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放心罢了,别恼,没有怀疑你能力的意思。”
他特意换了自称,也是提醒喻昭不要再嘴里叫着他少爷,然后自称臣一样矛盾。
“………”喻昭被说破心思当即尴尬得抓着缰绳的手都紧得泛白。
虽然小皇帝看上去仁厚宽和,但喻昭还是有点怀疑对方是在故意噎他,毕竟这家伙有故意带他跳崖还把他扔水里的前科,呵,披着兔子皮的小狐狸罢了!
只是小皇帝阴阳怪气的技巧明显比他高超许多,都纡尊降贵同他解释了,他再计较那就难免显得太过蹬鼻子上脸。
“臣…我没有恼!”他只能这么强调。
蔺唯自是可有可无地顺着:“好好好,你没有恼,是我误会了。”
“…………”哼!喻昭这次确定了,小皇帝果然是在阴阳他。
系统都快不敢看了,忍不住伸出试探的小喇叭劝道:[主人,要不你还是对他好点吧?别玩脱了!要是男主被你气得真不跟你好了怎么办?]
要知道男主可是小世界气运的中心,就算是他们带着金手指来,真对上了,男主绝不可能是败的那个。
当然,系统其实也不是真心担忧这个,它还是信任蔺唯能力的,它就是怕这次要是这俩真没处成一对,那祖宗铁定介意得要死,不定再闹多少幺蛾子呢!
可惜蔺唯体会不到它的苦心,毫不犹豫地道:[不会的,他没有真的生气,我心里有数,且他这人要面子,做不来出尔反尔的事,用人不疑,不必担心这一点。]
系统听着这充满钢铁直男气息的回答,忧心忡忡地闭麦了。
因着赈灾的事确实慢不得,当天夜里只停下来稍微休整了一个时辰,便又继续赶路了,果然在第二天接近正午的时候,到达了地图标记地点的附近。
喻昭让所有人隐蔽安顿好,才去找了蔺唯道:“臣…咳,我想先去探探路,少爷您就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可好?”
蔺唯却从车厢里出来,整了整衣裳盘腿坐在马车前室位置,对着想说什么的喻昭摇摇头,然后拿出一根短骨笛出来,放到唇边。
喻昭挑眉看着,猜到了小皇帝原来早有对付海东青的办法,便拭目以待,结果等了又等,那骨笛好像坏了一样,蔺唯吹了半天他也没听见半点声响。
看来再运筹帷幄的算计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正当喻昭忍住了笑,打算给小皇帝递个台阶,把这茬揭过时,头顶上突然传来动静,他眉心一跳,连忙抬头看。
一只灰白色羽毛的海东青盘旋落下,喻昭不经意与它视线对上,竟从它一双豆豆眼里看出身不由己生无可恋的强烈情绪,显然它并不是自愿往这儿自投罗网来的。
海东青最后瑟瑟发抖地落在了喻昭一时好奇伸出的手臂上。
蔺唯看在眼里有些诧异,他虽能靠骨笛暂时控制小动物,但他并没有指使这只海东青听喻昭的话,更没有刻意吓唬它。
“你一个皇帝,怎么连这都会?”喻昭憋不住心里的疑问,仗着蔺唯脾气好,竟直言不讳地问了出来。
蔺唯放下骨笛,闻言也不避讳自己之前处境尴尬的事实,坦言道:“我一个皇帝,操心不了皇帝该操心的事,便多的是时间去学些旁门左道的功夫。”
只是蔺唯这么坦荡说出来,倒让问出这个问题的喻昭过意不去了,他真没故意揭小皇帝伤疤的意思。
“抱歉,我……”他神色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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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唯好笑地看着他:“无需抱歉,那未必不是好事,我若没这身功夫,恐怕早死在大半个月前狩猎的那天了,不是吗?”
喻昭听他雪上加霜,眼神死得都快跟蹲在他手臂上的海东青一个样了。
“好了,逗你的。”蔺唯不由轻笑了声,见好就收。
“………”若不是怕小皇帝误会,喻昭真想撺掇他敢不敢这样去逗一下元柏试试!
看那老古板不当场引经据典把小皇帝喷得一无是处怀疑人生!
“这玩意儿怎么办?”喻昭到底在狩猎这个问题上理亏,撇撇嘴转移话题问:“还挺有灵性,杀了怪可惜的。”
蔺唯也没想杀这只海东青,虽然海东青的羽毛只好看并不好撸,但他对毛绒绒的生物有天然的好感,因此只道:“舍不得那就先留着吧,我能让它忘了之前的记忆,你要不要试着重新驯服它?”
这个提议原不在他计划内,但看这只海东青莫名害怕却又肯主动近喻昭的身,他觉得机会难得。
说实话,喻昭没有兴趣,他确实挺喜欢这只海东青,但养的话就兴致缺缺了,他向来如此,和小动物八字不合似的,就连平时骑的马,都是磨合了很久才不再有他一骑上去马就先腿软的情况。
但想到蔺唯提出来或许是之后有用,他还是勉强自己点点头:“行,我试试。”
就当为君分忧了。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周泽奉命带着人去搬粮草,兵器什么的不好带走,但也不能留给魏王,只是他们时间实在不够转移这批兵器,便只能先放在这,等他们解决好赈灾事宜,回程时再顺便带走。
反正这里被搬空的事没那么快暴露。
蔺唯让他们准备的车队正好能将此处的粮草搬个干净,不多不少刚刚好,喻昭亲自点了一遍数量后有些咋舌,他不觉得是巧合,小皇帝的情报网还真不容小觑。
难怪连尹拾一是魏王安插在自己府里的细作都知道,从前一直隐而不发,直到自己有对那姑娘另眼相待的趋势才坐不住了,把人抢进了宫。
小皇帝那时大抵是想逼自己去谈判,没想到自己直接对他动了手……
这么一想,换做他在小皇帝的位子上,恐怕未必能这么大度,小皇帝对他虽忽冷忽热的,但态度毫无刻意之处,喻昭即使略有不满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坦然。
“先离开这儿吧,这么多人停留在这个敏感的地方,还是太打眼了。”
蔺唯见一切收拾妥当,喻昭却发起了呆,只好催促了一声。
“哦,好。”喻昭连忙回过神安排。
这回他们真像个镖队了,马车在路上压出深深的车轮印子,周泽也从最开始的轻松平常变得格外警戒起来,他没多嘴问,只是意识到了小皇帝确实不简单,对将军选择效忠小皇帝的事再也没了疑虑。
队伍里所有人都不知不觉和他一样转换了心态。
喻昭似有所感,也跟着舒了一口气,能心服口服就好,以小皇帝心性,当不会再与他们这些人计较那天行刺的事。
虽然小皇帝似乎全算在了他头上,压根没有迁怒于其他人的意思,还隔三差五就要拿到他面前来‘鞭尸’一顿,不过也是玩笑居多,他这罪魁祸首都快听得麻木了。
京都去灾区的路还是有几个城池关口要过的,第一次需要出示过所的时候,喻昭忘了这事没提醒,周泽便没多想,一股脑给了出去。
他们这一行人阵仗太大,城门口的官差虽不会太过得罪京里来的人,但也不敢轻易放行,检查得格外仔细。
喻昭这时才眉头一皱,想起来他忘记给蔺唯换过所的事。
蔺唯见他这副表情,问他怎么了,喻昭知道轻重,不好再瞒着,只能默默上了马车,小声把这个不大点的小漏洞说了出来。
“应当不要紧……”
话还没说完,马车前头的帘子被掀开,官差果然还是对于一群姓李的人中间出了个姓蔺的情况心存疑惑。
喻昭见状先一步道:“这是家中表弟,特意带出来见见世面。”
独他一个人姓氏不合群固然显眼,但蔺唯毕竟不是什么通缉犯,只需看过他的脸,确定是生面孔就没问题。
官差果然没多迟疑,收了周泽的打点,确定不会放跑通缉犯担责,就利落放行了。
喻昭这才放下心,拿起小桌上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才喝到嘴里,就听见马车外那两个官差窃窃私语。
“嘁!你刚刚看仔细没有,车里那个年纪小一点的少年,穿得像个富家公子似的,还娇贵地养在马车里不见外人,哪儿像是跟出来走镖的!”
“就是,细皮嫩肉还长得挺好,还说什么表兄弟,当谁看不出猫腻呢?嘿嘿,我看是契兄弟还差不多……”
两人私语声音其实不大,但是绝对够马车里的两个习武高手听得一清二楚了。
喻昭一开始还十分警惕,听到最后猝不及防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他呆滞地眨了几下眼睛,僵硬着不敢去看一旁小皇帝是什么神色,直到一方手帕被递到眼前。
他听见小皇帝语气淡定:“擦擦吧。”
第065章 第 65 章
“多谢……”喻昭心情复杂地接过手帕擦了擦脸, 用过的帕子没好意思直接还给蔺唯,只能暂时自己收起来。
蔺唯对那两句下流揣测全不在意,见喻昭不自在,反而安慰道:“不过是两句闲言碎语, 他们言语中更轻蔑的那个也是我, 我都不在意了, 你怎么反倒更过不去?”
喻昭闻言心想本来是可以听过就算的, 可谁让他知道小皇帝还真不喜欢女子呢!冷不丁和他一起被误会成一对, 两人还同时听了个正着,也太尴尬了。
但蔺唯看上去十分淡定, 他也不好再大惊小怪:“不觉得我冒犯就好。”
蔺唯觉得他乖得都有点脱离人设了,不是自己的锅都往自己身上背,奇怪地打量了他几眼,确定没换人才道:“有什么冒犯的,那话又不是你说的。”
“…哦!”喻昭还是不怎么看他,挨到离城门远了, 他果断下了马车。
好在之后几次再过关卡时, 没再遇到这种乌龙情况, 很快一行人紧赶慢赶, 终于走到了靠近灾区的周边地带。
因着是地龙翻身,即使是离震中心还有些距离的周边城镇也多少有些受影响,只是情况还不到他们必须停下来救济的地步,即便是蔺唯同样怜悯他们不易,也不得不把有限的资源用在救命而非救苦上。
事有轻重缓急,之后若有余力, 才能顾及到这边了。
又赶了一天路,他们终于越来越靠近灾区, 这一路上遇到逃难的灾民也就越多,时不时还有余震,周泽一路上都胆战心惊,就怕车队跟着的那一车车粮草被地震震翻,到时候怕是要引出乱子。
但即使是现在,他们遇到的情况也不太乐观,沿途已经有不少流离失所的灾民,自发将年轻汉子集中到了一起,对着他们这一行显眼包虎视眈眈。
蔺唯抱着已经被强行失忆眼神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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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见底的海东青,抬手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喻昭骑在马上,手已经默默搭上了佩刀,他没有出言阻止喻昭威慑灾民,只抿了抿唇道:“我们人手不多……”
喻昭还以为他担心,不以为意:“兵贵精不贵多,这些人若是找死,那便只有死!”
“我并非担心这个。”蔺唯无奈。
这时喻昭才想起来,小皇帝是一个人能干掉他们所有人的主,讪讪笑了下。
蔺唯并没有因为他的打断而浮躁,依旧是不疾不徐的语速:“我们人手不多,不联合官府自行赈灾的话,本就需要在当地募集人手,你先问问他们是否愿意受我们雇佣,如果他们已经不满于此,贪念太过,你再自行处置就是了。”
他想了想又道:“当然,就算他们答应,我也不能立马信得过,他们的亲眷也需要随行,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可以安排集中照顾,妇女孩子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便管一日两餐……”
若是换了旁的什么人说这些,喻昭只会觉得这是善心泛滥,这种人在当下这世道怕是难有好结果,就算他认可对方是个好人,也不会产生任何多余的敬佩情绪。
在他看来保全亲近之人,比为了一些不认识的外人身陷险境要重要的多,他见过太多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救一百个人,里面真正知道感恩,不会因为救人者力有不逮停止施恩而心怀怨愤的,能有一成就不错了。
可说这话的人是蔺唯,是小皇帝,天下名义上都是他的,百姓也自然都是他的子民,他说这番话似乎很有些天经地义的意味,喻昭发现自己竟生不出一丝嘲讽之心。
也只有蔺唯有分寸的仁善才能让他隐隐约约笃信,对方有这个能力周全所有,不会顾此失彼,反过来将自己人置于险境。
“好。”喻昭耐心等他把一应安排说完后才郑重应下,竟没多问一个字。
上前谈判的是周泽,这年头,就算是没病没灾,底层百姓身体也健壮不到哪里去,更别提现在各个面黄肌瘦,即使人多,高头大马还配着宝刀的周泽等人一靠近,没等生出破釜沉舟的恶念来,他们就先本能地害怕了。
这并不值得耻笑,蔺唯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想法大概能实施下去,就放下帘子不再看了,这种场面看再多次他也无法做到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因着要就地收编这么一群人,蔺唯就让队伍先找了个靠近这条官道的空地暂时安顿下来,转念一想,或许他们无需进城,直接定在城外,还能免了和府衙起冲突。
毕竟官府若如数发放了赈灾粮食,他们也不会在城外遭遇走投无路只能壮着胆子试图打劫他们以求活命的流民。
他们大张旗鼓去城内赈灾的话,未必会受官府欢迎,贪官也分很多种,纯贪污是其中一种,又贪又坏是另一种,最怕遇到又贪又坏还蠢的。
蔺唯也不能完全料定城里的地方官会是哪一种,原作里这位没多久就死在了民乱里,基本没有着墨。
他在稳定灾情腾出手前,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打草惊蛇,给后续追查增加难度。
约摸两个时辰后,喻昭看着周泽把事情理得差不多了才回来找他,蔺唯把这想法一说,喻昭没意见,自是都听他的。
“只是也不能太随便,至少需要另找一处有干净水源的地方,灾民倒是不愁他们不来接受我们的安置,眼下余震不停,其实城外比城内安全。”
大灾后有大疫,蔺唯最担心在这一点上重蹈原作覆辙,水源一定不能大意。
喻昭伸手点了点他怀里那只海东青的小脑袋,笑道:“你不是能控制它吗?让它去天上找找不比我派人去快得多?”
蔺唯略有迟疑,其实他可以让系统勘察一下,但话到嘴边还是顺着他道:“我只能控制它一些简单的行为,无法让它理解干净水源这种复杂的概念,不过我做不到,你倒是能试试……”
他这一路早就有些怀疑了,这只海东青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似乎唯独能听明白喻昭嘴里说出来的话,跟脑电波通上了似的,而同样一句话他来说,这小家伙就毫无波澜完全没反应。
说完他直接把灰绒绒的海东青塞到喻昭手里,喻昭和胖了一圈豆豆眼全是懵懂的海东青对视一眼,下意识掂了掂它的重量。
没办法,这一路上蔺唯怕它还算稀有的英姿引得有心人瞩目,都没让它回天上放风,几天下来吃了睡,睡了吃,迅速膨胀成了一只大肥鸡形态。
“这,应该还能飞起来吧?”
话才落音,海东青就瞪着它的豆豆眼啾鸣一声,抗议喻昭的诋毁。
蔺唯心道果然如此,把这事暂且记下,他带着喻昭下马车,一起离开了临时营地,带着一只海东青在天上盘旋着。
一开始他和喻昭还能骑着马跟着它飞的方向走,后来遇到障碍物越来越多,马就不好通行了,蔺唯干脆施展轻功跟上。
落在他身后的喻昭有点无语,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武功,其实非要跟的话,这种程度他还是能做到的,只是会有点狼狈。
比起用这种方式表忠心,喻昭也说不上来为何更不乐意在小皇帝跟前出糗,最后还是没勉强自己。
海东青找到的水源和系统指路给蔺唯的是一个地方,他确认了这里位处在城镇上游,水流清澈,且旁边有大片大片的空地可以暂时安顿百姓,就满意地定下了。
回程时他没再用轻功,而是找到了能通行的路绕了回去,远远看见喻昭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等着,没等靠近,就见对方等他等得哈欠连天,不由会心一笑。
暖黄色夕阳照得喻昭周身气场都柔和了许多,让蔺唯脑海里莫名其妙地浮现了一只常在傍晚时分犯懒的猫猫形象。
摇摇头挥散这些古怪念头,蔺唯跟喻昭打了声招呼,两人外加一只天上的海东青,一起回了营地。
回去后蔺唯也没有让大家立刻行动将营地搬到那边去,今天已经有点晚了,流民吃过久违的一顿饱饭,眼下急需休息,且他们这一行人没日没夜的赶路也确实累得慌。
因为队伍里多了很多生人,喻昭不放心,就让周泽跟自己亲自轮流守夜,蔺唯本想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但凡有异动他能第一时间感觉到,但想了想还是由着他算了。
警惕心是没办法因为旁人三言两语的保证而消除的,他勉强让喻昭直接睡,对方也肯定睡不安稳。
喻昭本来就困,强撑着精神守完上半夜,周泽一过来换班,他几乎是靠着树干倒头就睡,周泽心疼自家主子,除了早些年打仗,什么时候这么辛苦过。
本想拿件自己的衣服给对方盖一盖,随即想起将军平日爱洁,于是他轻手轻脚地去放衣物的马车找到喻昭的箱子,从里头拿出一件干净衣裳出来……
郊外黑灯瞎火的,月光昏暗,周泽压根没看清楚他拿的衣裳是什么颜色,就直接盖在了他家将军身上。
喻昭眉头动了动,但半梦半醒间闻到一阵熟悉的淡淡香气,又很快舒展眉心重新睡了过去。
此时的他闻着淡淡的龙涎香睡得安稳,还不知道第二天醒来要面对什么。
等这夜过去,后半夜才睡,日上枝头才醒的喻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蔺唯已经穿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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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正背着手守在他不远处,在发觉他醒来后,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向他。
喻昭不明所以,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什么不对惹得对方这幅表情,大片赭黄色就这么引入眼帘。
“……?”他眉心一跳,再抬头,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镇定地道:“我把它带出来是为了还给你,肯定是昨天周泽大半夜没看清楚就拿来给我盖上了。”
“猜到了。”蔺唯微微挑眉笑道:“别慌,我没那么小心眼,不介意。”
喻昭当然知道蔺唯不介意这个,若是介意当初也不会主动给他披上了!让他眼下倍感窘迫的是别的事!
都怪周泽!被小皇帝撞见自己盖着对方的衣裳睡觉,这场景也太暧昧了!万一对方觉得他是故意的怎么办?!
“…也千万别误会。”这句话他说得小声了很多。
“误会什么?”蔺唯真情实感一愣,他猜到喻昭昨晚肯定是拿错了衣服,纯粹就是等在这里看喻昭笑话的。
“……没什么!”
喻昭瞬间意会到自己的担忧纯属自作多情,小皇帝喜欢男人,但不喜欢他,对他根本连这种误会都欠奉,于是板着脸回了三个字,语气梆硬。
第066章 第 66 章
就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蔺唯也不傻,很快就回过味来喻昭的意思,当即一点面子也没给地失笑出声。
喻昭明白他这脸面一波三折到底还是丢出去了,尴尬得脑子里都冒火。
偏偏蔺唯还爱逗他, 压低声音故作正经地宽慰道:“大将军倒也不必如此防备, 朕尚不至于荒唐至此, 岂会对肱股之臣起邪念, 更不会自大到, 因为一个无心之举,就误会喻卿是在向朕暗示邀请些什么……”
“够了够了知道了!”喻昭忍无可忍打断他, 要不是还记得君臣有别,他都想直接上手去捂小皇帝的嘴了。
眼前的少年天子虽未及弱冠,但平日里分明也已经很有温润君子的气质,怎么只对着他就总是这德行,真是能记仇!
他哪里看不出小皇帝根本不是真心跟他解释,就是故意糗他, 心里不由腹诽, 对他没有那些个歪念头又如何?这难道就是该应对肱股之臣的态度了?
也就是他不好自认肱股之臣, 没办法把这话厚着脸皮反问回去!
“好了, 不闹你了。”蔺唯欣赏够了他窘迫的表情,这才说正事:“既然醒了,就开始搬迁营地吧,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喻昭想着赈灾的事确实紧急,心里那点别扭就微不足道了,忙起身应下, 掂了掂手里的外袍想了想还是没递出去,只道:“又弄脏了, 还是改日再还吧。”
蔺唯其实想说自己不在意,但开口前又觉得不过是小事,喻昭想怎样就怎样罢。
简单洗漱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喻昭就开始安排所有人往昨日他和蔺唯跟着海东青找到的那处地方去。
跟着他们的流民没有异议,行动起来相当积极,他们是遇上大善人了,这当口一家子只要能有口饭吃,雇主怎么折腾都是心甘情愿的,更别说其实他们比谁都知道一处干净水源对于接下来生存的重要性。
蔺唯暂时也给不了他们提意见的机会,他要救的是大多数人,越多越好,需要他们做的就是听话。
来到新营地后,蔺唯让周泽拿出之前在魏王那处仓库里顺道带上的,当时想到或许能用上的东西。
行军用的帐篷自是有的,铁器受朝廷管制带不了太多,但稍微也藏了些,他们现在就两个要务,第一是建造一个可以安顿大量灾民的营地,第二是组织人手进重灾区救援,顺便把已经流离失所活不下去人,暂时带到这里来集中安置。
“营地需要划分出上下两个区域,新的流民先住下游,住满七日身体无异常情况再搬到上游,这一条是为了防止有疫病传播,务必严格执行。”
蔺唯说着又将自己写的一些营地规矩拿出来,大多都是类似必须喝熟水,注意卫生之类为了预防疫病的未雨绸缪。
周泽等人在听到可能有疫病时就表情严肃起来,蔺唯给的要求虽然对于这些生活所限平日里随意惯了的百姓来说很是繁琐,但孰轻孰重他们拎得清。
若有刺头不识好歹不听管束,这种情况他们军营也自有一套赏罚规则在,一顿军棍下去,包老实的。
周泽一番豪言壮语做保,杀气腾腾的,让喻昭没忍住看了蔺唯一眼,生怕小皇帝体谅百姓无知而心软,结果却没在蔺唯脸上看到一点不赞同的神色。
他甚至都在考虑,小皇帝要是实在见不得人受苦,他该怎么让对方长个教训了。
可惜蔺唯没给他这个机会,他自是知道人多且素质参差不齐的情况下严格管理是必须的,因此绝不会滥施仁善拖大家后腿。
“另外,组织搜救的队伍,目前暂且分为十个小队,你们出十个人各自带队,剩下的人留下监管营地建设。”
蔺唯没有指定具体的人,只让他们自行安排,轮换也可以。
“对了,参与搜救的人,给他们的报酬要相应高一些,毕竟现在还偶尔有余震,总是存在一定危险的。”
目前为止,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等安顿好的人多了,还得给他们找些事情做,人心复杂难测,若是整日里有吃有喝无所事事,更容易生出是非。
周泽几个又聚在一起分了下工,各领了任务就分散出去做事了,喻昭没动,他双手抱怀站在蔺唯身边,嘴又闲不住了。
“难为少爷您藏拙这么些年,若是早露锋芒,旁的不说,元柏那老古板原就是您的老师,肯定会早早对您另眼相待,何必今时今日还需胡话连篇忽悠他,才能得他稍稍配合?”
那语气说不上是惋惜还是幸灾乐祸,最可能的还是想给早上丢的脸找回场子,故意提小皇帝比对他要亲近得多的元柏,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了。
但话到最后,竟莫名多了几分挑拨离间的意味,喻昭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蔺唯听得好笑,怎么他总是能若有似无地感觉到,喻昭是在跟所有人争夺他最在意心腹的位置?
倒是一点都不谄媚,这家伙先前才刚策划一场行刺,事后都没怎么讨好补救,就先不满起自己对他不温不火的亲近程度了。
也是,以喻昭高傲的性子,恐怕还觉得这是小皇帝的荣幸。
他先前的顾虑现在看算是多虑了。
“我要元相另眼相待做什么?”蔺唯轻笑着反问:“他当我老师那会儿,我还毫无势力又不怎么受重视,要他另眼相待是为了给当时的自己求道催命符吗?”
那时候元柏还很年轻,资历浅,但背景不俗,他的心意比才学更受各方看重,代表的是整个元氏家族未来的倾向,会被派去教原身也是各方博弈后的阴差阳错而已。
喻昭却是重点全歪,啧了一声道:“背着他的时候,怎的连老师都不叫了?”
这是实际上心里头根本不亲近呢,还是因为暗藏了不可说的心思?
蔺唯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把喻昭看得有些讪讪了才道:“从前我与元相关系如何,我又为何当面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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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师,不止我和他心里有数,大将军也该心知肚明才是,何必明知故问?”
都是一堆心思弯弯绕的人,拉近关系商量条件的必要战略而已,没必要时时上升到师生感情这一块上去。
原身跟元柏没有师生感情,蔺唯对在他看来甚至还有些稚嫩的元柏就更不会有了。
喻昭听后若有所思,他还真不是明知故问,只是一叶障目了,看小皇帝在他面前亲近元柏毫不掩饰依赖,再加上…许许多多的缘由,他还以为小皇帝很喜欢元柏呢!
他这么想着,也不由问出来:“你原来并不喜欢他么?”
蔺唯在这个问题上却迟疑了,其实平心而论,元柏心怀天下,正直而少有私心,谁会真的不喜欢好人呢?
只是说这种喜欢仅限于欣赏,还不到他装出来那份亲近的十之一二罢了。
两人这会儿各自想的‘喜欢’,含义显然是南辕北辙的。
“其实……”
“算了,不用说了。”最终喻昭还是没让蔺唯说完,他已经不想听了。
其实蔺唯是觉得这个问题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不知道该如何准确表述,喻昭却误会了他的迟疑,只觉得答案已经十分明显。
否认了依赖和亲近源自真心,却还是不能斩钉截铁说一句确实不喜欢。
那不就是喜欢却不敢承认吗?!
也活该小皇帝不敢认,先不说元柏那老古板性子铁定接受不了既是学生又是君上的小皇帝对他有别的心思,就说元柏这个岁数早就成了亲,家中孩子都有两个,能跑能跳了,怎么看小皇帝都是要爱而不得的!
喻昭这么想了一通,心里略略解气,但很快又觉得自己这么想非常莫名其妙且过分,小皇帝对他可算相当不错,他干嘛对小皇帝喜欢一个人抱有这么大的成见?
大概是…下意识不乐意见到小皇帝因为私人感情而对他和元柏区别对待吧,他心高气傲自是不肯受这种不公平委屈的。
不过他二话不说随小皇帝赶赴灾区,这一路上他能明显感觉到,小皇帝日渐对他也收起了无形的距离感,能够推心置腹了。
喻昭自觉这种变化都是他付出真心时间以及行动才得来的回报,很是自得,但也因此更加讨厌有人‘不劳而获’了。
说的就是元柏!
蔺唯不知他脑子里又在错误的道路上逻辑自洽了,眼看着周泽他们陆续离开,营地里包括他们两个在内,原本队伍里的人数瞬间少了大半。
留在营地没去参加搜救的人里,难免有那么一两个心术不正的,生出侥幸贪念,这么多的资源,抢了就跑,不比被安排日日做活却只能温饱要舒坦得多?
[就是昨天最开始鼓动流民试图抢劫你们的那几个啦!]系统一点都不担心,还有心思吐槽:[他们干坏事之前为什么要故意挤眉弄眼,这是在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想搞事吗?]
蔺唯叹息:[他们觉得自己人多,现在就算我们发现了又怎么样呢?若是我们稳不住先发难,不知内情的大多数流民都会兔死狐悲,在那一瞬间选择站在他们那边。]
若非他有深不可测的武功作依仗,喻昭也不会由着他拿不想打草惊蛇的借口不惊动官府,在他看来后续查案的困难与否,远没有小皇帝安危重要。
但眼下这情况,也不能真任由事情发展到那一步,还是要一次性震慑住所有人不敢再轻举妄动才好。
喻昭是想等为首那几个按捺不住再杀鸡儆猴,蔺唯却想直接防患于未然。
他就算是在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出手伤人,任务结束后都是要打报告的,虽然只是需要走个流程说明情况,这一规则也单纯是为了减少任务者滥用能力随意伤人的概率,但加班这种事还是能省则省吧!
蔺唯站起身来走到喻昭对面,然后微笑看着他问:“要不要试试,和我打一架?”
喻昭会意后撇撇嘴:“还用试?”
谁能打得过小皇帝这个跳崖都跟玩儿似的武学怪物?不过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跃跃欲试的。
“别怕啊,我只用三成内力。”蔺唯看出他意动了,于是加码免去他顾虑。
“我有什么好怕的?”喻昭脸上挂不住,“你还能真伤了我不成?”
想也知道蔺唯绝对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让他受伤,只是有些话由蔺唯说出来,就总是给喻昭一种格外缱绻的错觉……
“喻卿说得对,朕自是舍不得的。”
第067章 第 67 章
喻昭到底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原作里根本没有武力值比他更高的人,蔺唯收着力跟他真动起手来就很明显感觉到,就算他不曾压着内力,也绝对无法让对方真的受什么不可逆的伤。
无他, 男主光环在身, 喻昭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连这世界的每一缕风, 每一粒被风扬起的沙土都在有意无意地帮他。
然而喻昭自己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他只觉得小皇帝是抵着他的极限在给他喂招,对方游刃有余, 他却需要聚精会神应对。
总有种被小皇帝当小猫小狗一样逗弄的狼狈感。
有了这个念头,喻昭当即不干了,眼看着营地的人被他们飞沙走石的打斗狠狠镇住,他便不管不顾地收了招,竟一点也不怕蔺唯那边猝不及防停不住手伤了他。
蔺唯最后一掌堪堪停在他面前,没好气地顺手屈指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下。
喻昭被敲傻了似的愣愣看着他。
蔺唯没忍住笑了, 又赶在喻昭回过神恼羞成怒前先声夺人:“下次不可再这样任性, 万一我失手了怎么办?”
“嗤, 这都失手, 那也不怎么样!”喻昭察觉自己有些脸热,连忙撇开视线,嘴上倒是不输阵。
也不知道他到底撞了什么鬼,明明他才是先帝留下给小皇帝的辅政大臣,结果现在倒好,让小皇帝反过来教育。
他想反驳都没理, 因为确实一直是他在小皇帝面前不受控制任性地妄言妄为。
“你说不怎么样就不怎么样吧。”蔺唯也不跟他争这个长短,只道:“不管旁人如何, 你都得先护着自己,如此不管不顾的信任,就是朕也消受不起。”
小皇帝的自称总是换来换去,但喻昭还是敏锐地领会了其中的不同。
他哂笑着小声问:“臣愿意把命交到陛下手里,陛下竟还不乐意?”
蔺唯这回正色了:“我又不是圣人,若是不小心伤了你,同样找不到后悔药吃。”
喻昭嘴角微勾,难得受教:“好吧,知道了,都听陛下的。”
看完这一场热闹后,营地的人都老实了,闷头干活,喻昭带来的人里留在营地那几个也是震撼过后面面相觑。
“怪不得将军愿意效忠,原来小…原来陛下真这么厉害,好家伙,居然真有人能压着将军打!”
“不全是因为厉害吧?将军哪能如此肤浅?其实这位陛下挺好的,别说史书上的皇帝了,就是京都的达官贵人里,你们见过比这位更仁善的吗?”
这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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