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他就那样被不幸所簇拥着往前走。
时隔多年,再次回忆起来时,那种快要压倒他的情绪在十多年后,轻飘飘的只变成了一句话:我十八岁就是在那家小餐馆度过的。
“一开始是端菜洗碗,然后老板一家看我勤快,就慢慢教我怎么做菜,我在那学了几年,心想着自己未来也开家小餐馆自己做老板。”
陆行声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我悟性不错,当时的老板就将我介绍到镇上大一点的饭店,我又开始从学徒做起——虽然几年下来有攒住的钱,可是大头都要还债用。第二个饭店不包住只包中午一顿饭,我舍不得在住的地方花钱,就住了大通铺。”
他眉飞色舞的描述大通铺的情景,势必要让这个外来的生物长长见识:“你肯定没见过大通铺的房间,就是我现在租的房间这么大,但是一屋子睡了二十个人,床和床没有分界线,唯一的分界线就是床铺,有些睡姿不雅的后半夜直接把腿伸到别人床上。”
“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洗漱台和卫生间,每次用都要排队。那一层也有公共浴室,但是公共浴室洗澡要花钱,所以每天的厕所都非常难抢,我那时候又小,端着盆子站在厕所门口也会被人明晃晃插队……每天熄灯以后,抽烟的,半夜起来上厕所的,还有打电话的……反正很难有个健康的休息时间。”
“我和旁边靠墙那床的小兄弟都很不适应,那段时间可能算是我条件最艰苦的时候——”陆行声似乎记起了什么,压低嗓音,眉眼间都是生动的朝气,“我有天晚上被别人的鼾声吵醒,发现隔壁的人在偷偷哭。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我性格有点——”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它形容。
毕竟当时他也是年轻人,虽然条件苦,可因为心里有目标,他的性格没有因为挫折而变得阴沉,反而有些过于有精力。
他听见身边的人裹在被子里哭,没有体贴地避开,反而伸手稍微扯了扯被子,明知故问:“你哭了?”
哭声骤停,只有断断续续的抽噎怎么也藏不住,陆行声应该走开,但那时他却脑子抽筋似的补上一句:“真哭了?”
陆行声回忆至此,心虚地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当时的性格有些活泼,所以多嘴问了一句,随后他就没有再哭,或许是在我的安慰下对方心情变好了……”
他说这话耳朵有些微红,很快转移道:“从那之后我就下定决心,以后攒钱我一定要一个人住。之后我在大饭店一干就是三年,学徒的工作很累,而且出头并不容易,工资也低,但是我偶尔还是很幸运的——”
陆行声摊开手掌,垂眸看着掌心的纸爱心含笑着:“就像是给了一连串的巴掌,生活也没忘记那颗迟到的甜枣。有一天教我的师傅介绍我去了省里的一个非常豪华的饭店去打帮手,说是饭店接了个大单,省里的富豪为了给他儿子办成年宴,饭店一包就是三天。”
那也是陆行声第一次到省里。
像是处于命运极端的分支上,有些人光是喘息都拼尽全力,但也有人出生就被整个世界拥入怀中。
那一次的经历对他的冲击巨大,陆行声仿佛是行走在别人铺满金玉的罗马大道之上,顷刻间就被行驰在大道的车轮碾轧。
金碧辉煌的室内、他从未看过的锃亮豪车,红毯似乎没有尽头……他穿着员工制服躲在毫不起眼的昏暗角落,看着触不可及的人物从车里下来,从一道光迈入另一道华丽璀璨的光里。
陆行声没有艳羡,因为他被冲击的连羡慕的情绪都没时间滋生,就被耳麦中急吼吼的杂音叫回后厨。
时隔多年,那迟钝的羡慕才从现在的陆行声的口吻中透出一二:“那场宴会持续了三天,那三天的工资开得非常高,就算我这样被推过来帮忙的杂工,一天工资都有一千多块,更别提第三天结束后,富豪还专门给大家发的红包——人人有份,我也有。”
“所以——”陆行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拍了拍胸脯扬声道,“我学做菜学了很多年,我差一点点就能出师掌勺,虽然差点,可我的基本功是几个老板都夸过,所以我的自夸一点水分都没有。”
床下的黑线听的入神,虽然当中某些信息它此刻并不能理解,但并不耽搁它听完整个故事。
密密匝匝的鼓掌声传来,黑线们听得眼睛兜住一大汪的眼泪——如果它有眼睛的话。
陆行声描述的大通铺是什么样子?让他这么向往的金碧辉煌的饭店又是什么样子?黑线陷入了抓狂的苦恼,而尽管某些信息对它来说过于模糊,可是陆行声脸上一闪而过的苦涩和口吻中的怅然,都让黑线急得无能狂怒地将自己团成团。
【呜呜呜】
黑线敏感的情绪稍微被拨动就再无法快速平复。
【巴掌——巴掌——】
黑线对陆行声形容的“给了一连串的巴掌”耿耿于怀,一面汹涌的哭泣哽咽,一面在猎物记忆中看见“给一巴掌”的画面时,纤细的身体陡然炸开。
【啊——】
疯狂而又阴森的怒吼响彻意识,黑线们这一刻基因里的残忍以几何倍数放大,那细如毛发的身体逐一开始膨胀,如同紧盯猎物的眼镜王蛇,安静地、缓缓抬起头颅,从阴森的黑暗中缓缓探出身体。
它们坚决不会放过给巴掌的人——
【是谁】
【谁给你的巴掌】
急切的信纸又失控地飘出来,陆行声一张没看完,紧接着就又是一片,大有白天那副淹没房屋的架势。
陆行声手忙脚乱地拾起一张又一张,等他捋清楚对方的意思,颇为哭笑不得,但心里不由自主涌动着被关切的热潮:“没有谁打过我巴掌,那只是一种形容,用生活给我一巴掌来形容自己过得不太好,并不是真的动手——”
炸开的黑线一下缩回原本的大小,它们停顿了几秒,意识又被其他声音覆盖。
【呜呜呜】
最开始还是熟悉的呜咽声。
【他过得不好】
【不好】
【不好】
黑线们的躯体都在学着人类哭泣时的抽噎耸动,一大片的细线软哒哒趴在地上,听见陆行声承认自己过得不好,这一点比它自己被看见时还要让它痛苦,但是此刻的痛苦不同于之前完全的苦涩,还多了它搞不清楚的酸。
整个身体都酸得发痛,像是经历一场只死无生的进化。
黑线想将陆行声包裹住,将外界的风和雨,不管是艰苦的大通铺还是什么金碧辉煌统统拦在外面,它会将自己吞噬的能量输入陆行声的体内——
给他最好的——
最好。
最好。
它会给出自己最好的,用支撑它进化的能量,用最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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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当怪物们开始恋爱》 15、线人(捉虫)(第3/3页)
的身墙,在意识中轻声细语地安慰他,给他叠很多很多的爱心,吃他做的很多很多的面条然后鼓很多很多掌。
让陆行声感到开心的事情它都会做。
但是黑线们却被一股主宰的意识束缚住,没有全然失控地爬出去。
只有唯一一根躲在陆行声头顶的黑线悄悄将半截身体飘荡在半空,饱含热切的疼惜用线端迅疾地贴了贴他的脸颊。
【啵】
黑线自动给这一下配了音。
喧闹的意识海骤然安静,在黑线们反应过来后,便宛如数亿万匹鼻腔喷息的烈马,剧烈嘶吼着要离栏——
【啵啵】
【啵啵——】
【我也要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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