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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少时,有母亲代替他打理水家生意;成家后,有妻子帮他操持;妻子生病卸下东家大权后,大女儿水图南继而接管水氏织造,水德音是个不劳而获的。
这回下县,着实累得他不轻。
听了陆栖月的建议,他有气无力地摆手摇头:“你让人去给母亲讲一声就行,我太累,实在不想再听老太太唠叨,就先回去睡了,好夫人,多谢多谢。”
说完,不待陆栖月开口,水德音起身就跑,连从不离身的烟袋,都被他忘在桌上。
看着男人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好不负责地跑走,陆栖月面无表情道:“过来个人,把老爷的烟袋给他送过去,陈妈妈,你同我一起,去趟老太太那里。”
水德音回来了,偷懒不肯去给他老母亲报平安,敷衍夫人打发个下人去替他去,陆栖月却不能听那男人如此幼稚任性的安排。
去往水老太院子的路上,陈妈妈忍不住劝:“老爷亲口讲,要下人去通报一声即可,夫人何必非要凑到那位眼前去?”
多年来,水家婆媳不和的事,并非什么秘密。
陆栖月不赞同,虚拍了下陈妈妈:“你怎么越活脑子越不清楚,要不是他把报口信的事,交代给我,我又何必去那边。”
五月的江宁,炎热已临,路边的小花朵争相开放着,五颜六色,瞧起来倒也别是一番趣味,但因为日头渐上中天,热得不行,路上只有她主从二人,陆栖月说话也不再藏着掖着。
她失神般扫过路边小花,问:“老爷已经回来了,之前让你准备的事,可否准备好?”
说起这个,陈妈妈脸上露出十拿九稳般的表情:“夫人放心吧,这回天时地利具备,只要老爷那边没问题,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希望如此,”陆栖月眼里闪过抹复杂,“就真的来不及了。”
陈妈妈唯怕心思细腻的夫人又开始伤感,连连宽慰她:“千万不要这样子讲,大小姐那样优秀,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孰轻孰重,老爷心里清楚的。”
“不,他不清楚,他从来是个拎不清楚的二胡卵子,”陆栖月抬眼望白灿灿的天空,心里五味杂陈,“图南即便本事再大,也终究会因为是女儿身,而处处受到掣肘,不得施展。”
每每提起大女儿水图南,陆栖月的心里,总会凝起股浓浓的不甘心,无论别人怎么看,她想,自己总是要为女儿争一争。
且说水德音母亲水老太,十六岁嫁为水家妇,十八岁生大儿水孔昭,二十三岁那年夏天,丈夫为人构陷,得罪官府中人,被水氏本家趁机活活打死于水氏宗祠中。
入冬后,她生下小儿子水德音,至今守寡四十多年,不仅养活大两个儿子,还守住了丈夫留下的祖业,没让图谋不轨的本家人,以及虎视眈眈的官府人,把水氏织造给瓜分了去。
她是个有能耐的女子,本劳苦功高。
但因过度偏心二儿子水德音,逼得大儿子水孔昭在成婚多年后,失望地与她分了家,连带着原本的水氏织造,也被一分为二。
水孔昭带着那半水氏家业远赴安州,发展起棉布业,留在江宁的另一半水氏织造,则经历了场险死还生的动荡。
水老太在经营上精明强干,却在家事上糊涂蛮缠,坚持认为是大儿媳妇撺掇大儿子分的家,连带着对二儿媳陆栖月也看不顺眼,尤其陆栖月与她经营理念不和,甚至成了水老太和陆栖月之间最大的龃龉。
所幸,自打水图南接手水家生意,住在水园东北边的水老太,开始深居简出起来,没怎么再与陆栖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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