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被一缕清风吹散,沉郁的心仿佛重见日光般,又变得明朗。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再给李禅秀写一封信。
不管对方那些话是礼貌的客套,还是真心实意,至少这次战事,明面上是他先邀请对方,现在战事结束,他理应再回信感谢。
是的,这只是两方往来应有的礼节,不算过于唐突和冒犯。应该是不算的。
裴椹反复在心中告诉自己,同时提笔研墨。
这次的信是他亲笔写,没再借用手下的名义。信中措辞,也比上次的官话套话,多了些许诚恳真实,没敢多太多。
信送出去后,他又如上次一般,焦急等待。
他自是不知,李禅秀收到他这样一位前辈的信,也同他一样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甚至握着信纸在帐中来回踱步,几经犹豫后,才给他也回一封。
裴椹收到信,见他在心中自谦,说抵抗胡人是大周每个子民都该做的事之类,唇角又忍不住弯起,想起那次在馆驿外,对方看着百姓落泪的情形。
对方果然如他所想,是个正直良善,心中担着大义的人。否则当年都已身陷“囹圄”对方,又如何仍记挂西南的旧部?
信的最后,李禅秀竟然还向他表达了钦佩之情,向他请教领兵打仗的事。
裴椹心中意外又惊喜,大半夜的忽然睡不着,起身披着衣服坐在桌案前就开始写回信。
这封信又删删改改写了很多遍,因为他简直恨不得将毕生所知都写进信中,以致越写越多,继续写下去,恐怕能直接印成书册。
最后忍痛删去许多,又重新誊抄,等终于写好,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将信送出去后,他仍觉得信中写的还是太简略,于是又翻出自己这些年行军打仗时带的兵书。有些是他早年就看过,这些年打仗又有了新的感悟,有些是太难懂,不易于没什么经验的将领理解,他又坐在桌案前,连夜一一翻阅批注。
等将这些兵书都整理好,才命人小心送到李禅秀手中。
李禅秀不知这是他特意为自己新写的注解,还以为是他时常翻阅重看,心中不由敬佩,也愈发努力研读。
之后借着请教的名义,李禅秀有数次给他写信,他也每次都立刻回信,一来一往,两人倒是联系勤快了起来。
就连陆骘都私下派人送信来,开玩笑问:裴将军,你最近时常派人从我的地方经过,往西南送信,莫不是在西南有什么相好的人?不能被人知道?
陆骘为人正经,鲜少开这种玩笑。裴椹知道,他这是在提醒自己,经常和西南往来,小心被李桢知道。
也是这段时日,失踪许久的小黑带了一只头上有一撮白羽金雕回来。
裴椹改为让这只金雕给李禅秀送信,在李禅秀来信好奇问金雕的名字时,他鬼使神差般,写下了“白首”二字。
后来这只金雕便被取名“白首”,送信的次数多了,因李禅秀喜欢,他便又将“白首”送给对方。
没人知道他那时心底暗藏的心思,小黑和白首是一对恩爱金雕,他将白首送给对方,往来做信使,自己留着小黑,便好似……他和对方也如同小黑和白首一般。
骤然冒出这个念头时,裴椹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他忙想克制压下,可越压抑,这样的想法和思念反倒越控制不住,汹涌生长。
如此,他便不敢让李禅秀知道小黑的存在。
事实上,从这段时间的通信,他也发现,李禅秀并不知道当年燕王做的事。也因此,对方对他只有感激和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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