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掌柜好本事,到这儿?没?几天就来?了?个利落的开门红,可喜可贺呐!”
西岭觉着时机恰好,想趁着冯妙嫦高兴好提起话头。
冯妙嫦想得却远,“洪四他们的商队就是日夜兼程的赶路,一来?一回也要一个来?月。这一个月云来?货行就要没?进账, 外头人看着不免雷声大雨点小,咱们自己?也没?意思,离可喜可贺还早呢!”
西岭诧异道, “不是说要开暖锅铺子么?咱家暖锅多好吃, 必会客似云来?, 到时还不得日进斗金呢!”
冯妙嫦摇头,“好铺面人都占着呢,开到犄角旮旯还得花时候攒人气, 一时半会儿?哪来?的大笔进账。”
“这样啊?”西岭略想了?下, “不行看有快到日子的, 给个稍高些的价顶过来??你有那么些手段咋不使出来??”
冯妙嫦没?好气道,“不是你说七爷还没?在定阳城站稳脚跟, 我哪敢轻举妄动?
好铺面就那么些,定阳城的大户也是有数的,能在定阳城经营那么大的家业,哪个后面没?点门道?
这回咱不过卖了?两千多两的货,那几家就纠结了?那么些人打上门来?,我打听过了?,那几家经营东边来?货的在定阳城可排不上号。
排不上号的都能喊来?那么些人手,能排上号的不得张罗出一支人马来??
这里水这么深,没?弄清楚就贸然出手,不是给七爷招祸么?”
七爷和冯掌柜这样不就是夫唱妇随么?
七爷的女人哪能憋屈度日,西岭看过来?的眼神那个柔和,“事儿?是这么一码子事儿?,却也不用小心太?过。
在西边儿?咱们也有千来?号人了?,也就石奎,还有西边儿?的撒尔和乌戎的大部族咱还要暂避锋芒,孜羌和契金两边咱都可以?一战,定阳城里这些背靠着别?个的大户倒不必太?过顾忌。”
“你那什么眼神?瞧得我怪发毛的。”冯妙嫦嫌弃地挪开一步,“好叫你知道,今儿?还真有上好的铺面东家找上门来?,想叫我给她的铺面顶下来?呢!
可你知
道现是谁经营的么?是石奎小妾的娘家,你说我怎么敢接呢!”
“石奎小妾的娘家算哪个排面上的人?给你提鞋都不配,有什么不敢的?
得亏你刚没?在七爷面前说,不然要被你气着了?。
那铺面你接着就成,若连这样的小鱼小虾都要绕过去?,也忒窝火了?,我都要找块豆腐撞了?!”
“你来?真的?别?我顶了?铺面,后面石奎的人马杀上门来?平,河西咱又呆不下了?,眼下的局面可都要拱手让人了?。”
“来?来?来?,你不刚收拾出的大掌柜理事的屋子么,带我见识一下,正好我细细给你分说分说。”
以?为讨论定阳城各方势力的话不好叫别?人听见,留下忍冬和茯苓帮忙,冯妙嫦只好带西岭去?了?西间她的理事屋子。
进屋后,一方榻上分左右坐了?。
说好来?见识一下的人,西岭只粗略打两几眼后就转了?过来?。
“你觉着七爷咋样?”
冯妙嫦当然要拣好话说,“七爷是罕有的英豪仗义之人。”
“那你就没?啥想法么?”
“我该有啥想法?”
“就和七爷两好搁一好呗。 ”
冯妙嫦起先好以?为听错了?,见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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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一脸郑重,瞬时凌乱在那儿?,“你脑壳被门夹了?么,管不住胡言乱语你就赶紧回去?。”
“我好着呢,也没?胡言乱语!”既起了?头,西岭往下就不打顿了?,“我和玄字的那帮都觉着你和七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不就推了?我过来?给你们说和……”
冯妙嫦哪肯往下听,“你快住嘴吧,赶紧回去?,我就当没?听到你说这些。”
西岭换了?正色,“七爷路上起烧的时候,你为他做到那样,七爷就该和你做一家。”
冯妙嫦却听不得这个,七爷因着这个躲着她的事儿?,她还记忆犹新呢。
“你又乱扯,七爷都认了?我做表妹,他根本没这样的想法!”
“表兄妹才好做亲,这会儿?你知道七爷为啥不应你扮他的本家妹妹了?吧?”
冯妙嫦愣了?下,很快甩开念头,“你少糊弄我,这事儿?到河西的当日不就了?了?么?七爷说他有不得以?,后面又应了?我扮他的表妹,这不很明白么?
这事儿别说我没多想,就是我想了?也不成啊,我一个和离妇人哪配得上七爷,这事儿?再别?提了?,不然我真要呆不下了。”
见她油盐不进的,西岭下了?榻,对着冯妙嫦这边就行起了大礼,“冯掌柜,冯娘子,我也是实?在没?招了?,你就帮七爷过了这个坎儿吧!”
“有事就说事儿?,你这是做什么?”冯妙嫦忙避开些,“七爷多大的能为,又是有大福分的,自会事事皆顺的。”
西岭在榻边儿?浅坐了?,苦笑道,“七爷是有大福分,可也得过了?这个坎儿?才行。
广济寺的玄空大师你晓得吧?七爷三岁时得他批的命,说七爷只有熬过了?三灾九难才有以?后的福寿绵长。
后面真的一丝不减的应了?验,到这会儿?七爷已历了?三灾八难了?,只剩最后一难,能不能过去?全在你了?!”
说到这儿?西岭眼就红了?,愁容满面地看过来?。
冯妙嫦见识过他颠倒黑白舌灿烂花的嘴功,丁点不信。
“广济寺的玄空大师可不是谁都能见的,裴尚书去?拜见都吃了?闭门羹的,想叫他批命就更不可得了?,勋贵王公之家的子弟也未必有此缘法呢。”
“你说的是世人都知道的,却不知还有不为人知的,玄空大师见到命格稀奇的是会主动给批命的,七爷就是极稀罕的命格……”
玄空大师给七爷批命的事,西岭说得煞有介事的,听着还像那么回事。
冯妙嫦知道不叫西岭说完,也送不走他,只好坐那里由?着西岭往下说。
“唉,玄空大师神通大着呢,说怕有变数,不好提前道破玄机,应着三灾九难的年份给留了?十二个锦囊,哪年哪日哪个时辰都详细写了?,叫必得按着那年那月那日那个时辰开锦囊,错一点儿?都不成。
前面十一回就这么按着玄空大师锦囊指点的,七爷虽历了?险遭了?罪,总算平安度过去?了?。
剩这最后一个锦囊,你想不到吧,就是我出门前一柱香的时候才打开的。”
冯妙嫦顺着往下想,那不就是自己?才离了?听风院,七爷和西岭就开了?锦囊?
西岭似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不是见锦囊里写的避最后一难的法子竟应在你这里,要不我咋能你才走就跟着脚又去?找你呢!”
冯妙嫦只不答腔,打定了?主意,无?论西岭说什么她不应就是了?。
西岭也就叹道,“果然冥冥中自有定数,我就说呢,七爷一向连女人正眼也不瞧的,那回你落崖,他咋就连犹豫都没?有就跳下去?救你了?呢?
后面路上再遇到,又是你一开口求他就应了?帮你,又叫我安排洛安那边的人手,先紧着查是谁害的你。
桩桩件件的,哪个都大异他以?往的行事,我和玄字那帮寻思好久都没?琢磨明白呢,却是在这里等着呢!
你不知道,拆开锦囊瞧见打头写着化?解最后一难必得二九年华的冯姓女为伴这一行字时,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也太?玄乎了?!”
冯妙嫦头都要大了?,她没?想到西岭能瞎掰至此。
前面说的还有模有样的,若不是硬给她扯进去?,她差点就信了?。
不明白七爷无?意,她也无?心的,西岭整这一出是为了?哪般?
只是西岭句句都在提醒她别?忘了?七爷救她帮她的那些事,她要直接说不信,也太?凉薄无?情。
思量后,语众心长道,“还真是挺巧呢,要我说你就是急病乱投医,七爷那样走一看三的人还能没?成算?你这么急慌慌就来?找我,等回头他知道了?,你就等着吃排头吧!
你也是,多伶俐机敏的人,咋就突然犯糊涂了??
二八冯姓女多了?去?了?,只这定阳城里就能找出来?百八十位吧,还能挑不出位才貌兼具的聘给七爷么?”
觉着还欠点火候,她又自贬道,“你怎么就盯着我这个和离妇人了?,这不是糟践七爷么……”
“可不兴这么低看自己?!”西岭不赞同?道,“前朝宣帝张贵妃不也是和离后进的宫,若不是她家世差了?些,宣帝可是想她做皇后的。
我瞧着那张贵妃哪哪都不如你,你可不要妄自菲薄。”
冯妙嫦听不下去?了?,“快别?说了?,得亏就咱俩在这儿?,这要叫人听见不得以?为我想自比张贵妃,我脸没?地方搁不要紧,可别?给七爷招祸。”
西岭哪会让她把话岔远了?,“我那是叫你别?因为和离了?就觉着低人一头,和离不是你的错,是裴家有眼无?珠,是天老爷为着给你和七爷牵线呢!”
避无?可避,冯妙嫦只能硬着头皮拒了?,“你别?乱点鸳鸯谱了?,和离后我就绝了?嫁人的心思,也无?心于此,不好误了?七爷。
七爷的恩我都记着,往后我一定尽心尽力给七爷的生意做起来?,叫他不用在银钱上做难。”
“唉,你是不是觉着我在挟恩图报呢,我知道这样挺对不住你的,可我不也是没?法子了?么?
你是不晓得,七爷前头经的那三灾八难虽都扛过去?了?,可遭的那个罪啊,过后我都不敢回想。
你就想吧,跟着七爷我也算见识过大风大浪,能叫我至今心有余悸不想面对的,那得是什么?
七爷的性子你也知道,他最是宁折勿弯的,刚见到锦囊上写的那些后,觉着不该为难你,拦着不叫我来?,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抱了?他的靴子跑出来?,早给我薅回去?了?。
也是他知道只要不把我关起来?,我必要找你说的,再者他心底里也犹豫,这才任我出来?了?。
你说七爷啥时候不是由?心纵性的来?,今天却恍神叫我钻了?空子,还不是因为是你!”
冯妙嫦如坐针毡,只能道,“我觉着七爷是惊到了?,不信你再回去?他肯定会叫你歇了?这个念头。
你知道你心急,我也想为七爷尽心,回头我就带着贾大他们打听着二九之龄的冯姓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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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能为七爷寻出个好姻缘。”
“你可别?,要真是别?人能行,我何至于盯着你不放呢,真就非你不可。
我们的事儿?丁点没?瞒你,你那么灵透早该看出来?了?,七爷跑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练兵是为着什么。这样怎么敢叫不知根不知底的人靠前?
再者七爷有多挑剔,说句不好听的,就定阳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到中原怕是乡下士绅家的小姐都比不了?,七爷怕是连眼神都不肯给,更不用提共处一室了?。
不怕叫你知道,原先七爷就没?正眼瞧过别?的女娘。唯有你这里,他救你,帮你,教你,允你和他同?坐一车,同?席用膳,所有的破例都应在你这里,你叫我怎么不巴着你?
我确实?就是想挟恩图报,你就说能不能应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冯妙嫦进退不能,回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西岭再道,“我知道你打算将来?依着娘家子侄们过,要我说人家有自己?的父母要孝顺,对你这个姑姑还能顾到哪里,不过是面子情罢了?,哪有自己?生的贴心贴肺呢!”
冯妙嫦想反驳,可想到这些年所见,又是无?话可说。
第035章 应下
三?十五章
都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西岭这会儿表明了想让她知恩图报,又是打着给七爷化解大劫难的旗号,她再找什么理?由回绝都显得苍白无力, 薄情寡义?。
往后她也不好留下来和七爷这些人?共处了。
冯妙嫦不爱欠人?, 更?何况被?人?特特指出来要求报答。
原先看戏时,看到女子为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戏码时,她还觉报恩的法子何其多,很不必那样,编得也忒假了些。
如?今轮到自己了,才知道现实比戏里还要曲折复杂,根本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很多时候会身?不由己被?推着走。
就是和离前等着裴家给说法的时候,她都没?这么茫然无措。
冯妙嫦艰涩开口,“能容我……想几日么?”
西岭跟她推心置腹道,“我知道为难你了, 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指着七爷吃饭,所以他不能有不好,身?边也不能有不托底的人?。”
冯妙嫦低声应了, “我醒得。”
“唉!”西岭叹了声, “是我们强求了, 以后无论是何境地,我和玄字那帮都不会弃你不顾,会和你共进退!”
冯妙嫦木然“嗯”了一声, 没?了说话的想法。
知道她这会儿需要静下心来想, 西岭没?再打扰, 悄没?声息的开门离开了。
冯妙嫦就这么一个人?坐在那里,直到茯苓忙完过来找, 她才跟着回了枕霞轩。
食不知味地用了夕食,冯妙嫦没?像往常一样去书房,叫两个翠打水沐浴梳洗了,说有些乏了想早些歇着,就回了内室。
因着忍冬和茯苓白日在厨房或是青玉院各有一摊事?忙活,枕霞轩里伺候和一应的杂事?,都交给了四个翠。
回了枕霞轩,忍冬和茯苓只管着冯妙嫦的银子和私账,再就是管着四个翠的活计分派,别的都忙不到两个。
这会儿也是,大翠二翠跟着进来放好被?褥床幔,又燃了助眠香,服侍着冯妙嫦躺下,才轻手轻脚着退了出去。
正在东梢间给三?翠四翠分派活计的忍冬和茯苓觉出不对,跟进来问?,“小?姐你是哪里不舒坦么,要不要叫大夫?”
冯妙嫦笑着安抚道,“没?哪里不好,只是想琢磨些事?,不用管我,这两日都累了,你们也早些歇了吧!”
茯苓答应着就要退出去,忍冬比她细心,知道真有事?的时候她反而和谁也不爱说,担心道,“小?姐有事?可别一个人?闷着,我们两个虽愚笨,总能给小?姐开解一二。”
“嗯,有解不开的我会找你们商量,这会儿我先自己琢磨着。”
知道她这会儿不想说,忍冬才拉着茯苓退出了里间。
等人?走了,冯妙嫦卷起夏凉被?给自己裹住。
忍冬和茯苓两个虽贴心,可终不能知自己所想,这样无处可诉的时候,她格外想念家人?。
算着日子,升叔这会儿还在路上呢。
升叔走时候她还满口保证说五年之后必回去的,这才过了多少日子,她这边又有了变故。
知道她要留在河西,还是和七爷这样的人?一起,家里不定多忧心呢。
若她真嫁了七爷,冯妙嫦都不敢想家里人?的心情。
虽说再嫁随己,她这么贸然嫁了,家里人?的痛心失望可想而知。
可要不嫁?七爷真有个万一,她这辈子心里都会下不去。
只是对得起七爷就要对不起她自个儿,经了裴三?郎,又在外面呆了这些日子,尝过了自己做主的日子,冯妙嫦一点也不想再嫁人?。
以前囿于后院,只会遵循着长辈的意愿过日子,以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活得跟木偶泥胎一样,从不会多思多想。
这几个月她才渐渐想明白了,一辈子的盼望都系于男子身?上,可又有哪个过得圆满呢?
不说别家,就冯家宅门里,她那些叔伯堂兄们身?边哪个又断了各色美妾艳婢,伯娘婶娘堂嫂们应允接纳后,背过身?哪个不是苦涩木然的模样。
父亲和阿兄是少有的爱重正室的,身?边不也有母亲和阿嫂给安排的通房。
就是那些赌咒发誓说要恩爱不移共赴白首的如?意郎君们,共赴白首倒是做到了,却是走了样的,是背弃的如?意郎君左右拥青春花容的小?娘子好不惬意,留着糟糠妻给他操持舒坦日子呢!
看透这一切,冯妙嫦是一点不想嫁人给自己添堵。
虽然西岭一再说七爷从未正眼瞧过别的女人?,自己也确实没?见他有找女人?的想法。
可她家里阿兄当初不也是这样么,等阿嫂有孕给他安排通房时,还不是坦然笑纳了。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扒拉遍周遭认识的,就没?一个例外。
七爷只是还没?到时候罢了!
且刚西岭的话里也漏出来了,那句“我和玄字的那帮不会弃你不顾”不就是那个意思么?
想想也是,等齐王登基了,七爷就有了无边的富贵,到那会儿环肥燕瘦想要什么美人?都是唾手可得,西岭这样隐晦地先把?话说在前头,已是很磊落了。
冯妙嫦也相信到时西岭和玄字那些会践行诺言,自始至终都会站在自己这头。
其实就没?有西岭他们的承诺,七爷也不会慢待她。
毕竟她是于七爷微时跟着的,这是后面任谁也比不了的。
实话,对一个和离再嫁的女人?来说,这已是上佳的局面了。
可惜,她早不是当初的她了!
人?生在世多少美好,和一帮子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的日子她一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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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
嫁七爷非她所愿,可不嫁她又成了忘恩负义?,辗转了半宿,还是没?能定论。
等第二日就起晚了,到青玉院的时候已过了巳时了。
进门就被?喜恣恣的贾大迎上来说,“掌柜的,西大管家派人?给裴老娘子的铺面给咱们顶下来了!”
冯妙嫦打起精神?,接过贾大递来的租铺子的契书,“那感情好,什么时候能去看铺子?”
贾大回道,“那吴记已开始腾铺子了,估摸着明日就能交铺子。”
说到这里,贾大没?忍住笑,“西大管家说了,铺子租金几何得掌柜的和裴老娘子去谈,他兜里穷得叮当响,去了怕露怯。
不过在铺子那儿我见到了裴老娘子,她说了三?年铺子一百两一年的租金,概不议价。”
冯妙嫦扯嘴笑笑,心里越发沉重。
拿她当自己人?后,西岭什么都不瞒她,七爷离开洛安时统共只有不到一万两银子的事?儿也告诉了她。
之后又给了她五千两做生意本儿,这两个月来,七爷这边的花用都是从剩的那不到五千两的银子里出的。
到河西后,定阳城的宅子,定阳城外养兵的大庄子,还
有招上来的一千多号人?的花用,五千两银子就去了多半儿。
冯妙嫦才知道那会儿她算的差大了,一年三?万两银子能养两万平民,却养不了一万的兵士。
人?家给你出力卖命是为的什么?你不给养家糊口的军饷,哪个来投你?
再算上马匹兵器战甲这些,养一个兵士一年咋也要六万两银子。
七爷又是个手面大的,绝不肯亏待跟着他的人?,所以他那会儿才有“一年三?五万不少,六七八万也不多”的话出来。
正缺银子的时候,七爷却没?叫她交银子上来,而是让她调去布局对付徐夫人?的生意。
她也是报复心切,昨儿洪四走的时候给了他六千五百两银子,五千两用做这回进货的本钱,一千五百两会交给赵兴带去洛安会合西岭留在洛安的人?手,一起布局破坏徐夫人?的那些生意。
这一下子就给手里的银子全清干净了!
冯妙嫦这会儿就后悔不该那么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本就欠人?那么些,这又拿人?手短,可不就没?立场说不了。
昨儿下午西岭帮忙的时候才说,七月前要收够五千人?才行,一个是人?少了练兵不成规模,二个是七爷这样硬杀到定阳城西边儿的乱局里,很快就会成为各方的靶子,没?有五千人?马根本支应不开。
这会儿就算她给手里收回来,还没?捂热的一千六百两的利钱都交上去,加上西岭手里的有四千多两银子,也只够五千号人?花用一个多月。
要是洪四他们来回路上毫无阻碍,再日夜兼程的赶路,一个月时候能回来还好说。
若是拖长了时候回来,就是立时给暖锅铺子开起来,真如?西岭所说客似云来了,也赚不来多少。
定阳城的人?口照古田城都差不少,有钱的大户又少,暖锅定价就不能过高,冯妙嫦估量着一个月能有百两银子的进账就不错了。
这点儿赚头于七爷每月所需的银子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几可不计。
且她在定阳城开暖锅铺子是为了多教出些人?手,将来好随着云来货行壮大的商队出河西一路向东给暖锅铺子开起来,到那会儿日进斗金才可成真。
可眼前的难关该怎么渡过去呢?
不管她和七爷的事?成不成,做一天七爷的大掌柜,她就不能叫七爷手里短了银子花。
虽西岭是玩笑一样和贾大说的,冯妙嫦却知道西岭手里该是没?银子了。
三?间铺子一年百两银子的租金,要是手里还剩二千多两银子,又是想和自己卖好的时候,西岭和七爷学的,对自己人?一向大方,但凡银钱支应得过去,裴老娘子铺子的租金西岭该会替她这边出了。
怎么算也不应该呀?
压下疑虑,冯妙嫦叫茯苓点出一百两银子交给贾大,叫他拿给裴老娘子。
才看着贾大走了,就有听?风院的仆从来请她,“冯掌柜,七爷请你过去说话。”
“好,我这就过去。”冯掌柜心头扑腾大跳,她很怕离近了的人?能听?到,让仆从先走了,她错开了不小?的距离,远远地,一步一步慢腾腾挪着往听?风院走去。
那仆从奇怪着一向爽利的冯掌柜今日怎么这么不痛快,走不多远就要回头看一眼。
等被?仆从让进了听?风院的书房,望见临窗摇扇而立的七爷,冯妙嫦虽极尽全力让自己显得从容些,可手脚却根本不听?使唤,一步错乱后,就走成了同手同脚。
还好这两个月不是白历练的,两三?步后她就给步调顺了过来。
等走到七爷跟前时,心口虽还一阵一阵抽紧,面上却很自然平静。
“七爷叫我有事??”
“坐吧!”七爷摆手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到了对面,手一招,“呈上来吧!”
冯妙嫦这才瞧见西岭脸上虽堆着笑,瞧着却苦巴巴的,眼神?也是躲闪着不往她这儿瞅,转身?往多宝格上捧了个尺长的檀木匣子过来。
看匣子的雕工精美,就能知道匣子里该是很贵重的物事?。
西岭给檀木匣子放到两人?中间摆着的几案上又退开了。
冯妙嫦直觉不好,想说点什么岔开这个节骨眼,头里却像塞了棉絮,什么话头也想不起来。
只能木呆呆的看着七爷给那檀木匣子推过来,“打开看可还能入眼?”
冯妙嫦想夺路而逃,可对上七爷深幽不见底的眼神?,她连起身?都不能,手上就跟自有主张一样伸过去打开了匣子。
立时被?满匣子的珠光宝气?晃了一脸,撇开眼,冯妙嫦压住心慌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是要我拿去换银子用作?军饷么?”
“傻么?要换银子还用你,定阳城里你这会儿可没?西岭熟门熟路。”七爷哼笑道,“都是这阵子黑吃黑来的,虽不是什么上好的,先给你把?玩吧,等咱们有钱了再给你补好的。”
不是说容她想几日的么?转天就来了这出!
冯妙嫦快要疯了,顾不上七爷就在眼前,眼神?凶狠地盯住西岭,“你……你言而无信!”
“你们两个这是有什么官司?”七爷敛了笑,眼神?发凉。
西岭急出了一头汗,先朝冯妙嫦讨饶地笑着,“真不是,是话赶话漏出来的,我不是存心的!”
转头对着七爷时又来了埋怨,“都说了冯掌柜脸皮薄,先由我中间来回传话递东西就好,你非说熟人?用不着这样,这下给我装里了吧?我都应了让她避几天的。”
七爷啪的给手里的折扇合上,冷笑道,“若不是你含糊其辞的,我能如?此?”
西岭嘿嘿陪笑着,只管看着冯妙嫦,“七爷打小?在寺里长大,俗世规矩他一概不知,冯掌柜看在你们马上合为一家的份上,体谅他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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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指着檀木匣子,“你将才猜的也没?错,没?跟你要银子,可我手里也没?剩银子了,这些原本是七爷叫我留了换银子发饷再应急的。
知道你应了,可这样的荒僻之地,置办不到像样的东西不说,礼俗上也要从简,七爷觉着委屈了你,就想拿这一匣子珠宝给你权作?聘礼……”
“就你话多!”七爷没?叫西岭往下再说。
冯妙嫦整个懵在那儿,以七爷的傲气?,知道她还没?应下婚事?,怕是再也不会见她了。
再没?什么可转圜的了!
看西岭从未有过的慌乱,冯妙嫦知道不是他故意弄鬼,应该真是话赶话的造成的误会,让七爷以为她应了。
既然她做不到这辈子都欠着七爷的恩不还,就只能应下婚事?了。
冯妙嫦心里口里一波波的苦意上涌,可脸上还不能露出来,更?不敢看向七爷。
只涩声道,“正是处处用钱的时候,我手里也没?银子交上来,这些还是换了银子留在刀刃上花用吧,我也不看重这些……”
七爷却执意给匣子推过来,“你拿着就是,明儿我就往西边儿去,现花用的总能划拉回来,还是那句话,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么?”
见七爷目光灼灼地盯住她,大有她不接就要给她塞过来的架势,冯妙嫦只能应了,“那我先拿着,等七爷不凑手的时候可以和我拿。”
七爷莞尔,“要到拿你私房的地步,我还混个什么劲儿!”
西岭抹了把?额头的汗,堆了满脸笑,“就是,就是,七爷再难也不会克扣你的。”
虽说西岭是无心之过,冯妙嫦也还是气?。
这会儿更?见不得他好过,“说给我顶铺子,怎么还叫我自己出租金,你怎么给七爷当的家?百两的银子都拿不出手了?”
西岭脸跟着垮了下来,凑过来跟她道起憋了一肚子的苦水,“上有命我敢不从么?七爷都没?和我说,就和西边的孜羌人?部落买了五百匹马,一匹马五十两银子,还跟人?说好了一个月后带足银子跟人?提马呢,整整两万五千两银子,咱们什么家底儿,这要从哪里出呢?”
冯妙嫦抽了口凉气?,给自己的苦处都抛了,“两万五千两!黑吃黑也抢不过来吧!”
不满地转向七爷,“七爷你也太能花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为刮阵风就有钱挣了?之前不是说好了等秋上给你一万两银子就好了么,这是要坐地涨价么?”
眼神?咄咄逼人?,直问?到了七爷脸上。
西岭张口结舌地看着,像不认得她了一样!
第036章 有商有量
三十六章
看到七爷一脸理亏的坐那里, 一声不吭地由着自己说 ,被硬扣上来的婚事郁塞了一晚上的冯妙嫦忽然就觉着通透许多。
自我?安慰地想,这婚事也不是全没坏处, 起码七爷再不能?瞧她哪儿不顺眼, 就叫她罚站一样立那儿听?训了”
“洪四这趟回来,五千两的本?儿还能?翻出?五千两的利,拉去的那几车货也能?卖出?一千多两,五千的本?钱我?还要接着用,赚出?来的六千两我?能?交上去,加上昨儿返回来的一千六百多的利,到七月底前我?这里统共就这么些银子给七爷。
这些连二万五千两的一半儿都没有,差的那些七爷要从哪里变出?来?”
见她转眼就给账理清了,确实?没别?的出?银子的地方了。
七爷给手里的折扇又甩开,“那什么,都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良马, 要不是我?先下手为强,根本?轮不上咱们得着。
你不知行情,这些马拉到河西外头报百两一匹的价出?, 只那几家军镇就抢疯了。
越往东去这些马就越值钱, 到了洛安可再翻一番, 咱五十两买真是稀烂价了。”
西岭眼都忘眨了,只觉日头打西边出?来都没眼前的情形稀罕,伺候七爷这么些年, 他何曾见过七爷这样放低姿态说话啊!
昨儿见冯妙嫦那样不客气的同?七爷说话, 已叫他吃惊不小了, 消化了一晚上还没下去呢。
七爷是谁呀,那是天王老子面前都不带认错低头的!
原先打死他都不会想到会见到七爷软了脾气的时候, 且还不是只一遭,而是一而再的。
眼神来回在七爷和冯妙嫦间转不过来了,照这么下去,往后府里的事儿还真不好说了呢?
他自己都没察觉,再面对冯妙嫦的时候,不自觉也软了声气。
“想在西边儿争得一席之地没有马可不行,就像你昨儿说的,咱这么些人指着七爷过活,他只能?往前不能?后退,银子可以想法?子挣,好马错过了就没地儿买了 ,你就体?谅下他呗。”
“刚是谁先埋怨的?这又不是了,数你最会见风使舵!”冯妙嫦竖着眉瞪过来一眼。
七爷呵笑出?声,“该,这下有人能?管住你了,看你还怎么跋扈!”
“天爷啊!”西岭装模作样地拍了自个儿一个嘴巴子,尖着嗓子道,“果然两口子的事儿不能?参和,我?这成了两边不讨好了,往后可得长记性了!”
冯妙嫦脸上唰地红了,才有的主意也不想说了,“等我?回去理一理,我?先忙去了。”她迈脚就往外走?。
最紧要的还没说呢,西岭忙上前拦住。
“都怪我?嘴贱,再不会了,冯掌柜请安坐,你和七爷接着说话。”
冯妙嫦走?不出?去,只能?不自在地又坐了回去。
暗想着再往这边来,就不带忍冬和茯苓两个也要叫四个翠跟来一个。
那边西岭抬眼瞅见七爷嘉许的眼神,心里就更有数了。
殷勤地给两人倒茶布点心,“既都说好了,那我?就看黄历挑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
在冯妙嫦受惊一样瞅过来的时候,他抓准了使着眼神儿,“也不好多拖呢……”
“别?都你自作主张!”七爷喝止了,转向冯妙嫦商量道,“你看着定日子吧,我?这边都来得,晚几日也不妨碍。
虽仓促了些,该有的也不能?省减了,我?叫西岭理出?章程给你瞧,你看着不足的就叫他添上。”
西岭使眼神的时候冯妙嫦就领会到了,猜到他这么急,应该是化解七爷最后劫难的日子就得这阵子。
明知道是这样,七爷还愿意容她些时候,冯妙嫦好受了不少?。
应都应了,那就要做到最关键处,拖到打了折扣就没意思了。
谁都没看,冯妙嫦只管低头摆弄着手指,“都忙忙道道那么些事儿等着,让西岭能?者多劳吧!”
竟是允了早些挑日子办喜事。
西岭大喜,“只管交给我?,我?保证给办得圆满喜庆了!”
照他的意思,恨不能?今天就给张罗办了,他是真怕夜长梦多再有什么变数。
那会儿就是跟玄四商定了,他还是冯妙嫦不乐意他也绝不勉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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