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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自己的行李拿起来,用一条布裹住下半张脸,以防被于家撞破时得以蒙混。她吹灭了小黎房里的灯,又闭了会儿眼。再睁开的时候,终于站起身,从房间里推门出去了。
风筝高飞处,在后院的假山。
于曼颐凭着在这座院子里长了十七年的记忆,摸着黑,摸着墙壁,终于从客房摸索到了假山。后院就亮许多了,月亮高悬树梢,假山上有一道蜿蜒反射了月光,因为太光滑,像是一条银箔铺的道路。
那条路她小时候常爬,后来被三妈罚了,就不敢了。她小时候也会从那条路爬上墙头,然而自从假山顶端的石尖被三妈敲掉后,她就再也没有尝试过了。
于曼颐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那敲掉石头的事,已经过去七年了,她已经长高了好多。即便是没有那块山顶尖石垫脚,她只要敢跳,也是够得着墙头的。
她的到来使得地面上的碎石发出声音,墙外有人听到了她的靠近。于曼颐在假山下站定,听到墙的另一头,竟传来一声悠长的口哨。
她要被宋麒气得笑出来。
很好的一个人,又精通了许多不入流的把戏,把一个流氓哨吹得响亮又标准。他用这哨音和她对了暗号,于曼颐也毫不迟疑地爬上了那条假山上的路。
山不过两米高,于家的高墙也只又高了半个身位。她以前为什么会觉得这墙那么高呢?这墙和摇摇欲坠的于家大院一样,都那么古老而虚张声势。
她顺着那条流淌着月光的道路爬上假山,感觉少时的自己再度从身体里活了过来。于曼颐想起来,自己没有记忆的时候是那样野蛮的一个小姑娘……她又是在哪一个时刻开始,被规训成了后来循规蹈矩的模样呢?
她还差最后一跃,于曼颐仰起头,看向于家大院的墙头。宋麒曾经从这里跳上去过,她回忆着他当时的姿势,微微往后错步,又下蹲了身子,找到起跳的动力。双脚弹离地面的一瞬,于曼颐立刻举高胳膊,指甲狠狠抠住墙头的瓦砾,叫那块已经被雨水冲得腐朽的砖发出碎裂的“喀啦”声。
她在把砖头弄碎前翻身坐上了墙头。掉落的灰尘蒙了她满脸,又覆住她的肩。于曼颐打了两个小小的喷嚏,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宋麒正站在墙外,仰头冲她露出笑来。
她很想感动一下,然而此刻不是感动的时候。
墙内有假山,还有垫高的地砖,然而墙外则是一片空旷,几乎三米的高度,让人往下看一眼就眩晕了。于曼颐双手紧抠着墙头不愿动手,直到看着她的宋麒发现她情绪里的恐惧,笑容不减,反而更重了。
他讨厌!她从第一次救他回来就知道他讨厌!
他本来不打算在离开于家这面墙前说话的,人声在黑夜里太明显了,比鸟叫似的口哨明显多了。然而于曼颐此刻的情境不允许他保持静默,宋麒只能用手在嘴前笼着,让气音传远些,他说:
“你跳,我接着你。”
于曼颐要哭了,她发现自己也没刚才爬假山的时候那么勇敢,真是上山容易下墙难。她又抠着墙头思考了一会让人生,然后意识到自己再不跳,那个终日擅离职守的门房又要来巡院了。
“你别接偏了!”她也用气音说。
“不偏,”宋麒信誓旦旦,“你看准了跳就行。”
“你快跳啊。”“我在——哎!”
宋麒发现于曼颐这人做事欠点节奏感,思想建设了半天,跳的时候连个预备动作都没有,眼睛一闭就往下栽。他猛地向前一步,把从天而降的她囫囵个裹进双臂。
她这件连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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