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三天。
大冬天涨水的河流闻所未闻,有好事的在站岗时会向河边凑得近些,看看这仿佛天降一样的河水有什么不同。
而更多人只是像是磐石一样沉默地站着,在心中咒骂神经病一样的第五特和神经病一样的柯伏虎。
臧州多矿产,第五特的封地因此而富庶,但这富庶和封地上的平头百姓没有联系。
那位好色而崇信方士的王留给他们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徭役和征敛。当臧州人抬起头时,他们看到的不是晴朗或阴翳的天空,他们看到的是一只即将落下来的大手,时刻准备把他们拎起来挤压出最后的油脂。
有人反抗,但没人取得胜利。狸子的狡猾和狼的贪婪同时呈现在这位藩王身上,他太懂得如何建立自己的联盟。
第五特敲骨吸髓地从他的封地拿走财富,然后用它们去收买手下人,用血和泪混杂成的香油点在他手下方士们的长明灯里,祈祷这不知餍足的恶兽长命百岁。
所有反抗者都被掐灭在苗头里,剩下的大多数人认命了——命不好,生在这个年景而不为贵胄者,就是命不好。
而有也有人把目光投向别的地方——凭什么触霉头的是我们,凭什么活不下去的是我们?
既然他们能从我身上拿走我的一切,我为什么不能从别人身上拿走什么来弥补?
有无数眼睛盯着远处的淡河城,他们期待着城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期待着自己能从残骸上得到一点残余的好处。
而淡河只是静静地流淌。
冬天天黑得格外早,月末的月亮只有很细的一牙,像是一根弯了的针。
天上星子也少,整个夜幕仿佛太初之初那团巨大的混沌。而在这样一团蒙昧的昏暗之中,却有一条莹莹的带子正散发出微光。
涨起来的淡河水像是沐浴在月华中一样,水流正泛起柔和的光线。
守在河边的的那个臧州兵四下望了望,给自己壮起胆子靠河岸近了些,从入夜开始他就留意到这河水的异常。
他慢慢地,慢慢地向河中伸过头去,在流玉一样的河流中,他除了自己的影子什么也看不到。
怪哉!一般的河水中总是没有鱼虾,砂石总该有一些,少有湍急的水流能如此干净……干净得什么也没有。
他又向前探了探头,这一次他看到了别的东西——
一团影影绰绰,水草一样的黑色,正在他的倒影之后伫着。
“别动。”
他猛然反应过来,回手一枪扎向身后,那影子却骤然一滑,避开他的动作,反手抓住他的肩膀。
“格拉”,那是关节被拽出关节腔的声音,那士兵还未来得及尖叫出声,就被一团麻堵住了口。
“你要杀我吗?”那个影子问。
这是什么见鬼的问题?他被那影子按在地上,一只胳膊脱臼,半边脸压在泥里,那个影子居然问他想不想要杀自己?
痛苦和窒息感让他的头脑一团混乱,而在混乱之中,他凭借本能摇了摇头。
“太好了。我也不想杀你。”
随着这一声叹气一样的低语。守卫的臧州兵颈上一麻,随即陷入了黑暗中。
嬴寒山擦擦手上的泥,站起来,把被击昏的臧州兵拖进几米外的草丛里。
刚刚打昏了去解手的一个,现在加上这个,河岸大概能空出一会没人看顾了。
她压一压斗笠,走向那条正在发光的河水。
走得越近,空气中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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