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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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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pter 21

    听完那条消息, 秦咿脑袋里有一瞬的空白,像是不小心压到键盘上的退格键,其他想法顷刻消失, 只剩一个模糊的念头——

    他伤得重不重啊?

    房间过于安静, 情绪上的焦虑完全凸显出来, 秦咿手指有点抖, 点了好几下才点开通讯录。她快速找到梁柯也的号码,没多犹豫,直接按下呼叫键。

    呼吸不受控制地变重, 还有些急,秦咿无意识地捏紧机身,指骨被硌得生疼。

    拨号音一声接一声地响,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却始终无人接听。

    秦咿的心彻底悬了起来——

    伤得很重么……

    担忧和焦虑压过一切, 秦咿穿上外套推门出去, 跑着到了电梯那儿。不知怎么搞的,两部电梯都停在十二层, 一动不动。她一面反复按着下行键,一面再次拨梁柯也的号码。

    嘟嘟声持续不断,让人心烦。

    秦咿又气又急,嘀咕了一句:“接电话啊——”

    话音未落, 听筒里忽然变得安静, 拨号音消失了。

    她没反应过来, 又嘀咕了一句, “能不能别吓我, 我会害怕……”

    话说到一半,秦咿意识到什么, 猛地咬住舌尖。

    下一秒,耳边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

    “害怕什么?怕我伤得太严重?”

    与此同时,“叮”的一声,电梯门敞开。

    秦咿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去,站在角落里。

    无人说话时,听筒里只剩浅浅的呼吸声,好像有人对着她的耳朵吹气。

    秦咿不太自然地抓了抓耳朵,低声问:“那你伤得重吗?”

    “重,”梁柯也说,“流了好多血。”

    秦咿有点愣,“是比赛的时候摔倒了吗?磕到哪里了?”

    梁柯也没回答,而是说:“我很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一直流血,伤口很疼。”

    秦咿的情绪被他牵引着,有些着急,声音也高了点,“去医院了吗?有没有缝针?”

    电梯内空间狭小,旁边站着一个带小朋友的年轻妈妈,小朋友大概四五岁,穿了件很可爱的粉色外套,她扭头看过来,大眼睛乌溜溜的。

    秦咿脸色有点红,往更边角的地方挪了挪,又问:“你现在在哪儿?”

    梁柯也顿了顿,声音听上去有些懒,“要来看我吗?”

    秦咿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有点不想承认。

    她正纠结,旁边的小朋友拉了拉妈妈的手,脆生生地说:“妈妈,那个姐姐脸很红,一定是在给男朋友打电话!”

    声音不算高,可也不低,电梯里的人全都听到,笑了起来。

    年轻妈妈敲了下小朋友的脑袋,有些歉疚地朝秦咿笑了下。

    秦咿顾不上回应她,甚至顾不上害羞,因为梁柯也问她——

    “你在脸红吗?”

    他听到了……

    电梯终于运行到一层,秦咿快步走出去,边走边说:“没有脸红!”

    梁柯也笑了声,笑得有点坏,抢在秦咿羞恼前,他说:“伤口有点长,需要清创缝合,我去济仁医院处理下。”

    秦咿默默记下医院的名字,却没说话。

    气氛静了会儿。

    梁柯也话音一转,“真的流了好多血,很疼。”顿了顿,他声音更轻,有些弱地说,“我头晕,有点想吃甜的。”

    想吃“甜果粒”——

    他很想这么说,但是,现在还不能。

    秦咿加快脚步走到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济仁医院。”说完,又补了句,“快一点。”

    做这些事情时,通话并未挂断,梁柯也听得一清二楚,他轻笑了下,声音里有种让人面红耳赤的质感。

    秦咿觉得耳根和脸颊同时热起来,连忙将电话挂断了。她靠着椅背,眼睛没什么聚焦地看着窗外的街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

    梁柯也始终没告诉她,他到底伤在哪里,又是为什么受伤。

    故意让她悬着心。

    这个混蛋!-

    梁柯也不是在球场上受伤的。

    秦咿没有来看比赛,这让梁柯也脸色发沉,中场休息时,他越想越气,直接摔了擦汗用的白毛巾。

    明明已经允许他牵手了,也不讨厌他的接近,为什么突然又冷淡起来?

    他实在想不通。

    梁柯也在校内名气很大,他突然发火,队友面面相觑,都有些紧张。

    竺音的校篮队长跟梁柯也私交不错,走过来在他手臂上拍了下,低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对面有人手脚不干净?”

    美院的球队里的确有人动作不干净,只有一个,那人穿8号球衣,叫薛楚唯。

    在此之前梁柯也从未见过薛楚唯,名字都没听过,更谈不上有过节,比赛开始后,薛楚唯却盯他盯得很紧,甚至借着近距离断球的机会,用手肘关节往梁柯也肋骨上狠砸了下。

    薛楚唯下手挺黑,也很隐秘,打球时大概经常玩阴的,已经成了熟练动作。这种校园友谊赛,裁判的水平有限,别说吹哨,甚至都不一定能注意到。梁柯也站在原地缓了会儿,被撞的地方从肉里泛着疼,但他没翻脸,甚至没多看对方一眼。

    跟这种人较劲,算他自降身价。

    面对队长的询问,梁柯也摇摇头,没说什么。

    下半场比赛很快结束,竺音的球队客场作战,以微弱的分差输给了东道主。

    一场友谊赛,打着玩的,即便输了也没觉得多懊丧,薛楚唯倒是很兴奋。他高举手臂,在音乐学院的球员看过来时,朝他们做了个拇指向下的动作。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竺音这边有人压不住火,背包一摔就要过去。

    梁柯也将人拦住,没什么情绪地说:“刚比完赛,别闹得不好看。”

    在球队梁柯也的影响力不比队长差,队友收了脾气,朝薛楚唯做了个竖中指的动作。

    回到更衣室后,梁柯也不急着换衣服,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秦咿再没发来新消息。这种抓不稳握不住飘忽不定的感觉,让他心烦意乱。

    到底该怎么做……

    偏偏有人在这时嚷了句:“长得好有什么用,上了球场一样是废物,以后少出来丢人现眼了,回家钻女人□□吧!”

    梁柯也侧过头,瞥去一眼,他还没洗澡,汗湿的黑色额发垂落几缕,在眉宇那儿,显得鼻梁高挺,眸色极深,仿佛酝酿着一场能砸碎船只的惊涛骇浪。

    薛楚唯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离梁柯也几步远的地方,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群上网像发情的女的知道你今天输球了吗?她们会不会再去给表白墙投个稿——宝宝不哭,妈妈抱抱……”

    边说边笑,偌大的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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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薛楚唯一个人在笑,声音尖利。

    同队的人过来拉了他一下,皱眉道:“你别没事找事。”

    “开个玩笑嘛,”薛楚唯舔着牙尖,脸上也不知是出汗还是出了油,显得皮肤很糙,“怎么,千金少爷说不得?有能耐赛场上赢我啊!”

    薛楚唯单方面跟梁柯也结仇很久了。

    上学期他看中一个设计系的小学妹,追了几天,学妹对他理都不理。薛楚唯偷偷找到人家的微博小号,点开一看,学妹不仅是坏藤乐队的粉丝,还关注了梁柯也的个人超话,整天搞手绘剪视频,玩得不亦乐乎。

    在薛楚唯看来,这群女的都有病,现实里装得冰清玉洁,摸不得碰不得,说句荤话也能上纲上线,却隔着网络给一些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做舔狗,又婊又贱!

    竺音的球员自然看不过去,回敬了几句脏话,有的人甚至要冲到薛楚唯面前,被梁柯也压着肩膀按了回去。

    他不看薛楚唯,不看周围的任何人,只是盯着秦咿的微信头像,指腹摸了摸对话框顶端那个“doux”的备注。

    “嘴瘾过完了就走。”

    梁柯也只回应了这么一句。

    薛楚唯的脸色难看起来。

    美院的球员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拽着薛楚唯朝外走,“算了算了,少说两句,晚上还要聚餐呢。”

    薛楚唯看了眼梁柯也,颇为不屑地往地上吐了口痰。

    几个人勾肩搭背地走到门口,不知谁说了句,“泡妹还是要泡绘院的,不信你问老薛,这学期刚开学他就看上一个,腰细还有胸,绝了!”

    “我都搞清楚那女的叫什么了,宿舍那帮逼出主意,让我拿着妹子的照片去表白墙投稿,假装捞一捞。”薛楚唯的声音,“他们说小妹妹就吃这股偶遇感浪漫劲儿,准能把妹子钓到手!浪你妈个漫,那女的扭头就联系表白墙把我的捞人投稿给删了,她说不喜欢照片被挂出来。艹,平时朋友圈一串的自拍九宫格,骚得很,有人追了就开始拿乔,贱婊!”

    “哪个院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秦咿,学油画的,”薛楚唯说,“这种女的,两腿中空,一看就不是处!二手烂货,白给老子,老子都不乐意上她……”

    话没说完。

    脑后风声乍起,木质条凳携着强劲的力道砸在薛楚唯的背上。这一下用劲儿极狠,薛楚唯被砸得快要吐血,踉跄着朝墙角扑过去,啃了好大一口墙皮。

    攻击薛楚唯的人并未停手,那人丢下快被砸断的条凳,抓着薛楚唯头顶的头发往下一掼,同时,膝盖迎上去,对着鼻梁狠狠一撞——

    “嘭”的一声。

    鼻血滴滴答答地掉落,沿着人中和脖颈一路下滑,薛楚唯胸前湿红一片。别说还手,他惨叫都没发出一声,捂着鼻子倒在了地上。

    比赛结束后大部分人都走了,更衣室里剩下九个球员,五个来自竺音,穿美院队服的只有四个。

    竺音的队长叫李西袁,个高腿长,组织能力很强,脑子非常灵活。梁柯也起身的一瞬,李西袁就从里面锁住了更衣室的门,防止事情闹大,也防止外头的人涌进来帮忙。

    五对四,美院的球员也不知是审时度势,还是被梁柯也身上那股匪气吓住,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围观了薛楚唯挨打的全过程。

    梁柯也动作虽然凶,却不是毫无分寸,用膝盖狠撞了一下后,他停了下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收手时,梁柯也拎着薛楚唯的衣领,拖着他走了几步,将他以脸朝下的姿势按在了地上。

    薛楚唯歪着头,侧脸贴地,鼻尖那儿有一小块青灰色的污渍,是他刚刚吐出来的脏东西。

    “这里,”梁柯也站在薛楚唯面前,鞋尖隔空点了点那块污渍,“舔干净。”

    这话一出,美院的球员惊得眼睛都睁大了。

    “薛楚唯的确嘴巴不干净,”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球员说,“但是,梁柯也,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侮辱人吧,太过分了!”

    “第一,是谁先惹事,”梁柯也看了冲锋衣一眼,“在我面前犯浑的?”

    “第二,”不等那人反驳,梁柯也又说,“薛楚唯仅仅是嘴巴不干净吗?”

    美院的球员互相看看,似乎想说什么。

    “我提醒诸位一句——”李西袁忽然吹了声口哨,“想拍照拍视频的,最好把手机收一收。梁家雇佣的律师团时薪三万美金,无论价格还是实力,都是全球顶尖,落在他们手上,滋味会很难受,明明是件小事,别闹得收不了场。”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叫人,三哥四舅什么的都叫来,”李西袁笑了下,语气不疾不徐,“闹成一场群殴,然后,陪着薛楚唯一起进局子、背处分,甚至,延毕丢学籍。我劝你们仔细想想,这么做到底值不值。”

    话说完,更衣室里静得针落可闻,美院的球员没做声,显然不愿意为了挑事的薛楚唯承担那么多风险。

    梁柯也不看别人,只盯着薛楚唯,“我会教训你,不是因为你嘴贱,而是因为你心脏。‘婊’、‘骚’这种极尽侮辱的词汇,不该被当成日常口语来用,更不该用它去欺负女孩子,明白吗?”

    薛楚唯已经从被打蒙的状态下缓了过来,他咳了一声,强撑着仅剩的那点胆子,哆嗦着骂了一句,“装你妈的……”

    梁柯也一脚踹在薛楚唯肚子上,瞄着胃踹的,直接把他踹得吐出来。

    “追女生追不到就在背后造谣、污蔑,甚至诋毁,”梁柯也语气平缓,“试图用语言把她变脏,以此来证明,得不到她不是你无能,而是她龌龊,她不好。”

    “丢不丢人啊?”

    到了这一步,美院的几个球员终于看出来,之前梁柯也不愿跟薛楚唯起争执,不是因为他不会打架,而是因为他手黑,脾气上头了容易收不住劲儿

    打伤薛楚唯对梁柯也来说,比听两句废话更难受。

    他嫌脏。

    但梁柯也还是没能忍住脾气。

    为什么呢?

    几个球员偷偷对视一眼,同时想到——

    学油画的那个女孩子,该不会是梁柯也的女朋友吧?

    说他两句没什么,说到女朋友身上,梁柯也一点儿也忍不了……

    我曹……

    李西袁看出那几个人的神色变化,浅笑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

    要保密哦。

    “除了脏话,你也骂不出别的什么,”梁柯也偏了偏头,手指捏了下脖子,这种动作由他做出来,显得匪气很重,“我教你一个词吧——贱命一条。意思是,我改装一辆车的钱,能买下你一条命。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一根一根地踩碎你全身的骨头——就在这儿,当着这些人的面。”

    这时候薛楚唯才明白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他哆嗦着,双眼通红,“哥,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我……”

    “舔干净,”梁柯也重复一遍,“我放你走。”

    薛楚唯抬起头,梁柯也仪态好,站直时更显腿长,身段挺拔,逆光看去,如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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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砌的雕像,每一寸线条都锋利。

    短暂的静默过后,众人听到一声哭腔,薛楚唯边哭边完成了梁柯也的要求。

    ……

    事情解决后,薛楚唯是被队友拖走的,他腿软得站不起来,也哭得停不下来,边哭边干呕,哭得李西袁都无奈了。

    “又怂又贱又没品,”李西袁啧了声,“这种人最没意思。”

    梁柯也没做声,修理完薛楚唯他脸色依然不好,手机上一大堆新消息,认识的不认识的,还有人打电话过来,唯独没有秦咿。

    他伸手将来电按掉,忽然觉得掌心刺痛,这时才发现手里破了皮,还有些出血,大概是抡条凳时剐蹭的。

    李西袁看了眼,“去医务室涂点药吧,别感染。”

    梁柯也垂眸看了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女孩子都很心软吧?容易对弱者或伤患产生怜悯。”

    李西袁摸不着头脑,“对啊,怎么了?”

    条凳被梁柯也摔断条腿,断口处支起一根尖锐的木刺。梁柯也走过去,单手握住,用力一划,破皮的小伤口顿时变成横贯半个手掌的大口子,血液汹涌流出。

    “我曹!”

    “疯了吧!”

    ……

    周围的人发出各种惊呼。

    李西袁立即拿无菌纱布压住伤口,帮他止血,皱眉道:“心情不好玩自残?少爷,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弦乐系的,以后不练琴不比赛了?”

    血迹很快将纱布洇透,红得刺眼,梁柯也眉毛都没皱一下。他用另一只手打开微信,长按屏幕底端,录制语音消息——

    “我受伤了,你会来看我吗?”

    声音听上去有些哑,还有股疲惫虚弱的劲儿,语速也慢。

    李西袁动作一顿,挑了挑眉,有点惊讶。

    发完那条语音消息,梁柯也没锁屏,他一直盯着聊天框,等待什么。大概半分钟,嗡的一声震动,不是新消息,而是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与此同时,在场的人都看到那个“DOUX”的备注。

    先前的惊呼声变成了起哄,一堆人七嘴八舌地说:“居然用苦肉计吓唬小姑娘,也哥,你也太坏了。”

    还有人小声嘀咕:“网上说的竟然是真的……”

    震动声一直在响,梁柯也却没接,他看了眼屏幕,又去看窗外半沉的日落,眼睛眯了下,好像在琢磨什么。

    伤口还在流血,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儿,没有痛觉似的,那副模样,说不清是霸道还是匪气,特别带劲儿。

    李西袁笑了声,“欲擒故纵啊?我真的有点好奇了,该是多厉害的小姑娘,让大少爷殚精竭虑到这种地步。”

    除了一起打球的交情外,李西袁还是梁柯也的直系学长,经常一道去琴房。他知道梁柯也心里有人,但是,从未见过。梁柯也也从不主动跟人提,又藏着又护着。

    说话时第一通来电因迟迟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了,几乎没有间隔,第二通跟着打进来,震动声继续响着。

    梁柯也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甚至露出点笑,他看李西袁一眼,懒洋洋地回:“相当厉害呢。”

    李西袁被他气笑了。

    梁柯也听着第二通来电的震动音,一面计算着秒数一面朝外走。

    “去哪?”李西袁问。

    “医院,”梁柯也头也不回地说,“找医生理伤口。”

    总不能叫秦咿到更衣室来找他。

    从更衣室出来,体育馆的走廊幽长寂静,梁柯也掐着时间,在第二通来电被自动挂断前接了起来。周围空空荡荡,他故意拖慢脚步,故意讲伤口疼、在流血,声音中有股懒调,同时,又很柔和,存心吊着什么似的。

    他听见秦咿说害怕,听见秦咿催促出租车司机快一点,她急着赶来见他。

    小姑娘绵软的语气和声音,让梁柯也心软得近乎塌陷,像阳光直晒下的香草冰淇淋,甜腻腻地融化着。

    与此同时,梁柯也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他是真的喜欢,喜欢秦咿,不是荷尔蒙作祟,不是一时兴起。

    世界人声鼎沸,有落日有鲜花,梁柯也只想知道,来见他的路上,秦咿是不是跑着的,呼吸会不会变得有点急。

    对他来说,这比任何事都重要。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偷偷藏藏?喜欢就该暴烈沸腾,要冲上云霄。

    盛大的爱意永不落败。

    那天,梁柯也的心思都在秦咿身上,警惕性大打折扣,没留意有一道影子始终跟着他。

    chpter 22

    跟在梁柯也身后的那道影子, 是宁迩。

    虽然表白墙删除了动态,但粉丝误拍到梁柯也微信列表的事,还是在美院小范围传开, 慢慢的, 宁迩的名字也出现在众人的讨论里, 成了主角之一。

    真真假假, 蜚语流言,压不住的好奇和窥探,连空气都变得燥热。

    宁迩的舍友发了几张截图给她, 语气里有好奇也有激动,“宁宁,‘doux’这个备注对应的人是你吧?谈了这么帅的男朋友也不跟我们讲,真不够意思!”

    收到那些消息时, 球赛尚未结束, 宁迩坐在体育馆的看台上, 目光紧紧跟随着梁柯也。她看见他穿白色球衣,看见他捞起上衣的下摆擦汗, 露出腰腹处劲瘦紧实的肌肉线条。

    明明隔得很远,隔着数不清的欢呼与喝彩,宁迩却觉得她好像能触摸到梁柯也的体温,带着剧烈运动后的炙热和湿润。

    不止是舍友, 宁迩的其他朋友也发来消息, 旁敲侧击地打听, 网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宁迩扫了眼, 没回复, 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她脸上看不出太多变化,心里却浮起淡淡的苦味。

    高中时, 宁迩班上的一个女同学不知从哪弄到了梁柯也的微信号,宁迩悄悄问同学要来,鼓起勇气发送了好友申请,却没得到任何回复。她从没出现在梁柯也的好友列表里,怎么会拥有他设置的特殊备注。

    但是,面对好友的询问,宁迩没否认,也没有解释。

    宁迩还记得那天晚上,她从图书馆出来,穿过小路往宿舍走,脑袋里正琢磨着一幅素描作业的构图,余光忽然瞥见一道影子——

    那人高而瘦,衣品很好,半边身子匿在阴影里,正低头和人说着话,声音又低又轻,浑浊光线下,显得温存而暧昧。

    宁迩猛地停下脚步——

    梁柯也。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美院?还是女生宿舍楼下……

    太过惊讶,宁迩手机险些掉在地上,她睁大眼睛,试图透过昏暗的光线看清梁柯也在跟谁说话。梁柯也似乎所有觉察,他挡了挡,将与他说话的人彻底藏住,同时,神色冰冷地回头扫了眼。

    宁迩心跳倏地加快,她既想让梁柯也看见自己,又怕他看见,心思正矛盾着,梁柯也却转了回去,注意力都放在藏起来的那个人身上。

    忽视比唾骂更让人难堪,宁迩有些狼狈,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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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过去,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梁柯也的声音——

    “你害羞啊?”

    他声音很低,还有点哑,透着股哄人的味道。

    宁迩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故意跺了跺脚,发出声音,想给那两个人添点麻烦。直到进了宿舍楼的大门,宁迩心里依然留存着刚刚看到的画面

    对待别人梁柯也总是眉目冷淡,一副耐心欠佳的样子,对待那个人,他却好像有用不完的缱绻温和。

    真矛盾啊,但是,又莫名诱惑。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宁迩脑袋里闪过一个名字,她控制不住自己,多爬了两层楼梯,走到一间宿舍前,抬手敲门。

    来开门的是个大眼睛的女生,模样很精神,宁迩记得,她也是油画系的,叫章以佟。

    宁迩朝屋子里看了眼,不太自然地问:“秦咿在吗?我有事找她。”

    “不在,”章以佟说,“她刚出去了。”

    宁迩脸色白了下。

    章以佟说:“要进来等一会儿吗?”

    宁迩摇摇头,没说话,失魂落魄地走了。

    本以为秦咿和梁柯也的事很快会在院系里传开,宁迩一直留心观察着,结果毫无动静。秦咿的生活依旧平淡,她按时上课,从不缺勤,还通过学校的勤工助学办接了一份学生事务管理的工作。

    这活儿钱少事儿多,摆明了把学生当成廉价劳动力,秦咿却格外认真,所有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是不是搞错了——

    那晚跟梁柯也见面的人并不是秦咿。他感兴趣的劲儿已经过去,换了目标。

    宁迩的心思有点散,甚至找到章以佟,旁敲侧击地问了问。章以佟告诉宁迩,秦咿没有男朋友,是单身,宿舍女生聊天时,秦咿亲口说的。

    篮球赛这天,宁迩很早就到了体育馆,她仔细找了找,秦咿没有出现在观众席上。紧接着,她收到室友发来的几张截图,备注事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秦咿的名字,反而将箭头指向宁迩。

    误会越积越多,宁迩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可以借机跟梁柯也谈一谈。

    比赛结束后,球员去了更衣室,宁迩也跟过去,然后,她就撞见了意料之外的情形。

    梁柯也教训薛楚唯时,宁迩就在更衣室外,透过门板的缝隙,她清晰地看到整个过程——

    条凳的摔砸,众人的话音,薛楚唯的哭求,以及梁柯也沉冷入骨的声线。

    薛楚唯或许始终没有搞清他到底为什么挨打,宁迩却清楚——

    秦咿。

    薛楚唯不该打秦咿的主意,更不该用那种恶心的语气和字眼去谈论她。

    龙有逆鳞,人也有,触碰不得。

    意识到这一点,宁迩第一次有一种无力感。

    即使在秦咿看不到的地方,梁柯也依然愿意为她拼命。他从不计较付出和回报是否对等,因为他是真的喜欢她。

    那是一份过于汹涌的感情,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大雨磅礴时,淋湿世间所有爱意,梁柯也想要守护一个人的决心,就像抖动翅膀的蝴蝶,乘风而起,驭风而归,从不迷失。

    宁迩倚靠着墙壁,觉得头重脚轻——

    原来,她真的搞错了,梁柯也从来没有转换过目标,他只要秦咿。

    那秦咿呢?她没有出面澄清网络上那些误会,也没有来看梁柯也的比赛,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被保护着。

    如果秦咿不喜欢梁柯也,如果,梁柯也只是一厢情愿……

    宁迩握紧手指,心跳声震耳欲聋——

    那么,就让她再勇敢一次吧,最后一次。

    被梁柯也那种傲慢到要命的家伙喜欢,热烈地喜欢着,到底是什么感觉,她真的很想尝一尝-

    宁迩早有准备,所以,很顺利地医院急诊大厅的入口处截住了秦咿。

    秦咿匆匆赶来,她跑得急,半路险些滑倒,身形不受控制地摇摆了下,丸子头松松散落几缕碎发,贴在脖子上,显得肩颈单薄,皮肤又白又细。

    她身上有种雪后晴光般的漂亮,清纯又自然。

    宁迩这样想着,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叫了她一声:“秦咿。”

    看到宁迩,秦咿有些惊讶,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等你,”宁迩直接说,“我想知道,梁柯也是你男朋友吗?”

    秦咿一怔,心里浮起几分微妙的不适,皱眉道:“这是我的私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之前,我跟你讲过,我喜欢一个男生快三年,那个人就是梁柯也。”宁迩目光坦荡,神色也是,“如果梁柯也是你男朋友,你可以给我一耳光,骂我不要脸,这是我该受的。如果不是,那你能不能先别去进去,别见他,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宁迩的直白完全在秦咿的意料之外,她有些招架不住,但很快又猜到什么,喃喃:“你想跟他表白。”

    陈述的语气。

    “对,”宁迩笑了下,“高中时我跟他表白过,他虽然拒绝了,但是,很照顾我的情绪,还叮嘱身边的朋友不要乱说话,以免影响到我。我觉得在他心里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想试一试。”

    秦咿眨了下眼睛,重点有点歪,“你不是梁柯也的初恋?你们没有交往过?”

    宁迩有一瞬的尴尬,她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一句:“没有,那是别人误传的。”

    原来,是误会啊。

    秦咿莫名松了口气,立即想到另一个问题——

    “DOUX”到底是谁的备注?

    难道……

    宁迩不愿给秦咿太多的思考空间,她又问了遍,“秦咿,梁柯也是你男朋友吗?”

    当然不是。

    秦咿抿着唇,不得不摇头,却又觉得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该怎么形容呢,就像独自生活在花园里的小白兔,同类不仅擅自闯入她的领地,还拔走了她最喜欢的胡萝卜。

    等等,最喜欢的胡萝卜——

    “胡萝卜”指代的是谁?

    她在喜欢谁……

    秦咿闭了闭眼睛,脑袋乱作一团,一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让她无法继续自欺欺人——

    她心动了,她喜欢梁柯也。

    她喜欢上尤峥和梁慕织的孩子。

    尤峥。

    胸口一阵闷窒,寒意陡升。

    恍惚间,秦咿似乎回到了过去,她最无助的时候——

    方瀛去世、谢如潇坐牢、方恕则不知所踪,学校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在议论她、打量她,目光中充斥着说不清的意味,流言四起,秦咿躲不掉也逃不过,度日如年。

    她连哭都不敢哭,因为,哭得越是伤心,越容易被当成笑话。

    那样艰难的日子,又那样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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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迩还想说什么,秦咿却不敢再听,落荒而逃。她动作太匆忙,没注意有东西从口袋里掉出来。

    直到秦咿的身影彻底消息,宁迩才走过去,将她掉落的东西捡起来。

    是一包薄荷糖。

    糖果的包装有点眼熟,宁迩思考了会儿,突然想起来,她在梁柯也的微博上见过。

    很久以前,梁柯也上传过一张照片,拍的是车内副驾上的玩偶,玩偶周围散落几样杂物,其中就有一包薄荷糖,和宁迩捡到的这包一模一样。

    宁迩记得很清楚,发微博时,梁柯也编辑了文字——

    “看起来挺乖,其实脾气一点都不好。”

    他在那条动态下回复粉丝的评论——

    “糖送给别人了。”

    难道,这些细节背后,都有秦咿存在的痕迹?

    他明明是那样冷淡的个性,耐心欠佳,为了秦咿,却可以细腻到这种地步。

    宁迩觉得手脚发冷,同时,隐隐意识到,有些东西她注定永远得不到-

    清创缝合后,医生开了些药,让梁柯也去输液室挂水。

    宁迩进去时,梁柯也一只手的手背上埋着针,身形向后,靠着座椅的椅背。他姿态有些懒,腿很长,潮牌帽衫的兜帽带在头上,露出几缕额发,显得鼻梁而高挺,那股又帅又混的调调,特别招眼。

    脚步声传来,梁柯也抬眸瞥了眼,他对宁迩毫无印象,于是,视线又垂下去,看向手机屏幕,情绪上不见半点波动。

    宁迩心里再次涌起一股被忽视的滋味,酸涩得厉害,但她不愿放弃,咬着唇,又走了几步,离他更近。

    也是在这时候,宁迩发现梁柯也不是在刷微博或其他什么软件,而是在看一个人的朋友圈。封面图的右下角显示出ID,一个让宁迩心口发紧的备注——

    DOUX。

    不止是备注,旁边的头像,宁迩也不陌生。

    她和秦咿虽然没有加过好友,但两人有共同的课程群,所以,宁迩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秦咿的头像。

    梁柯也在看秦咿的朋友圈。

    三天可见的设置,让梁柯也只能看到一条内容,一幅水彩写生,秦咿画了养在玻璃杯中的红色金鱼、木质地板,以及面料顺直的浅色窗帘。

    构图很精致,用色也干净,符合秦咿的气质。

    梁柯也盯着那条动态看了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包着纱布的手艰难移动,又点开秦咿的头像,好像与她有关的一切他都看不腻。

    他在看秦咿,宁迩在看他,许是视线停留得太久,梁柯也有所觉察,抬了抬眸,微微皱眉,“有事儿吗?”

    宁迩呼吸发紧,心跳也乱,不知怎么想的,她拿出那包薄荷糖,递给梁柯也,“这是秦咿的东西。”

    梁柯也一顿。

    之前通话时,他说他头晕,想吃甜的,于是,来见他的路上,秦咿特意买了一包对两人来说有特殊含义的糖?

    心里闪过几个念头,梁柯也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是,宁迩敏锐地感觉到,他在发生变化,目光和气息都变得柔和。

    “秦咿让你转交给我?”梁柯也往她身后看了眼,挑着眉,眼神很痞,嗓音很好听,“她人呢?怎么没进来?”

    居然要借助秦咿,她才有机会跟梁柯也说几句话——

    宁迩觉得讽刺,同时,那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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