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没什么……”
只是因为一点小事就麻烦沈师兄的话,那他也太冒昧了,若是沈师兄有什么急事,比之他这么一点小疑问,自己这事连一粒沙子都不如,沈师兄这么着急去藏书阁,一定是要钻研更深的剑术,他……怎么能叨扰?
“你若是有问题要问,就不要怕说出来会遭人笑话。”沈缘从他的手里握过了伞把,在藏书阁的侧门处停下脚步,轻垂眼眸看着面前的小弟子:“你问,我在听。”
江年嗫嚅道:“……只是一个小问题……”
“若是沈师兄忙碌……”
沈缘只道:“你问。”
江年犹疑一番,还是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我只是想问一问,第四卷心经里……那句,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何解?”
沈缘沉默了片刻,只说出两个字:“超脱。”
江年一愣:“抱歉沈师兄……我有点笨,还是没……没明白,能麻烦您……说得再清楚一点吗?”
沈缘将手里的伞收起来还给他,反问道:“方才我见你想要下山去买酒肉,你恰巧碰见我,若是我并未制止你去,你还会去吗?”
江年犹豫片刻,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些师兄要他去买,他既为师弟,自然要遵从师兄的命令才是,否则乱了长幼次序,礼数上叫人诟病,往后……便也没人肯教导他练剑了。
沈缘看了眼天气,又问:“那若是买了酒肉回来,你会违反宗门十诫,与他们一起吃么?”
“没有!”江年连忙摇头:“我……!我没有在宗门中饮过酒!我不敢的沈师兄!”
沈缘:“那你已经做到了。”
他转身慢慢走入藏书阁,江年看着他单薄背影,抱着那把伞思索很久,一直到那个白色背影已经快要消失不见,他忽然反应过来,那句久久未能理解的心经此刻如同一道灿烂流光顺着他的肺腑滑入丹田,沈缘仅两个字,便解了他半年的疑惑。
沈师兄。
江年将这两个字咬在舌尖滚了几圈,明明是湿冷的天气,可他的身上却是一片温暖,即使早就听说过沈师兄的名声,可他终究还是没想着叫这样的仙人为他耐心解答这样一个小小的问题……
超脱。
……
……
沈缘刚一进藏书阁,那阵疼痛便又卷土重来,他知道自己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在师弟的面前,即使再羸弱,也不想露出惨痛病容叫旁人为他担心,可一旦放松下来,这阵疼痛就有些叫人熬不住了,沈缘喉咙疼得厉害,他想呕出一口血,却反应过来这是藏书阁,于是又强行运了功,将那口血压了下去。
这一次运功用尽了他全身仅剩的微末一点灵力,丹田处如火般灼热,沈缘扶着书架喘了两口气,不过片刻便出了一额的冷汗,短而干净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木架中,每根骨头都在颤抖,摇摇欲坠。
他得找到……修复丹田的方法。
沈缘的手指紧紧缩起,他不能做一个叫人看不起的废物,他得对得起诸位师叔对他的关照,还有师尊……他应当……他生来就被万剑宗养育长大至此,又怎么甘心以这样的方式落寞?
不甘心。
沈缘年幼时不甘心与街上乞儿一同与野狗抢食,所以他学会了制作陷阱,来猎取食物。他十二岁时不甘心躺在床上成为一个不会动弹的废人,所以他强撑着一口气活了过来,再往后……他不甘心一场高热带去他的性命,不甘心做一个受人保护的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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