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悲,浑然生出一股不真实之感。
斗了大半辈子,将军白发,而她做了一缕孤魂。
“将军,人都到齐了。”
骆雄那熟悉的洪亮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今鸾回过神来,瞟了一眼顾昔潮身后数十名军士。他倒是慈心,一直让亲卫看住了周贵,没让孩童看到他阿爹的丑态,更没听到阿娘去世的残酷真相。
直到阿娘魂魄离去之时,母子连心,周贵不顾好吃的饴糖,趁军士不防从屋后奔出来,想要叫阿娘留下来。只可惜,人鬼殊途。
顾昔潮现在又让人将周贵引开带走了,看来他又要有所动作了。
沈今鸾放眼望去,竟看到周家小半亩大的院子里,密密麻麻站满了十余锦衣华服之人。
纸人背倚在男人的臂前,优哉游哉,等着看一场好戏。
……
躲在屋里的周贞睁开紧闭的双眼,眼中浊泪已干,左右张望,确认不见那鬼影,才松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还没起身,双臂突然被人猛地擒住,提起来,整个人拖曳过门槛,一路挟到了一双革靴面前。
周贞惊恐抬眼。
革靴的主人正是先前那个衣着普通的男人,他的周围身后竟立着数名身着官服,头戴高帽的大人。这些衣冠楚楚的大人们面对正中的男人却无不姿态谦卑,毕恭毕敬。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再无一刻前的悲悯,周身笼罩着骇人的杀伐之气:
“周贞毒杀发妻,证据确凿。蓟县县令县丞今日皆在,可有异议?”
在场的蓟县诸位官员何时见过这等阵仗。
当年听闻顾昔潮是失了圣心被贬来北疆的,众人再没了攀附孝敬的心思。可顾氏到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往常只需做一些表面功夫。
所幸顾昔潮自来北疆,行事颇为低调,几不插手民政,也不在官场往来,见他面的机会亦寥寥无几。
蓟县官场素来倚仗宗族势力,往日里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从不插手。
没想到此次鬼相公一事,也不知为何触及顾将军的逆鳞了,竟令他一改往日作风,数度亲自带兵露面不说,今日还坐镇监刑。
冷汗从众人的官帽里漏下来,浸透了鬓角。县令不敢怠慢,率先上前一步,大声回道:
“某特来作证,确有此事。”
“某也作证,证据确凿。”
哪有什么“特来”,都是半夜三更被顾将军的亲兵敲开家门,“请”来此地的。
其余诸人纷纷点头如捣蒜。自己因渎职而被牵连,丢了官帽是小,被顾昔潮这煞神捉住便是不妙。
毕竟,顾大将军手起刀落,不差再多几个他们的人头,就算远在京都的皇帝要治他滥杀官员的罪,他们的尸身也早就凉透了。不值当的。
顾昔潮神色平和如常,轻抚袖口,道:
“按大魏律,罪当如何?”
县丞忙不迭回道:
“当杖责五十。”
虽只是五十杖,可大可小,可生可死,全凭行刑人的心意。
毕竟在官场浸淫多年,众人心里深知顾昔潮这摆明了是要杀一儆百。
如此一来,哪怕势力强如宗族,今后也得忌惮三分。就算若再出了“鬼相公”这档子事,也会因今日之事投鼠忌器。
顾大将军虽已放逐北疆多年,雷霆手段可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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