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盛嘉宜依然会记得那一天。
那一天盛婉牵着她的手说:“嘉宜,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搬出城寨,住到新家里去了。”
她就那样,一步步,抓着她的手,带着她迎接雨夜后的第一个黎明。
有些人走了,就如逝去的流水,汇入大海,永不回流。
“回去吧。”盛婉轻声说,不再看她,“回到你的家里去,我也要回我的家了,现在走,还能赶得上离开的最后一班飞机。”
嘉宜如今最不缺的就是爱,很多人爱她,她的海报挂满大街小巷,她的电影影碟被收藏在无数人的书架上,她从前是她的孩子,现在是香江的孩子,在未来,她会是一个时代的象征。
盛婉走下台阶。
这一次,盛嘉宜没有跟在她的身后。
夕阳在她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盛嘉宜被刺得忍不住微眯眼睛,在柔和的光线里,她看到,此前惊起的鸟雀成群结队飞过无数庙宇的尖顶,越过远方高耸的群山。
从日本回来,就听到了九龙城寨要拆迁的新闻,和这则消息一起传来的,是总警司一次性抓了五十四个社团高层,覆盖了香江如今体量较大的所有帮派,剩下没有被抓的,都是提前意识到问题,急急忙忙离开了香江,或者早几年就金盆洗手,宣称要退出江湖的元老。
李佳宁给她发信息,说现在安全已经不是问题,走在旺角油麻地一带连递小纸条的都快销声匿迹了,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那群“商界大腕”。
“北京来了很多人,要和几个大集团董事会主席一个个谈。”李佳宁说得很隐晦,“但是没有一个人表态。”
“聪明人早就躲到美国去了,根本不会给人抓到谈话的机会。”盛嘉宜没好气地冷笑道。
徐明砚,在她眼里,真真就是个相当纯粹的资本家——跟绝大多数肥头大耳的富商不太一样,那些人很多都是借着这十年来地产和外贸的风头发的财,他不是,他对于这些风吹草动实在是敏锐。
“你不怕他在美国找个女朋友?”李佳宁笑道。
“随他啰。”盛嘉宜很是无所谓,“说不定我先找个男朋友。”
最近盛嘉宜身边多了一个新的追求者,是在日本拍戏时认识的一位投资人,也是银行家族出身,相当有钱阔绰,长相也不错,清清秀秀,一路从东京追到了香江。如今在香江的白加道买了一套房产,一副要在这里常住追女人的架势。
媒体不太喜欢他,称他是阴险狡诈的“小日本”。
他们更喜欢祖上抗战有功的小徐少。
城寨拆迁前,《香江日报》的记者专门挑了个时间采访了盛嘉宜,询问她对此的看法。
《香江日报》是香江最负有盛名的官报,盛嘉宜这一次倒是没有讲那些场面话,对着摄影机,她认认真真讲了城寨拆迁的一些甚至可以称得上敏感问题——关于赔偿金、廉租房、香江的公屋制度、剩余土地的开发以及外来移民。
“城寨里的居住环境说不上好,但是里面的人未必想要搬出来,比起赔偿到手的几万块钱,最重要的是他们该怎么样谋生,在外面他们很难得到营业执照和社会认可,除非出人头地——”
“像你一样吗?”记者忽然问。
他们坐在靠海的一家价格不菲的海景餐厅里采访,绿树成荫,山坡下海水碧蓝,盛嘉宜闻言笑了起来:“是啊。”她点点头,“像我一样,可能还好一点,但是很难,非常困难,也有不少人因为这个原因攻击我。”
“那是嫉妒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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