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很慌忙地把帽子摘了,耳朵凑近,在一片动荡嘈杂中,这人微微侧过的丸子头掉落到她眼皮上,乱乱的,软软的。
应该是刚刚洗过,有绵甜的发香。
这时她看见了她耳朵前的一颗红色小痣,好像因为高度紧张变得更红。也在一片水泥灰尘、汗渍酸臭和雨水腥气中……闻到了她的味道——
类似某种海岛城市水果专属的甜香,将一切晕眩的、乱七八糟的、嘈杂的……全都清洗一空。
以至于崔栖烬恍惚几秒,很无厘头地冒出一句,
“你军训时候还随身带个芒果?”
这人总算听清她说的话,丸子头软趴趴,在她眼皮上晃了晃。
她转过头来,瞪大眼睛看她。
皱巴着脸,柔软掌心探了探她的额头,忧心忡忡,最后抬起头张望周围,扯着嗓门大喊,
“快叫救护车啊!崔木火同学脑子烧坏了!”
就是这一嗓子,喊停了所有骚乱喧闹的人,喊停了地震,亮瞎了崔栖烬的耳朵。
让她彻彻底底地晕了过去。也让崔栖烬在后来一直怀疑,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的耳朵留下某种无法医治的后遗症,一碰水就痒。
那是崔栖烬这辈子第一次坐救护车,两公里路花了123块,因为一次去医务室就可以搞定的重感冒。
也是第一次有人喊她崔木火,在她最讨厌的自我介绍环节之后。
她也是第一次问一个陌生人有没有随身带芒果——一个这样唐突并且不太正常的问题。
以至于后来真到了救护车上。
病床很窄也很不稳当,她的左边坐着两个白大褂和扁桃体发炎嗓音嘶哑的教官,激烈讨论着她何时晕倒有什么症状的状况。
还坐着一个穿军训服的女生,帽子还没来得及戴上,微微侧绑的丸子头晃晃悠悠,几捋碎发被汗水浸湿,狼狈贴在脸上。
应该就是刚刚那个苹果绿。
女生一边回答白大褂的问题,一边瞄到她似乎醒了。便微微放松皱巴巴的脸,凑近,把手伸过来,小声地说,
“崔木火同学你好,我叫池不渝。”
坦然和她对视半秒,又用手里的东西顺势拍拍她的额头充当安慰,“我不是坏人你别怕,校医院还没开门,我和教官正在护送你去最近的医院。”
两句话落下,轻轻的。
崔栖烬感觉到自己额头上被什么东西轻拍了两下。
不轻不重,比起体温来说冰冰凉凉的,下意识伸手去摸额头——
什么也没摸到。
反而是听到一声特模糊的笑。
下一秒,刚刚贴到额头上的东西,被轻软手指塞到了她手里。
她低头,竟然是一个黄黄的芒果,握在手里正正好的大小,有些凉。
她给了一个芒果给她,一个真的芒果。在一辆快要把她晃到想把胃呕出来的救护车上。
好突然。
“这是什么?”她愣愣地问。
似乎是这句话将芒果皮肉划开。
她因为重感冒发堵的鼻腔,瞬间被丰茂拥挤的芒果气息充盈了三分香甜。
“啊?”池不渝还是低头望她,被绑成丸子的发软软地耷拉下来。
疑惑,很快疑惑转为担忧,担忧过后又转为一脸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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