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雁鸣不知状况,他看着自己那只被仙君抓住的手腕,主动地抬起上半身,把自己的那只腕往沈缘的手里送了一些,这样松垮的气力,只能碰得到仙君几根手指头……他要是懂事,就该早早地把手送到沈仙君的面前才对,狼妖惬着床板,蹲在了他的膝下。
“魔族之事事关重大!”沈缘咬着牙根斥他:“你……不可妄言!”
雁鸣读懂了他的话,只是点了点头道:“有。”
“我确定。”
沈缘心里早已经凉了一半:“你不要胡说……”
雁鸣道:“我没有胡说。”
天色已经十分昏暗,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般,冷冽的风吹得窗口呼啦呼啦地响,时不时有远处雷声震天而响,床榻上坐着的青年低头不再说出一个字,明明是极冷的潮湿天气,可他的背后,居然霎时间冒出了一身冷汗,染透了单薄衣裳。
雁鸣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原本就因病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沈缘的眉心紧紧地皱起来,脑子里旋转翻滚,耳朵里不停地灌入尖锐的声音,他已经不能再维持平静了,那颗心脏在嶙峋的胸口中跳动不止,似乎有什么要风雨欲来。
“要我……帮你杀了……他么?”雁鸣开口依旧是一片晦涩之音,他竭力咬清了字眼,直起上身两只狼爪攀附到青年腰间,下巴轻轻抵着沈缘的小腹,重复问了一遍:“我可以……追踪到……我杀了他……好么?”
“什么?”沈缘动了动手指,未等狼妖回答便又沉下声音道:“不用,我知道他是谁。”
……
……
万剑宗这几日寂寥如荒林,这座山接连下了好几场雨,山间小径的石板下都是湿漉漉的一片,有细小的昆虫自洞眼里慢慢攀爬出来,好不容易寻找到一片可以避雨的叶子,还未来得及发出欢喜的鸣叫,紧接着一片衣角荡漾而过,将那片树叶掀翻。
小虫子叽叽呀呀地爬过一粒小石子,伸着触角摸到这人的脚边,用尖利的爪子去刺白衣青年的鞋子,沈缘喘了口气,听见声音低头望去,只看见一只小虫伸着长爪,想要爬到他的鞋面上来示威。
“抱歉。”沈缘叹了口气,将那片叶子翻回来遮到小虫的头顶上,从怀里摸了快帕子折起来搁在一旁,他病体未愈,勉强撑着一股劲儿从床上爬了起来,所幸屋内还有几颗强身健体的丹药,聊胜于无,能撑着他到六角阶,已经算是效用极佳了。
“呼——”沈缘停住脚步,稍稍地歇了一歇,他知道此时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地躺在床上歇息,若是多劳累多费神,这身病骨也不知还能再撑几个春秋,沈缘其实是一个很怕死的人,并非是懦弱,他只是害怕死得太过于平淡,死得太潦草以至于连他自己都看不起。
他不能只靠着闻修决几句或真或假的话把自己埋进大雪中去,四周都是层层冰雪,他往哪边走都是一条完整的路,生路或是死路,由他自己来选择,绝不能将生死依存在一个……疑似魔族之人的师弟身上。
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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