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而她莫名地能察觉出来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但恐惧依旧没有消退,她看到舱室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只有一平米大小,她就从缺口爬了出去。
是的,爬。她没有手脚,沿着边缘蠕动,速度却是飞快,没多久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机器在滴滴作响,除了仪器的灯光之外,只有巨大的黑暗笼罩着她。
这黑暗来自于外面,她的头顶和侧边是透明的玻璃似的物质,倒映出了影影错错的影子,她不敢看,潜意识告诉她,当她看清的那一刻,就是疯狂降临的时候。
在黑暗当中,有许多发光的小点,接着边缘出现了一团亮光。
亮光越来越近,颜色也愈加丰富,她好像看到了光在动,又好像只是她的幻觉。
寂静、寒冷,与绚丽的色彩交织,既美丽,又诡异。
在惊惧当中,她却被紧紧地抓住了心神,不舍得移开目光。
“所以这确实是宇宙中的星云了?”宫玄英听完时星简单的描述,感兴趣地望着画,“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模仿梵高的风格,但仔细看又不像。而且当我凝视画作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被吸进去了。好像我也在那神秘的空间当中摇曳。”
她垂下目光,玩笑似地自嘲道:“剎那间,我还感到了一丝害怕。是错觉吧?”
不,不是。
时星也没想到这幅画会带来这样的效果。
凭借尹半夏优秀的水平,还有会场里人挤人的状况,这个展区只有宫玄英和她的助手在这里看画,只不过是因为其他人受到了影响,害怕地不敢靠近。
尹半夏不仅将自己当时的感受画了下来,这幅画,用时星本身的语言来说,已经是一个“污染”。
会不知不觉散发出磁场,污染观看者的神智。
不过毕竟这是尹半夏画的,而不是时星亲手所作,这样的污染只会让那些灵感高的,也就是所谓“艺术天分”高的人察觉出不同,被画作深深吸引,觉得它别样地灵动,其他到没有什么。
不说别人,时星在知晓尹半夏梦境的内容时也很吃惊。
那是一段她自己在宇宙飞船上的经历。
当然,那相对于她来说是再普通和无聊不过的一天,所有尹半夏感到压抑和恐慌的部分,都是她的灵魂被高等生命所带来的威压刺激才产生的。
人类做梦时会梦见自己,说明她的力量比刚来到地球时强大了。
当时她抛却原本的身躯,虽然她不承认,实际上她被爆炸的超新星创得不轻,按照人类的话来说,“受了内伤”。
经过几年在地球的修养,她的实力也在逐渐恢复。
而她的存在,也开始自动地影响人类。
比如说在梦境中看到她。
时星过去很少和别的外星生命接触,也不知晓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梦见自己,或者这样是否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嗯……从尹半夏目前的精神状况来看,尚且没啥坏处。
“不好意思,我刚才去别的展区逛了。”作者本人赶回来,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她先是和前来助阵的时星抱了抱,然后转向两位来访者,“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宫玄英上前和她交流起来,时星则退出了这边的展区,在会场里寻找着安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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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会场的一角,人声鼎沸的场面吸引了她的注意。
几个年长的老师或家长,和大部分的年轻学生们汇聚在独立开辟出来的地方,一群群地围着在看什么东西。在他们的附近,是几个艺术家展出的陶艺作品。
为了活跃气氛,主办发在会场里设立了一个陶艺体验课程,参赛者和前来的嘉宾都可以观看陶艺匠人现场制作,也可以给已经做好的空白陶罐画上图案。
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安星坐在一处制作台前,双手沾满了陶土,正在旋转着的盘子上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作品,生怕成型的瓶子整个是歪掉的。
她和徐慧兰长得很像,面若银盘,柳叶眉,杏眼,乍一看上去是过分乖巧的柔和。
然而她正在开怀大笑,和旁边的同学们打闹着,威胁要将手上的粘土抹到他们脸上。
活泼张扬的性格和温柔的长相截然不同,两种对立的元素在她身上糅杂出一种特殊的气质,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时星,你这花瓶的脖子太长啦,等会儿上面会塌下来吧。”
“怎么会呢?我让它直起来就给我直起来。你们别碰我哦,等下我手抖了。”
在死去“时星”的记忆里,她没有看到过太多关于安星的画面。
她有一些像春天的风,时而轻柔拂面,时而激烈冷冽。
在得知两人身份被调换后,比起心情复杂、常常被各种情绪折磨到失眠的时星比起来,她十分平静。
很快地收拾好不多的行李,最后一次坐上时望飞的汽车,离开了时家。临走前,她淡淡地对时星笑了笑,发丝飞扬。
而回去后,她又变成了一个爆竹,只要任何她看不过眼的地方,就会拼命去反对。具体做了什么,时星并不知道,但她曾听见林月焕在书房里对时望飞感慨:“她真的太厉害了。”
是啊,太厉害了,时星挣扎了整整一辈子的苦难,她轻轻松松就摆平了。
也不知道时星在一跃而下之前的最后那刻在思考什么,除了自己之外,她有没有想过别的人。
她想到的人里面会有安星吗?
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如今的时星不知道,也不理解,她走入人群,来到几个学生身边,低头注视着安星小心翼翼地停下转盘,喊人来把胚体铲走晾干。
“天哪,我的手太脏了!”她站起身抱怨着。
时星指了指左边:“那里有流动水池。”
“谢谢你!我——”
安星脸上的笑容愣住了。
时星长得不像林月焕,反而很像时望飞,尤其是两条英气的眉毛,和锋利的高挺鼻梁。
而且她在暑假里身高又蹿了蹿,几乎接近一米七八,徐慧兰终于放弃了给她打扮成淑女的审美,任由她穿上了——用徐慧兰的话说就是麻袋——宽大的T恤。
如果不是留长发戴着月牙形发卡,安星乍一看还以为她是个男生。
“你、你长得真像……”
安星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她要怎么说?你长得真像我爸爸?
哪有这样和别的女生说话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直到时星指了指她的手,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沾着乱七八糟的粘土,赶紧对她点了点头,小跑着去清洗了。
身边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主要怪时望飞长得太好看,继承了他样貌的时星,哪怕是如此忙碌嘈杂的环境下也能脱颖而出。
从前,她原本的性格被淑女连衣裙封印住,整个人平时也死气沉沉的,其实不能算是美女行列里的人物。
但现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又没有家人朋友在身边,她直接放飞自我。冷漠的眸子往众人身上一扫,一股子高傲的劲儿就立马涌上,搭配那张精致的脸庞,瞬间就有人遭不住了。
眼看着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想要上来搭讪,时星这才体会到了杜梦柔平时的感觉,赶紧钻出了人群,往一些小学生聚集的地方跑去。
几个低年级的小朋友在给素色的陶土胚子上色,她挑了一个月白色的,在上面画上小羊,然后再次溜走。
悄无声息地靠近安星,她正张望着寻找时星的踪迹。
“给你。”
她拍拍安星的肩膀,趁对方转头的时候,将杯子往她手里一塞,接着隐匿入旁边由导游讲解的大部队,消失在她面前。
第 45 章
“不过,你为什么没有趁这个机会和她相认呢?”
南极凌冽的寒风夹杂着硕大的雪花,仅仅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将一个人的脚面掩埋。
但时星和舒憬两人如履平地,悠闲自在地在雪地里漫步,远处皑皑的冰山边缘闪着金色的线条,阴影处黑色的山体尽显神秘。
舒憬手里捧着仪器扫描着整个区域,波动的数值显示在屏幕上,自动读取着可用的信息,形成初步调查报告。
平日里他别的事情都没怎么做,基本在捣鼓各种实验器材,手搓了好几个地球不应该存在的仪器出来,继续他的论文考察之路。
而时星则是在半路绑架了一只企鹅抱在怀里,对方敢怒不敢言,僵硬地缩在怀中任由时星抚摸自己的皮毛。
“等实验室搭好再说吧,现在不是还在准备阶段吗?要是换回来,我就要去首都了。”
虽然飞回清源市也不远,但时星懒得麻烦。
“现在给她留个印象,下次再见面就可以说有缘,算是打了预防针吧。”
她们来到一处山脉的入口处,因为暴风雪的原因,前方被白色的雪雾所笼罩,衬托着雪山像是只庞大的蹲守巨兽。
“有些人类认为南极的雪山当中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又或是外星人的基地什么的。”转移话题,时星把手指向那秘境深处,“还有人认为,这里是世界的尽头,直通向宇宙。”
“事实上,除了磁场有些变化外,就连人类看来的极端天气,对比别的星球来说也很普通。”
舒憬调试着手里的仪器:“信号有些受到干扰,可能和暴风雪有关,我回去再改进下设备。”
两人散步似地朝山脉中心走去,他边操作边说:“关于你的死亡,你有什么打算?”
“我把这称之为‘退场’。”时星说,“如果我是人类,我肯定会设计个极具戏剧效果的演出。可惜我不是,那么我只需要让这具身体的心跳停止跳动就够了。”
前方的风雪倏地增大,细碎的雪片变成了鹅蛋大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在两人的身上,虽然他们本身的行动没有受到影响,但是仪器彻底失灵了。
“今天的考察就到这里了吧。”他把东西塞回口袋,“我做好了标记,下次,等到南半球的夏季,天气好点了再来。”
返程的路上,时星把企鹅送回家族中,随便再和附近的海豹海狮打个招呼,就带着舒憬飞回了清源市。
不知何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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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星很少再受到叶一啸的骚扰。
上了初二,他开始变本加厉地违反学校的规则,经常逃课去网吧,据说还加入了一个什么网游站队,整天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
王萱蝶悄悄地和他谈了两个月的恋爱,突然分手,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怒气,过了几星期才转好。
她默契地没和时星谈起这个话题,大家也就当做不知道,继续着平静的学习生活。
教室最后排的座位空了个位置,张老师的视线扫过,面无表情地收了回去。
学校去附近的网吧抓了他几次,索性他就去了市区别的地方。老师和教导主任出动了几回,也不能把所有精力放在一个学生身上,他自己的家长不想管,老师也管不过来。
校门口挂上了叶一啸的处分通报,等到这张纸被雨水打湿开始泛黄,2班的大家也进入了初三的冲刺阶段。
这天轮到时星做值日,因为尹半夏周末要和尹澄川去外地玩,何雨瑶和宁筱筱晚上还有补习班,她就让她们先走,自己和舒憬两个人留下来打扫卫生。
初三的教室在教学楼的六楼顶楼。把教室清扫一遍,擦过黑板后,她和舒憬一人拎着垃圾桶的一边,朝楼下的垃圾房走去。
“你等会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教学楼后面响起。
“我、我要回去了……”
柔弱的声音说道,接着是噔噔噔的脚步声。刚转过拐角,迎面就冲过来一道白色的影子,直直地朝她身上撞来。
她抬起手轻轻一扶,就把对方定在那里。黑色的发丝扫过手背,惊吓得犹如小动物般的声音激动地道:“对对对对不起!”
细长的眉毛微微蹙着,几缕发丝垂在眼前,挡住了小兔子似的泛红双眼。她低头咬着嘴唇,整个人犹如风中的柳条微微颤动,又似那被风垂落在地的白色花瓣。
“你别跑啊!”
角落里的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漫不经心的姿态在见到时星后猛的僵住,嘴角向下一撇,原本插在口袋里的手也拿了出来。
“我说呢。”叶一啸冷冷地道,“原来是你们在这。”
他的目光从舒憬身上扫过,犹如锋利的刀片,但在接触到时星的视线后,蓦地停顿了下,仿佛在逃避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呢,周末去唱KTV,你跟我一起呗?”
他上前两步,想要去抓那个女生的手,她却急忙跳开,躲到了时星的背后。
“我要上补习班,没空!”
嗓音里略带尖利,可能是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她又放柔了道:“而且,我奶奶不让我去KTV那种地方。”
“想什么呢?唱个歌而已,别叽叽歪歪的跟那些书呆子似的。”叶一啸指桑骂槐地道,“哥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可……”
“劳驾。”时星开口,“别挡着我去垃圾房的路,还是说你喜欢霸占垃圾桶?”
该死的回忆涌入脑海,叶一啸的脸霎时间变得铁青,他怒视着时星,危险的气息从身上溢出。
她一点也没放在眼里,抬脚就往前面踹去,势如闪电,叶一啸条件反射倒退两步,险些没站稳。
大步向前走向垃圾房,等她提着空桶转身,发现那个女生还跟在她和舒憬的后面。
叶一啸嗤笑两声,面色难看地离开了。
“谢谢你们。”女生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我下来还扫把的,没想到就碰到了他……我是说,叶同学在我们年段可有名了。”
时星:“这个有名指的是哪种名?”
舒憬在旁边勾了勾嘴角。
她羞涩地笑了笑:“谢谢你们刚才帮我解围,我叫白蓁,是7班的。你就是安星同学吧?我知道你。”
“我?”
“很多人都说叶同学不敢惹你,今天看来确实是。”她拉了拉身上刚才因为跑动而凌乱的衣服,瘦削的肩膀单薄地像张纸片。
“白蓁?你是这次市统考语文满分加优秀作文的白蓁?”
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红润起来:“嗯。”
“我前同桌是你的粉丝,有没有兴趣联络一下?”
面前章嘉嘉同学的偶像正如她那细腻敏感的文字,好似稍微碰一下就会碎掉。她涨红了脸摆手:“不用了,我其实也没……以前还拿过零分作文呢。”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时星问:“哪一次?”
“初一的时候,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就是……跳楼的那个。”
啊?
原来那个在期中考写黑暗青春文学的人是你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没事吧?”舒憬问。
她愣了愣,过了几秒脑袋才转过弯来,连忙摇头:“没事没事,那不是我自己的经历啦!只是……呃,当时看了点青春疼痛小说,哈哈……”
“总之,谢谢你们了,我还要回去给我奶奶做饭,下次再聊。”她飞快地说,打算掩饰自己年幼无知时的中二。
“嗯,叶一啸再骚扰你可以来找我。”
目送对方小跑着离开教学楼,等她走远了,回到教室的时星放好垃圾桶,见张老师还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顺路把叶一啸刚才的行为举报了。
过了两天,他又因为骚扰女同学上了校园通报。
当然,这对于他来说没有一点儿影响,自从那天之后,他都没有来上学,估计整个学校的老师都在期盼着他毕业。
离开义务教育的范畴,就可以尽情开除了呀。
然而就在距离中考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候,一个事件轰动了整个初三年级。
时星一走进教室,齐刷刷的人都变成了向日葵,而她就是那光明的太阳,并且随着她的步伐移动。
她来到桌子边上,把书包放下:“说吧,怎么回事?”
她的同桌男生说道:“有个东西,呃,就是说,其实不关你的事,但大家就,忍不住,你知道吧?”
“干什么吞吞吐吐的?东西拿来。”
隔壁桌子的舒憬来得早,他显然已经看过了他们所谓的“东西”,指了指尹半夏那里:“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老天,舒憬你是没发觉老张那个脸色吗?我们所有人都挨骂了。还有校领导,刚才就差把叶一啸桌子拆了,虽然他也没留什么东西在这里……”
在旁边人的嚷嚷声中,时星已经从尹半夏手里接过了一个手机。
这是手机刚刚出的视频录像播放功能,她大致看了下来源,是通过彩信的方式发送的。
“这是陈昊的。”尹半夏说。
陈昊就是叶一啸的其中一个跟班小弟,此时他萎靡在座位上,早已没了仗势欺人的傲慢,嘴唇惶恐地哆嗦着。据其他人说,他刚被教导主任放回来。
“到底什么鬼东西?”时星点开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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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里非常昏暗,只有几块暗色的斑点,应该是在一个没开灯的室内拍摄的。接着画面开始有些亮光,红色和绿色的荧光出现,慢慢地能够看清视野。
响亮的歌曲声从画面里传出,但放的是背景音乐,唱歌的人明显五音不全,沙哑的公鸭嗓子连带着这首经典乐曲也变得难听了。
除了歌声之外还有放肆的笑声,有男有女,随着画面的变动,时星看清了那是在有电视屏幕和茶几的包厢里。
她想了想,虽然她没去过,但猜出来应该是KTV。
这显然不是学生可以去的那种量贩式KTV,因为在逐渐变得明亮的画面里,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性和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毛的男人嘻嘻哈哈地笑着。
“叶哥,叶哥来笑一个。”
镜头移动,落在了沙发角落的一个人身上,叶一啸标志性的黑皮肌肉全部裸露出来,一个女人趴在他的身上,和他激情热吻。
他一边摁着对方的头,一边冲镜头抛了个媚眼。
第 46 章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时星看完,抬头对所有望着她的同学道:“就这?”
如果这事发生在校园内,身为纪律委员的时星肯定是第一个把叶一啸押进校长室。但校外,又都是些社会人士,恐怕和她牵扯不上什么联系。
“当然,我们只是在庆幸你一直以来严厉拒绝叶一啸真是太对了。”林冉说道,她坐在王萱蝶旁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而王萱蝶脸色惨白,双目恍惚,魂不守舍地盯着窗户外面。
时星托腮:“嗯……我还以为大家都习惯了。又不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叶一啸不一直是这样的人吗?还是你们被他帅气的外表欺骗了?”
“其实不是。”章嘉嘉挠了挠头,有些难以启齿,“这个视频很长,后半段……刚才教导主任勒令删了。这个还是后来又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发过来的。”
时星懂了。
“你是说,这视频后面,他和别人发生了性/行为?”她挑眉,“他的性/爱录像带泄露了?谁发的这是?”
尴尬的空气在教室里蔓延,同学们面红耳赤的模样十分滑稽。
时星挑眉,在她的注视下,陈昊低着头弱弱地嘟囔着:“是虎哥,就是我们认识的一个……老大,他说这是男人的魅力,男人的雄风什么的……”
也许有人想笑,但没有人敢顶着时星的脸色放肆,都噤了声。
“好吧。”她说,“学校打算怎么处置?”
“马上要中考了,主任只说不许再讨论这件事。还有视频,要是发现谁在传播观看‘那段’视频,立刻留校察看处理。”尹半夏回答。
她还想再说什么,突然一声响亮的啜泣打断了她。
王萱蝶手捂着脸,急促地呼吸着,泪水从指缝里渗出,她身旁的王冉紧张地捏着她的肩膀,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有个男生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该不会你和叶一啸也——”
啪!
时星二话不说,一个耳光扇到他的脸上,如同带刺的利刃,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感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被打的男生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众人寂静无声的注视下,没有人敢去扶他。他趴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才面带惊恐地爬起来缩到了角落里。
王萱蝶使劲用手搓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浑身颤抖地啜泣了好一会儿,才压着难受的反应说道:“之前就是这样。”
“那时候他送了我很多礼物,说什么,见识下大人的世界,周末带我去外面玩。但、但我家里不让我和男生出门,我也不敢撒谎,就没去。”
“他很不高兴,觉得我不给他面子。我就求他,说怎么才能原谅我,他说要我证明给他看——”
“怎么证明?和他上/床?”
她发出一声嚎哭。
“所以你们分手了。”时星说,“我知道了,你别哭,这事都过去一年多了,谁还记得你俩谈过呢?对吗?”
她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
没人说话。
“说话!”
“对对对!”大家忙不迭地点头,“我们早就忘记了。”
“王萱蝶和叶一啸谈过吗?没这回事,不要乱造谣好不?”
“就是就是,我怎么不记得了,肯定是有人撒谎!”
一片尬笑声中,时星把手帕盖到她脸上,安慰:“这算什么?有人造你的谣,你就告诉我,我去帮你揍人,把他们嘴缝得死死的。”
什么?在校园里打人会被处分?
开玩笑,他们只会在监控里面凌空飞起来,和我时星有什么关系?
碍于她平日里的“淫威”,还真没有人敢到她面前来挑衅,都把火力集中到叶一啸那里了。
发生这样的问题,校方不可能坐视不理,严重到留级都是应该的。但这种刺头留在学校里只能是个隐患,上到校长下到保洁都想把他送走,怎么可能让这个祸害继续留在校园里。
最后,只是通知了他的家长,顺便全校通报,勒令学校不允许再讨论这件事。
尤其是初三的学生,必须安心高考。
然而这几天除了王萱蝶之外,宁筱筱看起来比她还要忧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和叶一啸分手了。
放学的路上,就连大大咧咧的何雨瑶都看出来了,她忍不住说道:“筱,别害怕,谁欺负你了?和咱星女皇说。”
没有被她的笑话逗笑,宁筱筱推着车,步伐缓慢,似乎在盯着路边的花坛出神。
过了几分钟,她才道:
“我妈妈要再婚了。”
她没等其他人响应,就继续说下去:“其实我早就知道会到来,但心里就是过不去这道坎。只有我始终等在原地,期望有人可以回头看见我,但事实上,根本没有。”
过去她们曾在学校门口见过宁筱筱的妈妈,对方很漂亮,开着辆白色的SUV。
虽然她平时很少提到自己的家人,但在众人心目中,她妈妈还是留下了一个严肃的不茍言笑的印象。也确实如此,她从来没有在假期里和其他人出来玩过,也不被允许住在别人家里。
她是抓孩子学习最严格的家长,何雨瑶是耳濡目染,尹半夏是遗传的聪明,时星和舒憬就不提了,只有她,每天扑在学习上花了大量的时间。
那时候合唱团的事情被她妈妈知道后,对方还找到学校里来,要求老师帮宁筱筱退掉这门课外活动。后来是班主任好说歹说才把她劝回去的。
她给女儿这么大的压力,是因为望女成凤吗?是因为爱吗?
据宁筱筱自己说,她的妈妈郝女士是个对人对己都要求特别高的人。当初和她爸爸离婚也是,并没有其他过错,只因为觉得她爸爸不够上进竞争心不强才离婚的。
她在烟草公司上班,因为工作努力,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很早就做到了高管的位置。在单位她是人人都敬佩的女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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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但在家里她和宁筱筱的交流仅限于严格要求她上进。
考试稍微退步几名,周末都要加几张卷子,报名参加合唱团后,就绝对要做到首席,喜欢唱歌,那就拿到比赛第一名。
凡是都要做到最好。
如果不是时星她们都还算是学习好的孩子,可能还会干涉她的交友情况。
离婚后,宁筱筱的父亲和再婚对象又生了个女儿,虽然比她要小很多,但现在还在上小学的年级,就已经把周末满满地排上了课,不论是课业还是才艺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有了对比,郝女士更来劲了,对宁筱筱的要求更高,压得她直喘不上来气。
“挺好的,你妈再婚对象可以吸引下她的注意力,她就不会再来烦你了。”时星说。
她摇头:“我担心的是,如果他们再生了孩子……”
“那又如何,差了十五岁,难道还能比来比去吗?”
她泄气地垂下肩膀:“我不知道。我想我这辈子只能拿来和别人作比,不能是我自己似的。关键在她眼里,我还比不过。”
不得不说这也算一语成谶了。
将来在傅望轩那可还有的比呢。
尹半夏叹气:“瞧来瞧去,只有何老师和她老公感情好了。咱就是个破碎家庭小孩组成的互助会,是么?”
时星摊手:“我还有亲妈,舒憬更惨,他亲爹就是个死人,还不如死了。”
他没什么反应。
“对了,你家那个倒霉哥哥要考哪个高中啊?”何雨瑶问,“他是在11班我记得,好像很久没见过他了。”
“他估计会去实验附中。”舒憬说,“成绩不达标。不过,也许舒重柏会出钱让他去一中寄读,毕竟那里的教育资源更好,也更有面子。”
“我懂了,他肯定会撒谎自己是一中的在籍学生对吧?或者根本不跟别人提寄读的事。”
舒憬家里的人是大家骂起来最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一直都被她们当做垃圾桶。嘲讽了舒重柏几人一顿,大家在岔路口分开。
越是临近中考,学校里的气氛越是放松,每个人该去的地方基本不会变,就等着尘埃落定,反而把紧张和焦虑都抛在脑后。
“安星,暑假我要去水上乐园玩,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呀?”
王萱蝶从前座转过身,把一张门票在她眼前晃了晃。
自从叶一啸那件事之后,王萱蝶就和她关系更近了许多。她的学习成绩也差不多在实验附中的水平,不算顶尖,但也是清源市的优秀校,经常会来请教时星卷子上的难题。
“什么时候?我可能要出去旅游。”
“都行,这是个长期的套票,到十月才过期呢。我爸的朋友是那里的管理人员,如果你去的话,咱把班长也叫上,和林冉一起,我们四个。”
“好,我考完的前两周都有空。”
她把写完了答案和推导过程的物理大题推了过去,王萱蝶道谢后接过卷子,眼神却在她的桌面上停住了。
“你这道题怎么没写?老师给你扣了12分呢。你这不是会答吗?”
时星顿了顿:“考完我去查了参考答案。”
“原来是这样啊……”
6月11号到13号的中考期间,班主任张老师每天都守在校门口,这位颇具威严的老师也展现出了他温柔的一面,对每一个进出的同学加油鼓励,还附送了凉茶。
时星如同过去的几百次考试那样,把分数控制在理想又不太突出的范围。
清源市中考志愿是在成绩出来前就报名,具有一定的赌的成分,好在小伙伴们都不需要操心,对自己的未来信心十足。
从水上乐园的冲浪区离开,时星趴在泳池边上,看到王萱蝶扑腾着水花过来:“你听说了吗?叶一啸他爸要花钱送他去十五中读书。”
以他那个成绩,不沦落到职高就不错了,十五中在全市排名里大概六七名,还是所不错的高中。
“那又怎么了?”
“十五中和一中都是在城北的郊区,距离还挺近。他有点阴魂不散的。”她现在对他是没有任何小女生的旖旎心思了,冷酷地道,“担心他来骚扰你。”
时星拿着个吹泡泡的机器,吹出了一个比篮球还大的超级泡泡。
“人吶,有时候要学会吃一堑长一智。”她把泡泡弹到空中,“否则只会摔得更疼。”
第 47 章
紧张刺激——对于其他人来说——的中考结束后,时星和舒憬在海底搭建的实验室也进入了最后阶段。
从海底回来,他突然说道:“舅舅来电话了。”
手机屏幕里,这具身体名义上的舅舅梁鸿的名字闪烁着。
“来就来了,和我汇报做什么?”她一脸莫名地说。
“前几天我收到了他一封邮件,邀请我去首都。”他解释道,“我没有回,估计这通电话是来询问我的。”
“你不想去?”
他摇了摇头。
舒憬向来秉承着不与人类多接触的准则。日常除了在学校和朋友们说几句话之外,基本上不会开口,表情更是欠奉,用柳恬对舒重柏暗地里的话来说,“就是具会移动的尸体”。
他现在不再是小学时瞧着“柔弱可欺”的儿童,十六岁的年纪,个子已经蹿到了一米八五,脊背挺得笔直,尤其是垂眸看人时,给人居高临下淡漠无情的感觉。
再搭配那冷淡刻板的表情,大老远就能让人以为是空调开太低了。
舒家的人对着他怵得慌,连舒重柏都有些气势不足,干脆就开启了冷暴力模式。日常装作没有这个人,家里故意不做饭,也不给零花钱,原本上下学会接送的汽车也停了,只负责舒淮一个人。
如果不是梁瑜给他留了财产,再加上梁鸿的资助,他连高中学费都交不起。
他在家里就是透明人,被三个主人无视,就连仆人都开始排挤他,从不和他打招呼,甚至有人还试图闯入他的房间偷东西。
当然,被他设置在那里的精神干扰装置给吓得半死。
思考间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他盯着闪烁的屏幕,说道:“我和同事过去前往别的低级文明考察时,倘若不掩盖行踪,基本上会利用死人的身份。”
不是时星和舒憬这样附身在死去婴儿身上,而是伪造死亡者的身份证明,冒名顶替考察完后销毁所有痕迹离开。
“别告诉我,你现在又要说我们的做法是违规的了?这都过去十几年了,联合议会的法律都不知道修改过几回了。”
时星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回拨了过去:“听听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确实不是大事,只是叫舒憬回首都看看而已。
同意了之后,舒憬问她:“你不去吗?”
“我?”她诧异地用触手指了指自己,把面前的高新分子材料揉在一起,捏吧捏吧形成新的状态,“我去干什么?那也没什么意思,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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