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符需要非常专注,否则一笔错,便是前功尽弃,杜子衡正在凝神画符时,不可避免的,对于周围的感知洞察力就会减弱许多,在他身后,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一团不辨形状,却又如活物般不断扭动的黑气从屋脊的背面缓缓向其靠近。
在蠕动过程中,黑气不断往外渗出血水一样的黏腻腥臭液体,它的体积不断膨胀,便如一只狰狞的怪物正在张开巨嘴,而在这缓缓张开的恶臭唇齿间,又涌现了数处凸起,慢慢成型,竟似一张张活人的脸孔,在黑气中挣扎外涌,却难以逃出,因为它们早已融为一体。
怪物不断逼近杜子衡,它悄无声息,便如躲在阴冷处蛰伏狩猎的蛇,待到猎物落到自己的攻击范围后,怪物的体型也膨胀到最大,它身体间无数张脸孔在此刻一起咧开邪异可怖的笑容,在下一刻,一齐向杜子衡扑咬而去!
方府东侧的厢房,路乘原本正像往常一样枕着商砚书的腿睡觉,但在这寂静昏沉的夜半时分,他突然醒了。
路乘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商砚书,他夜间是很少醒的,这些年每每醒来,多是感觉到了商砚书的异状,不过跟以往不同,商砚书这回似乎并没有什么异状,他甚至没有在入定,路乘看他时,他便也低头看着路乘。
“醒了?”商砚书眉梢一扬。
“嗯。”路乘应一声,手又不放心地在商砚书身上脸上摸了摸,确认对方的状况。
“为师没事。”商砚书任由路乘在自己身上乱摸,哪怕其动作间扯落了衣衫,露出些许肌肉轮廓完美结实的胸膛,他的嗓音也依然懒散且随意,便如一只慵懒的大猫,因为跟某只小动物相处了太久,而能够展露出一些对旁人没有的纵容。
而且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路乘那至今不肯承认也不肯吐露名称的法术缘故,商砚书这些年反噬的发作频率越来越低了,上一次发作已经是两年前,他近来也未感觉有什么不适,想来还能继续保持很久。
等路乘摸够确认完后,商砚书又伸手捏住路乘两侧的脸颊,轻笑道:“你倒是敏锐。”
有时候,他还真不知道他这徒弟到底是愚钝还是机敏,说他机敏吧,这些天路乘是真的对一切毫无所觉,只安心吃吃喝喝,说他愚钝吧,但他今夜偏偏又醒了。
“什么敏锐?”路乘眨眨眼,一副“师父你在说什么”的懵懂神情。
“没什么。”商砚书笑笑,“既然醒了,不如就出去玩玩罢。”
“现在?”路乘看了眼屋外夜色,不解道,“有什么玩的?”
“去了就知道了。”商砚书神秘兮兮,他率先起身,随即又回头向路乘伸手。
路乘没怎么考虑就把手搭了上去,在不饿不困的情况下,他一向是跟商砚书形影不离的。
熟练地握住商砚书的手后,路乘被对方拉着,慢悠悠地走出方府,在月夜下沿着寂静无人的街道悠闲漫步。
城东,巷道中。
在怪物向自己扑击而来的同一刻,杜子衡身后的长剑突然“铮”一声飞出,剑身灵光大盛,以劈山之势从空中悍然斩下,杜子衡同时回身,露出他身前捏起剑诀的手指。
他是在专心画符没错,但剑修一向对杀气最为敏感,那怪物的杀意已经逼至身前,他又如何会感知不到?邪祟在设陷阱伏击,殊不知杜子衡也在诱敌深入,这一击灌注他全部灵力,务求一击必中。
浩然剑光下,庞大黑气果然被斩成两截,但不过数息,它竟是又开始复原聚拢。
杜子衡神色一变,这邪祟倒是比他和郭朝阳原先预想的更难缠,观其气息,竟是已经到了金丹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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