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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严肃地走了出来,“爹亲身边带人了吗?”

    他确实希望沈思月能和离,放过自己面对新的人生,但他没想到爹亲会一声不吭地自己去找柳成,爹亲的身体他还是很忧心的,万一柳成说什么话给沈思月气到了,那柳绵得后悔死。

    “有的,安乐和安月都跟着呢,刚刚安禾哥也赶过去了。”来人汇报着。

    “我也去看看。”柳绵说着就要小跑出去。

    三人一路来到主院,柳绵即将迈步进去的时候。

    楼谪拉住了有些焦急的柳绵,他也有些担心,但他想了想,

    “还是别去吧,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让爹亲自己做个了断吧,他估计也不想我们参与,刚吃饭的时候才没跟我们说的,我们就在这等等,要是有不对了再进去也不迟,绵绵,你别急,你要相信爹亲。”

    柳绵等着楼谪说完,将楼谪抓着他手腕的手扒了下去,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靠墙蹲了下去。

    看着天上正圆的月亮有些出神,“我一直都想要爹亲跟父亲和离的,可是真到了这一天,我心里却也没有什么开心之意。”

    楼谪没说话,静静地在柳绵身旁蹲了下来。

    “爹亲这一辈子太苦了,不仅身体上苦,心里也苦,如果我这次分家没成功,他肯定不会迈出和离这一步的,他怕没了柳成正室的身份,再也没有保护我的资本了,他这一生前半辈子为了柳成的理想努力,后半辈子为了我的安危忧心。”

    天上的圆月模糊了边缘,夜晚的星空朦胧起来。

    柳绵将头埋进怀中,不再说话,他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害了沈思月,让他平白委曲求全这么多年,沈思月有很多机会及时止损的,可惜后面怀上了他。

    也是怀孕后,人才多思多虑起来,又加上柳成胡作非为,沈思月才有了心疾的,柳绵从来没见过布庄老仆口中沈思月意气风发的样子。

    当初沈思月也是个顶厉害的哥儿,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人人都夸赞沈思月,可是一场怀孕将他毁了。

    如果当初没有怀孕,柳成抬新人进府的第一时间,爹亲肯定毫不犹豫地就和离了,可是他怀孕了,只得搬去了偏远的竹园,眼不见心不烦,但情绪是会吃人的。

    沈思月肉眼可见地消沉,少食,那会儿新抬进府的人还不知道沈思月的身体状况,连柳成都没注意到,若不是一个小妾给沈思月下毒,导致差点难产,可能柳成都要溺死在温柔乡中忘了沈思月这号人了。

    后来沈思月的郁结之症才传开了,那个小妾也得到了狠狠地处置,没人再敢对竹园的沈思月出手,可是病根已经落下了。

    柳成保证沈思月还活着后,就没再来看过他,沈思月怀孕十月,他早就把布庄牢牢掌在手中,当初的成月布庄也彻底更名为柳氏布庄。

    每次发现沈思月咳血时,柳绵都在想如果当年爹亲没有怀孕就好了,没有那十个月,爹亲可能就不会生病,柳成或许就不会趁机抬新人,爹亲可能也还幸福安康着。

    而今事实再次证明,即使沈思月从没责备过他,但如果不是为了柳绵,沈思月早就迈出和离这一步了,否则沈思月也不会一直等到柳绵平安分家后,才去找柳成和离。

    都怪他……

    楼谪将人扒拉到怀里,静静地抱着人,做父母确实辛苦,尤其是怀孕生子的一方,承受的痛苦和情绪压力是另一方无法切身体会的,他想起来现代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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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降的生育率。

    愿意生孩子的人确实伟大,更别提沈思月还是个哥儿,生子更加困难,没点勇气是完全不行的。

    可楼谪是个自私的人,他在现代就是不婚主义,哪怕结婚他也不准备要孩子,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虽然尊重理解沈思月的伟大,但他还是不得不庆幸沈思月将柳绵生了下来。

    要不然,他就遇不到柳绵了,那样他就真成了一个在异世漂泊的孤魂。

    不过放在柳绵身上,他肯定更愿意拿自己不出生换沈思月身体健康平安幸福,楼谪能理解。

    他是母亲三十七岁生下来的三胎,高龄产子,哪怕现代那么好的条件,母亲都恢复调养了很长时间,后来父亲跟他讲时,小不点楼谪一下就红了眼眶,抱着妈妈哇哇哭着说对不起,下次把他丢掉,别生下来了。

    温润的母亲没好气地瞪了父亲一眼,抱着小不点楼谪哄了又哄,“怎么会,哪怕重来一百次,妈妈也会选择生下你的,一想到谪儿这么乖这么可爱,妈妈就哪都不痛了。”

    楼谪眼睛一酸,也有点想家了。

    等沈思月被安禾扶着出来的时候,就大老远看见两个抱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嘛的大小蘑菇。

    “少爷!”安禾噔噔噔地跑过去把楼谪和柳绵分开。

    这不分开不知道,一分开吓一跳,眼睛一个比一个红。

    沈思月压了压眉心,看着站起来比他还高的两个人,“怎么了?哭鼻子跑到别人院子门前哭,不丢人啊?”

    沈思月伸手把两人的脸一边扯了一下。

    柳绵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才发现楼谪的心情也有些低落,怎么了,是被他传染了吗?他好像确实最近总在传递低落情绪,和一个毒蘑菇一样,靠近了就被会被影响,柳绵心里有些担忧。

    勉强扬了个笑脸,“没事,听说爹亲要和离了我们开心的。”

    “恭喜爹亲,以后爹亲就是自由自在的单身哥儿了。”柳绵笑嘻嘻道。

    “就你会说话,爹亲都一把年纪了,还什么单身哥儿不哥儿的。”沈思月好笑地戳了下柳绵的额头。

    “哥儿四十一枝花,爹亲长得年轻,谁看得出你几岁啊,我们出去逛街,都大把的把我们当兄弟的,不信下次去问问。”柳绵一手挽着沈思月的手笑道。

    一手拉住一边有些失神的楼谪,亲昵地问道:“夫君,你说是不是。”

    楼谪笑着点了点头,“绵绵说的对,爹亲根本看不出什么年纪,年轻俊朗。”

    沈思月没戳破状态不对的二人临时的掩饰,顺着楼谪的话笑了笑。

    第55章

    沈思月摸了摸这两个比他还高的少年的脑袋,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都赶紧回去休息吧, 不是说这几天有的忙吗。”

    “说起来爹亲也是个迂腐之人,若不是绵儿几次三番劝说我, 我可能根本都不会想到和离之事, 明明与那人已再无情意, 但爹亲也是被世俗陈规困住了, 想着浑浑噩噩便糊涂过了一生, 但如今拿到这和离书, 才算真的觉得心头一松,从此看花是花, 看山是山, 绵儿,爹亲有你, 是爹亲的福气。”

    几人一同漫步回院,沈思月低头摩挲着手上的纸上, 看着上面和离二字, 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银辉落下, 自由无拘的清风拂过发梢。

    柳绵哑声喊了句:“爹亲…”

    沈思月好笑地捏了捏柳绵的脸颊:“怎么眼睛又红了,难怪谪儿说你爱哭,别胡思乱想了, 快回去睡觉吧, 安乐他们送我回去就行,安禾也赶紧回去睡觉吧, 你也辛苦了。”

    柳绵捂着脸颊,丢脸地拉紧了楼谪的手, 跟沈思月道别:“那我跟夫君先回去了,安乐扶好爹亲,我们走了。”

    沈思月笑着摆了摆手,“嗯嗯,快走吧。”

    假山不远处种的有木绣球,柳绵眼神示意安禾去给他采点来。

    拉着楼谪走路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楼谪虽然有些出神,但也发现了不对,转头看向柳绵,“怎么走这么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对了,刚刚你蹲了那么久,肯定腿麻了。”

    楼谪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正准备伏身将柳绵横抱起来的时候,一捧略有些杂乱的绣球花闯入眼帘。

    花团锦簇,开得娇艳漂亮。

    柳绵慌乱地整理着,刚把花递过去的安禾在不远处抹了把细汗,没想到少爷也是老土啊。

    楼谪挑了挑眉,动作一顿,看向柳绵:“这是干嘛?”

    柳绵不好意思地将花团递了递,“送给你。”

    有些匆忙了,远不如楼谪之前送他的风信子精致漂亮,柳绵有些窘迫,他觉得跟楼谪相比他显得格外相形见绌。

    楼谪唇角微扬,笑着接过柳绵手中的花,“谢谢,很漂亮,我很喜欢。”

    柳绵错愕地抬起头,“真的吗?可是有些简陋…根本比不上你送我的风信子…”

    楼谪拿出手帕将花根茎一包,一手抱住后,一手拉着柳绵,

    “怎么能这么比较,那捧风信子现在还被你养的很好,那就是你最好的回馈了,这捧绣球花我真的很喜欢,不仅仅是因为你送的,而且木绣球的花语也让人愉悦。”

    “花语…是什么?”柳绵有些好奇地看向楼谪。

    “希望、忠贞、永恒、美满、团聚。”

    楼谪看着在晚风中微微摇曳的花瓣说着,柳绵误打误撞,送了一捧十分符合他现下心境的花,他想,他总有一天会回现代跟家人们团聚的,一下心中的郁闷就散去了。

    柳绵却突如其来升起了几分害怕,不由得抓紧了楼谪几分,可是明明就把楼谪拉得很紧了,但柳绵还是感觉抓不住他。

    好像楼谪一不留神就会消失一般。

    柳绵眨了眨眼,一滴清泪莫名落下,却是弯了弯眉眼,笑道:“你觉得喜欢就好。”

    “那风信子的花语是什么啊?”柳绵转移话题。

    “风信子的花语是自由,生命的浪漫,点燃生命之火,看遍人生的繁华。”楼谪凝眸看向柳绵轻声道。

    柳绵眼神蓦然一动,望进了楼谪认真璀璨的黑眸中。

    直到楼谪收回视线,二人沉默地走了半晌,柳绵才喉间干渴地开口:“谢谢…很美好的祝福。”

    楼谪看着手上的木绣球,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今日,到了楼谪回村看水稻的日子,楼谪一早就醒了,捏了捏柳绵微粉的脸蛋,柳绵不高兴地皱了皱脸。

    像一个皱巴巴的白包子一样,楼谪好笑地松了手,轻声道:“起床了,昨天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去看村里的田地吗?”

    柳绵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第一时间把他叫醒,不能再像平时一样,楼谪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然后再给他喊醒,楼谪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了柳绵的要求。

    柳绵一下就睁开了眼睛,顶着有些凌乱蓬松的头发就坐了起来,今日要跟楼谪回村!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一定要好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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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虽然听楼谪的意思是跟村中人关系并不好,那就更得好好收拾一下了,让他们看看楼谪现在过得有多好!气死那些坏人!

    楼谪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柳绵给自己束发,换上昂贵精致的玉冠还不够,又插了一个金簪在其中。

    还精心地编了两个细细的麻花辫在马尾上,用金色流苏缠绕。

    “这太夸张了吧。”楼谪摸着脑袋上的金簪,对着琉璃镜一照,整个人仿佛哪来的富家纨绔子一般,珠光宝气。

    柳绵给楼谪穿上最近新做的蓝色外袍,精细的金丝云边镶嵌其上,又给楼谪劲瘦的腰间系上圆环玉带,在其上挂上一个金流苏。

    楼谪心中觉得有些太浮夸了,他一直都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但身体却乖乖听着柳绵的安排抬胳膊抬手。

    “这有什么夸张的,等会儿还得让安禾去城中找个最豪华的马车回村才是,让那些见不得人好的叔叔婶婶们眼睛都闪瞎,他们听你入赘与我了,指不定他们说了多少疯言疯语呢,你如今这幅模样回村,我看他们还笑得出来不!一群坏蛋!”

    柳绵气鼓鼓地说着。

    给楼谪捯饬完,柳绵又打开他琳琅满目的衣柜,“你看这件怎么样?平时我都不穿的。”

    一件金灿灿的外袍,闪亮到楼谪都意外这件衣服会出现在柳绵一直偏向于小清新风格的衣柜中。

    楼谪有些哽住,这暴发户风格说好看他又说不出口,说不好看他又觉得不对,毕竟柳绵那么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会不会太夸张了啊。”楼谪只能这么说道。

    柳绵简单套上那个金色的外袍,张手转了一圈,“很夸张吗?”

    其实也不,柳绵生的唇红齿白,穿上一身金色倒不会显得土气,反而像是哪家很受宠爱,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出去游玩一般,整个人熠熠生辉。

    楼谪眼前一亮,不得不由衷地夸赞道:“很好看。”

    不过柳绵自己照了下镜子,有些泄气,“好像是有点夸张了。”

    “要不还是这件吧,这是布庄里最好的云锦做的,跟你身上那一套用的一样的布料。”柳绵扒拉出一件和楼谪身上那件很像的天蓝色外袍。

    一番折腾后,柳绵还描了个眉,成亲以来楼谪第一次见柳绵开了胭脂盒,柳绵给自己的唇上稍稍点了点,本就惊艳的五官更明艳精致了几分。

    柳绵抬眸就发现一旁偷偷扯身上金流苏的楼谪,不高兴地瞪了楼谪一眼,没好气道:“过来。”

    楼谪一下不敢轻举妄动了,赶紧把刚刚偷偷扯掉的流苏又挂了回去,心虚地笑道:“我就觉得它长得怪好看,拿下来看看哈哈。”

    柳绵指了指一旁的凳子,楼谪莫名其妙地坐下,柳绵往楼谪的方向凑了凑,柔软的指腹在楼谪浅色的薄唇上轻轻擦了擦。

    浓密卷翘的长睫微垂,在白皙的下眼睑印出好看的阴影,柳绵很认真。

    浅淡的玉兰香气在鼻间若隐若现,楼谪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薄唇上了淡淡的粉,柳绵拉开了些距离,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很俊朗,感觉你最近好像白了一些。”

    柳绵给自己的脸颊也微微打了些胭脂,整个人看着光彩照人。

    楼谪突然就不想带柳绵一起回村了,村里的汉子都是些混不吝的,看到柳绵这样漂亮心里指不定想些什么污秽之事。

    楼谪很生气,如果自己能有魔法就好了,让全天下不干不净的思想都消失!

    包括他自己刚刚脑子里闪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他真的不是故意想亲柳绵的,可是柳绵看着真的很好亲,他真该死啊。

    楼谪低落地转了一个方向,不再面对柳绵。

    “我先出去吃饭了。”楼谪失魂落魄地说着。

    柳绵点了点头,又在他的宝贝盒子里面挑着配饰。

    他怎么可以对好兄弟产生那样的想法!原来他也是个见色起意的坏蛋!

    楼谪感觉饭都不香了,本来准备端起碗直接喝的动作一顿,刚刚柳绵给他点了点口脂,他自己涂的时候用的也是那个手指。

    楼谪放下碗,有些错愕地发现,那他们不是间接接吻了吗?!

    楼谪拿着勺子一勺一勺舀着米粥有些神思不属。

    柳绵从里间出来的时候奇怪道:“怎么了?今日的饭菜不好吃吗?”

    柳绵给自己的腰带上也挂满了金流苏,走起路来流苏一晃一晃的,楼谪眼神也跟着一晃一晃,“不是,我怕把胭脂弄掉。”

    柳绵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夫君也爱美呢,掉了我再给你补就是了,好好吃饭吧。”

    楼谪突然意识到,柳绵真的有点太好看了,一颦一笑都十分牵动人心。

    楼谪不自在地看了眼柳绵已经洗净了的指腹。

    二人用完膳,坐上安禾找来的豪华大马车,一路说说笑笑,踏上了去光林村的道路。

    今日正在村口话事的村民们,提着晨起才采完菜的篮子,又在说着些稀奇百怪也不知真假的事情。

    “哎,我听说镇上出了个大人物,得了圣上的嘉奖,一箱绫罗绸缎,一箱金银珠宝的,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场面!”

    第56章

    “怎么不是!还有皇上亲自题字嘉赏, 天老爷啊,那可是皇上写的字!连举人老爷都没这个待遇,真是了不得。”

    “真的假的?是哪家的公子啊?比举人老爷还威风。”挎着篮子的妇人好奇道。

    “这哪个知道, 城里的消息咱们也不清楚啊。”一个人道。

    “我认识城中的屠夫,听说这被嘉奖的人是个倒插门!”

    此话一出, 围着的村民们炸开了锅。

    “倒插门?上门女婿啊, 现在倒插门的人还能得到圣上嘉赏?这不让人最瞧不起吗?”

    挑着担的干瘦汉子气喘吁吁地将扁担放下, 也参与进了对话, 语气中尽是对上门女婿的不屑之意。

    “怎么不是, 也是稀奇了, 不过听说那赘婿极其有本事,做了一种很清晰的镜子出来, 叫什么…什么镜来着?”

    妇人挠了挠头, 有些忘记了上次进城卖鸡蛋时别人如何说的。

    “是琉璃镜吧。”路过的孙大花出声道。

    被提醒的妇人立刻拍手道,“对对对, 就是琉璃镜!哎呀,还是咱们大花懂得多, 见过世面的就是不一样。”

    孙大花笑着摸了摸鬓角碎发,

    “害, 这有什么,就是上次送我们家二崽去学府上学时路过了一家成衣铺,那成衣铺可谓是人山人海, 进去一瞧, 都是奔着那新奇的琉璃镜去的,确实神奇, 比铜镜清晰了不知多少倍,连发丝都照的清晰无比!”

    “嗬, 真了不得,要是我也能有面这样的镜子就好了。”村里年纪稍微小一些的姑娘小声说着。

    “听人说琉璃店快开业了,到时候你让你娘带你去城里买一个呗。”孙大花笑嘻嘻地看向那小姑娘,村里人谁不知这姑娘家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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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用得起这种新奇物件啊,说这话完全是戳人肺管子。

    小姑娘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那东西不晓得得多贵呢,有什么好要的,用缸里的水照照就挺好,也清晰。”别的妇人接过了话茬。

    孙大花立刻义愤填膺起来,“可不是!城里的东西简直是抢钱,那成衣铺简简单单的一件衣服就要一百多文!还不如我自己做的呢,有这钱我还不如留着给晟崽,天崽买点肉吃补身体呢!”

    “哎,对了,楼大呢,最近好长时间没见他了,他一个人住那么大一个房子,也不出门,可真怪,你没去看看?”

    楼谪上次和李家闹翻一事大家基本都在场,说起来孙大花他们做的虽然不对,可是这楼谪更不与众人亲近,如今又一个人拿回了那么多资产,却一点肉都不分给大家意思意思,大家自然而然地不喜楼谪。

    “怎么说你们也把他养大了,怎么一点恩情都不念着啊,要我说你当年就不该搭这一把手。”那妇人道。

    孙大花立刻拍腿激动道:“可不是!这白眼狼一个,谁知道他成日在干啥,天天的院门紧锁,我们家那田,也给两个不知道是哪来的人种着,凶神恶煞的。”

    “要我看他真是脑子坏掉了,神神叨叨的!”孙大花咬牙切齿道。

    “不是啊,大花,我上次听那吴老赖说楼大好像接到城里有钱人家的绣球了,上门做赘婿去了啊!嗨呀,这么重要的事,楼大都没跟你说吗?这真是不把你们这舅舅舅母放在眼里啊。”村里消息最灵通的妇人嘁嘘着出声道。

    “真的假的?吴老赖胡说的吧,那家伙天天胡咧咧的,楼大那小子现在有房有田,赶着做倒插门是作甚,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一个汉子出声道。

    “怕是做不得假,不然你说楼大怎么这段时间从来没在村里出现过?他田地房子都在,哪来的钱去县城里住房啊?怕不是真去吃软饭了!”孙大花震惊了一会儿,思忖片刻后道。

    “这人是越活越回去,那日猎了个野猪,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害呀,这转头就悄悄吃软饭去了,真是悄默声发大财呢!”几个人阴阳怪气道。

    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楼谪贬低到了泥里。

    “嗬!你们快看!有马车!”

    车轮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滚动,这一路给颠得晕头转向,柳绵整个人都被楼谪半抱在怀里才好了些,楼谪心疼得紧,就出声说:“要不你别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等我们搬新家了,我在后山在撒苗种地给你看?”

    柳绵紧紧地抓着楼谪的衣襟,凶道:“不行,不许丢下我,你是不是嫌我麻烦?”

    看着柳绵难受得苍白的脸色,楼谪哪敢说话,忙摇头,柳绵难受得把头埋进楼谪温暖的怀中,呼吸着楼谪身上暖暖的木质香,才勉强与头晕目眩平衡。

    柳绵低低地闷声道:“如果你觉得我丢人的话,那你就把我放下吧,我知道的,村中人都看不上哥儿。”

    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自厌,楼谪心脏都要骤停了。

    “祖宗,你真是我祖宗,别胡说八道了,我就是担心山路好不走,怕你难受,给我扣这么大个帽子干嘛,别胡思乱想了,我抱着你,小祖宗你睡会儿,一会儿就到了。”

    楼谪抱着柳绵拍了拍,不敢再说一点让柳绵先回去的话,努力调整姿势,让柳绵可以舒服点,另一只手轻轻地给柳绵按揉有些翻江倒海胃部。

    没一会儿,柳绵就抓着楼谪的衣襟,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抓着楼谪衣服的手慢慢松开松开,垂落了下去,楼谪下意识接住,把柳绵的手握在手中,就这样一路到了光林村。

    “好气派的马车!你看那赶车的小厮身上穿的都是柔软的华贵绸缎,这是哪家的人啊,好富裕。”

    村口的人停下了七嘴八舌的闲聊,不约而同地看向不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眼里尽是艳羡之意。

    “这车子真好,等我们家天儿过了县试,成了童生我也要给他买辆马车,方便他上下学。”孙大花羡慕道。

    “县试,那快了吧,天崽儿现在学业如何?”同乡人问道。

    可算有人问到点子上了,孙大花一下笑得合不拢嘴,“这次送天崽儿去上学,夫子说肯定没问题,咱们天崽儿是宰相根苗!”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道贺,“那咱们村岂不是也要出个举人老爷了?真不容易,光宗耀祖啊这是。”

    孙大花享受着被大家捧着问七问八,攀言关系的时候,大手一挥,“等天崽发达了肯定不会忘记乡亲们的,哪能像那楼大,连块肉都舍不得给大家分,白养这么多年,现在还反咬一口。”

    众人纷纷道是。

    马夫绳一扯,将马勒住,众人纷纷围了过去,“嘿,还真是来我们村的,这是来找谁的啊,不会是哪家发达了的亲戚吧?”

    安禾掀开门帘,快要到时就提前跟楼谪说了,柳绵早就被喊醒了,强撑着补了点胭脂,看不出任何苍白虚弱之色。

    楼谪先下了马车,没理会外界纷纷扰扰的声音,回身将柳绵扶了下来。

    楼谪看着都快挤到他跟前的汉子,压了压眉心,小心护着柳绵,依靠楼大的记忆认出此人:“王叔,麻烦让开一点。”

    王叔愣了,抹了抹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楼谪,

    “楼大?楼大?!你是楼大!”

    “我滴个乖乖,你怎么大变样了?!”

    “孙大花,你快来看!这是楼大!”王木扯着嗓子惊喜地喊道。

    楼谪维持着不失风度的微笑,用双手捂住了柳绵的耳朵,本来是准备直接让马车开进村里的,但村里的路太窄,众人又围在此处,只得先行下车。

    跑慢一步,被落在外层的孙大花听了此话边扒拉着人群往里挤,边嘟囔着:“王木疯了,这么豪华气派的人怎么可能是楼大啊。”

    孙大花走近了些,直接看直了眼。

    “天老爷!真是楼大!”一旁的妇人直接把她内心的惊讶喊了出来。

    楼谪尴尬地点了点头,“舅母好。”

    这实在是太高调了,楼谪有些无从适应。

    “乖啊,你看看,楼崽儿这摇身一变就成了人上人啊,这身上,嗬,这玉佩,这金簪,姨都快认不出来了!你刚出生那会儿,姨以前抱过你你还记得不。”一个妇人出声。

    众人一下就活络起来,各种攀谈声起。

    楼谪有点想回马车里躲躲了,实在是尴尬,早知道这个点这么多人,他就晚点再回了。

    “这个哥儿好生漂亮,是楼大的夫郎吧!”之前说楼大已经入赘的妇人眼尖看见被楼大护在怀里的人,连忙夸赞道:“好俊俏的哥儿,楼大好福气。”

    柳绵甜甜一笑,“谢谢婶婶。”

    乡中人都是颇会见风使舵之人,见楼谪当了赘婿如此风光,自然能知道面前这个顶好看的哥儿身价不菲,一时夸赞声此起彼伏。

    意思就是楼大确实成亲了,孙大花现在思绪一片糟乱。

    模模糊糊地抓住了点东西,看着楼谪言辞锐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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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么没经过长辈同意就擅自入赘了!哎呀,我真是对不住姐姐,你当入赘是什么好事吗?你就为了这点钱财,上赶着倒插门?姐姐在时,可是出了名的不为五斗米折腰!”

    周围人看向孙大花的眼神一下就变了,这挺精明的人,怎么今天就气糊涂了呢。

    不管他们家和楼谪以前有什么恩怨,心里有多看不上倒插门,但现在楼谪眼看着就跟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有关系不上赶着攀一下,还拿起乔来了?

    楼谪抬了下手,孙大花一下就想起来了之前火辣辣的痛感,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楼谪笑道:“孙大花,我还叫你声舅母是看在我娘的份上,实际上从你占着我家田地房屋时,你就不配当我舅母了,上次我们也在各位村民的见证下断绝往来了,你这幅嘴角是要如何呢?上赶着找打吗?”

    第57章

    孙大花有些难堪, 气红了脸,向四周张望,却没有人帮衬着她, 甚至不约而同地退远了些。

    “你!你!你这给祖宗丢脸的家伙,等我家天崽考上童生, 定要你好看!”

    看着微笑着给众人发喜糖的柳绵, 更是恶毒道:

    “楼大这小子连亲舅舅亲舅母都敢打, 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儿到时候不得被打得苦不堪言, 敢招这种汉子当夫婿, 也真是饿得没边了, 长这幅样子,指不定私下多乱套呢, 这么有钱的漂亮哥儿, 没点病哪沦落得到招村里的懒汉,你们还敢接这糖, 指不定给你们都染上病了。”

    孙大花走开了些距离,扯着嗓子喊道。

    本来一脸喜色的众人此时看着手上包装精致的蜜饯们僵住了, 蜜饯在村里也是稀罕物, 他们刚刚都大把大把抢着拿, 听了孙大花这话,看着柳绵的眼神都变了。

    纷纷把蜜饯扔回柳绵从马车上拿下来的竹篮中,有些离得远的, 直接将蜜饯嫌恶地扔到了地上。

    柳绵长得好, 身段也好,孙大花说的什么病不言而喻, 那种脏病染上在村中可是没救的,大伙儿避之不及。

    柳绵失落地捡起地上用红油纸包裹, 还写了一个喜字的蜜饯,楼谪也弯身帮忙捡,将满满一手蜜饯放回竹篮中,楼谪拆了一个喂进柳绵嘴里,

    “昨日都说了,这些人根本不配吃你的糖,一群听风就是雨的人……”

    楼谪拆了颗蜜饯,扔进自己嘴里,揉了揉柳绵的脑袋,看向不远处的孙大花,冷声道:“二狗,阿武,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

    准备来迎接楼谪,但被挤在人群中的二人立刻得令,一人一边,直接将孙大花按住。

    孙大花发出尖锐的叫声,“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要杀人了!”

    楼谪并不理会孙大花的喊叫,冷漠道:“按律例,造谣生事者掌嘴二十,二狗,打吧。”

    孙大花惊诧地睁大了眼:“楼大!你放狗屁!嘴长在我自己身上,凭什么不能说…啊!”

    二狗不记得有没有这条律例,但很清楚他现在是楼谪的手下,跟阿武对视一眼后,将按着的胳膊交给阿武,抡起手,便是狠狠一掌。

    听得人牙酸嘴栗,众人看傻了眼。

    陈永河终于被人喊来了,还来不及看衣锦还乡的楼谪,一上来便是如此大的冲击。

    陈永河两眼一黑,勉强用拐杖撑住,震怒地杵了杵地。

    “胡闹!楼谪!你怎么带着外村人欺负上门了!孙大花可是你的舅母啊!”

    “快让那汉子住手!”陈永河喝道。

    跟着一起来的李成上前试图扯开二狗,二狗灵活一躲,李成圆润的身子实实地坐在地上,正欲发狠之事,二狗拿出一块令牌,高高举起,“大胆,我看谁敢阻止衙门办公。”

    赫然是安陵县府的令牌,陈永河踉跄了一下,快步上前,看向楼谪,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认识衙门捕快?”

    “楼先生是衙门里林县令亲点的谋士,这妇人刚刚凭白污蔑先生的夫郎,理应受逞,若全天下都像这妇人一般胡乱造谣,这世道不就乱套了!”

    二狗义正言辞道。

    说完就不管一脸震惊的村民们,回身继续扇那剩下的十几巴掌。

    最后孙大花是肿着脸晕过去被人抬走的。

    楼谪也两三句和陈永河解释了自己身为谋士之事。

    陈永河满目惊讶,看着楼谪身边一左一右高壮的捕快,终是不敢插手此事,等孙大花晕过去后,试图打断,然而二狗根本不给插嘴的机会,每一巴掌都没有因为孙大花晕了而轻上一分一毫,声音清脆到令人牙疼。

    巴掌都打完了,楼谪也占理,陈永河杵了杵拐杖,终是选择了和稀泥,“确实,空口造谣之事要不得,大家引以为戒,咱们村里出了个谋士,也是相当了不得,咱们摆个席庆祝一下吧。”

    “这就是楼大的夫郎了吧,很俊俏,真般配,这是送给我们喜糖吗?实在是太感谢了。”陈永河笑眯眯地伸出了手。

    柳绵抿唇,将蜜饯放在了陈永河的手心。

    陈永河直接就拆开吃了一颗,“喔,好甜的喜糖,祝二位百年好合,你们今日这也算是回门,楼崽儿这小子我从小看着长大,没什么坏心眼,直脾气,老实,等会儿带着夫郎来陈伯家吃顿饭?热闹热闹?”

    “这么多喜糖,大伙儿愣着干嘛,楼崽儿专门带回来让我们沾沾喜气的。”陈永河显然看到了之前村民们见风使舵丢糖之事,立刻招呼着村民们吃糖,来消解楼谪的怒气。

    众人们反应过来了,立刻说着吉祥话,手就想往柳绵怀中的竹篮伸,柳绵将竹篮盖住,往回避了避,面无表情道:“礼不二送,抱歉了诸位。”

    刚刚这一副画面,也是让柳绵切身体会到楼谪从小生活在什么样的生活环境中,楼谪没长歪真是老天开眼,精心包了一晚上的蜜饯,柳绵是想让没有恩怨的普通村民们沾沾喜气的,但现在看来,确实是像楼谪说的一般,完全没必要。

    有这功夫还不如送给那些流浪孤苦的小孩们。

    陈永河搭了个台阶,想让双方缓和关系,但很显然,柳绵没有领情,反倒让陈永河下不来台了,话题一转:“楼崽儿家里也没人做饭,来我们家凑合一顿吧,带夫郎回来,总得热闹一下吧。”

    陈永河看向楼谪,楼谪语气淡淡道:“不用,我等会儿和夫郎上趟田地,我们吃食直接在山上解决,多谢陈伯好意。”

    等几人走远,陈永河脸色有些难看了,冷哼了一声,“不就是个谋士吗?装什么装,不过就是名头好听了些的一介白衣罢了!还没有我的品阶高!”

    跟在后面的人听见,不由得奇怪道:“那村长怎么不管一下楼大啊?他最近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陈永河一哽,能是他不想管吗?自从那日被赌坊人打了一顿后,楼谪仿佛变了一个人,完全不受任何拿捏,整个人和块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如今虽然是一介白衣,那也是靠着县令的白衣啊!陈永河纵然心有不满,但活了这么多年,毕竟多吃了这么多米,他向来会权衡利弊,冷哼了一声,挽尊道: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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