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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2页/共2页)

的人能干出平时干不出的事来,她可不趟这种浑水。她早在左大人说出薇衔之毒的时候,就满意的出去了。

    想看的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

    很快,镇国公府大姑娘中了薇衔之毒的消息,就在帝都传开了,在帝都的闺秀里,孙琦玉算不上最贵重的那些,但却也是国公嫡女,又有才貌双全之名,风评向来极好。

    不少人议论起来都觉得颇为惋惜。

    同时议论的姑娘还有帝都新晋的承恩公府的大姑娘,这位大姑娘没有镇国公府大姑娘的名气,除了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很多人提起她来,都不太想得起她的样子,依稀就是个挺爱笑的小姑娘。

    不过姑娘什么样子不要紧,要紧的是皇后好本事,居然能把侄女嫁进沈家去,而且还是未来的大统领。

    这位皇后出身虽低,手腕却着实厉害。

    因着这道赐婚旨意,不少人这样觉得,连那位诚王府的越太妃也是如此想的,那一日皇后召她进宫的事,十分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回府之后,她便仔细的思索了当日皇后的每一句话,她的神情,她的动作,不知不觉间,越太妃越想便越觉得皇后话中颇有深意,不可小觑。

    这位皇后,原以为她不过是凭美貌上位,可如今看来,实在是颇有手腕,苏鹂的必杀之局被她破了,现在又拿侄女儿拢住了大统领。越太妃颇为懊悔,她实在是小看了皇后,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那么自信,只是散布消息,等着皇后主动找上门来。

    她当时就应该从皇后那个侄女儿下手,引那种小姑娘入彀自然容易些,只要暗中把生米煮成熟饭,这事儿也就成了。

    而如今,已经错失了大好机会,赐婚旨意已下,做什么都晚了。

    现在还得重新再给儿子选妃,只是帝都贵女虽多,要选个合适的却不那么容易,尤其是有苏棠在跟前比着,有的太显眼些,有的却又助益不大,总是不太如意。

    越太妃难得的有些烦恼,这种时候,她就不由的想起了已经去世多年的丈夫,若是他还在,若是他没有遭人暗算,那现在她的儿子就是太子了,要选谁做太子妃不可得?何用遮遮掩掩,怕人猜忌。

    想起那十多年前的往事,曾经那个芝兰玉树般的太子爷,曾许她共同登临无边江山,那万人敬仰的荣华,那荣耀的凤冠,那些本该都是她的,却早已埋葬在了十几年前的那个雨夜。

    曾经她以为那是她荣耀的起点的那一年,却成了昙花一现,而经历过了那样的荣华之后,那个雨夜的一切就格外的叫她痛苦绝望。

    十多年过去了,那种痛苦绝望的心情也没有减弱一分,甚至仿佛随着新皇登基,皇后入主中宫,而变得更加鲜明了起来。

    每次想到这些,越太妃那助儿子登基的心就更热几分,她一定要夺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越太妃素白的脸上不自觉透出一点红晕来。

    她的贴身侍女清明此时轻捷无声的从外头走了进来,刚走到帷幔处,看到越太妃的样子,就停下了脚步,默默的等在那里。

    这个样子的越太妃,在她伺候的这十几年里,已经看了无数次了,她心中明白,这是主子又想起了当年的太子爷。

    这种时候的太妃娘娘是与平常不同的,没有人敢贸然上前打扰,很久以前,有个和她一起进诚王府的丫鬟自以为是心腹得用,曾经冒冒失失的上前劝慰,如今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甚至连清明都不太记得她的名字了,却还记得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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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站了多久,越太妃终于看见了在前头垂目静候的清明,她轻轻动了动手指,恢复了以往那清冷淡然的模样:“有什么事?”

    在这种时候,清明还站着等候,没有退出去,想必是件要紧事。

    清明忙上前回禀:“回娘娘,太医院那边传了密信来,皇后娘娘有身孕了。”

    越太妃霍的便站起了身:“真的?”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那些往事的刺激,她的容颜有点扭曲,似乎在努力的忍耐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了一句:“她的命还真好。”

    然后她才坐了回去,轻轻呼出一口气。

    清明见状才接着道:“太医院请平安脉的时候诊出来的,才一个多月,皇上吩咐秘而不宣,外头暂时还不知道。但消息已经确实。”

    越太妃轻轻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这是嫡子,皇上自然看重。那当然不能让他生出来。”

    虽然听惯了越太妃清淡的声音,清明还是被这话中的杀气激的打了个冷颤。觉得这盛夏时节,这屋里也是冷气森森,叫人有些发凉。

    景仁宫里却刚好和这里相反,热烈的一塌糊涂,每个人都换了鲜艳衣服,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在这宫里,主子的喜事那就是自己的喜事,且主子常还讲点儿矜持,可奴才就用不着了,还得用力多欢喜些,才显得忠心。

    苏棠就觉得这气氛喧闹火热的她都有些受不了,天本来就热,这热气加了喜气,差点没把景仁宫高高的屋顶给掀了,她走出来,到外头树底下透口气。

    当然,因为皇上吩咐了暂时秘而不宣,是以这热烈的喜气只局限于景仁宫内,别的宫都没什么动静,内务府也还没来伺候。

    但这肯定是防不住的,别人还在喜气洋洋的,苏棠就开始想这个事了,这一个可是嫡子,是真正的眼中钉肉中刺,没人盘算他那就有鬼了。

    苏棠相信,太医一个时辰前出的景仁宫,大概这会儿,有些人就已经知道了。

    太医院里应该不止一个他们得用的人。

    第35章

    苏棠想到的事, 皇帝也想到了,虽然皇帝不像苏棠那样亲眼见过,没有知道的那么透彻。但眼见的后宫仪贵人、贵妃连续两个皇嗣出事, 皇帝心中难免也有些不安。

    而这一个, 又是嫡子, 更要紧些, 皇帝知道,看着景仁宫的眼睛会更多。

    于是皇帝乾纲独断, 他把这看着自家儿子的差使派给了沈晋和苏棠。

    大约是皇后有孕这个喜信儿,皇帝心情看起来很好,跟沈晋说:“成日里就想跟着朕去景仁宫, 那这事儿索□□给你,跟你媳妇商量着办去。务必要保的皇后周全, 回头你们成亲,朕给你们随一份大礼。”

    说着还笑起来。

    平日里皇帝虽不算脾气不好, 但说事儿的时候也少有这样带笑的, 何况还调侃沈晋, 沈晋在御前伺候的时候,向来跟他爹一个模子,只到底这会儿年轻, 还没有那么纹风不动。

    待沈晋退了出去,皇帝渐渐敛了笑, 站在窗边, 望着外头, 好一会儿, 才道:“宫中流言纷乱,朕的心中, 确实有些不安。”

    他回头,淡淡吩咐:“诚王府……盯紧些。”

    随侍在侧的沈大统领躬身应是。

    沈晋奉旨办差,去景仁宫去的光明正大,苏棠一见他就笑,一脸欢喜犹如阳光,捧出来一个柿柿如意青瓷糖罐子,罐子里是一颗颗圆滚滚绿莹莹的糖。

    “这糖不太甜,酸溜溜的,而且很凉快,好像有薄荷。”苏棠说,一边捧起来给沈晋。

    她觉得沈晋好像不爱吃甜的,所以挑了这个给他。

    沈晋赏脸吃了一颗,酸的皱皱眉:“皇上有差使给我们。”

    “什么差使啊?”苏棠也吃了一颗,然后反应了过来:“我们?还有我的份?”

    “娘娘这事儿?”苏棠也不傻,她当时着意表现,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看来她的表现,皇上都看在眼里的,对她还很满意,不过皇上这样明说,苏棠还是有点意外的。

    或许有些事已经让皇上有些警惕了?

    以前的事,很大程度上就是皇上太宽容诚王了。

    苏棠在上一世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甚至她乐见其成,她对皇帝有不敢宣诸于口的恨意,尤其到了后来,她一心巴望着诚王夺嫡,这种宽容当然是一件好事。

    她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端敏皇太子是嫡长子,从小得先帝钟爱,做了近二十年的太子,他死了才轮到当今皇帝的,他留下的唯一儿子,皇帝当然应该优待。

    现在想想,先帝的帝王之术大约也只教给过端敏皇太子,当今皇帝是他不得以的选择,先帝选择当今皇帝的时候,再要悉心培养他,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要论起来,皇帝也算天生聪慧精明的,可惜差在了帝王心术上。

    据苏棠所知,大约是在昭平九年,那一次黄河大水决堤的水灾,恰逢皇帝有恙,难以理事,是诚王出面协理六部,又从各地筹措银粮,如臂指使,才对诚王逐渐有了防范的。

    黄河河堤十年九溃,年年赈灾,但这一次诚王表现出来的在三司六部,文武百官中的影响力,才叫帝王心惊。

    可这个时候,已经迟了,诚王羽翼渐丰,皇帝病弱,后宫子嗣凋零。

    如果现在她能让皇上早点防范起来,结果或许就不一样了。

    比如这后宫,比如皇后。

    苏棠又露出那特别甜美的笑容来:“那我们要好好办这差事。”

    “娘娘这事儿呢,要说难办,也是难的,盯着的眼睛太多了。要说好办,那也好办,无非就能在吃穿用度上做文章,一是内务府,二是太医院。”苏棠说起这个来,得心应手。

    沈晋点了点头:“安华殿粉刷的事,只查到内务府两个管事,我看他们也是给人顶缸的,不知道内情。”

    苏棠不意外,诚王府的马脚,哪有那么容易抓到。

    但苏棠还是说:“不是说是诚王府吗?”

    “没有证据。”沈晋道:“李修也说不出什么来。”

    抓一个太监,没证据抓了也就抓了,只要皇上厌弃,死了也不会有人吭一声。但诚王府到底不一样。

    苏棠也明白,但她向来是抓住任何机会给诚王府上眼药的,所以,此时还是说:“我看啊,多半就是他们了。”

    沈晋也如以往那样,不动声色,只是点点头。

    苏棠现在觉得,这差不多算是一种纵容了,她就高兴起来,跟沈晋说:“你等着,看我把他们抓出来。”

    苏棠说这样的话,谁都得当她吹牛,可是苏棠自己颇有信心,诚王府不出手便罢,他们若是出手,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虽然苏棠现在知道,萧铭阙当年,肯定也一样防着她,不会事事让她知道,她所知道的那一部分,是她可以知道的,需要她知道的那一部分。

    但至少宫里的部分,很多是绕不过她的,当年她可是掌事的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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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对诚王府在宫中能出的手段,一清二楚,现在当然是轮到她出手的时候了。

    果然,八月初三,浣洗处送来的景仁宫的被褥,被苏棠发现是泡了药水的,闻着好似淡淡的清香,实则会因此染上咳喘之症,平常人或许用了药能逐渐痊愈,但皇后娘娘有孕在身,且还不到三月,很可能因此落了胎。

    皇上大怒,这猜到有人会害皇后嫡子是一回事,真正亲眼看到那又是不一样的。

    竟然真有人出手!

    随即命沈晋查实,沈晋带了宫禁卫抄拣浣洗处,从浣洗处首领太监起,从上到下抓获七人。

    九月十八,苏棠从内务府送来的蜡烛里发现了朱砂,朱砂会随着蜡烛的燃烧受热成为水银,无色无臭的散发在空气中,长久在这样的环境中,闻的多了,便会中毒,今后就会胎死腹中,还无从查找缘故。

    沈晋即刻查抄灯火处,随即血洗内务府,十余颗人头落地。

    虽然两件事都没有牵涉到一个宫里的主子,可也是满宫哗然,人人噤若寒蝉。

    皇上震怒。

    “朕今日终于相信,竟有这样多的暗箭对着朕!”皇帝随手丢下沈晋的折子,里面详细的奏报了此事的调查过程,涉及人员的来龙去脉。

    “这内务府,真是像个筛子一样!”皇帝恼道。

    内务府主管宫禁之事和部分亲王府、公主府事务,看着虽不是什么重要职司,其实是和金枝玉叶们最接近的地方,天家的吃穿用度全都由内务府负责,向来是由宗室王爷主管。

    如今管着内务府的,便是当今皇帝的王叔裕亲王。

    “裕王叔是有点老糊涂了吧!”皇帝冷笑:“只怕该换一个人来管管了。”

    沈晋垂手侍立一旁,皇帝看他一眼,突然笑道:“你这媳妇果然是会办事,连朕都想不明白,她是怎么看破的。”

    这两桩动作其实都十分隐蔽,就是受了其害也很难找到缘故来源,可苏棠把他们揪出来的时候利落的好像是亲眼看见了一般。

    沈晋诚实的回道:“回皇上,微臣也不知道。糖糖说她是碰巧。”

    “也罢,或许她是皇后的福星吧。”皇帝又想想年初那件事,也就不欲追究了,她能管住皇后就行了。

    苏棠的差使办的这样好,当然只能赏不能罚,皇上吩咐沈晋:“你去内务府传旨,赏裕亲王回家养老,命礼郡王晋封礼亲王,掌管内务府。顺便你在内务府挑个皇庄,朕赏给你媳妇做嫁妆。”

    皇帝不明白,当然诚王府的越太妃和诚王就更想不明白了,这样毫无破绽的两次布局,竟然都败露了!

    “怎么又是她!”越太妃把手里正在喝的燕窝盅都砸了。

    底下丫鬟都被撵到了廊下,只有两个贴身丫鬟清明和春分留在跟前。

    这两个都是当年的太子爷手下得用的女暗卫,太子爷薨逝后转而伺候小主子,都留在了诚王府。

    清明也道:“奴婢也是想不透,但消息传过来,确实上月那次浣洗处的首尾也是她发现的,上回只当她是凑巧,只觉得味道不同,没承想这一回又是她发现了不对。”

    春分道:“那加了朱砂的蜡烛,烧完后会有一点红色颗粒,通常是没人会当心,或许正好她无意中瞧见了呢?”

    也只有这样说了,越太妃想起那个笑的甜甜的小姑娘,这样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些什么,想必就是无意中看到了,觉得与往日不一样,或许随口问一问,就露了出来。

    想来经历了仪贵人和贵妃两件事后,皇后宫中警觉,发现了有不寻常的地方都会查一查,也就发现了吧。

    越太妃恼的心口发疼,这两次都是在宫中和内务府隐藏的极深的人,藏了许多年了,是因着是为了皇后的嫡子才启用的,也是想着事情隐蔽,不易暴露,没承想,被人一网捞上去那么多。

    真可谓损失惨重。

    都是那个碍事的小姑娘!怎么眼睛鼻子都那么尖!

    此时,诚王萧铭阙匆匆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见母亲跟前都是心腹,才说:“内务府的裕王叔爷被撤下去了,礼郡王晋了亲王爵,总管内务府。”

    “礼郡王?”越太妃道:“居然是他,难道,皇上疑上了我们?”

    “应该不是。”越太妃随即又摇头,大约只是巧合,皇上启用兄弟,每朝都常见。

    礼郡王在先帝的庶长子,他的生母当年是皇后娘娘的婢女,没想到有一次在皇后的寝宫,被先帝看上,有了伺候先帝的福分,还更有福的有了身孕,一举生下先帝的长子,便封了贵人。

    只是贵人身份低微,一直没有主位,都只住在皇后娘娘的配殿里,大约皇后娘娘不忿她勾引皇上,还生了儿子占了皇帝的长子之位,这贵人的日子便过的有些艰难,且连同儿子,在先帝的皇子中也是常被欺辱的。

    先帝在时,这长子连个王爵都没有,还是当今即位,才给这个哥哥封了郡王爵。并准他奉母亲出宫到王府荣养。

    越太妃心知肚明当年的恩怨,这位礼郡王对上诚王府,定然是铁面无私的。

    “如今……是暂时不能动了。”越太妃沉吟道,几次沉沙折戟,不仅是她的人手折损,宫中也必然更加防范,而且礼亲王既然在这个时候接管内务府,皇帝也定有密旨给他,这个时候若有异动,说不定就是自投罗网。

    “徐徐图之也好。”诚王殿下虽然年轻,倒也似乎很沉得住气,知道如今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个艰难时刻。

    “生下嫡子又如何。”越太妃恢复了惯有的那种淡然模样:“养不养得大也要看他的福分。”

    底下的清明却不由自主的抬眼看了一看,之前越太妃说的那句‘那就不要她生下来’犹在耳边,现在这话听起来,难免有一种色厉内荏的感觉了。

    第36章

    虽然苏棠还不知道诚王府被她两次出手打的不敢动弹, 甚至她也不是很能确认这两次的确实是诚王府出的手——还是那句话,后宫向来深不可测,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她曾亲眼所见的那些, 也是错综复杂, 难辨源头。

    但她的心情也还是颇好的, 眼见得皇上趁机整顿内务府,显然是在有所防范了, 这是她努力达成预期的一部分,本就能挺开心了,而且她还因此发了一笔财!

    皇上让沈晋去给她挑皇庄, 苏棠就嘱咐:“挑个大的,远些不怕, 大就好。”

    沈晋失笑:“要多大?”

    “当然越大越好。”苏棠笑嘻嘻的说:“你好好挑,今后我过了门儿, 这庄子的东西还不是往你们家送?”

    沈晋侧头看她, 每每苏棠说起赐婚, 定亲,过门,毫无小姑娘提到这种事的羞涩模样, 她总是笑吟吟的,仿佛说一件公事, 也仿佛像是说别人的事。

    她跟他说过很多话, 她的话很好听, 叫人喜欢, 似乎在她心里,他是不一样的, 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可是那些话也如她刚才那样,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仿佛说一件公事,跟她自己毫无关系。

    或许还不如她说着‘你看我去把他抓出来’的时候那种模样,那时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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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闪亮亮的,好像那才是她心里念着想着的,那才是她自己。

    沈晋其实是惯例的没有表情的,不管他在想什么,永远纹风不动,但不知为何,苏棠却又看着说:“你怎么?不大高兴的样子?”

    她贴前了一步,就在他跟前,仰着脸对他笑:“我得了庄子,你没有,生气了?那我庄子分你一半!”

    沈晋果然被她逗笑了,她仰起来的笑脸甜蜜的叫人想要咬一口,不过沈晋也只是又伸手摸摸她的头。

    自己去内务府了。

    苏棠看他出去,皱皱鼻子:“今天怎么怪怪的。”

    茶香在门口,看到这对未婚夫妻谈恋爱,简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此时见小统领出去了,才松了一口气,听到这句话,也是奇怪:“小统领?”

    “不是他还有谁?”苏棠还趴着窗子又往外头张望,眼看小统领挺拔的身影走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眼光来:“明明没啥不开心的事啊,差事办的这么好,昨儿皇上还嘉奖他了,又赏我庄子,这我的不就是他的吗?挺好的啊!”

    “是不是,茶香姐姐?”苏棠还点着名儿问:“我把坏蛋们找出来,他去抓了换庄子,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吧,是不是?”

    茶香真是一脑门子汗,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一个十四岁的大小姐能问出来的话吗?可是这大小姐花样太多,一会儿像十四,一会儿又像三十四,茶香只好答:“是。”

    苏棠嘿嘿一笑,颇为满意,说:“那我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坏蛋可抓,再跟皇上换两个庄子,你就不用跟我去了。”

    茶香言不由衷的道:“姑娘真不用吗?那姑娘自己小心。”

    其实她还松了口气,总给大姑娘站岗放哨的,压力太大,她只想二十五岁的时候平平安安出宫去,不想哪天大姑娘的花样被人撞破,她跟着倒霉。

    当然,大姑娘眼看是越来越难被撞破了,尤其是现在有小统领了耶。

    偏苏棠见她这样,还笑道:“怎么的,在家里闷的慌,想跟我出去玩?”

    茶香连忙道:“没有没有,奴婢去给姑娘打点明日要用的衣服首饰。”

    明日是太后娘娘五十五的寿辰,虽不是整寿,但宫里肯定还是要开宴的,外命妇也要进宫朝贺。

    苏棠哈哈一笑,出去了。

    苏棠在宫里现在多少算个小红人,以前她的名号是皇后的侄女,现在又多了一个小统领的未婚妻,还是皇上正儿八经赐了婚,雷都劈不散那种。

    皇后的侄女,或许还有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可小统领的未婚妻,就不太有人会了,或许也就几位公主尊贵,又矜持些罢。

    是以在朝贺皇太后的寿宴上,苏棠也算得上瞩目的小姑娘了。

    新任的内务府总管礼亲王从小儿就不受父皇待见,差使都没正经领过几回,如今眼看弟弟登基了,给了他一个王爵,这没过两三年,又把内务府这大饼砸他头上,还给晋了亲王爵,礼亲王进宫谢恩的时候,简直就是热泪盈眶,十分感念君恩,发誓要替皇上管好内务府。

    皇太后的寿宴,是内务府新总管新官上任头一回大事,礼亲王自是铆足了劲,亲自督办,务必要把寿宴办的花团锦簇,如烈火烹油一般,连礼亲王妃都出头,当日绝早便进宫来,亲自坐镇内宫提调内务,苏棠去给太后娘娘磕头,在门口就不禁欣赏了一回。

    门口老大一个寿桃,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放在寿康宫门口,苏棠围着它转了两圈,还伸手去摸了一下。

    别说,还挺好看的,一看就有寿宴氛围,就跟往年不同,很有新气象的样子。

    里头更是越发花团锦簇,苏棠看的眼花缭乱,这位礼亲王,挺会奉承的嘛,整的好热闹,虽然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不过苏棠觉得挺好,看着就忠心,总比那裕亲王那老糊涂强。

    太后娘娘穿了一身绛红团福缂丝寿缎袍,坐在上首,看起来真是福寿双全的样子,内外命妇一起一起的进来给太后娘娘磕头贺寿献寿礼,然后再出来去偏殿坐着喝茶,苏棠进去磕了头,太后一见她,就笑着招手叫她。

    苏棠这样的小姑娘,寿礼就是送点儿自己的针线之类的东西,她这点小玩意儿还是皇后替她预备的呢,苏棠递到跟前,太后旁边一个看起来三十余岁的美貌妇人就接了过去,打开给太后看,然后就叫人:“苏姑娘的孝敬的这个,倒正好是母后用的上的,不用放库房了,就交到里头去就行了。”

    苏棠看了她两眼,才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位礼亲王妃吗。

    上一世礼亲王没有这次的运气,在皇帝登基的时候晋位了郡王之后,再没有更好的机会,没什么差使,也没机会晋位,一直是个闲散王爷,连王妃也少进宫,进宫也无非就去给太后问安,或是朝贺饮宴,向来不太到苏棠跟前来。

    但苏棠一时没认出她来倒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实在是这个时候的礼王妃跟她记得的实在太不一样了,她记得的礼郡王妃不太言语,向来都站在边上,别人与她说话,她只是微微笑着,轻声应和一两句。哪像这个时候,满面笑容,声音清亮,颇有几分飞扬之感。

    这位礼亲王妃,浓眉大眼,神采飞扬起来,虽然已经这个年龄了,也是十分亮丽。

    当年的这位大皇子,在先帝朝时,一直没有封王爵,皇上赐婚的皇子妃也只是个四品知府之女,苏棠当年还听人八卦过,据说是因为太子妃是汾阳侯之女,出身不十分高,大皇子便只得更退一步了,不敢越过太子爷去。

    或许也是这个缘故,大皇子选择宽了,选了个十分貌美的皇子妃。

    当时苏棠不以为然,她又不是没见过,礼郡王妃哪里算的十分美貌。没想到此时一看,苏棠倒觉得了,这样飞扬的神采,还真是独一份儿的美貌啊。

    想来这位礼亲王妃当年做了十来年不尴不尬的没有王爵的皇子妃,后来新帝朝虽有了王爵,却依然没什么进益,她的美貌也就随着岁月渐渐的沉寂了下去。这一回,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苏棠抿嘴笑,大约她多看了礼亲王妃两眼,太后就想起来了,笑道:“糖糖还不认得吧,这是你大伯母。”

    玉福姑姑在跟前,笑着补充了一句:“是礼亲王妃。”

    苏棠便起身见礼,礼亲王妃满面笑容,一把拉住苏棠的手,笑道:“糖糖我是早知道的,听说了好几回了。如今一见,果然模样长的这样齐整,又这样懂事知礼,怪不得母后这样喜爱,我这会儿看了也是爱的很。”

    礼亲王妃拉着苏棠夸了又夸,丫鬟奉上表礼,礼亲王妃还嫌简薄了些,又从头上摸下来一只鎏金双尾转珠凤钗来给苏棠。

    这看起来实在贵重,苏棠不好收,只得看看太后娘娘,太后笑道:“你怕什么,只管拿,她的东西,就是再多十倍子,你也收得。”

    苏棠知道太后这话里的意思,内务府虽然不是什么军机要处,却是油水丰厚,而要不是她,礼亲王也得不了这样大的好处。

    苏棠听太后这样说,便也只是笑着谢过。

    礼亲王妃把苏棠送回太后身边坐下,似乎还忍不住又夸了几句苏棠乖巧可爱,随后又笑道:“母后知道,我就没有姑娘缘分,家里几个都是混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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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王,我要有这样一个女孩儿,可就好了。”

    太后便笑道:“这样喜欢,不如你认她做你的女孩儿,岂不是好?”

    苏棠给吓了一跳。

    礼亲王妃却是欢喜不胜:“那感情好,只怕皇后娘娘舍不得。”

    太后笑道:“这样喜事,有什么舍不得的,只多个干娘疼她罢了,又不是送给你们家。”

    苏棠忙起身道:“这怎么敢当。”

    太后搂住她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今日我就做主了!你赶明儿出嫁,正好你干娘给你办嫁妆。”

    这里说的热闹,周围人都纷纷过来凑趣儿,不一会儿,皇后姗姗来迟,听了太后吩咐,也是一脸欢喜的样子:“没想到糖糖入了嫂嫂的青眼,倒也是缘分。”

    就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了。

    第37章

    苏棠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可这是太后叫她认的,皇后娘娘也在旁边笑,她的亲祖母, 母亲——苏家夫人, 少夫人听到这话也都到了跟前, 没一个拦着, 个个都还挺欢喜的样子,苏棠能有什么办法?

    跟前伺候的人早在听了太后那句提议后, 就飞奔出去预备了东西,好像一点儿也不费事,苏棠也只得跪下磕头敬茶, 认了干娘。

    礼亲王妃笑的跟朵盛放的扶桑花一般,连声说好, 她跟前伺候的人早又送进来一个大红麒麟纹绸缎锦盒,给苏棠做见面礼, 苏棠都觉得, 她是不是早预备好了啊, 礼都备下了。

    盒子里是一套金合欢镶珠子的头面,不算十分贵重,但精致小巧, 手工上佳,颜色大小都颇合姑娘家用, 拿出来做这样的见面礼已经算的十分体面了, 苏棠觉得自己这阵子运程不错, 好似都在发财。

    礼亲王妃跟苏棠笑道:“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你可不许跟我客气,想要什么吃的玩的, 只管打发人来跟我说,回头闲了,就到家里来玩,你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弟弟,也要叫你们见一见。”

    她说一句,苏棠就应一句,一边还觉得这位礼亲王妃说话真是十分家常,跟别的王妃不同,但礼亲王妃看她的眼神却也不似作伪,好像是真的很喜欢她的样子,苏棠都疑惑,她什么时候这样人见人爱了。

    当然,礼亲王这次升官发财,确实是有苏棠的缘故,但也不至于吧?

    苏棠还真想不透。

    不过管它呢,发财就行了,再说了,帝都贵女认了干娘的也有不少,好像也算流行,苏棠觉得,或许是苏家是半途插进这个圈子的,不然或许她也早有了。

    这时候,有人匆匆进来与礼亲王妃回话,她就赶着出去了,苏棠见又来人给太后娘娘磕头了,她坐在一边也不太合适,便起身出去。

    刚到门口,便见诚王府越太妃也进来了。

    还有诚王殿下。

    诚王殿下容貌俊美,风姿如玉,一路走来不知多少人有意无意的回头张望,流连不去,有的隐晦些,有的大胆些,还有的甚至有点火辣辣的。

    不管面对什么目光,诚王殿下都是温文尔雅的微笑,十分得体,似乎只有一道目光,有点不一样。

    诚王殿下微微侧过头,见台阶上立着的那个女孩子,模样十分甜美,嘴角两个小小的梨涡带着甜甜笑意,可她看他的样子却一点儿也不甜,目光灼灼,似乎带着恨,带着怨,又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悲伤愤懑,虽混杂难辨,但却确实的与平日里那些姑娘们看向他的目光完全不同,没有丝毫的含羞带怯的样子,倒仿佛自己曾经辜负过她,对不起她似的。

    诚王殿下的目光多停留了一瞬,确定自己并不认得她,而且她这种甜美的长相也并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类,便漫不经心的收回了目光,并不关心她到底是什么情绪。

    他只是有一点淡淡的得意之感。

    女人求而不得的时候,似乎满腔的情意也会变成这样的怨毒,诚王殿下多少有点心得,但想到女人,他嘴角不由的便露出一点儿极隐晦的笑容,想起昨夜伺候他的那个女人,那样子的娇媚火热,才是他喜欢的。

    诚王越太妃也注意到了台阶上的苏棠,一眼看过去,便见苏棠一瞬不瞬的盯着诚王看,那目光没有丝毫的掩饰,比其他女孩子大胆的多,直白的多。

    眼前是台阶,诚王殿下伸手轻扶母亲,越太妃笑一笑,侧头轻声对儿子说:“这个就是苏家大姑娘。”

    是她!诚王殿下当然知道苏大姑娘,原来是她!

    诚王殿下就笑了,对苏棠露出一个清淡而温暖的笑容来。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高贵如华,最能俘获少女芳心。

    苏棠如遭雷击,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苏棠第一反应居然是,她理解夏晴了!

    小仙女居然不要仙女范儿了,说动手就要动手,忍不了一刻钟,当时连苏棠这种爱动手的都那么吃惊,可现在她明白了,她现在简直是感同身受。

    本就是极度厌恶的人,一看到他就会想到自己曾经那么傻,傻到无地自容,恨不得就把自己埋坑里去。可他偏还要找到跟前来,甚至还一副我知道你对我情根深种的模样。

    这场面多恶心,真是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所以,想想夏晴,她听到丫鬟来传话约她私会,对她一副手到擒来的样子,真是什么仙女也忍不住要下凡啊。

    这会儿苏棠是真明白了,她也有那种想要动手的冲动。

    但她这是上辈子的恩怨,这辈子还不认识,她想了半天,也只得默默走开去。

    走开是走开了,苏棠在寿康宫偏殿坐了好一会儿,还是有点坐立不安。

    她脸上火辣辣的,像是挨了一耳光,半天消不下去。

    这会儿偏殿里人不少了,也有了几个熟识的姑娘,见了面,笑着过来与她说话。可苏棠还没恢复正常,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越太妃此时也拜了寿,到偏殿来了,诚王殿下拜了寿当然是去前头,不会在后宫饮宴,越太妃端着一盏茶,喝了一口,往苏棠那里看了一会儿,嘴角依然带着淡淡的清浅的微笑。

    好像是看出了苏棠的不同。

    这其实是越太妃常年不太变的一种笑,端庄礼貌,不管她心里到底想的什么,多年修炼的城府让她也不会把情绪带到面上来。

    尤其是这种人多的场合。

    就是她看苏棠那边儿,也十分克制,不很留意的人也不会发现她多看了两眼。

    但苏棠就是觉得她的目光中含义颇深,她的笑容就是带着嘲笑,这叫苏棠怎么忍得住。

    苏棠对着越太妃,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然后她就过去了,对越太妃笑道:“太妃娘娘可听说了前儿内务府的事?”

    越太妃一怔,她当然立刻想到了苏棠提到的是什么事,但她不知道苏棠为什么到她跟前来提,她跟苏棠可是真正的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不管身份地位还是年龄,都不该是能在一起谈这种事的。

    但不管怎么样,越太妃当然很会装傻,心中再有疑虑也一点儿也不会露出来,只是微笑道:“大姑娘说的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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