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于老爷礼貌地回绝了他们。他不认为这些学生能掀起什么风浪,即便之前有过一些,也是巧合。中国如此大,被现代思潮洗礼过的学生和工人却如此少。这只不过又是一批以卵击石的孩子罢了,就像他那可怜的死在狱里的老四一样。
他们各自的立场如此鲜明,以至于对话后期开始夹枪带棒。于曼颐当时在花园里教二叔家的老幺绾发,听人说今日的客人和于老爷吵起来了,便兴致勃勃地提着袄裙上了二楼,和妹妹一道垫脚靠上窗户,朝堂厅望去。
于曼颐那时眼睛很好,隔着那么高的窗户,一眼看清了宋麒。
他穿一身黑色的学生装,扣子严谨地系到最上面一颗,领子翻直。于曼颐记忆中的表哥也很好看,但她又总想不起他的长相,可宋麒拥有叫人看一眼就很难忘掉的五官。
她站得那么高,本来是很难看到他的脸的,可他偏偏在喝茶的时候抬起头,眼睛直直望向二楼,叫她心里一沉,几乎以为他是在与她四目相对。
他的眉骨和鼻梁较她见过的男人更高,再加上黑衣服,本来是个很严峻的长相,偏生一双瑞凤眼,眼角微微上挑,显得人很轻佻。于曼颐只在别的乡绅家中的纨绔身上见过这样的容貌,怎么也不懂这双眼会长到这样一个穷学生身上。他盯着她所在的方向喝完了一整杯茶,然后将那茶杯放回桌面,站起身,同于老爷礼貌地讲:
“那就叨扰了。”
于曼颐并没有亲眼见到他与于老爷吵架,于是她认为他是个懂礼节且不擅顶撞长辈的男人,这为她几日后做出那个改变命运的决定埋下了种子。
总之,那是于曼颐见到宋麒的第一面。她伏在一楼看不到的二楼窗框上,看着他与朋友离开的身影,百无聊赖地想,表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娶她啊。
…
宋麒没有再来拜访过于家宅院,外面的那件大事也逐渐没了声息。或许于老爷说的是对的,城市里发生的一切都转瞬即逝,只有乡里的水稻与麦田生生不息。
秋收的时候,于家祭祖的日子会到来。
所有的长辈都要去,小辈的哥哥们也要去。偌大的于家宅院,就只剩下几个女儿和下人。于曼颐那几日在和二叔学画纸鸢,她在纸鸢上画了很多小鸟,毛笔的笔尖很软,她画的小鸟都毛茸茸的,像她不梳头时的脑袋。
长辈们在的时候她不敢放,眼下宅子里没人,她终于把线放出来,拖着纸鸢从里厢往外跑。可惜宅门里的路太曲折,又总有门槛要过,她跑了几趟,纸鸢仍然没飞起来。
回过神的时候,于曼颐已经站到宅门前了。
她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于家的女儿,是不能自己出门的,要人带着才方便。三叔是不会带她的,三妈也不会。二叔身体好的时候,带着她和老幺去过几次集市,可二叔也病了很久了。于曼颐有些羡慕哥哥们,他们出门怎么就不用人带呢?她不走远,她只是想在门前放纸鸢。
她蹲在地上用手指划着青石板的地面,余光看见门房在窗户后面焦虑地走,一边走一边发出“啊呦”的声音。喊了没一会儿,他就捂着肚子匆匆离开,朝着茅房的方向跑过去。
好了,这一下,于家宅子里没人了,于家门口也没人了。
于曼颐将风筝往身后一背,拎着袄裙一角,像小鸟一样,从门槛上跳过去了。
大概是她比上次出来长得更高了,记忆里宽阔的路面变得很窄,宽度只容于老爷的轿子起落。右手是宅门,左手是河面,中间一条光亮的青石板路。
于曼颐觉得这条路也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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