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是养大一个有病的孩子,她做不到。再努力也没办法做到。
当生活的底气和唯一的念想被抽干了以后,方雪的状态越来越差,她开始晃神,切菜的时候切破了手指,直到鲜血流出来才反应过来,再就是整夜整夜地失眠,每天清晨才能虚虚入梦。
就算是在短暂的梦里也不得安宁,梦中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真没用,连给自己孩子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还不如去死,让孩子被有钱人家收养了,也比跟着你受苦强!
这种念头在生活的重压下被愈渐放大,等到方雪终于支撑不住的时候,已经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但她本人或许根本不知道这种病症的学名,也没有钱去买药治疗,只是看着自己体内的活力和希望一点点地被抽空,还继续责备自己没有能力给孩子治病。
于是十七年前的那个冬天,在初雪落下的那个午后,方雪选择了离开。
她叫了傅宴珩去买火具,又从厨房拿来了几块没用完的黑炭,支开了孩子,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实施了这场自杀计划。
而那天,世界上所有具有戏剧性的情节似乎全部集聚起来。
傅子昂的母亲林书慈无意中调查发现自己的丈夫傅锵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正犹豫着筹划该如何应对时,那些资料却不巧被当时才十几岁的傅子昂看到了。
那会正逢傅子昂和母亲准备回国过春节,忽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模范父亲出过轨,还有了孩子,恍如晴天霹雳。
对父亲犯错的愤怒和对于从天而降的弟弟的好奇交织在一起,傅子昂耐不住性子,先查到了弟弟所在的福利院,一个人偷偷过去了。
幼稚的傅子昂想在父母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先见见这个小弟弟,给他个下马威,告诉他,他只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别妄想来打扰傅家一家圆满的生活。
可刚到福利院,傅子昂却发现一阵呛人的黑烟从职工宿舍窜了出来,没过多久,橘红色的火焰在烟雾中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猛兽一般地舞动着双臂,高高跃起,又急速落下。
而他那个长得跟他简直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弟弟,手上拎着半袋没用完的火石,就那么木木地站在门口,在看到有火焰窜出来的时候,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情急之下,傅子昂报了警。
伴随着消防响亮的警报声和引擎轰鸣声,火光映照出每个人的仓皇与不安。
那场大火的后遗症,直到十七年后的今天才终于结痂落疤。
—
a市第一医院。
傅宴珩和翟澈因为吸入了过量的浓烟导致了暂时性的呼吸困难,好在救助及时,除去一些轻微的烧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许星程秉持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念头,来到了医院陪护。
翟澈先醒了,看见身边扑闪着大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小管家,心软了半截。
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小管家问道:“翟澈你醒了!你刚刚说的方老师的遗书……大概写了什么内容啊?”
翟澈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想知道?”
许星程说着拿起一旁的湿巾帮翟澈擦拭起脸上被烟熏过的污渍,垂眸思索道:“我就是有点好奇……在那么难的情况下,方老师在想什么呢?”
翟澈的目光落在小管家修长的指节上,叹了口气:“其实……我是骗方卓的,那场火烧得那么大,遗书早就烧成灰了,根本看不清楚那上面写了什么。”
许星程恍然大悟,擦拭的力道忽然变大了许多,愤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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