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娘子咬紧了牙关,背过身去。
在顾探风的哀求下,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顾探风说到这里,忍不住苦笑一声:“可是我没有修仙的资质,并不能真正去继承顾家的血脉。母亲比我更适合……”
母亲就那么离开了,独留他被束缚在一种名为“传承”中的牢笼。
所以在逢秋要求他放弃顾姓时,顾探风才会克制不住地发了火。
顾家的血埋葬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少爷,母亲诀别的话彻底将顾探风钉在了原地。
岑旧轻声道:“她不是为了困住你。”
顾探风:“……什么?”
“顾娘子心性坚韧,并不单纯为了你去放弃了她的仙缘和人生。大道飞升,红尘烟火,每个人追求不同。”岑旧道,“不管生死与否,顾娘子应该从来没有过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到最后,她也只是想给你一个活着的念想,让你不后悔地活下去。”
顾探风有些出神,萤火虫飞起在原野,点缀在少年的袍袖之间。
他忍不住喃喃道:“这才是阿娘希望我一生所坚守的东西吗?”
希望他至少明白,他是顾家唯一的后人。
活着不是苟活,不应该为了她与顾家的牺牲,而一辈子活在自我怨恨的阴影中。
这不是束缚,也不是枷锁,而是母亲给儿子上的最后一课。
因为是顾家的火种,是他们所有人希望的、守护的存在,所以他可以再堂堂正正一点的活,活得更加幸福,更加安康。
鼻尖忽而罗下一点莹火,少年僵住了身躯,直到一抹泪水打湿了那小虫的羽翅。
萤火虫再度受惊飞起,只在肌肤上留下一点痒意。
如同最后一刻女子留下时,用指尖拼命铭记少年面容的小心翼翼。
书房。
江月白放下毛笔,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痕,将刚写好的密信递给在旁候侯着的心腹。
“把这个送给陛下,顺便……”江月白顿了顿,“将顾家遇难仔细禀报给国师,我想让他亲自来一趟。”
心腹应着,收好密信。
他们这些老人都是江相当年培养的忠心幕僚。
如今看江月白一直忧思不振,忍不住关心道:“顾公子那边……”
“寒松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强迫他。”江月白道,“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吧。”
可即便如此,年轻的紫衣臣子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写满了落寞。
“封叔,”他问道,“你说世界上为何总是好人没好报?”
封叔收好密信,听见自家公子偶尔冒出来的孩子气的话,笑道:“可大人与老爷愿意帮助顾家,不正是因为顾家慷慨无私么?倘若斤斤计较回报,那就落于俗套了。”
“也是。”江月白释然一笑,随后又问道,“寒松现在在哪里?”
他们二人未来还有那么长的一生,寒松终有一天可以从顾家的阴影下走出来。
“好像是在后山?”封叔想了下,看着立刻动身的江月白,脸上露出来了欣慰的笑容。
动身前,江月白忽而想起他还欠岑旧一份人情。
虽然后来寒松向他解释了,假死是为了降低洛良的戒备。
但江月白这个人一向重诺。洛良毕竟是顾家的一抹隐患,岑旧帮他们杀了他。
江月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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