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选择的话,她宁可缺胳膊断腿也不愿意瞎眼。
当然,她也要感谢谌对她的包容和耐心,给了她足够的时间自省自勉,她虽然还是那副窝窝囊囊不敢出门的鬼样子,但如今也有许多进步,最起码已经不太排斥别人帮忙,偶尔磕绊一下的时候,热心人过来扶她一把,也不觉得像以前那样无法忍受。
人是社会动物,不能总缩在壳子里的,道理她都懂,可是她喜欢缩在名为“谌过”的壳子里,那里头是绝对的安全。
她想变成一只蜗牛,和这枚壳子永远地长在一起,这样,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谌过总是在外面。
于是,她不得不紧紧地贴着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去探一探外面的世界,当她探到谌过还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会安心地出来一小会儿。
外面的阳光很灿烂,如果她能看见,那该有多好。
谌过不知道,她一个人缩在办公室里数着时间等她推门的时候有多孤单,可是她还是想时时刻刻都跟她在一起。
总玩手机也很无聊,关衡给谌过的办公室里送了许多盲文书。关佳颜窝在这里的时候,总是会随手拿一本来读。
读盲文书很累,关佳颜甚至很怀念高中时候没日没夜做卷子的日子,汉字如今是她心中最美的文字,只可惜她再也看不到。
有一天她睡到半夜忽然醒了,伸手一摸,谌竟然不在床上。她吓了一跳,刚刚摸索着走出卧室,就听见谌“腾”地一下从哪儿站了起来,连带着凳子也跟着响动两声。那响动声音很沉,她听出来是琴凳。
谌过大半夜不睡觉坐在钢琴边是要做什么?
当时她没有问,谌当她一个瞎子好糊弄,随口说自己是出来喝水的。可关佳颜知道她在撒谎,因为保温杯就在床头放着。
后来她们又回到床上睡着,谌躺了许久突然贴着她耳朵小声地问她要不要学习五笔打字。
“语音输入很方便啊,虽然难免错误吧,但我就是个聊天需求,够用了啊。”她当时还迷迷糊糊地搞不明白。
谌不说话,可隔了几分钟后又拉着她很严肃地说:“人对图像信息的记忆大概可以维持十年。如果你一直用语音的话,可能就会慢慢地忘记汉字的样子,用拼音也会逐渐模糊记忆的。但是你用五笔的话,就会一遍又一遍地加深常用汉字的印象。”
“忘了就忘了啊,我记着汉字长什么样子也没用啊,你觉得我有什么场合需要打字写文章吗?”关反问道。
谌无话可说,只轻轻地搂住关拍了拍她的背,在黑暗中亲了亲她的眼角:“……睡吧,乖。”
直到第二天,关突然心血来潮弹钢琴,当她坐在那里感受到吹面而来的风时,才意识到谌大半夜地坐在琴凳上其实是在对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思考,至于思考的是什么,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了。
她知道谌很累,因为能摸到枕头上越来越多的掉发,以及每次她偶然醒来的时候,谌恰好都醒着。她知道谌为了她们的未来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身心俱疲,可她就是没办法勇敢地独自踏出那一步。
好似前方满地都是尖刃朝上的刀锋,她很怕。
她不仅仅是失明了,她好像也断了腿,而谌就是那根她离不开的拐杖,没有了谌,她走不了,也不敢。
那天夜里,她问谌索要那枚自己扔掉了的戒指,谌给了她。
她把缀着戒指的项链戴在脖子上,摸索着把那个兰花扣捏紧,笑嘻嘻地安慰谌过:“谌老板,戒指我收下了,至于哪天才戴上,那要看你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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