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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第 10 章(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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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十鸢没有想过会和恩人有重逢的一日,更没有想过重逢的场景会是在春琼楼。

    他依旧矜贵自持,她也仍然卑微低下。

    院落中安静了许久,胥衍忱问:

    “当真不留下?”

    十鸢笑着摇头。

    胥衍忱也笑,最终选择尊重她的决定,轻缓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来时,十鸢记住了路,她迟疑地拒绝:

    “这里离春琼楼很近,不会有危险。”

    胥衍忱来衢州城时带的人本就不多,十鸢不敢让这些人远离胥衍忱,相较于她,胥衍忱的安全要重要得多。

    胥衍忱失笑:“这哪里是危险不危险的事情。”

    十鸢也想起自己的身份,她不再说话了。

    一辆马车将十鸢送到了春琼楼门口。

    周时誉挑选的宅子和春琼楼当真距离不远,都位于城南的方向,中间好像要绕过坊市,但是如果走后门的话,其实只隔了一条街道。

    十鸢走的正门,半个时辰不到就回了春琼楼。

    一上马车,十鸢就彻底安静下来,她耷拉下眸眼,不着痕迹地扯了下唇角。

    初见胥衍忱那一日,她就认出了贵人。

    但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希不希望胥衍忱认出她,她想,她或许是羞愧于这个身份见到胥衍忱的。

    她终究是愧对了胥衍忱给她赐下的名讳。

    在她意识到胥衍忱的身份时,她又不由得庆幸她选择留在了春琼楼。

    她曾觉得替一个素未谋面的主子卖命不值当,但如果那个人是胥衍忱的话,她想她是甘之如饴的。

    时隔经年,她终于能回报恩人了。

    ******

    周宅。

    大津朝制度分明,非官员身份的住处只能称作宅,而王公贵族和官员的住处才能被冠以府的后缀,周时誉一行人隐瞒行踪来到衢州城,这等事情上自不会犯错。

    主院内一片安静,有人点上了熏香,浅淡清冷,仿若皑皑白雪覆盖的山上松柏。

    胥衍忱坐在书房内,日色暗下来,在烛火明暗间,他的脸侧轮廓浓影,情绪也掩埋在晦暗间,让人看得不真切。

    周时誉看着从十鸢姑娘离开就一直沉默的主子,有点不解:

    “主子在想什么?”

    十鸢的身世不是秘密,也被记在白纸上呈到胥衍忱眼前过,只是纸上读来终究抵不过当事人的亲口描述。

    胥衍忱垂眸,望向不良于行的双腿。

    他很久没站起来过了。

    和众人想的不同,他的双腿其实是有知觉的,毒素积攒在双腿上,时不时地带来剧烈的疼痛。

    胥衍忱不后悔当年没有带走十鸢和她的娘亲。

    当年,先帝登基,他们一众藩王授命返回封地,彼时,他也不过年满十七,尚未及冠,从长安到燕云城一路艰险,封地内的衢州城又在闹饥荒,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会遇见什么。

    许是一个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至少先帝仁善,衢州城灾荒,先帝下令拨款赈灾,她跟着他一起回燕云城,未必有留在衢州城安全。

    他还没有抵达燕云城,就传来衢州城的赈灾成功的消息,彼时他自顾不暇,闲暇时也曾想起过小姑娘的命运,但也仅此罢了。

    等他终于彻底立足于领地,谁也没有想到先帝会在这时驾崩,一个不及五岁的稚童登上皇位。

    众人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主少国疑。

    李氏祸乱朝纲,藩王也逐渐生起狼子野心,身处其中,没有人能做到置身之外,胥衍忱也不例外。

    再遇见十鸢是个意外。

    卷轴摆满了案桌,胥衍忱握住卷宗,指骨修长,如透着玉色的白,他低垂着眼:

    “若是当年,初到燕云城时,我没有忙于内争——”

    周时誉意识到他要说什么,立时打断了他:“主子!”

    周时誉皱眉,他声音沉下来:

    “您已经救过她一命了,主子也是人,岂能料到后续之事。”

    不忙于结束燕云城的内乱,主子今日都不一定能安稳地坐在这里,遑论救助其余人?

    胥衍忱头也没抬:“不仅仅是她。”

    他只是透过十鸢看见了当年衢州城的惨状。

    周时誉听懂了,他沉默下来,许久,他摇了摇头,冷静地指出实情:

    “总有些人,即使是吃饱穿暖,也会卖女食子。”

    和所谓的处境无关,有些人只是披着一层人皮,但实际上和禽兽没有区别。

    书房内安静了下来。

    胥衍忱偏头望了眼楹窗外,只听见冷风呼啸声,他慢慢道:

    “今年好像又冷了。”

    周时誉皱眉,他看了眼一旁燃烧殆尽的炭盆,沉默地把厚重的狐裘披在了胥衍忱的膝盖上,他低声透着担忧:“主子的腿是不是又疼了?”

    周时誉眉头一直没松:

    “我已经让人寻找江见朷的下落了,听闻他曾出现过在衢州城,只要他露面,我一定能找到他!”

    周时誉的语气颇有点不忿。

    他口中的江见朷自称是个算命的,但周时誉找江见朷和算命没什么关系,谁让江见朷医术高明,听闻他曾治过一个天生不良于行的人,不论传言是真是假,周时誉都要找到人给主子治疗。

    偏偏这个江见朷行踪不定,自听说了那个传闻后,他找了江见朷整整一年,都是只闻其踪,不见其人。

    周时誉有时都怀疑江见朷是不是故意的,不然怎么解释,每次江见朷出现,他派去的人都不见其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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