眉毛。

    饭桌上,惠娘给众人分配这一天的活计,准备过年要?吃的东西。

    今天惠娘和薛氏主要?做炸物,炸豆腐泡、荤素丸子、酥肉条、酥带鱼、馓子、麻花、麻叶。

    谢老?汉把养了半年多的羊宰了,若功夫充裕的话,还要?把李二媳妇赶过来的那两只肥鹅处理干净,家里鸡鸭也要?宰几只。

    谢壑抬头问惠娘道:“我干什么?”

    时人讲求君子远庖厨的,说?实话惠娘并没有给谢壑安排什么活计,此刻见?谢壑问的自然,她凝眉想?了想?道:“眼下?柴火不多了,郎君可劈些柴火过年的时候用?。”

    谢宣也来凑热闹,扭头急问:“阿娘,我呢?我呢?”

    惠娘摸了摸他的冲天鬏道:“你只要?老?老?实实的不添乱我就阿弥陀佛了,祖宗。”

    谢壑看着谢宣道:“你帮我拾劈好的柴火,码在墙根底下?摆放整齐。”

    “好嘞!”谢宣笑了,“这活儿我会!”

    早饭过后,谢老?汉在瓮沿子上磨刀,嚓嚓嚓一番消磨,刀口重新变得雪白而锋利。

    他去羊圈找羊,谢壑也跟了上来,他连忙摆手道:“这里用?不到你,我一个人就干了。”

    谢壑淡定的回道:“两个人省力些。”他知道惠娘担忧他是个读书人,介怀杀生,是以?没有安排他帮伯父宰羊,只是吃能吃的,为什么杀不得?

    说?实话,他还挺爱喝鲜羊羹的,喝得挺欢,宰羊的时候反而因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介怀的话,岂不是很虚伪?!他不愿做个虚伪的人,亦不像有些儒生那样道貌岸然。

    虽然他没有宰过羊,但可以?学,不是什么难事。

    谢老汉见谢壑真的不介怀,心里对他又亲近了几分,爷俩三下?五除二将羊绑了,谢老?汉往旁边扫了一眼,顿了一下道:“宣哥儿没在吧?”

    “爷爷,我在呢。”谢宣推门进来说道。

    谢老?汉:“……”他有些尴尬的看了谢壑一眼,怕宰羊吓到孩子。

    谢壑垂首道:“怎么没去找柱子玩?”

    “柱子家在杀猪,他在帮李二叔接猪血。”谢宣道。

    “怕么?”谢壑闻言又问道。

    “怕什么?”谢宣一双雪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杀猪吗?”

    “嗯。”

    “可是养猪养羊不就是为了吃吗?不杀怎么吃?一啃一嘴毛?”谢宣反问道。

    这番稚言稚语将谢壑逗笑了。

    谢宣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你们要?杀黄豆的话,我肯定是不准的,黄豆养来是陪我玩的,不是吃的。我先前跟阿娘去县城的时候,吃过羊肉馄饨的,好吃,我爱吃。你们故意把我支走?,不会是自己偷摸吃羊肉馄饨吧?”

    “就你话多。”谢壑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他脑袋一下?道,“看看你娘她们烧好水没?”

    “好呀!”谢宣小旋风似的跑出羊圈。

    整整一上午,爷仨都在宰羊。

    惠娘:“……”好吧,多虑的人是她。

    惠娘和薛氏手脚麻利,晌午的时候炸货已经炸完,午饭一家人胡乱对付了一口。

    下?午的时候,惠娘和薛氏杀鸡宰鹅,谢老?汉把羊肉分割好开?始处理羊下?水,谢壑用?鸡毛扎了个漂亮的毽子给谢宣玩。

    天还没擦黑,今天的活计就处理完了。

    全家人一致决定,晚上炖羊汤。

    将新鲜的羊肉和羊骨拿盐水泡去血水后下?锅直接煮,煮开?之后把沫子撇一撇,放入白芷、白蔻、白胡椒后继续炖煮,汤汁咕咚咕咚翻白花,变成了奶白色,这时羊肉的膻气尽除,只剩鲜美之味。

    谢宣馋的毽子也不玩了,和黄豆一起在灶台间打?转:“娘,好香啊,我要?吃鲜肉馄饨。”

    “好!”

    薛氏看着火,惠娘和面拌馅包馄饨,一个个粉嘟嘟的金鱼馄饨在她手里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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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着这锅奶白色的汤汁倾盘而下?,沉下?汤底不一会儿便又翻滚上来,惠娘给谢宣捞了一碗先吃着。

    锅里的肉亦炖好了,惠娘用?笊篱将肉捞出,有的切成半寸见?方的细丁,有的切成薄薄的肉片。

    惠娘切好羊肉之后又用?葱、姜、蒜、苹果、芫荽、酱油、果醋、糖、盐、炒花椒粉、香油等物调了蘸水放在一旁腌制着。

    天边云霞如练,绚烂多彩,家家户户都在杀猪宰羊,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

    “临渊,临渊!”

    谢壑出门?一看,是裴逸安和蔺冕,二人支使?着家中仆从抬着三头猎物正往车下?卸。

    二人一进?门?就惊叹道:“好香!果然今天来谢家是来对了。”

    谢壑微微诧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没回汴京?”

    裴逸安摆了摆手道:“我爹娘还在外任上,回汴京不过是听?叔伯们扯皮,无聊的很。”

    蔺冕道:“我家过年气氛好不好,全看我爹的心情,算了算了。”他这话说?的含蓄,不过大家都听?懂了,蔺家哪里是看蔺祈的脸色过年,是看官家的脸色才对,况且蔺家子嗣多,他不在堂前倒也还好。

    谢壑把二人让进?门?来,蔺冕笑道:“昨夜跟楚统领进?山打?猎了,所获颇丰,我一个人又吃不了那么些,便想?着给你送来。”

    “多谢惦记。”谢壑亦笑道。

    裴逸安道:“他分明就是馋弟妹手艺了,说?的这样清新脱俗。”

    谢老?汉协助仆人们将猎物抬进?院里,谢家的羊肉汤刚好出锅。

    惠娘见?蔺冕他们来了,又多添了几副碗筷。

    蔺冕也不客气,坐在谢宣身边,往手里哈了哈热气,便端起碗来喝汤,雪天喝羊汤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薛氏将家里自酿的梨花酿取了来,分杯与他们倒酒。

    裴逸安笑道:“伯母莫要?忙活了,不是外人,我们自己来便可。”

    薛氏笑着应下?,去灶房再添两个下?酒菜,惠娘将切好的羊肉片和蘸碟端了上来,在众人面前一一摆好。

    蔺冕一口羊肉一口汤吃得不亦乐乎,嘴巴忙的都没空说?话。

    倒是裴逸安新奇的叹道:“头一次吃不蘸韭酱的蘸水羊肉,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惠娘笑道:“郎君不爱韭酱,我便想?了些别的办法,万幸还不赖。”

    蔺冕腹中没那么饥饿了,他终于腾出空抬起头来说?道:“何止是不赖?简直是人间至味,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

    谢宣好奇的问道:“比皇宫里的还好吃呀?”

    “那是自然。”蔺冕吸溜了一口羊汤继续说?道,“御膳房离宫宴大殿老?远呢,等菜端上来时哪里还有热乎气?荤腥冷炙要?多难以?下?咽就有多难以?下?咽?不酒喝压根就压不下?去,便是除夕和大年初一赏赐下?来的年饭,嗯……也得热热再吃。”他刚想?说?也就那样,难吃的很,一想?到底不妥当,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蔺家不好奢靡,不重口腹之欲,食物素淡能果腹即可,可怜蔺冕从小到大吃到的美味佳肴着实有限,这会儿坐在谢家吃饭就像一只田鼠掉进?了米缸里,幸福的连他爹是谁都记不起来了。

    裴家倒是讲究,可太讲究了,难免繁琐,不知其本味,裴逸安也更喜欢谢家的饭,热乎乎的,香喷喷的,烟火气十足。

    刚刚裴逸安听?惠娘说?谢壑不喜欢韭酱才特意调制了别的蘸水,他们裴家倒是钟鸣鼎食,可也没有哪个人会因?为他不爱吃某样食物,而特意做旁的食物来给他吃。蔺冕是羡慕谢家的饭,他反而更羡慕谢临渊。

    他活到这么大,喜好都是跟着家主走?的,家主爱吃什么他便吃什么,爱不爱的仿佛不重要?。

    思及此处,裴逸安自斟一杯梨花酿,饮了。

    薛氏又端来两个下?酒菜,惠娘见?光喝汤也单调,挽起袖子又包了一帘羊肉馄饨就着奶白色的汤汁煮熟。

    蔺冕是一口酒都没喝,又来了一碗羊肉馄饨。

    饭饱之后,蔺冕摸了摸肚子,意犹未尽,可是实在吃不下?了,将家里素来教?导的君子风仪晾到了一边,又偷偷去茅房松了松裤腰带。

    谢壑纳闷道:“怎么想?起进?山打?猎了?”

    蔺冕摆了摆手道:“也不是特意去打?猎的,那边来了人,说?是西秦人有两三个防点有异动,怕西秦人冬日缺衣少粮的来扰边,楚统领以?防万一便带着我们巡视了一下?边所,顺手猎了些野味打?打?牙祭。”

    他所说?的那边的人便指兴庆府的人。

    裴逸安听?罢叹了一口气。

    蔺冕扭头问道:“逸安,你有心事?”

    裴逸安摇了摇头道:“我没心事,恐怕上面的人有心事了。自打?西陲新开?边六个州之后,大齐西北边将貌似与那边走?动的亲密了许多,官家这个年怕是过不好咯。”

    熙州等六个州的新边是实验新政的重要?基地,新政又是官家和蔺家一手促成的,大齐西陲边将与兴庆府的人往来,官家夜里怕是连御枕都枕不安稳。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况且当年官家的先祖齐赫章夺闻人氏江山的手段本就不高明,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他倒是以?出征为名黄袍加身了,现在子孙后代倒担心江山不稳了。

    只是齐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好说?什么。

    官家睡不踏实了,问题不大,可若因?此将新政废了,冷却西六州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显然,裴逸?*? 安是担心这个。

    蔺冕摸索着酒杯,咽下?今天第一口酒道:“不会的,大不了,大不了我父亲劝说?官家派个皇子来督边,这下?该踏实了吧。”

    众人沉默不语,这里偏成这样,哪位皇子会纡尊降贵呢,再者说?若是来一位不支持新政的,岂不是更麻烦?!

    不过,这个就要?看蔺祈的手段了。

    良久之后,蔺冕摇了摇头道:“这便是我不爱回家的原因?,都是事儿,一个头八个大。大过年的,不提这个,喝酒喝酒。”

    “蔺成冠,你的肚子还有空喝酒吗?”裴逸安揶揄道。

    “溜溜缝总是可以?的,只有吃饱了的人,没有吃饱的胃。”蔺冕回道。

    “撑死你得了。”几人瞬间笑成一团,谢宣也偷偷戳了戳蔺冕的肚子,被蔺冕捉住小手佯装要?灌他喝酒。

    谢壑扶额道:“蔺成冠,我儿还小,酒你自己喝,休要?灌他。”

    几人正玩笑着,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惠娘去开?门?见?李二媳妇端着一箅杂面包子,包子还热气腾腾的呢,显然是刚出锅。

    “惠娘,这是我今天新蒸的马齿苋猪油渣馅的包子,虽然掺了二分杂面,但味道不错,你尝尝。”李二媳妇笑道。

    临逢年节,关系不错的乡里乡亲是会互赠吃食的,天黑之前惠娘给李二家送去一盆羊肉汤一盘水煮羊肉,那时李二家还没收拾清,这饭刚做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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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惠娘回送了来。

    李二媳妇见?谢家有客人,倒也没进?门?,将包子交给惠娘后就走?了。

    惠娘将包子放在桌上,谁吃谁拿,蔺冕没吃过不是净面的包子,一时有些好奇。

    他开?口问道:“这家是不是受青苗钱连累那家?他家与人作保的钱还清了?”

    谢壑道:“那家是个踏实肯干的,男人每日天不亮就出门?打?零工,女人跟着惠娘做些点心买卖,这段时间虽然过得紧巴了些,好歹账清了。”

    蔺冕点了点头,他拿起一个杂面包子放嘴里尝了尝,心道:这就是老?百姓过年的时候,吃得最美味的食物啊。

    裴逸安道:“这下?成冠可放心了,上次听?说?你与邻家遭了匪,约摸是想?到了什么,他自掏腰包给县衙官差,让官差给这家送了三两银子,合上官府赏的,正好凑够五两了,想?必够这家过活一阵了。”

    谢宣纳闷道:“不是只有二两吗?”

    蔺冕抬头亦瞅向裴逸安,几人面面相觑,天杀的衙役,这点儿银两还克扣?!

    蔺冕嚼着嘴里微微发酸的包子,油脂的味道很冲很霸道,他默默的吃完这个包子,叹了一口气道:“一年到头百姓连个净面包子都吃不上,这难道是新政的初衷吗?”

    “这正是我辈需要?努力的地方啊,倘若大齐人人富得流油,我也就可以?好好的归隐山林,每日只知道谈诗饮酒,岂不快哉?”裴逸安安慰他道,“比起京师的繁华热闹,这里才是人间真实。”

    三人沉默了,皆举杯无言饮酒。

    夜深了,蔺冕离去前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来,他说?道:“临渊,开?春后你就要?下?科场了,这几日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是当年我在汴京的时候用?到的文章资料,希望对你有用?。”

    谢壑感激道:“多谢成冠美意。”

    蔺冕凑近道:“这是我和逸安两个人共同回忆的,他在县衙当差到底不好单拎出来送你什么,索性我们就合在了一起。”

    谢壑了然,县试的题虽说?是县令出的,但裴逸安瓜田李下?到底不便,这才将自己认为有用?的东西记在蔺冕那里。

    蔺冕是汴京人,家世不俗,他所接触到的学问是旁人一辈子求都求不来的,这次肯沉下?心来将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写给谢壑,可见?是真心实意与谢壑相交的,谢壑自然感念。

    三人又约好年后再聚,蔺冕与裴逸安这才登上马车,乘着月色与雪色而去。

    次日便是大年三十,清早一家人处理了昨夜蔺冕送来的野味儿,惠娘开?始张罗着年夜饭。

    炙鹿丁、风味萝卜、红烧鲤鱼、酱香排骨、清炖白菜、杂烩菌菇、酥焖带鱼、五香熏鸡、芙蓉鸭脯、松穰豆卷、八宝糯米饭、羊肉水饺,林林总总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熙州年夜饭习俗与其他时候不同,其他家宴是年长者、位尊者先动筷子,年夜饭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先动筷子,大家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谢宣。

    谢宣举着小筷子夹了一口软糯的八宝饭放在谢老?汉碗里,爷爷牙口不好,这个软糯好嚼,不费牙口,夹了一口香脆的松穰豆卷放在薛氏碗里,又分别加了鱼和排骨放在谢壑和惠娘的碗里,最后给自己拧了个鸡腿,一家人他都挨盘照顾到了,他的小筷子一放下?,众人开?始持箸用?膳。

    过一个年,谢宣又长了不少分量,也愈发的白净了。

    年初谢家的愁云惨淡、凄风苦雨已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阖家美满。

    谢壑心中甚是满足,他失了一个家,又得到了一个家,新家里长辈慈爱,儿子活泼,惠娘勤勉乐天,他的心境也松快了不少。

    惠娘亦有所动,说?出了新年愿望:“来年,倒是可以?开?一间点心铺了。”

    “那敢情好,我岂不是想?吃什么糕点就有什么糕点了?想?吃多少就有多少了?”谢宣捧场道。

    一家人其乐融融,晚膳后,谢老?汉和谢壑带着谢宣去院子里燃放爆竹。

    惠娘和薛氏坐在堂内守岁,桌案上摆了不少干果蜜饯茶水点心。

    薛氏憧憬道:“若明年阿壑能取得功名,家里便不用?纳税服役了,到时候二十亩地想?种什么便种什么,你说?开?糕点铺子也使?得,糕点需要?什么粮食咱就种什么,成本岂不省了一大截。”

    惠娘亦笑:“是呢,到时候便是将长留村的地包出去,咱们去县城安家都使?的。”

    谢家每个人都期盼着新年的到来。

    洛阳的临安侯府却被人踢了门?!谢靡一脸恼怒的来到前堂,看着面前的威武汉子紧紧拧起了眉头,他冷声道:“阁下?是……”

    “你爷爷!”那人暴起,抄起手中的红缨枪就朝谢靡甩了过去,幸好临安侯府的护卫反应及时,替谢靡挡下?这一枪。

    谢靡在自己家中被人揍得到处躲避,十分狼狈,关键是府中护卫也不是这个壮年男子的对手,被人三两下?掀翻在地。

    谢靡骇然,怒道:“大胆狂徒,休要?放肆。”

    “邦!”的一声,他被踹翻在地,侯爷的威风荡然无存,谢靡猛然咳嗽,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闷了过去。

    那人带来的兵出手拉住了他,低声道:“将军,打?一顿出出气可以?了,搞出人命来就不好了。”

    “可以?个屁,我家兄长瘸了腿被他调去支边屯田,山高路远,一对老?两口孤苦无依的,现在指不定怎样受罪呢,他谢靡倒好,躲在洛阳别墅里享清福,门?都没有,明天我回汴京便去御前告状,谢靡他安的什么心?”那人怒目圆睁,显然被气得狠了。

    谢靡到底是勋贵,下?面的人抱住那人的腰,说?什么都不让他打?人了,生怕他一怒之下?将谢靡打?死,那就麻烦了。

    那人敛了红缨枪,往地上重重一杵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谢徽是也。”说?完,他狠狠剜了谢靡一眼,转身走?了。

    他带来的兵将,齐刷刷的转身跟着他一同走?了。

    谢靡这才被一旁的老?奴搀扶起来,他狠狠吐了一口血水道:“此人是谁?怎生如此狂妄?”

    临安侯府的奴仆出门?打?探了半晌才打?探清楚那人的底细,不是什么贵家,原是汴梁的军户,前些年随南征的军队走?了,一去多年了无音讯,听?说?是殉在了南边,家里连抚恤金都领了。

    没成想?,人不仅没殉,反而立了不少战功,已经由副尉官升了将军,这次是进?京领赏的,然而回到汴京一看,他娘的,家没了,他仔细着人一问,方知残疾的老?兄被一纸军令调去熙州屯田了,岂有此理?!

    军户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假,但他兄长这种情况是受抚恤的,再说?那副残败的身子能屯个什么田?谢靡他是不是瞎?

    于是,谢徽刚到汴京还没站稳脚跟呢,便连夜率亲卫出城,前往西京洛阳临安侯府,三下?五除二将谢靡揍了一顿,那个混账玩意儿不该揍吗?

    “将军,现下?咱们怎么办?”副将问道。

    “现在京中谁主事儿?”谢徽扭头问道。

    “是蔺祈蔺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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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将回道。

    “走?着,去蔺府拜会拜会蔺相公。”谢徽扬鞭打?马,往汴京方向赶去,得想?办法找到他兄长啊。

    副将有些犹豫的问道:“咱们打?了谢靡,官家不会发怒吧?”

    “顶多少赏两箱银子,问题不大。”谢徽攥了攥马鞭说?道,他其实早就想?揍谢靡了,没有兄长的事儿,他还是会想?办法揍谢靡一顿的,早打?晚打?都得打?,有什么要?紧的,他瞥了腰间玉佩一眼,深吸一口气,将马儿打?得飞快,往汴京方向赶去。

    第042章 第42章

    正?月十五元夕节, 州府设上元醮,永宁县城和熙州府城都有举行盛大的?庙会,一时游人如织。

    谢宣是?个爱凑热闹的?, 一听便喜欢,从大年初一一天一天的?掰着手指算,终于等?到?正?月十五那日,一大清早他就从炕上爬起?来?,乖巧的?穿衣吃饭, 等?爷爷套牛车拉着他们去县城游玩。

    正?好?隔壁李家也要进城, 李二?寻思着正?月十五县城人多,他将编好?的?藤筐藤篮装在自家牛车上, 打算进城再做笔买卖。

    柱子亦穿着新衣坐在他娘怀里, 两?个小家伙兴奋极了, 互相打着招呼玩, 黄豆的?狗头挤在谢宣身侧,也来?凑热闹。

    谢壑揽着谢宣, 免得这只猴上窜下跳的?将身子滑出去, 怪危险的?。

    去岁的?冬雪还?未消,路上还?有厚厚的?积雪,被车辙子一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永宁多山路,饶是?谢老汉这种老车把式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轰牛车, 一行人慢慢的?走,安全稳妥为?上。

    谢壑抬眸乍然望见途中有一行凌乱的?马蹄印, 由大道引入地势相对平缓的?山林, 他眉头皱了一下,仔细观察了片刻后才出口问谢老汉道:“伯父, 军中在这附近有哨子吗?”

    谢老汉回道:“这里没有,最近的?哨子在十里外,别看这条路平坦,转过这座山去山壁陡峭的?很,西秦人的?兵马轻易过不来?的?,平日里只派一小队人马巡逻便是?,属于易守难攻的?地方。”

    谢壑闻言点?了点?头,又朝那些密密麻麻的?马蹄印看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心里细想着,这些马蹄印也太密集了,不仅密集而且规整,寻常行商们可走不出这样的?痕迹。

    老树掉光树叶,落雪压满枝头,几只寒鸦掠过,留下淡蓝色的?飞影。

    谢壑用眼神示意谢老汉去看那些马蹄印,谢老汉是?入行伍多年的?老兵,自然一眼就看到?了蹊跷之处,他心内大惊但并未声张,只是?扬鞭提快了牛车的?速度。

    一进县城,谢壑与谢老汉便扎进了屯所里。

    谢宣等?不及要看庙会,由惠娘抱着先去街上玩,柱子和柱子娘跟他们在一起?。小人儿们看什么都新鲜,看到?卖甜果?子的?还?会停下来?尝一尝。

    谢宣玩的?不亦乐乎,他看着街道两?旁的?人在挂彩灯,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想买一只挂在家里的?屋檐下。

    惠娘笑道:“现在还?不行,店家不卖的?,等?入夜之后需要游人猜灯谜,谁猜中店家便会将灯送给谁,猜不中的?话给钱店家也是?不卖的?。”家家门店前都挂花灯,为?的?就是?给店里添几分热闹和人气,卖灯倒是?其次。

    谢宣来?了兴趣,问是?什么灯谜,惠娘看着店家提笔写的?讲了几个,一时半会儿也猜不透,谢宣也猜不出,不过他并不担心,一会儿爹爹来?了肯定有办法。

    他还?想骑大马,不过阿娘是?女子,力气小,托不起?他来?,要是?爹爹也在就好?了。

    惠娘倒是?被一处卖油纸伞的?店面吸引住了,那家的?伞面画的?颇为?俏丽,用色也十分大胆却并不花里胡哨,反而十分雅致,她领着谢宣走向前去,却见一旁的?牌子上写着店铺转让的?字样,这里毗邻县城人员最密集的?街坊,虽然铺面不大,人流却不少,她心思一动,有意去问问价格,若合适的?话,盘下来?做个点?心铺子也挺好?。

    “请问小哥,这家铺面的?东家在吗?”惠娘问一旁照看生意的?小伙计道。

    “小娘子何事?”伙计问道。

    惠娘指了指一旁的?转让字牌道:“为?的?是?这事。”

    小伙计忙走过来?点?头笑道:“小娘子稍等?。”

    没过一会儿,门外走出一位有些微胖的?男子,惠娘一愣,原来?是?熟人啊,来?人正?是?米氏木材铺的?东家。

    米员外也有些惊讶,笑道:“没成想是?你。”

    惠娘奇怪道:“原来?是?员外的?铺子,只是?生意做的?好?好?的?,员外为?何把铺子兑出去?”

    米员外笑道:“这不是?眼馋别人出关做生意吗?我也想试试,便想将手中的?铺子兑一些出去,多攒些本钱。”

    惠娘道:“是?这样啊。”

    米员外低头看到?谢宣,不由说道:“卓哥儿也在,宣哥儿要不要去找他玩?”

    谢宣爱热闹,伙伴多多的?才好?,当即点?头答应了。

    米员外又对惠娘道:“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厅堂里说。”

    一行人刚欲转身进去,却见街头传来?一阵骚动,动静越传越大,越传越大。

    有人惊呼着跑出来?大喊道:“快跑啊,鞑子杀进城了,鞑子杀进城了。”

    众人心中一凛!熙州地界在内的?西六州都是?新边,以前住的?不是?西秦人就是?胡羌部落,齐民也是?新迁来?的?,永宁县城里绝大多数齐民是头一次在边疆过活,边民生活经验并不丰富,听说鞑子杀进城了,立马慌了手脚,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米员外瞬间反应过来?,他忙道:“惠娘快跟我进来躲避。”

    惠娘亦回过神来?,抱起?谢宣紧紧跟在米员外的身后,闪进油纸伞店。

    手持屠刀,身披兽皮的?鞑子气势汹汹的?冲进永安县城,见货就抢,挡路便杀,不一会儿刀尖就滴着血珠子,煞人的?很。

    没人能够说得清他们是?从哪里摸过来?的?,这里比熙州城更靠蛮夷之地,几乎是?大齐最西的?边城。

    刚刚人潮涌动,将惠娘和李二?一家给冲散了,这会儿人们反应过来?急于奔命,一眨眼间谁也看不到?谁了,惠娘没有办法,只能跟着米员外去避难,她的?手紧紧捂住谢宣的?眼睛,不让他看到?鞑子杀人的?模样。

    人们绝望的?嘶喊与号哭却不间歇的?灌入谢宣的?耳朵,他愣愣地,不明白为?何刚刚还?热闹的?人群转瞬间便成了人间地狱?他也不明白为?何好?好?的?百姓会被无?辜屠杀?他蔫巴巴的?趴在母亲的?肩头,心中有股说不清的?憋闷之气。

    “阿娘,柱子他们呢?”谢宣闷闷的?问道。

    “去别处躲着了,一定会没事儿的?。”惠娘安慰道,现在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她如今顾不上寻找李家人,也没有办法带着儿子回屯所找郎君,这里离屯所的?距离并不近,亦不知郎君知道消息后会急成什么样子?

    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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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的?是?先苟住命!命在一切都在。

    鞑子在城内肆无?忌惮的?跑马,走得很快,靠的?近的?街边店面无?一幸免,接连被抢。

    有个老翁坐在地上拍腿痛哭道:“天杀的?,这些彩风车你们抢去干什么?!不当吃不当喝的?。”然后下一瞬他的?哭声戛然而止,许是?鞑子嫌他太聒噪,当头砍了他一刀,他的?半边身子都耷拉了,鲜血瞬间淌了一地,吓得周围的?人缩成鹌鹑,连跑都跑不动了。

    米员外将惠娘母子带进门后,手忙脚乱的?用木板将门顶上,门外好?看的?油纸伞一并顾不上在意了,在他看来?钱财乃身外之物,命才是?最可贵的?,不过几把油纸伞,鞑子抢便抢吧。

    惠娘背在墙面上,手脚发软,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野蛮暴虐的?鞑子,手心里全是?冷汗。

    然而,还?未等?他们喘口气呢,外面传来?刀柄击门的?声音,以及一阵叽里呱啦的?胡语,惠娘刚刚松的?那口气又瞬间提了上来?。

    米员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屋里,示意有暗道可以躲避,惠娘连忙抱着谢宣蹑手蹑脚的?跟上。

    米员外及店里的?小伙计还?有惠娘母子悄咪咪进了暗道,他们头上的?米缸刚被挪回原来?的?位置,鞑子便持刀进门了,到?处搜索砍杀,惠娘死死捂住谢宣的?嘴,手掌一直微微颤抖着,骇得要命。

    ……

    屯所内,蔺冕听到?谢壑关于马蹄印的?描述后,一直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然而当城里杀声四起?时,这些预感成了现实。

    谢壑大愕,不明白那些鞑子是?怎么杀进县城的?,县里的?守卫都是?摆设吗?

    蔺冕倒吸一口凉气道:“县城的?守卫不仅仅只有汉人,还?有胡汉混血的?。八成是?出了细作。”

    然而,现在最主要的?是?将这些鞑子赶出永宁县城,屯所点?燃信号爆竹迅速召集军户集结,先组织起?来?的?队伍去城中街道上堵杀鞑子。

    谢壑拎了一柄长刀走在队伍前面。

    “临渊,这里用不到?你,你暂且在屯所里站一站。”蔺冕说道,县试就在下个月,他担心这期间再出什么岔子,所以才叫住谢壑,留他在屯所等?候。

    谢壑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惠娘母子还?在外头,我不放心。”说着,他牵了匹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蔺冕带着人紧随其后,他执戟皱眉道:“怎么有这么多的?鞑子,难怪他们如此嚣张!”

    街道上的?繁华热闹已经不复存在,因元夕节搭起?的?彩楼翠幕在屠刀的?摧残下只剩破布碎木,精巧的?花灯只残留下一半,剩下的?另一半被人拦腰斩断后滚到?街上踩扁了,沾满污泥。

    到?处弥漫着血腥气,幸存的?百姓蜷缩在角落里低低哀嚎,像寒冬深夜里呜咽的?小兽,有年轻妻子守着丈夫的?残破躯体小声啜泣,连哭都不敢放大声,生怕引来?豺狼,有耄耋的?老翁在抱着断气的?孙儿捶胸顿足,无?声哽咽,一切都是?寂静又嘈杂。

    蔺冕双眼通红,一向文质彬彬的?他都忍不住暴粗口道:“我操他姥姥的?,杀死一个鞑子赏银五两?,兄弟们,给我干!”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士兵们手里拿着长枪满处搜寻鞑子。

    谢壑骑在马上,一幕幕看过去,仔细搜寻着惠娘母子的?身影,走了好?久仍是?没找到?人。

    他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宣哥儿喜欢凑热闹,八成会拉着他娘往人最多的?地方挤,人最密集的?地方便是?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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