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转移话题,刚才那些没一个她爱听的,“游四爷从勾栏里赎回来的,被正房欺负得疯了。上次我去游家送礼正赶上她发疯,整个宅子都能听见她在二楼哭……”
“游家人就像听不见似的。”三妈随身的下人忍不住插嘴。看来这个话题很有噱头,在场的即便没开口,也竖起耳朵,连急着走的于曼颐也放慢了咽米的速度。
“她跑了。”二妈说。她说话很温柔,声音也很细。
“跑了?怎么跑的?阁楼可是上锁。”
“自然是别人帮她跑的,”二妈说,“前几日那两个来和老爷筹款的学生,你们还记得么?”
于曼颐猛地把头抬起来。
二妈还是用她那把嗓子不紧不慢道:
“他们去游家筹款,听见那女人在叫,游家大爷让他们不要在意。他家祖上是秀才,很把读书人当回事,就把这两个孩子好酒好菜的招待,还留他们住下。结果第二天游家人一醒,他们不见了,那女人也不见了。”
“追回来了么?”三妈听得眼睛都睁大。
“没追上,”二妈说,“他们连夜走的,去镇上坐火车。游家人追过去的时候火车还没发,有个男孩留下挡着他们,另一个带着人跑了。火车么,发了车谁能拦?”
“听说他们折回去把没跑成那个捆起来,要让他发电报来换人。结果回去的路上,他又跑了。”
“这不是人啊,是天上的鸟啊。”三妈捂住嘴。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怎么跑的,从哪跑的,跑去了哪里,”二妈摇摇头,也吃完了,“可能当真是天上的飞鸟吧。”
二妈起身的瞬间,于曼颐也一下立起来。三妈斜她一眼,问:“不吃了?”
“不吃了。”她说。
“别听你哥那些话,”三妈嘱咐,“你表哥在欧洲学习忙,才不给我们写信。再等两年,他就回来了。”
于曼颐也不知为什么,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了。她胡乱点点头,说:“我想拿块点心去楼上。”
三妈撇了下嘴,但并没有阻止她。
于曼颐用油纸把点心包起来,揣着跑上了楼。她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慌张什么。她血脉偾张,连手腕上指印的颜色都变得更为殷红。她哆哆嗦嗦地用丝带把宽松的袖口绑起来,拆了头发,换成更牢固的髻。
于家人恪守日落而息的古老规律,吃过饭后不会再有什么活动。她坐在窗边一直等,等到天彻底黑下来,大宅的灯一盏盏地熄灭,她无声地走下楼梯。
没有灯的宅院这样黑,这黑暗帮助她隐匿了自己的身形。于曼颐蹑手蹑脚跑到门前,发现门房在呼呼大睡。她忽然发现这栋宅院并不如她所想象的滴水不漏和坚固,它到处都是漏洞,它也是如此地脆弱,仿佛轻轻一推就会坍塌成一堆瓦砾。
于曼颐拉开门栓,逃出去了。
她沿着田埂奔跑,泥土再次弄脏了她的鞋底。于曼颐摔倒了,又爬起来,回忆着白天走过的路线。田里也没有灯,可月亮很亮,照在田埂上,照出一条光明的路来。泥土是松软的,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白天留下的脚印,甚至于那一道被人拖下田埂的陷坑。
她沿着陷坑跑下去,看到凌乱的稻草里,藏着那只奄奄一息的飞鸟。
带宋麒回去比她自己出去麻烦了很多。他太高太沉,拖到门前就耗光了于曼颐的力气,遑论将他无声地拖过门槛,带去她为他选定的藏身之地。
于曼颐站在于家宅院的高墙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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