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好气地赔笑道歉。
转了身,再等孩子们来找他玩时,他苦口婆心地督促要好好修炼,还能指点两句。
孩子们的修炼进度好,师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并不严苛阻拦他们,毕竟几个小孩跟小猫儿似的,管也管不住,一个错眼就溜不见了。
可等孩子们渐渐长大,自然而然地与他走远了。
譬如他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大名江岚,等她长大,她将会是这一辈中最被寄以厚望的弟子。
再过两年,他就会亲耳听见她说:“以前我是把他当成我的半个父母兄长,但我如今已坚定道心,那就得斩断尘缘,哪还能再留恋凡尘。”
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开了。
其他孩子也是如此。
自那以后,后来新入门的小孩子被他的乐声引来,他要么直接起身走人,要么至多攀谈一两句话。
不咸不淡。止于礼仪。
他再也没有跟哪个孩子要好过了。
难得被孩子们黏着,他还挺怀念的,谁能讨厌乖巧可爱的小孩子呢?
澹台莲州摸摸小女孩的头顶,说:“忘了与你说。那我现在告诉你了,我要离开昆仑了。”
小女孩泪盈于睫地问他:“哥哥,你为什么要走?不走好不好?”
澹台莲州柔软却笃定地回:“我想走。”
他想到后来发生的事,生气地故意揉了下小女孩的头发,揉乱了些,小女孩却一点也不恼,依然用依恋的目光望着他,像是看着自己的兄长。
他想。
人世间本该这样,吃饭讲究七分饱,与人相处或许也是。
停在尚算美好的时光,将来想起这段缘分也不算虚妄。
澹台莲州想了想,把陶埙递给小女孩,温温柔柔地说:“送你了。”
又赠其他两个孩子别的礼物,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对方拿到的玩意儿更好,嘟起小嘴。
原本应该是在六年后,小女孩长大,正式被授剑时,他惦念着浮萍般的些许情谊,悄悄送了这个陶埙给她作贺礼,混在许多礼物里,并不起眼。
不过,没见她用过,他也从来没听见过昆仑山上响起陶埙的声音。
小女孩为了接住陶埙,不得不松开拉他衣角的手,不知所措地用两只小手一起捧着陶埙。
澹台莲州蹲下来,亦兄亦父似的,期许凝视她:“以后要勤加修炼,你天资非凡,以后会是剑修翘楚。”
小女孩似懂非懂,犹豫地点了下头。
“看来你去意已决。”
背后,一个苍老的男声响起。
澹台莲州转身看去,白须白发的老者不知在边上站了多久。
他站在一棵静默无声的参天老树旁边,老树的树冠茂密阴郁,遮天蔽日。
澹台莲州作揖:“见过掌门。”
老者看上去已经很老很老了,满脸皱纹,瘦骨嶙峋,唯有一双眼睛,仍然像年轻人一样矍铄明亮,总是笑着。
澹台莲州走到掌门的身边,重新深深地作了一揖,诚挚地说:“请容许我辞出山门,从今往后做个凡人。”
掌门不置可否:“你特意选在他去天山论道的时候离开吗?”
“是。”澹台莲州坦然承认,“等他当上仙君后,我更不配做他的伴侣。”
“您当初不就不同意我与他成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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