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镇子也没别家姓池。
看来这黑牙不光与池钗花一人有关,甚至牵扯了池钗花的娘家人。
可他一介棺材铺的,怎么与大户结上了关系。
斐守岁将目光投射在黑牙身上。矮小身板,穿着普通,再不然就是长得凶了点,另外似乎就没有别的故事可言。
那道疤痕……
老妖怪思索片刻,他上前几步,脚步无声。
烛火绰绰,阖眼凝眉。
见他左手捻二指,点于双目前。一道弱光闪过,当斐守岁再次睁眼时,他漆黑的瞳色已然变成灰白,像是百岁老者一双看不清路的眼。
灰瞳看向黑牙,在烛火里头露出些许不对劲。
一丝难以察觉的黑气绕在黑牙脸上的刀疤处,时不时游走,复又归于原位。
斐守岁眨了眨眼,直到反复看清黑气,他才确定有这么一回事。毕竟这黑气他用自己妖身的眼睛才能察觉。想必留下这缕气的人,修为能够与他不相上下。
这下子有点犯难。
敌人在暗,而斐守岁在明。就算不幸遇到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出手。
眼瞅着黑牙将珠宝塞入怀中。
不知眼下是什么时辰,这天是愈发的冷了,还稀稀落落地飘下些雨丝。
雨丝横七竖八地落在斐守岁身上,打湿了发梢。他漫不经心地撩开被雨水黏在一块的发丝,极其冷淡地看黑牙合上棺材板。
黑牙动作缓慢,或许是珠宝太沉。
渐渐。
夜风裹挟雨水,越下越大。天棚开始高歌,掀上来又压下去。
斐守岁抱胸而立,他仍用灰白眸子打量黑牙,丝毫不管被狂风乱舞的衣袖。
黑牙哆哆嗦嗦地弓背前行,他在风力好似很吃力,甚至那一口黑牙咬紧了下唇。
风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张嘴,黑牙就吃到了一口冰凉:“池老太爷行行好,让我走吧……”
斐守岁打量四周,并无鬼魂到来,他又看向黑牙。
“死都死了,还惦记这些做什么。”黑牙走得艰难,话却不停,“池姑娘也别拦着我,你做了唐家夫人就别来掺和池家的事了,我知道你死得冤,但那又不是我的错,你要怪就去怪唐永吧!怪他骗你,又不是我骗的你……又不是我逼着你嫁去唐家……是池老太爷啊,是池老太爷啊……”
说完这一串,才好不容易从后院绕到前面来。
斐守岁跟在黑牙身后,他抬眼看到一地的纸偶被雨水淋湿,吹得东倒西歪。那些个纸偶被泥水浸泡,倒也看不出像谁,仿佛是自顾自在土里肆意地长。
地上蜡烛也早灭了,蜡油凝在泥里,一块结成一块。
院子昏黑,只有斐守岁那对灰白发亮的眸子带点光。可惜,这点光压根照不亮前路。
夜只有浓稠。
黑牙将蜡烛与火折子抛弃在后院,他顾紧怀里的宝贝,就算被纸偶绊一跤,也不管不问。
黑色的牙吐出了他一大段心里话:
“钗花,你就别生气了,当年池老太爷说把你嫁出去,我是一点不知道的。要是我知道,哪还会让你走得这样惨,愣是随便打发了。要是我知道就好了,把你拐来也好呢……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絮絮叨叨说完,才挨到屋子门口。
这屋门未关,雨水湿透了屋里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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