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得体的艾草。
贺今行缀在最后,一边走,一边看湖畔停放整齐的龙舟。这条路与重明湖平行,他只能看到侧影。
再望远些,可见荔园的白墙之外,岸边民众人头攒动,如蚂蚁一般大小。
视线往上,瞥向山腰半凌空的楼阁,重檐飞宇,雕梁画栋,在阳光下灿灿如世外仙宫。
伴随着一路弥漫的清香,不断有人感慨、赞叹。
他也跟着点头抚掌。
陆双楼笑他是乡下人进城,看什么都新鲜。
他只笑不语。
临近归云出岫楼,反倒安静了许多。
正疑惑间,忽听满堂哗然,接着传出少年的清朗声音。
“裴太公慧眼如炬。从心先前还担心自己走眼,现在这心算是放下了。名画当赠名士,从心便忝脸借道玄公之作,恭祝老太公福寿如海,古稀重新。”
几人进入大厅,便听得窃窃私语。
“……柳氏果真豪横,道玄公的真迹也拿得到送得出。”
贺今行闻言看向堂中央,两名仆从正在卷起画轴,画幅色彩浓丽。
前方一位少年长身而立,白衣金冠,也正回头。
人面如画。
目光相撞,他微微一愣,然后作了个“柳少爷”的口型。
柳从心看到他,仿佛有些意外,只一点头便退到一边。
他摸了摸耳垂,在裴明悯的引导下,跟着顾横之他们上前。
三人一字排开,一齐向裴老太爷躬身行礼。
“晚生恭祝裴太公寿诞吉祥,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来。”老太爷笑容绽开,叫他们近前,目光落在那张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面孔上。
“你就是贺家那个新来的孩子?”
贺今行姿态恭顺,低头道:“是。”
裴老太爷却眯起眼,但只一瞬,便又平和地说:“既来之,则安之。都是有朝气的好孩子,不必拘在我这里,去吧。”
前来拜寿的人络绎不绝,厅堂里语声嘈杂。
裴明悯知这几位同窗都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便带他们去偏厅楼上稍坐。
贺今行想到柳从心,但见对方正与人说话,知他轻易是脱不开身,便没过去多嘴。
进了小阁楼,顾横之熟门熟路地拿了卷图册躲到一边。
裴明悯显然也习惯了,没管他,走到窗前,指着一处地方说:“那里就是龙舟赛的起点。”
上山时,同窗对龙舟的兴趣,他看在眼里。故而挑了这一间三面轩敞、正对重明湖的阁楼。
贺今行跟着临窗看去,停放着二十余艘龙舟的湖滩尽收眼底。
天清气朗,平湖如镜,一排排彩饰鲜艳、长十余丈的龙舟威严整齐。
周遭划手以片计,穿着各自队伍统一的服饰,都在做赛前准备。
“竞渡午时开始,快了。”
刚说完,锣鼓声起,如响雷喧天。
此起彼伏的号子接着响起,这是要请龙舟入水了。
看了一会儿,有仆从上来端茶送水。
贺今行正坐得内急,便请其中一个小厮带自己去茅房。
陆双楼在后头叫他,“哎,同窗,一起呗。”
他差点一个趔趄,站在楼梯口等了等,不见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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